第32章 這人還真是走得幹淨利落

第32章 這人還真是走得幹淨利落

沈晚小心翼翼地攙着蕭越,但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實在讓這幾百米的路程行得坎坷。

她左肩的傷口的血已經蜿蜒而下到了小臂上,順着五指滴下來。

但是沈晚的求生意志很強,她可不能莫名其妙死在這裏,也不會讓蕭越莫名其妙死在這裏。

沈晚攙着蕭越到了林間一處天然的藤洞下,這裏沒有山澗那般潮濕,又能擋風,是個好地方。

沈晚将蕭越放下,讓他倚在藤壁上,自己的身軀便再也支撐不住,也順着藤壁滑落,她坐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漸漸回過神來。

她必須要先幫蕭越将傷口處理了,否則他那一片鮮血,若林中有野獸,被吸引來就糟糕了。

沈晚挪至蕭越身旁,褪去了他的上衫。

第一眼望過去,沈晚不禁呆住,以前只見過蕭越肩頭上的傷。

如今看他的小臂與腰腹處,都是深淺不一長短各異的傷口,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而他肩頭上的傷雖然已經大好了,可沈晚想到那裏将蕭越擡出牢籠後,肩頭皮肉外翻,白骨可見的場景,還是不由得驚顫。

此時更為嚴重的,是蕭越後背的傷。沈晚一眼看出,那只被鷹爪鈎所傷。三道抓痕,似乎還被狠狠拽過,已經血肉模糊。

沈晚取了一片葉子盛了水之後先将那道抓痕周圍的血跡清洗掉,然後她撕下了白色內衫的衣角将那處包紮了起來。

蕭越的衣服已經染了太多血,自己的粉色外衫左邊也染了太多血,必須先将血跡洗掉,然後再生火烘幹。

沈晚做完這一連串的事情後,只覺得眼睛都要冒金星了。

今天的天色已經晚了,大抵要在這裏過夜了。沈晚看看蕭越,無奈嘆了一口氣,又扯下內衫中外層裙擺給她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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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林子她不熟悉,不敢貿然出去找吃的,好在她現在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而蕭越已經暈了。

不用吃。

……

月色溶溶,冷輝透過林間枝葉投在地上的影子斑駁搖曳。

鳴鳥夜啼,夜風薄涼。

身前的小火堆是沈晚唯一的寄托與依靠。

明滅與溫暖的火光下,沈晚逐漸昏昏沉沉睡去。

沈晚夢中驚醒後,她發覺身旁的蕭越在不住地發抖,她立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體溫,一片滾燙。

沈晚眉心倏地一跳。

蕭越因為背上的傷口有些失血,本就會體寒幾分。現在越靠近深夜林間溫度就越低,現在他耐不得寒又發起燒了。

這人明明才從一場高燒中蘇醒過來。

到底怎麽會有這麽倒黴的人,這麽倒黴的男主角。

一點兒也不被命運眷顧。

沈晚扶着藤壁起身,又撕下自己一片衣角,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一步一步謹慎地靠近水源,将那布條浸了水,回來給蕭越冷敷在額頭上。

然後沈晚又從附近找了些枯枝添進火堆中。

入夜時分她浣好的衣物此時已經幹了一大半,沈晚将蕭越與她的外衫幹的那一半罩在蕭越身上,略微帶了些濕潤的那一半則鋪開在自己身上。

蕭越發着燒,身體時不時抖動,經常從藤壁上滑下去,沈晚只好将他放在自己膝頭,以防他猛然倒下去磕到頭。

兩人蜷縮在一起互相取暖,這就樣狼狽地度過了一夜。

沈晚睜開眼時,首先想的是——

真好,還沒死。

然後沈晚低頭一看,膝頭上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蕭越的白色外衫也不見了,只有她的粉色外衫随意搭在自己身上,面前的火堆也早已經熄滅。

只餘幾點零星的炭火。

頗有一種人走茶涼之感。

沈晚不禁驚疑起來——他原本想着這趟出宮一來是踏春,二來是能給蕭越和自己已經潛入東蕪的舊部一個暗度陳倉的機會。

現在看來,莫非不但已經聯系上,而且人已經跟着他的舊部走了?

要是真走了,她怎麽辦

她還沒搞清楚蕭越現在對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态度。

萬一兩年後蕭越滅東蕪,仍然是一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虐殺的想法怎麽辦。

沈晚越想越心慌,立馬起身走出,喚着蕭越的名字。

“蕭越?蕭越——”沈晚一想到自己原定的結局,聲音中便帶了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慌亂與顫抖。

而半晌都沒有得到任何回音,沈晚一點點心灰意冷起來。

這人還真是走得幹淨利落。

好歹容她問一問,為何救她。

另一邊順着山澗溪流而下的開闊處,插魚的蕭越忽然聽到山澗那邊傳來沈晚喚他名字的聲音。

那聲音中夾雜着的不安忽而讓他的心一揪。

——她怎麽了?為何這樣驚惶?是遇到野獸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蕭越腦中猶如一根弦緊繃,将手中的魚胡亂丢掉,向山澗那處跑過去。

蹲在地上撥弄灰燼的沈晚起身,準備去找一些野果子吃的時候,轉身時看到幾步之遙外的枝葉被猛地撥開,其後閃出一個白色的身形。

蕭越在見到一臉不明就裏的沈晚時,腳下迅捷的步伐一滞,身形甚至因為方才跑得太快驟然停下來踉跄了一步。

四隔了幾步的距離仿佛因為四目相接拉得無限近,近到無垠的天地都變得只有彼此。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蕭越暗暗惱怒,側過頭別開眼,冷聲道:“公主殿下何事。”

沈晚想到剛才從林深處撥葉而出的蕭越,不禁笑起來——蕭越平常神色就恹恹的,說話語氣也淡漠,剛才那個冒冒失失的舉動才讓人感覺這人其實也只是個剛過十八歲生辰的少年罷了。

蕭越見沈晚笑起來,更加莫名其妙和惱怒。

沈晚适時止住笑,神色變得平靜無比。“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蕭越感覺一句“既然還活着,我就不會丢下你”堵在嘴邊,呿嚅半晌,開口道:“我是公主的奴隸,這裏是東蕪的地界,我能走去哪兒。”

“你救我,是因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對麽?”

“對。”

沈晚意料之中點點頭,果然如此,初始好感度肯定是負的,刷起來真累人。

沈晚心道——那便再接再厲吧。

“那你方才去哪兒了?”沈晚抿唇笑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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