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試探

第42章 試探

夏檸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想象盛修白讀書時代的模樣, 他那樣的天子驕子該是那種人人仰慕的高嶺之花,還是溫和有禮的天才學神呢。無論是什麽模樣,她都想象不出盛修白會給別人一筆一劃地寫情書的畫面。

可惜的是, 夏檸跟他不同歲, 更可惜的是他們不在一個學校,沒能在純真的少年時代遇見。

夏檸剛這麽想着突然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她叫盛修白過來是配合自己演戲的, 所以他剛剛說的話可能只是客氣客氣而已。

她眼底的光晦暗了幾分,內心有道聲音提醒着她這一切不是真的。

“我狗糧都快吃撐了。”計城拿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行了,這次算我打賭輸了, 單我買。”

他哪兒能想到盛修白會到這種地步,別說他了, 其他人估計也想象不到盛修白會說這樣膩人的情話。

先前圈內傳聞可是說盛修白為人看上去紳士有禮,實則冷漠疏離, 不會輕易為一個人動心。即便身邊有想要接近他的女人,便是再費盡心思,最後連他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現在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夏檸聽了這話才反應過來,計城這個狗居然還用自己的事跟其他朋友打賭, 她笑眯眯地說, “你還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上次婚禮随份子你就随了999, 你不覺得少幾位數嗎?”

“你老公這麽有錢, 你還缺我這點錢嗎?”

夏檸彎起月牙眼, 冷漠地說, “缺。”

誰會嫌自己家的錢多呢。

眼見這兩人要吵架, 最後還是盛修白緩和的氣氛, 他将夏檸拉到自己懷裏,“單記在我名下就好,你們是檸檸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散場時,夏檸總體對盛修白還是十分滿意的。上車後她原本想說什麽,手摸到耳垂才發現自己其中一個鑽石耳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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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會兒,我耳墜丢在會所了。”

夏檸提起裙擺下了車,這對耳墜是時柚韻先前送給她的禮物,要是弄丢了可不好跟她交代。夏檸這樣想着,一邊走目光一邊在地上搜尋。

終于在角落裏看見反射的光,她撿起耳墜,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計城正好從裏面出來,“怎麽又回來了?”

“耳墜掉了。”她看到計城那張欠揍的臉,突然就覺得很不爽快,“份子錢記得打我賬戶裏。”

“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小氣呢,你欠我那麽多次禮物我都沒說什麽。”

“那是我欠你禮物嗎?難道不是你死乞白賴求來的?”

計城“切”了一聲,“那你每次不也答應了,但最後呢?你上次還說拿給我,老子等了你十天半個月都沒看見東西影子。”

他從口袋裏拿出煙,“只記得給你老公買,不記得我是不是?”

夏檸擡手阻止他點火,“誰忘記了,本來就是買給你的,那天不是盛修白生日,我臨時知道沒有禮物送,就把你的送過去了。”

“……?”他就說眼熟呢。

“不就是份禮物嗎?我記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補給你啊。”

計城嗤笑了一聲,這個下次又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不過他也只是跟夏檸鬧着玩,其實也不太計較禮物本身。

夏檸找回耳墜,回頭準備走的時候看到盛修白站在不遠處,他的臉色跟平時比冷了不少。她瞪圓杏眼,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性。

該不會是她剛剛說的話全都被他聽到了吧。

夏檸一時間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計城見她那慫樣還有些納悶,一擡眼看見了盛修白才明白過來。怎麽形容男人的眼神呢,就好像現在自己是什麽奸夫似的。

“……”這時候是不是該消失比較好?

計城這麽想的,還真就這麽做了,路過盛修白旁邊還開口打了聲招呼。

這會兒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和一些無關緊要的背景,夏檸沒走過去,盛修白也站在原地。那一瞬間,夏檸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很遠,好像昨夜的相擁入眠都不過是一場幻夢。

盛修白的眼神很複雜,有些陌生,好像這麽久以來她很少見到他這副模樣。

夏檸心猛地下墜,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過了幾秒鐘盛修白還是朝着她走過來了。他溫和地問,“耳墜找到了嗎?”

男人身上冰冷的霜全部抖落,好像剛剛是她看錯了一樣。

“找到了。”夏檸試探着問,“你來多久了?剛剛聽到我和計城對話了嗎?”

他眼尾勾起一個輕佻的弧度,語氣依舊和往常一樣帶着玩笑的意味,“怎麽,是跟他說我什麽壞話了嗎,這麽怕我聽見。”

夏檸松了一口氣,剛剛盛修白那副落寞的模樣,讓她心底的愧疚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往上冒。

其實當時送的時候她還真沒覺得有什麽,可這會兒心境好像和那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沒什麽。”夏檸朝着他笑了笑。

“不過……”他垂下眸子,眼底流出幾分失落,“下次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讓盛太太精心為我挑選一回生日禮物呢?”

夏檸眨了眨長睫,原來盛修白還是聽見了。

“你不生氣?”

“有點兒。”盛修白平淡地表述完,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生氣的影子。他眼睫輕輕向下垂着,在臉上落下一片參差不齊的陰影。

其實比起生氣,更多的是其他的情緒。

人是很奇怪的一種生物,盛修白原本只是想做那個站在她身邊的人,可如今嘗到了一點甜頭,卻是什麽都想要了。不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所以在他恍然之間發現這段時間的暧昧很有可能只是基于他們身體上的關系産生的一種帶有欺騙性的表象後,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受傷的滋味。

等盛修白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後,他輕輕笑了一聲。

在沒遇見那個人以前,他以為自己不會墜入情愛的牢籠,以為任何事都能穩操勝券忽,以為能理智永遠在線。可誰曾想,只是這樣再平常不過的細節,也能讓他的情緒如同卷入了鳳眼難以控制。

夏檸看他反而笑了起來,還以為沒什麽事。

她心想盛修白脾氣真好,對一切都是這麽包容,好像一片寬闊的大海。

可事實上盛修白并不是什麽望不到盡頭的大海,溫柔只是他的表象,更多時候他只是不把別人放在眼裏,若是真的記仇,他睚眦必報的程度比一般人更深。

他只是生起不來夏檸的氣罷了。

他想,她只是不愛他,又有什麽錯。

盛修白掩飾着眼底的情緒,“所以檸檸是不是該補償我?”

夏檸:“……?”她撤回剛剛的想法。

那天之後,盛修白将袖扣收起來再也沒有戴過。

夏檸巡演不在的一天,恰好梁敘舟失戀讓盛修白出來陪他喝酒。盛修白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過去參加了酒局。到了地兒,男人将外套搭在椅子上,臉上的疲憊卸下了幾分。

梁敘舟失戀也不是什麽尋常事,但這樣要死要活還是第一次,紀新霁問他對象是誰,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盛修白支支吾吾地将話題繞了過去。

幸好,盛修白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

他坐在吧臺上,眸光落在酒液裏。

紀新霁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修白,你度數是上升了嗎?最近見你老戴着眼鏡。”

以前雖然也戴,但頻率好像沒這麽高,好像眼鏡只是他一個搭配單品而已。

他擡眼,語氣溫和,“是檸檸喜歡。”

紀新霁:“……”就多餘問。

三個人坐在這,一個失戀倒苦水一個熱戀倒狗糧,紀新霁覺得自己多餘得不能再多餘。可誰讓他們三個人是從小穿一條褲子的情分呢,他忍了。

“女人無情起來,哪兒還有男人什麽事啊。”梁敘舟嘴裏念叨着,“你們肯定體會不到我現在的心情,她每天甜言蜜語說什麽愛我,分手的時候連眼淚都擠不出來,沒過兩天就有了新歡。”

他又說,“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需要一個床上的伴侶罷了,可是又怎麽樣呢,我也不是不能被取代的。”

梁敘舟只是随口感慨,卻又怎麽知道這些話也戳中了盛修白的痛處。

他想起夏檸明媚的笑臉,女孩雖然溫柔好哄,可她沒心沒肺,也未必将他挂在心上。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可以被替代。

盛修白垂着眸子輕笑了一聲,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滑下去。

紀新霁覺得不對勁,失戀的不是只有一位嗎?怎麽旁邊的那個人看起來比吵着說自己被甩了的梁敘舟還要傷心?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盛修白不是還在秀恩愛嗎?

紀新霁擡起手放在盛修白的肩膀上,“怎麽了?你怎麽喝得比梁敘舟那狗還多?”

盛修白的手攥緊玻璃杯,臉上神情仍舊,“只是覺得這酒不錯罷了。”

“……”紀新霁疑惑地看着他,心想盛修白的品鑒水平什麽時候下降成這樣了。

因為這兩人,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重。

梁敘舟大概也發現了不對勁,有些幸災樂禍地走過來問盛修白,“跟嫂子吵架了?你們不是很恩愛嗎?”

他早就想說了,秀恩愛死得快。

只是這話還沒說出口,盛修白推開他伸過來的手,因為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寫的是夏檸的名字。他找了個安靜的地兒接起了電話,夏檸問他在做什麽,盛修白如實回答,末了不知道抱着什麽想法笑着問,“想我了?”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盛修白才後知後覺自己話語裏小心翼翼的試探。電話那頭遲遲沒有聲音,盛修白唇角笑意苦澀,突然有些後悔。

剛想說些什麽将這個話題帶過去,夏檸說,“有點兒。”

“……”

兩個人都沒說話,透過電流他們仿佛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盛修白喉結上下滾動,像一個行走在沙漠的人又看見了一片海市蜃樓,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那樣的場景仍舊讓他感受到了希望。

夏檸拽了拽手裏的枕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話題,“你早點回家,男孩子在外面也是很危險的。”

盛修白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她這番話還是因為她說自己是男孩子。

吧臺前,梁敘舟等了許久,想繼續自己對盛修白的嘲諷。可就剛剛那一陣功夫盛修白就已經變了副模樣,眼尾眉梢都帶着幾分春意。他話語哪兒還來得及說出口。

盛修白拿起外套,“單我買。”

“你要走?”

“嗯。”他透明鏡片後的一雙眼睛分外地深邃多情,“太太讓我早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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