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驟雨
第46章 驟雨
夏檸有時候會覺得, 盛修白是生活在文明都市裏的野獸,白天披上紳士斯文的外衣,僞裝得比人類還像人類。
可夜晚……
就好比此刻, 夏檸眼皮發燙。男人咬開包裝袋, 眼神裏流轉着幾分痞氣,見她只是往後退了退,他倒也沒想着停止自己的動作。床笫之事, 有些話又或者某些行為他自然知道是當不得真的。
夏檸要是真不願意,也不會是這個表情了。
窗外是溫柔的小雨,室內卻是一片狂風驟雨,夏檸仿佛被雨水摧殘的嬌嫩花瓣, 一片一片被蹂/躏,從內到外都被雨水浸濕。她是後半夜才知道, 原來盛修白口中的“盡力而為”不是開玩笑。
他是真的想把那盒用完。
盛修白忍了太久,先前未曾燒盡的餘火像是受到了風的鼓舞, 一下子複燃起來,不消片刻就以燎原之勢将一切燒得精光,包括最後一絲理智。
女孩指尖在他背上劃出長長的痕跡,臉上表情迷/離, 眼尾沾着生理性的淚水。她渾身發顫, 等緩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盛修白看她許久了,他那樣欣賞和多情的眸光直白地打量着她, 像一張讓人沉溺的大網, 叫人怎麽受得住。
夏檸一時情急, 擡手蒙住他的眼睛, “不準看。”
“很漂亮。”盛修白輕笑了一聲, 嗓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她一時間因為這直接的誇獎更臉熱了, “那也不準看。”
……
夏檸醒來時已經是下午,而罪魁禍首還躺在床邊,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早起,可想而知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她揉了揉腰,看了盛修白半晌,沒忍住悄悄摸他的腹肌。
平時清醒的時候她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色心,這會兒趁着某人睡着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她手伸了過去,指甲劃過結實的肌肉,再往上,她似乎察覺到了某道眸光落下來。
盛修白攥住她的手腕,輕聲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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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抓住的賊,一雙蒙着水霧的杏眼瞪圓,“沒、沒做什麽。”
他笑,“還想繼續?”
“……?”夏檸當然一百個拒絕,再來她現在就可以給自己買個骨灰盒了,她心想某個人真是斯文敗類,其他人肯定不知道他這麽重/欲,“你別胡說,我只是摸摸而已。”
盛修白有些意外,顯然沒想到自己的身材對她有這樣的吸引力。
他慢慢坐起來,白色的被子從他身上滑落,夏檸被攥着的手被摁在了肌肉上,盛修白笑得溫文爾雅,“盛太太,這些都是你的私有財産,所以不必偷偷摸摸。”
私有財産……
夏檸耳根一紅,一方面因為前半句忐忑又心動,一方面因為他笑自己偷偷摸摸而生氣。于是她享受地繼續占便宜,一邊嘴硬,“誰偷偷摸摸了,只是剛好你醒了。”
真好摸啊。她想。
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夏檸叫了餐過來,再看一眼時間,她忍不住埋怨,“都怪你,本來今天還可以多玩一會兒的。”
“想來的話,随時還可以再來。”
夏檸瞥他一眼,不高興地小聲用同樣的句式反駁他,“那想做那件事還可以随時都做呢,我又不是明天就不在家了。”
他心裏那些漂浮如塵埃般的幸福感,突然一起落了下來。
所以他們之間,也是來日方長是麽。
盛修白出神了幾秒鐘,随即伸出手把玩着她手上戴着的結婚戒指,嗓音慵懶地跟她開着玩笑,“明天的你還在,可是今天的夏檸卻只有一個。”
女孩聽了瞥了他一眼,歪理還挺多。
好好的假期在房間裏待了一半時間,離開時夏檸想想還是覺得某人有些過分,警告他,“你下次再這樣,我們就不出來玩了。”
從鏡子裏看,夏檸別過身體不看他,好像真的生氣了一樣。前面開車的司機聞言透過鏡子往後看了一眼,擔心這氣氛等會兒要吵架。
但盛修白透明鏡片後那雙眼沾上幾分春色,輕聲道,“好,是我的錯。”
男人輕聲哄着,“別生氣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其實跟在盛修白身邊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見過盛修白很多樣子,最多的是溫和又疏離的模樣,如同願意降下恩澤卻不可高攀的神明。他矜貴自傲,又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地臣服。
最讓他大跌眼鏡的是當夏檸說出要讓他發朋友圈檢讨的時候,盛修白居然答應了。
他眼底滲出幾分縱容,“這回,可以原諒我了嗎?”
夏檸“嗯”了一聲,模樣有些傲嬌,“那我勉強考慮一下吧。”
她也只不過說說而已,但回去拉伸了一會兒,從舞蹈室出來經過盛修白身後的時候,發現他好像真的在編輯着什麽,于是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麽?”
“寫檢讨。”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呢。
夏檸把他手機奪過來,發現只寫了個開頭,按照她對盛修白的了解程度,他哪兒是寫檢讨啊,說不定會字裏行間暴露一些不可說的東西。她趕緊把他打的字都删了,“算了,看你這種人應該連寫檢讨的經驗都沒有。”
他擡眼看她,眸光柔和,“你怎麽知道我沒有?”
“很明顯呀。”
像盛修白這樣的人,學生時代一定很優秀,怎麽會有些檢讨的機會。盛修白卻是輕聲笑了,“以前梁敘舟他們寫檢讨都是抄我的。”
夏檸一臉意外,“你在編故事吧?”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一些,擡手将她半摟在自己懷裏,“沒想到我在你的眼裏是個不會犯錯的乖學生。”
盛修白垂眼,他的高中時代是很久遠的事了,但說出來夏檸大概不會信,他那時候除了成績好,跟乖學生壓根兒搭不上關系。
抽煙這個陋習,也是那時沾上的。
夏檸自然是想象不到,她只是認為盛修白這個人“道貌岸然”,但不會覺得他當時和現在有這麽大的反差,于是也沒将這話放在心上,倒是記得小聲地問,“那你那時候早戀沒有?”
問完她有些心虛,找補,“我就是好奇。”
盛修白的手仍舊放在她腰上,隔着一層布料摩挲着她的皮膚,“倒是想早戀……”
夏檸有些不太高興,但又知道自己要是發脾氣就是有些無理取鬧了,于是沒吱聲。
誰知道盛修白将她帶到懷裏,輕笑着說,“只是你和我不同校也不同級,我哪兒有這個機會?”
她離他離得很近,被這情話說得暈乎乎的。
盛修白是真的很會撩撥人心,暧昧就像烈酒,一下子讓人上了頭。夏檸一方面覺得心動,一方面又覺得一切都像泡沫一樣易碎虛幻。她想說什麽,唇側有溫熱的觸感,是淺嘗辄止的一個吻。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已經開始像戀人一樣接吻了。
夏檸揚起臉,也回了一個吻,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之後,立即想找借口逃跑。盛修白因為這個吻愣了幾秒鐘,見懷裏女孩想要掙脫,伸手攥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困在胸膛和桌子之間。
熾熱的吻落下來,如洶湧不斷的潮水。
她聽見盛修白哄着,“張嘴。”
夏檸心裏的嫩芽不斷地從泥土裏往上鑽,後來她似乎是不小心将盛修白某個文件弄到了地上,但纏綿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去在意這小的不能再小的意外。
晚上跟時柚韻通話時,夏檸仍在回想着細節,就連電話那頭的人說完了也渾然不覺。沒有得到回應,時柚韻有些生氣,“檸豬豬,你是不是睡着了?”
“啊,沒有。”
“那請問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麽?”
“……”夏檸當然不記得她說了什麽,于是想蒙混過關,“嗯,确實挺有意思的,你繼續?”
“夏!檸!”她叉腰,“你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女孩讪笑了一聲,“你重新說一遍,這回我肯定好好聽。”
時柚韻眯了眯眼,又開始發揮她的老色批屬性,“你該不會跟我一邊打電話一邊跟你老公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吧?”
聽到這帶有暗示的話,她第一反應看了眼旁邊看書的盛修白,男人察覺到她投過來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然後就看見了自己的妻子滿臉通紅,完全不知道她現在腦子裏全是黃色廢料。
她咳嗽了一聲,将目光收回,對時柚韻說,“你是不是又想去小黑屋了?”
時柚韻見好就收,“好好好,我不說了。”
電話裏,夏檸和時柚韻又聊到第二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問到盛修白,夏檸看了眼枕邊人,“他有個重要的會,去不了。”
“那正好,我們二人世界甜甜蜜蜜。”
夏檸忍不住笑了,肯定是薄醫生有事吧,要不然見色忘友的時柚韻能跟她二人世界?
隔天晚上,夏檸一身粉色紗裙亮相慈善晚宴,一進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上那條裙子對身材的要求極高,身上哪怕有一個地方有多餘的贅肉都會顯露無疑,但夏檸高挑纖細,将禮服完美地撐了起來。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因為她這出衆的氣質黯然失色。
夏檸帶着幾分慵懶地拿起高腳杯,和時柚韻聊了兩句就有人過來攀談,談笑間擡眼,夏檸看見不遠處夏若晴和幾個女人笑着什麽,時不時地還看向她這兒。
等宴會快要開始時,夏檸一邊落座一邊問時柚韻,“剛剛夏若晴在那邊看着我說什麽?”
時柚韻還沒回答,旁邊一個女音插/進/來,“當然是在嘲笑你不受盛修白重視,連個晚宴他都不願意陪你來做做樣子。”
她偏過頭看去,是圈內某位素來跟她不對付的沈家小姐。不過這位雖然不喜歡她,卻性格高傲,從來不在背後說些什麽壞話。
所以對方說出這些話只是為了提醒她背後有小人罷了。
夏檸回頭看向夏若晴。
幾個人因為被拆穿了臉色有些難看,但夏若晴緩了緩還是鎮定了下來,“我們好像沒有說錯吧,你們的感情看起來就這麽回事。”
“我又不是男人的挂件,單獨出不了場。”夏檸唇角的笑意帶着譏諷,氣場壓得人擡不起頭,“倒是你,趁早給自己找個陪襯,免得別人一眼就注意到你空無一物的腦子。”
旁邊的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出聲。
時柚韻也憋着笑呢,笑完後也沒忘記護短,“有些人真可憐,事業上比不上我們家檸檸,就想找點她其他地方過得不好的證據。可惜讓你失望了,人家夫妻倆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哦。”
夏若晴哪兒說得過這兩個人,在周圍人看笑話的眼神裏臉青一陣白一陣。
偏偏時柚韻還不忘記陰陽怪氣地補一刀,“眼睛怎麽還紅了,這麽容易破防不會每天晚上都因為夏檸比你優秀掉眼淚吧?”
“……”
一直到拍賣環節開始,夏若晴心裏都還憋着一口氣。
而這邊夏檸和時柚韻呢,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裏,宴會結束後夏若晴原本想追上去說點什麽,但夏檸的面前正圍着幾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基金會的理事長,個個都開罪不起。
這樣的場合,她自然也不好胡攪蠻纏。
聊了會兒關于資助教室的事,對方笑着問起,“盛總呢?”
“他今晚有個很重要的會。”
“代我向他問個好。”
夏檸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回頭再看的時候才發現時柚韻不見了,她找了半天才發現時柚韻正在跟一個高大俊美的外國男人聊着天,看那眼神分明就是起了色心。
她拉過時柚韻,“走吧。”
“等……等會兒。”臨走前,時柚韻跟男人交換了名片。
夏檸看男人走了,才低聲問,“你怎麽回事?不是有薄醫生了嗎?”
“再來一個怎麽了,我又不是聊不過來。”
“……?”
而另一邊,等夏若晴意識到夏檸已經不在的時候,對方已經快到酒店門口,她快步跟了過去,原本想說兩句話反擊,卻意外看見了今天缺席的男人。
盛修白一身黑色風衣,披着濃重的夜色而來,有種風塵仆仆的味道。他冷峻的眉眼,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地深邃,但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臉上的溫和一點一點浮現。
時柚韻多懂啊,“我司機在等我,我先走了。”
盛修白站在原地看了夏檸會兒,眼裏帶着驚豔、欣賞和不易察覺的暧昧。但夏檸并未察覺,她走到汽車後座前,剛準備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腰突然被男人握住,猝不及防地被摁在車側。
盛修白溫和地笑了笑,俯身想親她,但觸及女孩的眼神還是停住了。
她的眼神是在警告他,這兒好多人呢。
可即便沒親上,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要親熱又半截止住的場景暧昧得要命,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盛修白的眼神清白。他一只手還依依不舍地摟着她的腰,彎腰在她耳邊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悄悄話,遠遠看上去好像要将那抹粉色揉進身體裏。
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想,什麽感情不好?這都快黏在一起了,還感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