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當年真相
第68章 當年真相
兩人趕緊往村尾跑,劉佑昌躺在院子裏的搖椅吹風,見程祈,嘆息一聲:“程祈啊,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執着。”
程祈微微喘着氣:“劉爺爺,他回來了是不是?”
“沒有,不是跟你說過嗎?他在國外。”
“爺爺,您別騙我了,我已經找到他了,知道他當年離開是因為父母出事,也知道他哥受傷的事,我請求您告訴我他在哪。”
鄭駱秋是個急性子,“老爺子,人命關天,程祈的确找到他了,他們住在亭山,我們約好幾天前見面,他們突然又消失了,我們擔心他們出事,您一定要告訴我們他在哪。”
劉爺爺坐起身,“什麽意思?他們又不見了?”
“您就別演了,昨天不是有個年輕人來找你嗎?不是沈夕恒還能是誰?”鄭駱秋問。
屋裏走出一個拿着拖把的年輕人:“你們好,你們說的年輕人可能是我,我不是你們說的沈夕恒。”
年輕人出來的瞬間程祈希望落空,那不是沈夕恒,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劉佑昌也急了,沖年輕人喊:“蘇昂啊,我手機呢?我手機呢,我得打個電話。”
蘇昂替他拿過手機:“爺爺您慢點。”
劉佑昌當着程祈的面打給沈夕恒,連打三個,全都顯示關機。
“這孩子,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你是真的找到他了嗎?沒聽他提過啊。”
程祈調出他跟沈夕恒的聊天記錄:“我不會騙您,是真的,他消失也是真的。”
劉佑昌開始慌張:“他們沒地方可去,能去哪,那孩子這幾年不是帶着朝昀看醫生就是做康複,這兩年才算安定下來,他們沒有地方可以去。”
鄭駱秋說:“您也別急,我們都在找。”
“不行,我得去找他,你們去哪找,我也跟着去。”
蘇昂勸住他:“你這身體可不能這麽折騰,你不怕你那小外孫擔心嗎?”
“對,對,我不能給他添亂,他一個人照顧朝昀已經夠辛苦了,那你們快去找,找到一定要給我消息,好端端的,人怎麽會不見呢?”
先将老爺子勸回屋休息,三個年輕人坐在院子裏稍作休息。
蘇昂自我介紹:“我爺爺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知已好友,我爺爺年紀大了,讓我過來探望老爺子,你們說的沈夕恒我知道,有段時間我爺爺介紹了個老中醫,沈夕恒帶着他哥去我們那邊治療,待了好幾個月。”
鄭駱秋問:“沈朝昀的腿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知道啊,他們剛到的時候是我去接的,他的脊柱受過重創,神經受損,下肢無力,那個老中醫住在山頂,上山就一條小路,老中醫嘛,世外高人,就喜歡住人煙稀少的地方,沈夕恒每天天不亮背着他哥上山,爬上去得一個多小時,然後再背下山,連續三個月,泡藥浴,針灸,什麽都試過,也沒太多效果,我知道的就這些,哦,還知道他每個月會彙款給劉爺爺。”
程祈問出他一直惦記在心裏的問題:“你知道他們出事是幾月嗎?”
上次問沈夕恒,他說的是去德國之後,說是11月。
蘇昂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他似乎不太願意跟人說起他家裏人的事,我也沒問。”
屋內休息的劉佑昌咳嗽了聲,“你們應該問我,問他做什麽,他又不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既然你已經見過夕恒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劉佑昌咳得厲害,咳嗽着走到院子裏,“車禍是八月,現在這裏也沒外人,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車禍我有一定的責任,程祈啊,你還記得嗎?那年你們高考完,夕恒過來這邊過暑假,我看到你跟夕恒關系親密,告訴了他父親,他父親連夜以他母親生病為由将他騙走,被騙回家後,他手機被收,人被軟禁。”
“所以他才沒聯系我。”
“嗯,他父親勸不動他,只能把他哥哥從學校叫回來,想讓他哥勸勸他,為了緩和家裏的氣氛,他的父親沈立崇開車帶他們一家人出門游玩,路上夕恒跟阿秀發生争吵,争吵中車子翻下山,他們兩夫妻當場走了,夕恒輕傷,朝昀病懸一線。”
程祈聽得心像被魚鈎勾住,老人講一句,魚線拉一下,痛一陣。
鄭駱秋也沒好到哪裏去,夾着煙的手直抖,眼淚擦都擦不完,他低罵一句:“操,今天的眼睛是怎麽了。”
劉佑昌回憶起那段過往,也是眼眶濕潤:“朝昀傷的重啊,醫生幾次下病危通知書,夕恒一遍又一遍求醫生一定要救他哥,那段時間你一直在找他,他都知道,可那種情況,他哪還有精力分給你,也怕你知道他家出事不能上心上學,他讓我轉告你,說他出國了。”
“他真的很傻。”
“可不是,不過後面是真的出國了,帶朝昀出國做手術,我要跟去,他不肯,讓我留下幫着照顧他外婆。”
原來如此,他是在德國陪沈朝昀治療期間給自己打的電話,在電話裏跟他道別,祝他平安。
他是在怎樣的心情下說的那些話,那時的他該多絕望,多無助,即便那樣,他還是祝程祈平安。
從劉爺爺的話中他拼湊出他與沈夕恒分開的這幾年,沈夕恒從德國回來後繼續回去念大學,父母留下的積蓄所剩無已,他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還要照顧哥哥。
鄭駱秋用力搽了下眼睛,“沈朝昀呢,他呢,退學了嗎?”
“休學了,學校領導知道他的情況後破例保留學籍,原本只能保留兩年,他的輔導員專程幫他申請保留時間延長。”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他可是高材生啊,靠,什麽狗屁命運,為什麽對他這麽不公平。”鄭駱秋咒罵着。
沒人再說話,一時間在場的人全被一股濃濃的悲傷籠罩。
程祈和鄭駱秋再次返回亭山,半路接到派出所電話,已确定人沒事。
兩人直奔派出所,接待的警察将細節告訴他們,四天前的淩晨,沈夕恒與沈朝昀由120急救車帶走,隔天淩晨回了趟家,而後兩人乘車離開,已确認人員安全,他本人不願意與程祈等人聯系。
程祈問清他們去醫院的原因是沈朝昀自殺未遂,程祈突然明白沈夕恒為什麽要躲起來,鄭駱秋懊悔不已,低語:“也許他是為了躲我。”
從派出所出來,剛走到門口,程祈被人叫住:“程祈,你怎麽在這裏?”
回頭,是盧方強,盧方強身後跟着兩名年輕警察。
“盧叔,您過來辦案?”
“過來協助辦案,順道看看我兩個徒弟,”盧方強指着身後的兩名年輕警察,“我兩個徒弟,趙明,董平。”
程祈打完招呼,簡短說明過來派出所的原因。
身後的兩名年輕警察相互看一眼,其中一個叫作董平的道:“沈夕恒,他又出事了?這幾天我們都在外面,沒留意。”
盧方強問:“怎麽?老熟人了?”
警察口中的“老熟人”可不是什麽褒義詞,董平擺手:“老熟人是老熟人,但不是您說的老熟人,您還記得兩前年的‘吉祿漁船’事件嗎?”
“知道,特大案件,漁船出海16人,一直在公海附近徘徊,被強制帶回國後僅剩10人,這案子不是魯市辦理的嗎?”
“是,沈夕恒就是當時的10個幸存者之一,我和趙明去魯市接的人。”
程祈緊張地上前一步:“什麽漁船?什麽幸存者?”
“你是沈夕恒什麽人?當年是我負責接他回來,他當時狀态很不好,我聯系不上他的家屬,他說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
程祈聲音又幹又澀:“我是他朋友,盧叔,您見過他的。”
說着程祈從手機翻出沈夕恒的舊照,那是在栖霞鎮老房子門口的柿子樹下拍的,盧方強是刑偵方面專家,見過一面的人都會映在腦海,一眼認出沈夕恒,“這不是你高中那年的小夥伴嗎?”
盧方強多多少少聽程為同說起來程祈當年不肯離開栖霞鎮的原因是那個叫沈夕恒的少年,也知道這麽多年程祈一直在找人。
“是,就是他。”
趙明說:“師傅,原來你也認識?”
“有過一面之緣。”
聽到這裏趙明對程祈道:“既然你是他朋友,有樣東西我得交給你,他還有個錢夾在我這裏,已簽字認領,但沒拿走,我私人幫他保留着。”
董平引着他們往辦公室走:“進去說。”
進辦公室,程祈問起“吉祿漁船”事件,趙明告訴他,那是一艘漁船,打着漁船的幌子做非法運輸業務,兩年前,吉祿漁船以月薪五萬為由騙招海員,沈夕恒就是那時上當受騙的,說好出海三個月,薪資十五萬,上岸後一次性結清,哪知這一上船,上的是一艘奪命船。
海上物資不足,吃的是鹹菜泡面,喝的是海水過濾後的水,生存環境更不用說,人跟鱿魚睡一起。
漁船除了運輸偷渡物品,其他時間正常捕魚,很多魚類都是晚上才能捕捉,船員們白天幫着在海上搬貨,晚上還要捕魚,基本得不到休息,沈夕恒從上船開始暈船,海上風浪大,跟平常坐過的小船小艇不是一個層次,人上去幾乎是飄着的,沈夕恒是暈船暈的最厲害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