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心悅我?(加更)

第14章 他心悅我?(加更)

此刻的處境多少有點尴尬。

賀子裕忍不住瞄了一下秦見祀健碩的胸膛,視線緩緩往下,随即又被摁了頭。

他先前在逃跑時候就把外袍脫了,現下只穿着裏衣,緊巴巴地貼在身上,只是他一張臉髒乎乎的,秦見祀沒把他認作刺客當場斬殺也是稀奇。

“有暗道……”賀子裕小聲道,“宮中進了刺客,朕藏在床底下,掉下來的。”

“從皇宮的地下,一直爬到臣的殿中?”

“應該是,”賀子裕試圖擡起頭,瞄見了幾道匐在地上的身影。試圖轉移話題,“皇叔怎麽興致這麽好,半夜還沐浴?”

秦見祀沉沉看着賀子裕身上的髒污,和手上摩擦出的血跡,開口道:“現下已經是卯時,天亮了。”

他竟然爬了幾個時辰。

秦見祀的身上散發着熱氣,浴池裏的水也是熱的,讓他不覺得在地道中那般陰寒。

不過他因為宮變逃入秦見祀的府邸,怎麽看都像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陛下,松手。”

賀子裕才松開手,從秦見祀身上下來。

他捧起一把水洗了臉,才後知後覺感到手心和膝蓋上的刺痛,秦見祀已經拿起一旁長巾,唰啦一聲從水中出來。

他擡起眼,看見水勢飛濺間,秦見祀蜂腰猿背,那雙長腿踩着階梯上去,身上帶着經年征戰留下的傷疤,而長發披散在背後。賀子裕忍不住多看幾眼。

當年京城中也流傳着生子當如秦家郎之類的言語,戰功赫赫的秦将軍,長相俊美,又不失鐵漢柔情,是京城許多女兒家夢中的情郎。曾經的小皇帝也想着及冠之後,能有如皇叔一般的好體魄。

身如玉山,腳蹬駿馬,臂引彎弓。

水珠淋淋從腳踝處劃落,秦見祀微微別過頭,能看到賀子裕的目光。

“服侍陛下換水沐浴。”

“是。”

随侍的人戰戰兢兢起身來,為賀子裕重新更衣沐浴。賀子裕這才放下心來,看這架勢,皇叔應該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而秦見祀系上外袍走到門外後,暗衛就湊了上來。

他面無表情。“陛下已經找到,昨夜宮變之事,細查。”

“王爺,還有件事,”暗衛猶豫問道,“陛下既然來了,府中什麽情況他一眼便知,是否需要弟兄們充當下男寵……”

“嗯。”

暗衛正要告退間,秦見祀又喊住了他,神情有些冷凝。“此處有暗道通往皇宮的事,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遵命。”

·

賀子裕換完衣裳出來後,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他換的似乎是秦見祀的舊衣,在身形上有些偏大,袍裾都拖到了地上,踢踏着往外走的時候,暗衛們就沖了進來,把仆婢都拿下。

“怎麽了這是?”賀子裕好奇問道。

“禀陛下,并無要事,只是王爺有事要審問這群仆婢。”

“去吧去吧。”

賀子裕一直跟着人走到秦見祀院中的廂房裏,四圍已經布置妥當,全都嚴密守着暗衛,比宮中的防守不知好了多少,就有府內醫官來為他上藥。

他在地道中爬了很久,手和小腿處都磨破了皮,上藥時候疼起來龇牙咧嘴,正好秦見祀從外頭進來。

秦見祀看見他衣着的時候,略微一恍神。

“皇叔早。”賀子裕招了招上過藥的手,摸了摸肚子小聲試探道,“皇叔有吃的嗎,朕餓了。”

“……來人,”秦見祀垂眸,“去備些吃食來。”

“朕想要吃豆腐腦。”

“來人——”

“要鹹口的,謝謝皇叔。”賀子裕的笑容十分真誠。

秦見祀的拳頭悄然緊握,最終還是命人去備鹹口的豆腐腦。“查清原委之前,別出這個院子。”

“都聽皇叔的。”

醫官上完藥就退下了,賀子裕從床上起來,手指提着褲腿走到秦見祀身前,拱手作揖。“此次幸得皇叔出手相救,不然朕小命休矣。”

這些日子的讨好果然是有用處的,若是按照從前小皇帝和秦見祀勢如水火的陣仗,沒準才掉到浴池裏就被秦見祀掐了。

“陛下不必客氣,”秦見祀低頭靜靜看着,“這是臣胞弟的舊衣,陛下別弄髒,便對得起臣救命之恩了。”

賀子裕一愣,秦見祀便又轉身走了。

他瞄向腰間玉珏,小皇帝淡淡開口,“秦見祀的胞弟啊,當初藩王之亂裏替他擋劍死了的。”

“喔。”

·

賀子裕在廂房中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多了。

直到下午起來的時候聽到門口暗衛在議論,說是早間在浴池裏伺候的那些個仆婢俱已被處死,血跡蜿蜒着是如何般的慘象,賀子裕一愣。

他連忙推開門問:“你們在說什麽?”

暗衛連忙俯身行禮。

“免禮。”

“陛下是天子,安危自然高過天下人,倘若被人知曉陛下來處,日後定然後患無窮……”

賀子裕眉頭一蹙,他沒想到他僅僅只是通過暗道來到攝政王府,那些人就得因他而死,他嘆口氣,往外頭走去。

然而只是走到院子門口,又被人攔住了。

“陛下在王府之事,不能傳揚出去。”

賀子裕郁悶地往回走,索性一腳踏入了秦見祀的書房。書房裏,秦見祀正在批閱公文,看見他來了只是一句陛下醒了,又低頭看着奏章。

“皇叔查出來了嗎?”

“宮中禁軍首領,昨晚毒發于巡邏途中,禁軍群龍無首,又逢冷宮起火不及支應,”秦見祀頭也不擡,“宮中守衛懈怠已久,這事何人所為,臣已知曉。”

“那皇叔,朕何時能回宮?”

“不急。”

賀子裕憋悶着氣,在旁邊坐了下來,秦見祀翻奏章時抽空,擡眼略帶詫異看了他一眼。“陛下若是閑,臣找些人陪你玩。”

“找誰,皇叔的男寵嗎?”

“……”

于是賀子裕回房去了,沒過多久,就有伶人小倌打扮似的人挨個進來,奏樂的奏樂,耍舞的耍舞,還有人替賀子裕揉着腿,扇着風。

“秦見祀在府中待遇居然比朕都好?”小皇帝鑽了出來,“這也忒會享受了。”

賀子裕随手擡起那個替他揉腿之人的下巴,喂了顆葡萄,“你們都是伺候攝政王的人?”

“正是。”

“那朕問你們,”賀子裕低頭好奇道,“攝政王雄風如何?”

先前被喂了葡萄的小倌,聞言嗆得咳嗽連連,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那自然是,極好的。”

“喔。”賀子裕摩挲着指腹,“下去吧。”

衆人面面相觑,都魚貫着撤下了。賀子裕本來就沒有尋歡作樂的打算,他此番能活下來,身後不知道死了多少的人,他心中存着氣,卻也不知該對誰發洩。

人生來就是三六九等,侍衛宦官,以及浴池旁的仆婢替他而死,聽起來也像是理所當然。只是他卻覺得不值,賀子裕漫不經心地拿起酒杯,斜躺在榻上一飲而盡。

而書房裏秦見祀聽到彙報,筆尖一停。

“他讓你們都退下了?”

“是。”

“他現在做何事?”

“陛下喝了許多的酒,似乎是有苦悶不得發洩。”暗衛禀報道。

秦見祀微颔首。“下去吧。”

暗衛下去之後,就守在書房門口低低交流着。

“你們說陛下,莫非是心悅我家王爺,”其中一人說,“先前又是送禮備舞,又是捏肩捶腿,今日來了王府,就說要見王爺的男寵,但他見到之後反而不悅,獨自在屋中自斟自飲……”

“陛下先前瞧上的不是鄭翰林嗎?”

“誰知道呢,自從陛下被王爺浸在水中那日過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要我看,陛下說不準就好王爺這口。”

“聽你這樣一說,好像有點道理啊。”

書房內,狼毫被擲入筆洗中,暗衛們立刻沒了聲,屋裏,秦見祀揉着眉心,垂眸掠過些許莫名神色。

小鬼,心悅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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