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陛下要靜養幾日
第28章 陛下要靜養幾日
風飒沓而起,恍惚之間又是那年血染疆場。秦見祀轉身,看向朦胧不成形的秦見安,目光微動。雖是一場夢境,可他也是知足。
“兄長,好久不見。”秦見安遠遠看着,雖然借了賀子裕的氣力,最終還是不能離兄長太近。他擡起手去,試圖離秦見祀再近些。“一直知道兄長想再看看見安,所以才在人間逗留了這麽久。換得如今一面,見安已是知足。”
當年他十七歲,死于戰場刀劍之下,人鬼殊途,心結未解,他們倆都等這一刻等了太久。
秦見祀怔怔笑了下,“我原是以為你不肯再見我。”
“兄長,闵州屠城的事情,見安早就不怪你了。”秦見安上前走去,但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礙住他,“見安其實從未怪過你,只是憂憤你為世人所诘難。”
世人都傳,當年的校尉為了領下救駕的功勞,本可以等待大将帶援包抄敵軍,卻棄城率軍奔馳,致使滿城被屠。
當秦見祀借着救駕的功勳一洗父輩冤屈,歸家之時,卻遭母親潑水唾罵,嫡親胞弟更是一臉羞憤,寧願從來沒有這樣的兄長。
“我族雖被流放,但世人知你父乃真忠貞,你卻做出這等谄媚之事,侮我秦家門楣!”
秦見祀跪在祠堂前,鐵鞭一下下帶着狠勁揮下,拍打在肩背上,發出令人心驚的沉悶聲,秦見祀仍然顫着背,目光堅毅。秦老夫人扔了鐵鞭,怒斥道,“從今以後,你秦見祀與我秦家,再無任何關系!”
“噗嗤”一聲,秦見祀吐出血來,他緩緩擦去唇上血跡,站起身來笑了下。
“祖母所想,乃見祀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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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目光,為兄從未在懷。”如今,秦見祀注視這疆場,這裏他曾夢到過很多次,每時夢醒,頭疼難忍,所等候的也不過就這一句話。“是夢也罷,還是你真來看我,為兄都已然無憾。”
秦見安低頭看自己的手,已經漸漸變得半透明。兄長既然等到了他這句話,将他束縛在世間的執念也會由此而散。
“……還有一件事,兄長。”
秦見祀看向他。
秦見安擡起頭來,咬牙大喊道:“那小皇帝對兄長,全是虛與委蛇,兄長斷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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訇然。
賀子裕驚醒過來。
這場噩夢實在太過綿長,他的頭鈍痛着,翻身間又牽引傷口,疼得他清醒過來。賀子裕睜開眼勉強起身時,枕邊已無秦見祀身影。
他摸了摸枕頭,沒有殘留的餘溫,看來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賀子裕的喉嚨幹澀發疼,喊人進來給他添茶水。
“陛下,陛下感覺如何?”王總管端着茶水急急來遞給他,“要不要再喊禦醫來瞧上一瞧?”
“無妨。皇叔呢?”
“王爺還有公務,早先便離開了,”王總管小心翼翼地看着賀子裕喝下水,瞧着他臉色是好多了,“陛下,王爺還說等過幾天之後……想在靶場見識一下陛下的箭術。”
賀子裕一口水半咽下去,猛然被嗆得咳嗽起來。
“陛下、陛下您這——”王總管連忙吓得想要拍背,又不敢冒犯,拿着拂塵猶猶豫豫,被賀子裕推開了手。
他嗆紅了眼擡起頭:“見識朕的箭術?”
“是。”
“行了,你下去吧。”賀子裕揮揮手斥退了王總管,手撐着床起身來,不知道秦見祀為什麽突然又像是換了一副态度。
他揭開衣襟看了眼,紗布層層裹着,這個身板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拉弓如滿月的,可秦見祀真要考教他箭術,他又該怎麽應付過去。
賀子裕閉上眼,卻發現秦見安已經不在體內,只留下了淡淡的氣息。
“還沒到五日,難道說這小子已經消散了?”
賀子裕茫然擡起頭,他已經睡了一天,從窗裏看天邊倦鳥歸巢,晚霞如金,遠近宮殿鱗次栉比。聽王總管說楚非已經領了禁軍副統領的職位,太傅幾人憂心他的傷勢,想要進宮來看看。
只是秦見祀不允。
夜幕沉沉降下,賀子裕莫名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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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昏暗中,朦胧屏風裏,茶壺被擲在地上,碎裂成幾瓣。
賀子裕命人去找了秦見祀,但是秦見祀不肯見,也沒有回話,賀子裕靜靜蹲在地上,撿起了最鋒利的一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想了許久才咬牙,往上狠狠劃了一道。
瞬間血流湧注,血滴滴答答地順着手腕流了下來。
他輕嘶一聲,面色白了幾分,可覺得還是不夠,如果秦見祀真要看他箭術,這些還不夠,于是又添了一道。
痛得不行。
等他想劃第三道的時候,他要劃下去的手被桎梏住了。賀子裕緩緩擡起頭,對上暗衛的眼。
月光下,賀子裕長發垂下,一張臉蒼白如紙,然而血是赤紅的,不斷順着傷口蜿蜒淌出,滴滴答答在地上。
“他派你監視朕?”
“陛下不可自傷龍體,”暗衛屈膝拱手,“陛下若不會箭術,大可直接和王爺說,想必王爺也不會太過怪罪。”
賀子裕垂下眼睫,沉默了會兒。“可是朕不會的,也不止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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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的秦見安突然不見了蹤跡,之後秦見祀的态度就變了,又派人監視他,賀子裕大概能猜出來秦見安去找他的兄長說了什麽。
他所行所為,此前種種盡都是裝的。秦見祀知道這些後又該如何待他。
朦胧月光下,那道身影徑自闖進宮殿。
這偌大皇宮于那人而言,早已算是來去自如。賀子裕擡起眼,看見秦見祀走到他腳前,看着地上那堆碎瓷片與賀子裕淌血的手腕,眉頭皺得很厲害。
“皇叔……”賀子裕伸手,想要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卻被抓住了手。
“陛下這是做什麽?”
“……如皇叔所見,朕受傷了,”賀子裕垂下眼盯着漸漸幹涸的血跡,手腕上的鈍痛一下下刺激他清醒,眉目間露出幾分懊惱。“本來想裝作不小心摔到的,這樣就不用射箭,沒想到皇叔還派人盯着朕。”
抓着他的力道一下重了。
刻意的讨好與親近,其實全是假的,卻被秦見祀當作一片深情,賀子裕當初也沒想到會有如此結果,可是如今怕是在秦見祀眼中,盡都成了利用。
“皇叔,在圍獵場護着皇叔的不是朕,皇叔是不是失望了?”賀子裕擡眼看向秦見祀,月光下,那人面色沉沉的,難辨其中神情。
“臣不在乎這些。”
“那皇叔在乎的是什麽?”
秦見祀垂眸,淡淡替他撒上止血藥劑。“臣原先一直在想,為何每次臣碰陛下時,陛下都是那種反應。”
“哪種,屈辱嗎?”賀子裕指尖一動,笑了下。“那皇叔現在知道了。”
“陛下心中厭惡臣,面上卻還要歡愉迎合的樣子,當真是辛苦。”
“也不算厭惡,”賀子裕仔細想了想,“大多,就是不喜罷了。有時候總覺得朕像是皇叔豢養的男寵,可以肆意對待……其實在知道皇叔沒有弑君心思後,朕就于權勢本沒有太多追求,可皇叔既如此對待朕,朕又想謀一謀。”
“陛下想與臣奪權?”
賀子裕笑笑,胡亂搪塞着,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如今心思,“看來剝皮拆骨,處以炮烙,皇叔總得選一種用在朕的身上了。”
秦見祀包紮完傷口,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臣舍不得。”
賀子裕探頭去,吻上秦見祀唇角,吻得那般習慣,畢竟他們早做過比這更親密的事情,而秦見祀也不躲。
“皇叔不生氣?”
“陛下,不喜臣。”
“嗯。”
“但陛下的不喜,到如今沒有任何用處。”秦見祀摸上他面頰,指腹輕輕摩挲着,眼中沒有任何意外,“陛下只能順服臣。”
賀子裕仰起脖頸,任秦見祀攀臉狠狠咬吻着,咧嘴低低笑了。随即秦見祀擡抱起他的腰身,俯身壓上了床。
賀子裕悶哼着閉上眼,想着自己是不是該掙紮一下,但如今顯然一場歡好最能平息秦見祀的怒氣,他偏過頭去,任秦見祀咬上他的脖頸留下痕跡,皎白的寝衣淩亂被扯揩,曲臂間連着雙手被縛上床頭,像是怕他就要逃了。
掌心重重地揉捏而上,他忍耐着斑駁快感夾雜着的痛意,随即聽見身上人的嗓音低沉沙啞。
“去告訴王孝繼,陛下受傷需要靜養,接下來幾日,都不會踏出寝宮半步。”
下章陛下就開始靜養了(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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