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中大催收師
中大催收師
邊郎平話音一落，客廳裏安靜下來，氣氛裏突然有種詭異的悚然漂浮在唯一的人類身邊。
但楊孟西臉上并無別的表情，比起聽到這句話的艾全與孔洪星臉上的震驚來說，她已然要淡定的多。
“哦。”，楊孟西輕哦了聲，眼皮垂了垂，不緊不慢地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把客廳的空調打開。
家裏的溫度要比美食廣場高的多，而這三個鬼身上的冷氣還沒空調冷。
哦？
哦什麽？
倒是說出你的感想來啊！快來問我啊！哦聲你就知道了？
邊郎平內心狂喊，心裏似有個長滿綠草的小人跪在地上瘋狂磕頭，磕完頭後還拉着臉哀嚎，但他臉上毫無暴露的痕跡。
慘白而粗厚的手掌在茶幾下方，抓了抓褶皺的衣袍。
他原本想借着鬼王的事跟楊孟西談談合作的條件，但這個楊孟西不知道怎麽回事，根本不接他的招！
孔洪星看出了他老大的掙紮，放開艾全，問正盯着一個紙袋的楊孟西問道，“你不想知道跟鬼王有關的信息嗎？”
楊孟西将視線從外賣袋上挪開，眼皮一擡，眼裏的淡定直直落到了孔洪星臉上，“遲早會知道。”
而且應該是對方想讓她知道的時候，她就會知道，或許就是現在。
她今天攤煎餅果子時，又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自從做上地府催收師後，每一個單子和她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與鬼，都像是有人為她安排好。
就跟在她催收的背後，有一只慢慢推着她往前走一樣。
那次在楊家村，為什麽系統偏偏就給她分配到了楊路林的任務？她記得她帶楊路林去還款時，當時也碰到了另一個催收師，對在山路上遇到過的那嬸子催收，也在爺爺的口中和楊路林的身上。
她知道了楊鴻運。
再到貝家，就遇見了被抽了魂的林歐路，再到皺家又遇見了，又被抽了魂的皺年，和遇見了被抽了魂的哥哥，也遇見了同樣是道士的盧立人，更是知道了還有專門抽人魂魄的陽間道士組織。
還遇見了魯無、伏莺、蔣尤致。
他們一起催收過麻昊的特殊任務單後，就直接遇見了楊子真，從楊子真口中聽到了他是如何死的，再到她去祖墳邊就看見楊鴻運與活人死人一起獻祭的陣法等着她。
再到現在，遇見了這三個鬼。
三個避開蔣尤致他們，偷偷接近她，不知道打什麽主意，但看起來有些傻的小鬼。
沒有一個人與鬼是多餘的，甚至包括她第一單任務遇見的王安平。王安平這個人看似是她運氣好遇到的貴人，可她現在想來，這裏面的貝家跟皺家都是王安平介紹給她的，怕是也有些……
那從那另一個角度來想，她當上催收師的原因，多半還是因為楊家堅守下來的正氣，與她身上衆多厲鬼不敢輕易觸碰的正氣之身。
如果是鬼王，鬼王怎麽不直接來把她抓走和殺了她？
而是要這樣一步一步來推着她往前走？
要是想殺她，直接像殺她哥哥一樣，給她也制造一場意外不就可以了嗎？
難道背後還有其他的原因？
楊孟西閉眼嘆出口氣，她腦子現在已經轉不太動了，更多的內容也想不到，她便直接看向對面三個還在巴眨巴眨眼睛的三個小鬼，如果別人不可信，那他們同樣也不可信。
她有些疲憊的目光投在最開始問她的那個鬼臉上，“想知道又如何？不想知道又如何？”
現在到了她心情低沉的時刻了，她得睡覺了，也不想問這個三個帶着什麽目的來的。
再晾晾。
對方既然不想現在就殺了她，那就讓她睡個好覺先。
說完，楊孟西拍了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淡淡說了句‘不送’後就回了卧室。
留下三個不可置信的小鬼相互看看你，再看看我。
“這……她這是什麽意思？”，不懂的艾全撓撓頭。
孔洪星‘嗯’了聲，手掌撐着下巴，“她這是信了還是不信？”
邊郎平蜷了蜷手指頭，從他說起鬼王後，她只說了三句話，最後兩句都是不太關心他話的意思。
“半信半疑，她剛剛沉思應該就是在思考我話裏的可信程度。”，邊郎平拎着艾全和孔洪星的衣領搖身一晃，瞬間到了地府聶家門口。
“但她确實也不想問下去。”
“老大我們來聶家幹什麽？不是還沒抓到楊孟西嗎？”，艾全看着寫着聶府二字的匾牌有些害怕。
他可是親眼見過聶家的公子将一個小鬼的頭顱捏斷的。
艾全稍稍往後退了退，卻靠在了向前的孔洪星胸膛上，孔洪星低頭撐住有些瑟瑟發抖的艾全，說道，“不過是進去報個進度而已，怕什麽，他們不是也知道別羅和蔡炎也被抓了麽？”
“為了抓他們兩，閻君和黑白無常大人還從地牢專門感到陽間去了呢！”
“俺還聽說聶家跟蔣家開始有小動作了呢，再不趕緊投誠就來不及了。”，艾全小聲嘀咕。
邊郎平睨了艾全一眼，擡頭看了看聶府的大門，想起在煎餅果子店看見閻君走向他們的那一幕，他莫名覺得這楊孟西跟閻君也有些關系，猶豫片刻飄進了聶府。
“哎？老大，我們還真進去啊？”
“廢話！不進去我們怎麽拿證據！”
“證據？什麽證據？？等等我！”
“投誠的證據！”
*
次日陽光剛照到楊孟西臉上時，她就立馬醒了過來，撐起身子坐起來後，低聲哀嚎一聲，随即按了按痛感傳來的右手手臂。
是昨天攤煎餅果子攤的太久了，現在肌肉開始酸痛。
楊孟西動了動鼻子，有股豆漿的香味，是從客廳飄出來的。
還沒有聲音，她大至猜得到是誰。
她換好衣服，洗漱後，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沉，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她脖頸後側很疼，搖了搖頭便發出咔咔兩聲。
楊孟西剛好走到客廳裏看着一茶幾的早餐，愣了愣，這……
“小西，來吃早餐。”，嚴洲擡起頭來，朝着愣神的楊孟西說道。
“你……這些都是你買的？”
楊孟西不太敢相信，這人前天連露水都不喝，今天就将早餐店能買的早餐種類都買回來了。
還吃的津津有味。
嚴洲點頭，沒想到陽間的食物還…不錯。
“給你也買了。”
楊孟西剛剛就洗漱好了，随手挑了一樣早餐出來，慢慢吃，眼珠轉了轉，昨晚她還忘記了一個意外出現在她身邊的鬼。
就是對面坐着的嚴洲。
嚴洲也是緝拿部的，但他從來不敢在別人面前露身，而昨天她跟蔣尤致和伏莺他們去催債時，遇見王安平他們就現身了，完全沒有顧及。
但他說，他有任務在身。
她也不好問。
念及于此，楊孟西餘光裏上下打量了嚴洲一圈，他今天穿的還是現代服裝，五官精致，一身的冷冽氣質并不比如世家公子般的蔣尤致差，眼裏現在全然也沒了剛見時的呆與愣，她還覺得這同事有些呆傻，如今也不呆傻了麽。
不傻了，為什麽還在住在她這裏？
那他就還是有別的原因。
楊孟西咳了咳，思索幾秒，問他，“嚴洲啊，你也是緝拿部的人員，那你應該知道不少陽間與地府的事？”
嚴洲自從被她悄悄打量時，就心神一凜，就怕她突然看出些什麽來了，她那眼神就像‘我知道了，但我不說’。
“小西，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我都告訴你。
“就是之前在我家祖墳邊跟楊鴻運鬥時，他們提到的那個鬼王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楊孟西似是無意間問起，問嚴洲總比問那三個小鬼可信度高一些。
嚴洲放下手中的煎餃，将口中的餃子都咽下去之後，他才一本正經的回答，“鬼王是幾百年前從十八層地獄最深層裏逃出去的厲鬼，能力不比地府高層差，極擅長僞裝，一般緝拿厲鬼的工作人員也認不出來，所以他一直藏在陽間，也沒人找到他，他還跟地府的一些世家有些牽扯。”
楊孟西聽的好奇，“地府最厲害的閻王也沒辦法找到他，把他抓回去？”
嚴洲輕咳，“閻…閻王他受傷了，在很小的時候，聽說…他功力還有幾成沒恢複，地府最厲害的世家，閻家現在也就剩他一個了。”
說到閻家，嚴洲心裏沉了沉，那些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的閻家人，心裏有些酸澀。
“鬼王盯上你了，小西，小心點。”，嚴洲又拿起煎餃，輕輕朝楊孟西說道。
見楊孟西點頭後，在心裏想着，要是能讓他多戳一下她就好了，他就能加速恢複功力了，他也可以更有底氣保護她不被鬼王傷害了。
他看着臉上有些光的楊孟西，不禁輕喃了一句，“我想戳戳你的手背。”
楊孟西震驚，她只聽到了前面幾個字，往後仰了仰頭，不敢相信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你想什麽？”
嚴洲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突然将內心的話說了出來，有些懵，在地府他不是這樣的，但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便解釋道，“我發現你身上的正氣之身，能讓地府的工作人員恢複功力，也不會損害你的正氣，我之前也受過很重的傷，現在鬼王出來，怕是有些複雜，我想恢複功力，我手指點在你…手背上就行，可以嗎？小西。”
那天他戳了她的臉後，他才發現她身上的正氣之身還有這種奇效。
難怪鬼王盯上了楊家。
楊孟西松了口氣，原來是戳她的手背啊。
她大方的将手放在茶幾上，用眼神示意他，快戳。
她正氣十足，正沒地使呢。
嚴洲耳尖隐隐泛紅，心裏猶如漂浮在湖面上的過江人，不知何物突然墜入了水面，水面便不再平靜，那掀起的波瀾愈來愈來大，大的讓他不得不停住漂浮的腳步，他順着一層一層的波瀾向岸邊飄去。
楊孟西瞧着他隐隐泛紅的耳尖挑挑眉，當修長的手指，冰涼的指腹點在她手背上後，她也愣了愣。
“謝謝。”
楊孟西沒答，不好答，說不清自己現在是種什麽樣的心情，無法抓獲，也無法表達。
周圍忽然靜谧下來，楊孟西身上開始散發黃光，亮的嚴洲不敢再看她。
但他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正氣比之前他感受的那股正氣更濃烈了。
楊孟西抿抿唇也陷進思緒。
直到一道聲門鈴猛地響起才将她叫了回來。
“小西！開門！我是魯無！”
“又有個大單子來了！我們快商量商量！”
“這單子要搶咧！快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