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甜澀
第5章 甜澀
夜晚十點。
夏蟲的叫聲鋪滿整個黑夜。
窗邊一輪孤月高高挂在天空，皎潔明亮的光透過窗子的縫隙灑落進來，清朗靜谧。
溫漾想到，哥哥說回來給她帶好吃的，便一直撐着沒睡。
坐在桌旁又背了一篇初二的語文文言文，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寝……”
正當她腦袋一點一點，就快要垂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的時候，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一個激靈，困意瞬間消失了。
她立刻小跑出去，入目就是他。
男人的身影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被勾勒得修長懶散，眼眸半斂投下一層剪影。
臉上充斥着幾分疲憊和困倦。
他的手裏提着兩個包裝精美的袋子，隔着一段距離，依稀都能聞到裏面傳來的香氣。
勾引着人的味蕾。
似乎是看到了她，沈彥行眉梢微挑，好整以暇看着她:“誰家小朋友，大晚上不睡覺？”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配上他那張浪蕩精致的臉，分外蠱惑人心。
溫漾避開他的目光，落在他手裏的袋子上，眼巴巴道:“在等好吃的呢。”
“忘不了。”
“給你帶了一份炸小酥肉，還有椰奶麻薯冰湯圓。”
“就是回來的有些晚，讓我們小溫漾久等了。”
溫漾聽着他溫柔的語調，下一刻，眼前就被遞過來兩份好吃的。
冰湯圓裏的冰似是有些化了，酥肉也沒有剛炸出來的熱氣騰騰了。
溫漾卻笑得很滿足，接了過來，小酒窩乖巧可人:“謝謝哥哥。”
他記得承諾。
是不是，也把她放在心上了。
作為妹妹。
沈彥行又提醒了一句:“吃完早點睡，嗯？”
“明天起不來的話，你小舅舅生氣，我可不攔着了。”
面前小姑娘沒忍住先吃了一口酥肉，沒有剛炸出來的酥脆了，可依舊好吃得讓人眯起了眼睛。
“哥哥，你要不要，也吃一口？”
說着，她就用簽子叉了一塊最大的，放在他面前。
沈彥行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剛要拒絕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勾着眼睫笑道:“行。”
說着，就接了過來她手裏的簽子，吃了一口，眼底的笑意越發濃厚。
“好吃的。”
“那我回房間啦，哥哥也早點睡。”
溫漾笑容燦爛，只覺得心尖有些甜。
克制不住地開心。
臨回房門的那一刻，她猶豫了一瞬，還是又回過頭喊他:“哥哥。”
“嗯？”男人像是沒意料到，有些詫異地看她。
“你……別太累了。”她說得極為認真，滿是關心與擔憂。
“你看看你那個黑眼圈，都有了。”
見他半晌沒有說話，溫漾又絞盡腦汁想了下，補充了一句:“會老的快的，還會變醜！”
“就沒有小姑娘會喜歡你了。”
沈彥行低低地笑出了聲，順着她的話點頭:“也是，哥哥也就這張臉能拿得出手。”
“謝謝小朋友關心。”
他目光柔和，桃花眼裏溢滿了星辰與溫柔。
唇色在夜晚半遮擋下，顯得尤為豔麗。
笑起來，像個勾人攝魂的妖孽。
溫漾只覺得心髒跳漏了一拍，立刻轉過身關上了門。
怎麽會。
又被他的臉給迷惑住了。
溫漾，鎮定。
她把自己這幾天的異常，歸結于，碰到一個好看的男人，難免會出現的情緒。
他不是那個特殊的。
—
古典舞培訓班。
溫漾初一的時候就在這邊練習，和老師也已經很熟悉了。
有天賦加上肯努力，也已經小有成果了。
而宋明雪是第一次來。
在練習基礎動作的時候，因為年齡大了，骨頭大部分都長開長好了，便有些難。
甚至疼得嗷嗷叫。
“溫漾，感覺你的腰好軟啊，我太疼了。”
“突然不想學了。”
溫漾做任何大幅度的動作時，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
宋明雪淚眼汪汪地摸着她的腰，羨慕又悲戚道。
好軟。
還想貼貼。
不知是撓到什麽癢癢穴，還是她太過敏感，溫漾沒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聲:“癢——宋明雪，別鬧啦。”
“就要就要，你好瘦啊，我感覺單手就能摟住這腰。”
兩個小姑娘鬧騰了一會兒，又堅持練到下課。
五點鐘正是陽光不燥，天光明亮，夏季出去玩最舒适的時間點。
“聽說，謝嶼和幾個男生，在那邊球場打球呢，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宋明雪托着腮，滿臉的粉紅泡泡，一副小迷妹追星的模樣。
溫漾悄悄問她:“你喜歡謝嶼呀？”
宋明雪立刻搖頭:“沒有……就是覺得他長得帥。”
“像是——追星那種感覺！”
她想了一下，又說:“并且，咱們學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當做男神，還挺正常的吧。”
青春期這個年紀，遇到一個長得帥，打籃球又厲害，成績還好的男生。
會崇拜，好像沒什麽問題。
“哎呀，溫漾漾，你就陪我去嘛，我自己不好意思。”
“你竟然對帥哥毫無波動！”
其實，也不是沒有波動。
只是，好像只對沈彥行一個人波動。
溫漾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好好好，那咱們六點就得回家。”
回去太晚的話，小舅舅就要提着刀來砍她了。
“萬歲！等我再去買兩瓶水。”
旁邊就是超市，宋明雪買了兩瓶礦泉水，兩人背着書包，往附近球場的方向走去。
“聽說，謝嶼家就住在這附近的別墅區，家裏也挺有錢的。”
“這是什麽天之驕子！有生之年，我能買到一套別墅嗎？”
宋明雪哀嚎着。
溫漾眨眨眼:“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傍晚的風裹挾着幾分熱意，不過比起中午來，已經能讓人忍受了。
附近有個小型廣場，裏面球場裏經常有人打球。
兩人大概走了十分鐘左右，宋明雪眼尖地看到了穿着一身橙色球服的謝嶼。
手裏抱着一個籃球，笑得肆意飛揚。
眉眼中都帶着幾分張狂和痞氣。
少年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在人群中已經不算矮了。
“啊啊啊是謝嶼！”
溫漾無奈地看着激動地臉上都冒汗的朋友，扯了扯她的胳膊:“他往這邊看了。”
宋明雪:！！！
她立刻矜持了下來，拉着溫漾在不遠處的木質廊椅上坐了下來。
裝作，在看其他人打球的樣子。
溫漾托着腮，眼睛看着球場，可卻在神游。
今晚，哥哥會做什麽好吃的飯。
“媽呀！進球了！好帥！”
“溫漾，你快看！”
溫漾一擡頭，就對上謝嶼灼熱的目光，少年唇角微勾，揮灑着汗水，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這次，接着即将要下落的夕陽，看清楚的他的臉。
嗯，是長得可以。
但她好像，心如止水。
男生打球仿佛永遠不知道累，不管日曬雨淋，像是一直有着無限的精力和熱情。
周圍除了她們，也圍了幾個看起來像是高中生大學生的姐姐。
其中兩個還在那笑着說:“這個弟弟好帥，要不要聯系方式？”
“別鬧，一看就是未成年呢。”
“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青春了。”
溫漾聽着她們的交談，又把目光落在謝嶼身上，恰逢這時候，他沖着這邊，微勾了唇角，下一刻，一彈跳而起，籃球直接進去了籃筐裏。
又引來一陣呼聲。
說實話，她對籃球規則不太懂。
宋明雪已經在近距離看，并且拿着手機拍照了。
溫漾想了一下，從書包裏拿出今天布置的晚上的數學題。
開始心無旁骛地做了起來。
只不過，還是好幾道不會的。
她眉頭緊鎖，握着筆的手都微微用力。
或許是太過投入，溫漾也沒注意到，身後突然站了一個人。
“嘿，這道題，答案是3。”
少年還處在變聲期，聲音有些微啞，但并不難聽。
溫漾一擡頭，就撞上了謝嶼的目光。
“認識一下呗，我叫謝嶼，你叫什麽？”
他忽然靠近，笑得痞帥，眉梢微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溫漾有些驚慌失措，後退了兩步，先是搜尋着宋明雪的身影，沒看到，心裏猛的一驚。
那幾個小姐姐也不見了。
此時，只有正在打球的幾個男生。
以及，站在她面前的謝嶼。
“感覺你數學不太好，用我教你嗎？”
“抱歉，不用，謝謝你。我跟朋友一起過來的。”
“我……我要走了。”溫漾看着那麽多比她高一頭的男生，而天色又快黑了，雖然知道可能不會出什麽事，心底生出幾分害怕來。
“你說那個穿黃衣服編着辮子的女生？”
“剛才好像聽到她說去買奶茶了。”
謝嶼撓了撓頭，耳垂有些紅:“還有，我不是壞人。”
“是附近明理中學的學生，開學初三。”
他剛說完，球場上的幾個兄弟就喊他的名字，謝嶼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這邊，又跑回了籃球場。
而此時，宋明雪也跑了過來，手裏抱着兩杯奶茶，“溫漾！”
“我給你買了杯奶茶，算是着你今天陪我來看帥哥！”
“知道溫大美女對這個不感興趣啦，還有個小忙讓你幫。”
溫漾頭皮一麻，有種不好的預感:“什……什麽？”
“我剛才看到謝嶼過來跟你說話了，四舍五入算是認識了！待會幫我送瓶水。”
溫漾不解，把她拉過來小聲說:“你喜歡他的話，可以勇敢自己送呀。”
宋明雪:“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嘛。”
“就關懷一下帥哥，畢竟他治愈了我今下午的壞心情。”
所以，想送點什麽。
可又害怕，被拒絕。
“拜托啦，好閨蜜！”
溫漾性子一向溫和，也不會拒絕別人，她只好點點頭:“僅此一次啊。”
“剛才他過來說話的時候，我還吓一大跳。”
高年級，又比她高那麽多的一個男生。
突然走過來。
四下還都沒什麽人。
她就差腦補出來，會被打劫或者揍一頓的劇情了。
兩人聊着天，也沒注意到，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夕陽都逐漸落了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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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程俞看着牆壁上的鐘表，已經指向六點半了，可溫漾還沒回來。
他偏頭，看着剛實習下班回來的沈彥行，有些焦急問道:“沈彥行，你在樓下看到阿漾了嗎？”
“嗯？”
“沒有，小朋友還沒回家？”
兩人面面相觑，最後，給舞蹈班老師打了電話。
得到的消息也是，早早放學走了。
兩個男大學生，哪裏有帶小孩的經驗。
瞬間有些慌了神。
“完了，阿漾不會被人販子拐走了吧？”
沈彥行看了他一眼:“兄弟，要不報警？”
“別擔心，也有可能去同學家玩了。”
“畢竟附近治安還挺好的。”
也是繁華區，幾乎各大商鋪門口道路上都有監控。
“那去舞蹈班附近先找找。”
兩人關上門就火急火燎地沖出去，也顧不得什麽形象。
而溫漾，突然打了個噴嚏。
看着即将變灰的天，也意識到，現在可能很晚了。
“宋明雪，我得回家了。”
不然小舅舅急瘋了。
她平生第一次這麽後悔，忘了先報備一聲。
“就再幾分鐘嘛，他馬上過來了。”宋明雪晃着她的胳膊撒嬌，央求道。
謝嶼恰好這時候走出了球場，經過她們面前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宋明雪拼命地沖一旁的好友使眼色。
無奈，溫漾只好把那兩瓶水遞到他面前。
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幹巴巴擠出來兩個字:“給你。”
而這一幕。
好巧不巧地被着急忙慌趕過來的程俞和沈彥行，收入了眼底。
“阿漾？”
“溫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