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人
救人
第16章
天色将晚,芙蓉樓內開始燈火通明。
作為京城裏名氣最大的一間青樓,芙蓉樓每夜都歌舞升平,引來無數客人參觀。
這些客人主要都是男人,當然也有例外:
芙蓉樓的老鸨當即攔下兩位女扮男裝不大走心的客人:“姑娘,我們樓裏不接女客。”
其中一個穿着小厮服飾的女孩兒挺了挺尚算可觀的胸肌,怒道:“你沒看到我們穿的是男裝嗎?我們是男人!”
老鸨賠笑,可無論她們怎麽威脅或是砸錢依然堅持不讓她們進去。
嬌客無可奈何,只得離開。
目送着這兩位嬌客垂頭喪氣地遠去,老鸨美目一轉,笑着迎上了一位貴客:“哎呦,張爺,好久不見,您一定是聽說了咱們樓裏今晚怡佳姑娘□□宴的消息才趕來的吧,歡迎歡迎……”
張爺熟練地在她衣領口上塞了一張銀票,豪氣幹雲:“我要上座!”
“張爺還是一如既往的闊氣,姑娘們,張爺來了,還不快出來迎一迎!”
這一幕在芙蓉樓裏時不時上演着,聽說今晚會有一名美貌動人的雛妓第一次接客,但凡是有意于此道的熟客紛紛撥冗參加,給足了芙蓉樓的面子。
樓內依照舒适程度和觀景體驗将座位按不同價格出售,越來越多的賓客被引入其中。
因着還沒到時辰,怡佳姑娘并沒有露面,大廳裏懸挂了紗幔的舞臺上只有雅擅琴技歌舞的女子盛裝表演,為即将到來的□□宴熱場。
三樓一處極隐秘的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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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上帶着猴頭面具的黑衣人解開麻袋,在驚恐萬狀的嘉儀公主面部頸部仔細檢查後确認是本人,方才滿意道:“你們做得不錯。”
說完,他拍了拍手,便有下人送來一箱銀錠。
箱子打開,銀子閃爍的光芒晃花了戈傑超等三人的眼睛。
他們對視了一眼,邱老三吞了口口水,試探地問道:“那我們這就拿了?”
猴頭面具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諸位自取。”
見狀,邱老三最先撲了上去,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袋子,往袋裏扔着銀兩。
看見猴頭面具人沒有反應,邱老三也活的好好的,戈傑超和陳仁會也緊接着撲了上去,分別用各自的袋子裝着銀兩。
還算均勻地分完了銀子之後,他們看着猴頭面具人試探道:“那我們走了?”
猴頭面具人笑道:“請君自便,但我還是希望諸位能留下來看完今晚的好戲後再離開,畢竟給公主□□的機會不是随便就有的。”
此話一出,三人的戒心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對他們而言,這個任務最難的不是綁走公主,而是事後可能會被雇主殺人滅口。
但凡是幹黑活的,多少都有這個顧慮,所以他們也都抱有警惕,不碰不吃任何東西,連取銀子的時候都戴了一層手套,如今見主顧居然真的說話算話,放他們拿錢離開,也都松了一口氣。
邱老三露出笑臉:“好說好說,我們出去就看。”
猴頭面具人點點頭,三人便帶着甜蜜的負擔離開了屋子。
直到走到擠滿了人的大廳,眼見着離大門不過幾步之遙,他們這才算是完全放下了戒心。
這點的距離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呼吸的時間便可蹿出,只要願意,他們随時都可以逃之夭夭。
邱老三哈哈大笑:“這次的主顧夠大氣,我喜歡!”
他一伸手左右各摟抱了兩個過路的姑娘,對着戈傑超和陳仁會擠了擠眼睛:“兄弟,你們今晚不抓住機會好好享受享受,以後可就不一定能再有了。”
兩人轉念一想,日後萬一被官府追殺朝不保夕還真不一定能有快活的機會,便也摟了姑娘各自找地快活去了。
三樓包間內,猴頭面具人對着身邊的人吩咐道:“派人盯着那三個人,等他們一路走遠了留下了足夠多的痕跡,再把他們殺了,得手後立刻毀屍滅跡,我要這安國的皇帝永遠也找不到他們三人在哪,以後便只能一直在江湖裏搜查。”
下人領命而去。
屋內便只剩下猴頭面具人和面露恐懼之色的嘉儀公主。
猴頭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高鼻深目的異域人容貌,相貌還算英俊,卻帶了點陰鸷:“公主,你還記得我嗎?”
嘉儀公主看着他的面容,覺得非常眼熟,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她努力回想,畢竟這種相貌的人在安國十分少見。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她終于想起了她在哪裏見過他了。
是三年前,那次各國朝貢期間,他是輝國的大皇子辛依塵!
當年,他攜帶重禮想來大安求娶公主,并在宴會上對嘉儀公主一見鐘情,當衆請求賜婚。
嘉儀公主那時整天都想着她的鳳岐哥哥,怎麽可能看到別人,更別說嫁到別國了,就算日後能當上北梁的皇後她也不願意。
但她看到父皇沉思的神情就知道父皇已經動心了,為了避免父皇答應,她搶先一步,在大庭廣衆之下将求親的北梁大皇子貶的一無是處。
自此,辛依塵狼狽而逃,雖然父皇斥責了她一番,并關了她大半年的禁閉,此事便算揭過了。
她哪想到還會有如此後果?當下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辛依塵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全都想起來了,他低沉地笑着:
“公主殿下,當年我攜舉國之禮前來是想真心娶你回國,讓你做我的王後,可你不接受我的求娶便罷了,還當着所有人的面貶低我,說寧願嫁給安國的乞丐也不會嫁給我,害得我從此被天下人恥笑,回國後連我的父皇都以我為恥辱,另選我的弟弟作為接班人培養,你說這樣的大恩大德,我怎麽能不日夜惦記好好報答?”
豆大的淚珠接連不斷地從嘉儀公主眼中落下。
辛依塵溫柔地抹去她面頰上的眼淚:“現在知道怕了?你後悔了嗎,後悔了就眨兩下眼睛。”
嘉儀公主連忙眨了兩下眼。
辛依塵忽而哈哈大笑,重重地将她摔了出去:“後悔也晚了!”
他雙目赤紅:“你以為你後悔了就能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嗎?就能挽回我的名譽,能讓我重回太子之位嗎?
“一切都遲了,公主殿下,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我要讓你成為千人騎萬人壓的婊子,讓高不可攀的一國公主成為倚欄賣笑的□□,如此方能洩我心頭之火!”
***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嘉儀公主被一個人關在屋內。
她的身上被換了一套非常輕薄透氣的服飾,兩只腳上都系了帶着鈴铛的腳環,腳環的盡頭與四根床柱相連。
她伏在床榻上痛哭,若不是辛依塵威脅她要是尋死便讓人侮辱她的屍體後赤着懸到城門上,她早就尋了短見了。
無休止的絕望與恐懼讓她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只能徒然地喚着父皇和鳳岐哥哥。
窗戶處傳來一聲響動,因為聲音太輕微了,只顧着哭泣的嘉儀公主完全沒有注意到。
直到有人站在她的床邊說話她才意識到屋子裏另外進了人。
“鳳岐哥哥沒有,小齋姐姐倒是有一個,公主不要嫌棄,湊合着用吧。”是一個很明亮中氣十足的女聲。
嘉儀公主悚然一驚,連忙回頭,卻看到今日見過的齊小齋正含笑站在床前看着她:
“怎麽是你?”
齊小齋苦笑:“我也好奇怎麽會是我,明明這個時候我該和我的心上人談情說愛,說不準還能摸上小手的,這一遭下來他保準會生我的氣,之後又得好好哄回來,唉,太難了。”
自從有了喜歡的人之後,齊小齋在感情這方面進步神速,她不僅查閱了大量的書籍話本學習經驗,還時不時與薛靈靈見面或寫信互相交流。
經過這些天來的勤學苦練和名師指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對感情一竅不通、整天只想着怎麽在武道上更進一步的齊小齋了。
她變成了一個除了惦念武道,還惦記着怎麽把心上人搞到手的全新的齊小齋,今日假山後的牛刀小試已足見她在這方面上的進步。
想起沈鳳岐,齊小齋嘆了口氣,她看着呆愣楞盯着自己的嘉儀公主,以為她是不喜歡自己,正要準備好聲安慰她,讓她放下戒心跟着自己走。
卻見公主一頭紮進自己的懷裏,摟着她的肩膀像斷了氣一樣地哭着,一邊哭着還一邊打嗝:
“只要是來救我的就好,求求你,快帶我走,我不要留在這裏,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嘉儀公主實在過于激動,齊小齋不得不輕拍着她的後背輸送一股溫和的內力安撫她的情緒:“好的,我一定會帶你走的,先別哭啦,我們這就走。”
受到內力作用,嘉儀公主不再打嗝,她努力止住哭聲,向齊小齋展示了自己腳上挂着的腳鏈,眼睫上垂着淚,像踩到陷阱的小獸一樣惶恐:“我的腿被鎖住了,你能打開嗎?”
齊小齋掂了掂她的腳鏈,輕咦了一聲:“能倒是能,可是得花不少工夫。”
這腳環是用一種極其罕見的寒鐵打造的,非常堅硬,一般除非遇到神兵利器否則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印記。
下一秒,嘉儀公主眼淚又要湧出來,齊小齋連忙道:“不打開也能帶你走,真的,你放心吧。”
她說着便捏起捆在四根床柱的鎖鏈末端,雙手貼着床柱注入內力,瞬時,床柱系着鎖鏈的那一段便像是冰雪消融了一般變成了一堆齑粉。
嘉儀公主震驚地捂住嘴,看着齊小齋輕松寫意地将另外三處的床柱也都融了,取出全部的鎖鏈,兜在懷裏。
這間屋子裏的床是特制的,床乍一看只是個普通的床,實際上另有機關。
床體跟牆壁相連,只要鎖鏈被取下,屋子四周都會落下精鋼鑄成的方板,将整個屋子完全封死,并釋放迷煙。
與此同時,機關被觸發這麽大的動靜,屋外的人就知道有人闖入了。
盡管能聽見鋼板正在一塊塊落下,門外喧嚷人聲正朝着這裏逼近,嘉儀公主還是沒忍住顫聲問道:
“這是什麽,是仙術嗎?”
“不是哦,這是武功。”齊小齋笑眯眯地撕下一截布條蒙住了嘉儀公主的臉,想了想又撕下一條蒙住自己的臉,摟住她軟成一團的腰肢:
“走吧,公主殿下,我這就帶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