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話确實不假,藍又珊沒得反駁,亦覺羞愧。唉,她果真不是這塊料。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她沮喪地垂

下小臉,雙手緊揪住他的腰帶。

厲宇書垂眸揚笑,摸摸她的頭心,語氣頗是自傲地說“怕什麽,還有我呢。在你胡搞瞎弄的時候,你以為我都在做什麽?真把我當成你的男寵了?”

藍又姍仰起赧紅的小臉,努力回想這段時間的厲宇書。“我看你這兩個月來不停的在看書,吃飽了就出門,也沒說去哪兒……”

“要想征服一個地方,就得先融入當地文化,所以我必須搞懂這裏的男男女女都受什麽樣的文化教育。再來,我得弄清楚這裏人的生活制度、思考模式是如何運作的。

“當然,紙上談兵只是兒戲,不能全信,所以你瞎忙的時候,我就四處走走看看,你帶我跟那娘娘腔一起到外頭厮混時,我也趁這個機會,觀察這裏男男女女是如何相處共存。”

藍又姍小嘴一張,傻了。

太不可思議了!她還以為他什麽事都撒手不管,一天到晚吃喝玩樂,只等着看她笑話,或是躺在家裏當大爺,沒想到他一直默默進行這些事。

她一直以為,他這麽年輕就能登上大位,多少憑借的是背後幕僚團的協助,他不過是做做決策,在商場上作作秀罷了。

原來他不是軟柿子,更非空心磚,那顆腦袋也不是裝飾用,他深謀遠慮,看得遠廣,想得深長,不像她,做事太虛浮,只看表面就将籌碼全砸下去。

“你真的好厲害噢……”她愧疚又心虛,眼眸一垂,又想哭了。

厲宇書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兒,好氣又好笑。換作是無關緊要的人,他連理都懶得理,更不會向她解釋這麽多,也不會這樣放手任她去,讓她從親身教訓中體會最寶貴的一課,進而正視她的錯誤。

這個心思單純,價值觀正向又陽光的小秘書,算是讓他開了眼界。其實她沒有錯,只是人性太黑,人心向來算計,當所有人的價值觀一律偏向黑暗面,便容不得單純與天真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麽,當一群人身處在同一個環境裏,若有一人無法與之同流合污,注定會被排斥針對。

老實說,在這之前,他身旁環繞的人,一個比一個更精于算計,衆人的價值觀便是貪婪無罪,掠奪有理,站得越高越能将所有人踩在腳下,即便是至親,有時也不得不提防。

可是小秘書讓他見識到,原來還有她這類人,一昧的相信人性本善,傻傻地信守承諾,卻不知自己早被對方一步步鯨吞蠶食。

當所有人都不單純,當所有的人心都已沉淪,天真與單純就成了一種罪,不被容許存在,如她這般,不管到哪兒都只有吃虧的份。

望着藍又姍不造作的哭臉,厲宇書竟然想笑——不是嘲諷的笑,而是甚覺可貴的笑。

他忽然覺得慶幸,與自己一起受困于此的人是她,若不是她,恐怕他也無法脫困,更不會經歷這些颠覆既定價值觀的沖擊。

厲宇書輕拍她額心一記,說道“我不是厲害,這些都只是經驗累積。再說,這樣的考驗比起我過去所遇見的,都只是小菜一碟。”

畢竟過去他肩上擔負的,是上千員工的生計,是價值上百億,關乎兩世代的家業,而眼下,他只需要擔心這個女人。

來到這裏後,他複雜多變的世界不斷縮小精簡,到後來只剩下她。

如今,他只需考慮她一個人,肩上只需背負她一個人。

這個小秘書,就某種意義而言,成了他的全世界。

“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是絕對不能失去鬥志,因為那是致勝的最關鍵。”

聞言,藍又姍收起了積蓄滿眶的淚,抿緊粉唇,用力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豆腐腦袋,單純得要命。”厲宇書笑了,低垂的眼湛泛柔光,這一幕閃耀如金,令人渾身酥軟。

藍又姍怔望,心底好似有什麽溶開,蜜一般的甜滋味傾覆了整個胸口。

啊,有人能夠依靠的感覺真好!即便天與崩地塌,也有人為她擋住。有時,女人渴望的不過就這麽多,其餘的并不奢求。

當她犯錯時,一個男人願意挺身而出,在錯誤中引導她,在她失志痛苦時,毅然決然扛起彌補過錯的苦差事,這樣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心動?

數日後,厲宇書态度極為審慎地開起家庭會議——

他目光炯炯地直睇杜若,氣勢威嚴地說“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必須借用你的幫助。雖然我還不知你究竟是敵是友,但你既然想跟着藍又姍,應該也不會想見到她餓死。”

嗅出他眼中閃燦的挑釁,杜若勾唇,“藍主子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自當義不容辭,一定會全力以赴。”

隐約讀出兩個男人間互看不爽的訊號,藍又姍不安的左顧右盼。

真奇怪,她明明已經解釋過,杜若喜歡的是男人,厲宇書為什麽還老是喜歡針對他?

這位大爺真的很難搞欸.

“如果你肯做,那是再好不過。”厲宇書嘲諷的挑高嘴角,續道“你待在宰相府這麽久,應該也認識不少權貴世家的男寵。”

“确實是認識幾個。”杜若老實答道。

“我相信這些男人,就算再怎麽得寵,還是想着有一天能脫離女主子的控制,是吧?”

聞言,杜若眸光一閃,沒否認亦未承認。

厲宇書又說“我讀了幾本坊間人士自編的澤蘭天朝史,發現澤蘭王朝過去也有過男寵想造反,推翻女人治國的革命事件。”

“哇,你連歷史書都讀了!”藍又姍驚詫。

“是又如何?”杜若不以為然。“那些人不過是癡心妄想。在這裏,男子永遠鬥不過女人,我們永遠只能是奴仆,好一點就是寵兒。”

厲宇書輕蔑一笑。“沒錯,那些人想從政治上下手,推翻女人當家的制度,當然是蠢得可以。這裏的男人已經被調教成只懂得繡花調胭脂,要不就是下廚做糕點的廢物,政治也不行,做生意也不行,這就是為什麽那些澤蘭女人能夠一直将男人踩在腳下的緣故。”

杜若沒反駁他,沉思的表情似也頗贊同這席話。

“這裏的每一條活路,都已經被女人堵死,要想從這些女人身上賺到錢,機率非常小,所以我們要從這裏的男人下手。”

“這裏的男人?”藍又姍訝呼。

厲宇書目光灼灼,笑亦自負的說“沒錯。我打算開班授課,教這些男人怎麽經商,再透過這些男人去幫我們賺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若微微皺眉。

“你不須明白太多,你只要負責找上那些有心脫離男寵身份的男人,想辦法讓他們來這兒聽我說課,我自然就有辦法。”

杜若不喜他狂傲的口吻,可見他兩眼燦亮、信心十足,藍又姍也對他滿心信賴,眼下也只能聽命于他。

“好,我一定會讓那些男人來這兒。”杜若點頭應下這份工作。

“但是要切記,你找的這些男人,必須是真的有心想脫離,也要保證他們不會說漏嘴,更不會讓他們的主子知道這事。”厲宇書提醒。

杜若神情謹慎的道“我明白。”

于是又過數日,經過一番周折與說服,杜若找來一批男寵。

這些男寵多是朝中貴族,或者富貴之家養出來的,因為極受家主疼寵,經常受封賞賜,手頭攢了不少私房錢。

但是在這裏,男人有錢也沒用處,許多酒樓鋪子都只允許女人消費,有的甚至是嚴禁男人上門。

這些男寵最多就是花錢聽聽戲,私下聚會時,将錢用來買買酒菜,或是替自己添購一些奢侈物。

澤蘭王朝的律法甚嚴,尤防男人造反,舉凡與政治經濟有關的事宜,絕對操之于女人之手,男人只能做些女人分配下來,無關痛癢更不必動腦的差事。

也因此,澤蘭的男人對于政事與商道,全是一概不知,只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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