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溟地宮
青溟地宮
——嘩啦啦。
一陣水聲響起，無盡的河水順着次玄武的龜殼流下，浩浩湯湯，如同瀑布一般。
如練月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仿佛堆滿了珍珠。
水中的龐然大物讓自己寬闊的龜殼浮出水面，它碩大的頭和修長的脖子緩緩伸出。
然後，朝着鳳傾芸所在的方向恭敬地垂下頭。
姫泠啧聲：“我就說我的易容術定然不會失敗。”
微生沅捧場地給她鼓鼓掌。
汐裳則趁此機會，迅速搜尋次玄武腹部的界眼，很快鎖定了一處位置。
她彙集靈力，精準擊中了界眼所在。
洛滢澤上空剎那間出現了一個幽深的黑洞。
汐裳向後揮揮手，然後率先步入了黑洞。
其餘三人緊随其後。
洞口在這之後迅速閉合消失，次玄武縮回了龜殼，回到了水下。
洛滢澤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
像是被一陣漩渦甩了出來，汐裳趔趄兩步，險些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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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環顧四周，卻只見一片黑暗，沒有任何人影。其餘人想必是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不過總歸在這裏。
汐裳安心了些。
她仔細觀察自己目前身處的環境。是在一條悠長的甬道內。
左右用不知何種石頭砌成了堅固的牆壁，汐裳摸了摸，是幹的。
前方的甬道是直的，看不清距離。
不遠處牆上有半截蠟燭，汐裳将其取下點燃。
她擡起頭，只見甬道上方懸挂着密密麻麻的鐘乳石模樣的石柱。
最低的石柱距地面也有約莫有兩人高。
汐裳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眼熟。
當年她大抵來過此處。
她秉燭信步而行，燭光昏黃明滅，将她的影子拉長。
甬道自不可能只是普通的甬道，其中定有蹊跷。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防止誤觸機關。
可是——
“嗤。”
汐裳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丢了蠟燭，自己一個空翻後退。
在她落地的瞬間，墜地的蠟燭被兩側石壁中憑空而出的靈力震成了碎片。
汐裳長出一口氣。
她料到了會有機關，但确然沒想到這機關這麽兇殘。
拜托，她只是來送東西的，又不是來幹壞事的。
兩側石壁和頭頂處處都能藏機關，汐裳只得愈發謹慎。
她倒是不很擔心其餘三人的狀況。畢竟誰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兩個黑黝黝的洞口齊齊對着她。
汐裳随意選了右側的洞口。
不多時，又走到一個岔路，有四個洞口。
此番汐裳沒敢妄動。
她這才想起來，取出了先前折的迷穀枝條，枝條浮在空中，在四個洞口之間來回擺動，最後指向她的身後。
汐裳：“……”
二選一還錯了？
她只得原路返回，到達先前的岔路，重新選了左側洞口。
她再度摸了摸石壁，這次有些潮濕。
之後她一路順着迷穀枝條的指引，來到一處青銅門前。
門上鏽跡斑斑，顯然年代已久。
青銅門足有三四人的高度，最上面挂着一塊牌匾。
牌匾同樣鏽蝕得嚴重。
汐裳眯着眼睛，依稀辨出“青溟地宮”四字。
是這裏沒錯。
先前走過的地方，應當是地宮外圍修建的防禦工程。
看樣子大約是個玄妙的迷宮。
可惜有了迷穀枝條，再玄妙也無用了。
汐裳點亮了青銅門兩側懸挂的燭燈。
之後在青銅門前找了個地方，擦擦灰坐下，等着其餘人尋到此處。
如她所料，微生沅第一個到達。
收起迷穀枝條，微生沅問：“這是什麽地方？”
“喏。”汐裳向上指。
“青溟地宮？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想必年代太過久遠了，古籍中都少有記載。”
“你的故人便居于此處？”
“是。”
微生沅抿唇，換了個話題：“你可知姫泠姑娘和鳳仙尊在何處？”
汐裳搖頭：“這結界将我們分散開來，我也不知她們會被傳送到何處。”
“會在青銅門那邊嗎？”
“不會，一定在迷宮裏。”
“那我們便在此等候。”
“嗯。”
這一個話題也到了頭，兩人都不知再說些什麽，于是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還是汐裳開口道：“微生，你可是有什麽想問我的？”
微生沅飛快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皮。
片刻，她道：“你向來灑脫，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人生。如今，你還是原來的汐裳，你沒變，對吧？”
汐裳一怔，這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問題。
“對。這一點上，我永遠不會變。”
微生沅露出一個輕松的笑：“那我也就沒什麽可問的了。”
聞此，汐裳莞爾而笑。
“笑什麽？”
“謝謝你。”
對于汐裳少見的正經，微生沅有些不自在地道：“沒什麽好謝的。”
汐裳這時別提多聽話了：“哦，那就不謝了。”
“……對了，我倒确實有件事要問你。嗯……你和……的事打算告訴伯母嗎？”
汐裳蹙緊眉。
她竟忘了這件事。
想了想，她很快答：“我會告知她。”
主要這事又瞞不住。
微生沅擔心極了：“那你到時千萬注意說辭，最好讓鳳仙尊與你同去。”
汐裳卻毫不擔心：“放心吧，若是他們堅決反對，我會去請你說項的。”
“這麽大的事我說項頂什麽用？”
“那可不一定，我娘向來喜歡你。”
她故意把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惹得微生沅啞然失笑。
二人又斷斷續續聊了幾句。
汐裳忽聽見一陣腳步聲，鳳傾芸與姫泠一同而來。
鳳傾芸看見她立即快走幾步到汐裳面前，關切地問：“你可有事？”
她已恢複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銀發間的珊瑚玉簪流光溢彩。
汐裳擡手捋了捋她淩亂的發絲：“無事。”
姫泠無語地別過臉，恰好對上同樣挪開眼的微生沅。
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油然而生。
于是她關心了一句：“此處機關詭谲，微生姑娘多加小心。”
很快得到禮貌的回答：“多謝提醒。姫泠姑娘也千萬當心。”
姫泠心情好了些。
那邊汐裳同鳳傾芸“互訴情衷”完，恰好聽到這句話，便接道：“青銅門之後，應當不會有多少機關了。”
姫泠這才打量起巨大的青銅門：“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大約是舊時門派遺址。”
“那此門應當便是正門了？”
“是。”
姫泠左顧右盼，卻沒發現周圍有什麽機關。
“這門怎麽開？”
汐裳一本正經道：“來人家做客，這門自然是要敲開。”
姫泠：“……我腦子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
汐裳掩面作惋惜狀：“自然是你，你連話都聽不明白了。”
姫泠：“……”
鳳傾芸聽明白了：“可是要用靈力‘敲’？”
汐裳欣慰點頭。
微生沅正觀察着青銅門上已有些磨損的圖案，聞言瞬間福至心靈。
“莫非是要利用門上的八卦圖？”
“沒錯，于乾坤巽震坎離艮兌中擇取四卦，以靈力同時擊之，可開此門。”
微生沅眼裏閃着求知的光：“是何四卦？”
汐裳撓撓頭：“忘了。”
微生沅眼裏的光隕落了。
她繼續揣摩青銅門上的圖案，自顧自思索着。
鳳傾芸對汐裳的忘性之大也頗為無奈。
她溫聲問：“先前你是如何找出那四卦的？”
“先前我并未開啓青銅門。”
“那你是如何進去的？”
“當年我甫至此處，恰逢故人外出，她便直接帶我進去了。後來我同她告別，她曾告知我此門玄妙，只是時間太久了，我實在記不得是何四卦。”
話已至此，二人都無甚可說了。
安靜許久的姫泠這時打破了沉默：“我知曉是哪四卦。”
汐裳覺得很稀奇：“你怎生知曉的？”
姫泠默默地看着她。
汐裳：“？”
姫泠也被她的忘性折服了，低聲道：“我姐姐最喜八卦之術。”
汐裳尴尬一笑：“我忘了……不好意思。”
姫泠擺擺手示意無礙。
“我自小跟在姐姐身邊，也算耳濡目染。這種機關我曾聽她提起過。适才未及仔細看，才沒認出來。”
說最後一句時，她幽幽地盯着汐裳。
汐裳讨好地笑着：“所以是哪四卦呢？”
姫泠昂起脖子：“誰腦子有問題？”
汐裳能屈能伸：“我我我。”
姫泠這才哼一聲，随後娓娓道來：“青銅門位于地下，故有西南坤位；地宮外界與洛滢澤相連，故有正西兌位；青銅門上繪有雷火圖案，故有正東震位、正南離位。”
汐裳挑眉：“就這麽簡單粗暴？”
“是，畢竟越簡單越難猜到，這機關也就越難解。”
汐裳沉吟：“那倒是。”
她自己攬下正西兌位，西南坤位交予微生沅。
至于剩下兩個……
鳳傾芸啼笑皆非：“都扔給我了？”
汐裳嘿嘿一笑：“能者多勞嘛。”
鳳傾芸不接茬。
汐裳眼巴巴地看着她，雙睫眨動，媚意流轉。
鳳傾芸終是豎起了白旗：“好吧。”
三人準備就緒，各自釋出靈力，“敲”向四卦之位。
由于不清楚需多少靈力“敲”才有用，是以汐裳和微生沅都用了全力。
鳳傾芸彎弓，井儀上四支潔白的羽箭兩兩一起，分別射向正東和正南。
姫泠則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熱鬧。
三人的靈力同時“敲”在青銅門上，迸射出耀目的光。
姫泠擡手擋了擋眼。
“轟隆隆——”
厚重的青銅巨門開啓，卷起一地塵土。
古老陳舊的青溟地宮終于顯露出它的真實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