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處子血障
處子血障
鳳凰涅槃帶來的業火驅散了地宮內的黑暗。
幾縷火星落在石壁高處的燭燈上，留下昏黃的火焰。
光線昏暗，汐裳可以清楚地看見鳳傾芸鼻翼一側的陰影。
她近前一步，到了鳳傾芸的面前。
鳳傾芸比她略高些，于是她微微擡頭，對上那雙晶瑩的眼眸。
汐裳的影子覆蓋了鳳傾芸鼻尖以下的區域，代替它的主人輕吻飽滿的唇珠。
鳳傾芸輕柔地蹭過汐裳眼角殘餘的淚珠。
“你從前見過我涅槃，對嗎？”
當年的記憶猶新，汐裳木木地點點頭。
餘光瞥見姫泠尴尬地背過身，微生沅把頭低得不能再低，鳳傾芸低聲道：“日後再說。”
汐裳點點頭，清了清嗓子。
姫泠小心翼翼地回頭，微生沅謹慎地擡頭。
二人似乎同時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汐裳：“……”
至于嗎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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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沅好奇的目光緊緊黏在鳳傾芸身上。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這是難得一見的盛景。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目睹。
白羽的凰鳥在業火中翺翔，其華美絢麗之姿，想來不會遜于那些擁有五彩之羽的鳳凰。
而姫泠就見怪不怪了。
借着微弱的燈光，她發覺衆人已身處青銅門之內。
憶起方才的事，她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我現在有事還來得及嗎？”
汐裳老氣橫秋地嘆口氣：“怕是來不及了。”
“你不會不知道怎麽出去吧？”姫泠再度有了不祥的預感。
“是的呢。”
姫泠服氣了：“您可真行。”
汐裳不以為意：“找到我那位故人就好了。”
姫泠呵呵一笑：“你那位故人怕是不認得你。”
“我拿出許諾她的東西，她自然就認得我了。”汐裳叉腰瞪她。
“就怕你沒機會拿出來。”
“……”
汐裳很不高興地承認，姫泠說得很有道理。
以地宮裏這位老祖宗的脾氣，等發現她們擅闖後必會不問青紅皂白，立即把她們“請”出去。
不過……
汐裳轉頭看向鳳傾芸：“看在你的面子上，應當不會有事。”
鳳傾芸輕笑：“我竟有這般大的面子？”
“那是自然。她與你或許有親。”
姫泠聞此放心了些：“那便走吧，趕快離了這個鬼地方。”
她嫌惡地看着地上散落的怪物屍體。
它們通體純黑，長得像鼹鼠，臉部猙獰可怖。
“這是何物？”勤奮好學的微生沅問道。
“噬芒獸。它們會自發靠近産生靈力的地方，生前不斷吐出黑霧，死後也會化作黑霧，這些黑霧有毒，可屏蔽人的五感。它們消亡已久，罕為世人所知。如今應當只有鳳族藏書閣中，有此記載。”
微生沅點點頭。
汐裳忍不住嘲諷：“啧，‘産生靈力的地方’。二小姐，您真是自讨苦吃。”
姫泠不吭聲，自顧自向裏走。
微生沅擔憂她再出什麽事，立馬跟上。
汐裳撇撇嘴，拉着鳳傾芸走在後面。
青銅門內的世界與外頭無甚不同，盡是高大的石壁和狹長的甬道。
不過先前的迷宮裏甬道只容一人行走，如今可容二人并肩而行。
甬道兩側石壁上皆有燭燈，有些可以明顯看出新加了燈油。
汐裳本以為地宮內的機關較地宮外只多不少，可事實卻截然相反。
她們現下所處的甬道，固然幽暗僻靜，卻不陰森詭谲。
石壁上偶有幾處墨跡，畫着奇形怪狀的符號，竟顯得有幾分溫馨。
地宮結構複雜，岔道頗多。
汐裳不知該選擇哪一條，幹脆仍舊依着迷穀枝條的指引。
再度拐過一條岔路，石壁消失了。眼前驟現一片巨大的地下沼澤。
沼澤另一側視野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看見不知什麽東西冒着煙。
姫泠探頭向沼澤中看了幾眼，然後默默後退。
汐裳也發覺了其中異樣：“又是什麽東西？”
“還是噬芒獸。”
汐裳皺緊了眉：“陰魂不散。”
鳳傾芸湊近觀察，汐裳小心翼翼地站在她旁邊。
沼澤之下有許多噬芒獸，它們大多縮作一團，仿佛睡着了一般，少有幾只微睜着綠油油的眼睛。
鳳傾芸轉過身道：“此處當為豢養噬芒獸之所。沼澤之中的這些噬芒獸，大約出于休眠狀态。我們只要不驚動它們便好。”
汐裳問：“不驚動便是不能用靈力？”
“休眠時期的噬芒獸對靈力流動并不那麽敏感，只需不用過多靈力便好。”
三人都點點頭，表示明白。
沼澤雖然頗為寬大，不過使用少許靈力便能飛過。
鳳傾芸首先釋放靈力，在前引路。
汐裳剛要動身，忽想起一件事來。她轉過頭便見姫泠惡狠狠地瞪她。
汐裳噗嗤笑一聲，方欲伸手，微生沅道：“姫泠姑娘可是不方便過去？”
“是有些許不便。”姫泠立馬收了兇狠的眼神。
“那不如我帶你過去？”
迎着微生沅親切友好的笑容，姫泠一口答應并感激不盡。
汐裳翻個白眼，快幾步跟上鳳傾芸。
那邊姫泠卻有些手足無措。
微生沅說要帶她過去，是怎麽個帶法？
姫泠腹诽，如果是汐裳，那家夥肯定拎小雞似的把她弄過去。
微生姑娘瞧着那般和善，應該不會如此粗暴
吧？
正想着，微生沅突然靠近她，道了聲“得罪”。
随後姫泠感覺一只手攬在她腰間，之後她便被輕盈地帶離了地面。
她微微轉頭，微生沅容色靜谧，端然沉穩。
四人越過沼澤落地，這才看清那個冒着青煙的物事。
原是一座香爐。
這座香爐約有半人多高，通體漆黑，上面雕刻的狻猊張着大嘴，栩栩如生。
怎麽看這也不像是普通的香爐。尤其在這神神秘秘的地宮之中。
汐裳看向香爐旁的地面，敏銳地發覺了一絲異常。
有一個透明的屏障立在前方。
“是個機關。”
微生沅湊近瞧了片刻，道：“這是一個血障機關。只有血液符合機關要求的人才能通過。”
鳳傾芸問道：“不符合卻硬要通過會如何？”
“不知道，要看設機關的人是否心狠。”
“心狠的不能再狠了。”汐裳邊說邊疲倦地揉揉眼。
姫泠聳肩：“先看看需要何要求罷。”
微生沅贊同地嗯聲，随後蹲下身子細看香爐上的圖案。鳳傾芸也俯身觀察着。
沒多久，二人都發現了端倪，得出了共同的結論。
微生沅站起身：“從香爐上所刻文字來看，很早以前，這所地宮中的門派弟子皆修習無情道。他們大多無情無欲，不屑□□。”
鳳傾芸接道：“這處血障機關，極有可能只有未經人事的處子之身可以通過。”
微生沅對這番猜測頗有把握。為了驗證，她提出：“讓我試試。”
姫泠開口想要阻攔時，微生沅早已用短劍在掌心劃開一條口子，将流出的鮮血滴入香爐上的狻猊口中。
随後她徑直走向屏障。
——順利通過。
證實了猜測的微生沅很高興，而姫泠也松了一口氣。
見微生沅成功，汐裳不懷好意的眼神便落在了姫泠身上。
“你看什麽？”
“二小姐，你是不是也能過去？”
二小姐沉默不語。
汐裳哈哈大笑：“一把年紀了還是處子之身呢？”
姫泠：“……”
她無力反駁，一言不發地滴下血，穿過屏障。
現下，兩人在內，兩人在外，氣氛突然尴尬了起來。
良久，汐裳打破了安靜：“你們先走吧，我們……去尋其他路徑。”
姫泠心領神會：“微生姑娘，我們走吧。”
微生沅淡淡地掃了一眼汐裳，然後笑着颔首。
汐裳大窘。
待到二人走遠，鳳傾芸輕咳一聲：“怪我心急。”
汐裳低垂着頭：“不怪你。”
微弱的聲音傳來，她說：“我也心急。”
片刻後，她又補充說：“無論心急與否，我都會同你一起。”
汐裳擡起頭與鳳傾芸對視，眼波含水，柔情脈脈。
鳳傾芸想起了之前的話題，正欲問詢她究竟何時見過自己涅槃，卻忽覺周圍視線暗了些。
汐裳目光一斜，對上了一雙綠眼。
她驀地發覺：“壞了！”
通過血障機關時，機關內部定會自發産生靈力以控制那道透明屏障。
方才有兩人通過機關，所産生的靈力已足以引起休眠的噬芒獸的注意！
趁着噬芒獸吐出的黑霧不多，視線還算清晰，二人迅速通過沼澤，原路返回。
到達對岸時，眼前再度一片黑暗。
她們一時進退兩難。
先前在青銅門處只是遇到一群到處轉悠的噬芒獸，此番卻是捅了老巢。
鳳傾芸苦笑：“如今我也沒有辦法了。”
汐裳卻忽道：“無妨，我有辦法。”
“什麽？”
“跟我走。”汐裳拉着鳳傾芸的手慢慢走向一條甬道。
這條甬道內地面坑坑窪窪，二人放慢腳步。
汐裳停下，側耳專注地聽着周圍的各種聲響。
一陣異香飄來，鳳傾芸覺得有些不妙。
未及提醒汐裳，她察覺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松了，随後汐裳驟然向後倒去。
鳳傾芸急忙伸出另一只手臂扶住她。
汐裳的身子軟綿綿地下墜，鳳傾芸攬住她順勢蹲下。
隔着濃重的墨黑，鳳傾芸什麽都看不清。
“汐裳，你怎麽了？”
她得不到回答。
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眼前黑霧逐漸消散。
一個女人緩緩走近。
鳳傾芸定定地看着那銀發女人的模樣。
——便是先前她易容後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