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徐乾宇坐了起來，頭發有些淩亂，他又該剪頭發了。

時間真快呀。

一晃二十多年。

他盯着她，想通過她的表情看透她心裏的想法，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徐乾宇之所以從小到大沒人敢惹，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這雙眼睛，他說話時總是盯着他人的眼睛，直到将別人看到垂眸。他的眼睛長得很漂亮，雙眼皮，眼珠子又黑又亮。

哦，後一句是女孩子喜歡他的原因。

周淺和他不同，她的攻擊性往往被她藏起來，在外人面前她是一副溫柔無害的樣子。所以她不好意思長時間看着別人的眼睛，她只會盯緊自己的內心。

周淺回答，“電話裏那麽大的聲。”

“這附近又不是只有這一家KTV。”

“上次來的這家。”

“所以呢？”

周淺覺得她的話已經很清晰，徐乾宇卻認為她的回答文不對題，也或許是，他就想聽她的下一句。

她從來不對他多講一句，不講他想聽的。

雖然周淺站着，但是認輸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的身姿低下去，像是趴在地上看他，她雖然溫和，卻一樣不喜歡仰視別人。

這個人是徐乾宇，她就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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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裝作強硬地回看他的眼睛，像是被逼着回答自己抗拒的問題，她不怎麽情願地說，“你不喜歡新地方。”

徐乾宇聽到她的回答，撩起唇角笑了下，有點自嘲。

她全都知道，可她就是不說。

他擡着頭看她，鼻孔裏呼出口氣，像是無奈的嘆息，他問，“你和那個孫，是真的在談戀愛？”

周淺頓了頓，“談了怎樣，沒談又怎樣，你都有女朋友了。”

徐乾宇感覺胃更疼了，身體和心靈都漸漸疲憊下去，他沒有心情跟她交鋒，交鋒的結果是什麽呢，是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甚至要面臨随時錯過。他受夠了，也放棄了，于是承認，“我那是假的。”

周淺棕色的眼睛仿佛被棕色的鞋油擦亮，好在在這個昏暗的空間沒人能注意到，她說，“什麽意思。”

徐乾宇順着這股頹廢勁兒，一股腦說了出來，“她和我配合，演了一場戲，想看看你的反應。”

徐乾宇很少低頭的，低頭時，脖子扯得頭皮一陣發緊，喉嚨也是。

周淺聽罷，徹底愣住，然後順嘴兒接了下去，“你們在演偶像劇呢。”

這可不就是偶像劇裏的情節。

可她說這句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驚慌。

若她真的聽不懂，她大可以直接問，“看我反應做什麽？”

可她都懂，只是不想呈現出徐乾宇能猜到的反應，怕自己在他面前丢臉，因此避重就輕。

“周淺，別和別人談戀愛。”徐乾宇的語氣像是在念一篇作文的範文，可說到那個愛字，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了，僞裝的淡定前功盡棄。

他忽然不敢看她。

周淺的嘴咧了一下，可那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笑，她又問了一遍，“什麽意思。”她聲音也變了調。

“我喜歡你。”徐乾宇依舊坐着，眼神也往下看而不是看向她。

他沒有站起來低頭看她的勇氣。喜歡，就是要低下身子。

“一直喜歡你。”他又說道，聲音變小了，在充滿音樂的房間裏幾乎聽不清。

周淺卻聽得很清，她的耳朵好像随時準備着捕捉到這句話，鼻子和眼睛都濕潤了，如同空氣加濕器噴出的水汽在鼻腔裏流動，她丢掉了最擅長的控制情緒的能力，喉嚨由于緊張而不自覺地翻滾了下，接着，她做出了這一輩子只會做出一次的沖動事情。

她俯下身，坐在徐乾宇腿上，抱着他的臉，吻住了他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