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想到那些話題,宋婉月臉有點紅,輕輕別開目光。

看着倒像是......在心虛。

見她這副模樣,段柏庭淡着語氣又問了一遍:“聊什麽了。”

宋婉月也不好繼續裝傻。

“她跟我......傳授她的育兒經。”

聞言,段柏庭的眉頭松展:“育兒經?”

宋婉月停頓幾秒,越想越覺得她是在瞎說。

根本就毫無科學依據啊。

宋婉月壓低了聲音:“她說到兩次能生兒子。單數是女兒,雙數是兒子。”

段柏庭微微眯眼:“到?”

“就是那個......那個的時候到了。”她說不出口。

沉默幾秒,段柏庭從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裏,悟出了大概意思。

大概連他也沒想到,會聊這樣的內容。

身側安靜了數秒,宋婉月聽到他似笑非笑的語氣:“那你那天,究竟到了幾次?”

宋婉月被問的面紅耳赤,都那種時候了,誰還會留意這些。

Advertisement

拍賣師上了臺,前面的展品都是些珠寶之類的。

今天這場拍賣會沾點慈善性質,拍賣所得的款項百分之十會捐給相關的慈善機構。

但門檻極高,能拿到邀請函的,毫無例外,都處在京圈名流層。

宋婉月看着那些名貴的珠寶翡翠,争相競價的人很多。

重達20克拉的梨形粉鑽、VVS1淨度的枕形紅寶石、帝王綠翡翠手镯。

宋婉月看的意興闌珊,甚至無聊到打哈欠。

以前也不是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拍賣會,但都是被媽媽硬拉去的。

說都是必要的社交,多出入,對她未來有好處。

她要做的,就是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坐在那裏。

保持住宋家大小姐的端莊儀态。

直到那顆天然野生海水珍珠出現在拍品展示大屏上時,宋婉月的瞌睡瞬間消失。

言語匮乏到滿腦子只有兩個形容詞。

——好漂亮的珍珠,好大的珍珠。

她對寶石玉器沒興趣,但極端喜愛珍珠。

從小到大,她收集的珍珠加起來都能湊滿兩個櫃子了。

爸爸甚至還專門給她開了一家珍珠養殖場。

可是她收集了那麽多珍珠,卻沒有哪顆比得上面前這一顆。

等到看到下面的起拍價時,想要得到它的心瞬間被消磨殆盡。

五千萬!光是起拍價就五千萬!

她不舍的咬了咬唇。

果然,美好的東西都是珍貴的。只是這次的過于珍貴了一些。

段柏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短暫停留數秒。

她心思單純,喜好和厭惡都很難藏住。

當下在想什麽,眼睛就能給出最直觀的答案。

這場拍賣會上,不少人是沖着這件拍品來的。

競價開始,已經有人不斷舉牌加價,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價格就追到了一個億。

宋婉月同樣緊張等待着,想看看這件拍品最後會花落誰家。

拍賣會其實和賭博是一個性質,除了靠自身財力,運氣也不可或缺。

曾經也有因為無人競價,而以低于預期估價拍走拍品的案例。

但顯然這樣的好運不存在于今天。

并且,能用修羅場三個字來形容。

眼見着競價都到了兩億,有幾人退出競拍,只剩下另外兩個在不斷角逐。

直到價格直逼三億。

舉牌的速度明顯變慢。

拍賣師耐心詢問:“陳先生那邊還在考慮嗎?這件拍品是英女王最喜愛的一件珍寶,在王室內亂後銷聲匿跡了四百多年,最近才開始面世,重達五十克拉的天然野生海水珍珠。”

拍賣師再次介紹了一遍拍品珍珠,目光放在那位陳先生的座位上。

希望他給出更高的競價。

後者搖了搖頭。

她微笑着舉捶:“陳先生退出競拍,該商品最後的成交價為......”

在宋婉月因為一顆珍珠價值三個多億而感到震驚的同時。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氣定神閑的舉了牌:“三億五千萬。”

會場一片嘩然。

這顆珍珠雖然屬于頂級珍品,但價格擡到三億已是過度溢價。

現如今又從三億一躍到了三億五千萬。

這是真拿錢當白紙了。

待衆人看清舉牌加價的人是誰時,又都紛紛釋然了。

段柏庭啊,那就不奇怪了。

拍賣會中場休息,宋婉月去了洗手間,她一邊對着鏡子補妝,一邊和好友打電話吐槽。

“三億五千萬啊,就買了顆珍珠。你說他是不是傻?”

靜香那邊很吵,估計又在哪兒泡吧。可能是因為宋婉月口中的數字實在太過震撼,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多少?”

宋婉月加大音量重複一遍:“三億五千萬!”

“我去。”靜香爆了句粗,“他們京圈資本家都這麽豪氣的嗎。”

宋婉月走到烘幹機旁烘幹手上的水漬:“我還以為我夠敗家了,想不到碰到比我更敗家的人。”

靜香笑稱:“一個因為喜歡珍珠就讓家裏花幾千萬開了家珍珠養殖場,一個直接花三億多拍了顆珍珠。你們兩口子還真是棋逢對手。”

她換了只手拿手機,空出來的手整理着頭發。

聽到靜香話裏的兩口子,還是有些不太習慣自己年紀輕輕就嫁做人婦了。

從小就被深閨大院的條條款款束縛着,想着等大學畢業了應該能好好放松一下。

結果大二就訂了婚,大三直接結婚。

她心裏憋悶,又只敢偷偷和好友吐槽:“我要是沒嫁給段庭柏,也不至于被困在這個地方。”

靜香說:“都嫁給段庭柏了你還不知足?你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搶着要嫁給他嗎。你們訂婚那天陶夭差點沒在家上吊自盡了。”

段庭柏早就聲名遠播了。

即使是相隔甚遠的滬圈,他也是鼎鼎有名的那一號人物。

不光是因為段家帶給他的頭銜。

在段家分崩離析的這數年來,他自身的價值早就遠遠超過了段家。

可以說,他就是財經界的紫微星。

數百年只能出他這麽一個。

做為好友的靜香別提有多羨慕她了。

雖然沒有感情,但感情在豪門聯姻當中,真的就是最最最不起眼的。

財富,聲望,以及權勢。

無論去哪裏,只要沾了段太太這個頭銜,那就是開啓所有特權的通行證。

無數人對你馬首是瞻。

不過說起這個,靜香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該不會還想着你那個網戀對象吧?這都過去多久了。”

提到這個,宋婉月的語氣明顯變得慌亂起來:“你別......別亂說,我早就......我早就不記得他了。”

這個結結巴巴的語氣,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

靜香說她可真夠癡情的:“別說見面了,連人家的照片都沒見過。只知道對方在英國留學,比你大三歲。給你講了三個月的課,唱了幾首英文歌,你就情窦初開了。還不敢告白,每天隔着網線和時差暗戀。”

宋婉月讓她別說了:“早就過去了。”

做為目睹全程的知情者,靜香知道那個初戀對她打擊有多大。

她安慰她:“你看,段柏庭也在英國留過學,也剛好比你大三歲,他們的聲音大差不差,乍一聽完全一樣。反正你和你那個網戀對象沒見過面,你把他當成你那個網戀對象不就得了?”

這種東西還能找代餐的?

宋婉月不想繼續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她不想當段太太不是因為那個多年前的暗戀對象,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她是宋婉月。

不是宋家小姐,也不是段太太。

憑什麽給她加那些多餘的前綴。

她語氣不滿:“如果可以選的話,我才不想當什麽段太太,誰愛當誰當。”

她表達完自己的不滿,轉身準備出去。

瞧見身後的人時,吓了一跳。

男人面不改色,好似她口中被吐槽的那號人物,與自己毫無關系。

繞過面前這個“障礙物”,走向洗手臺。

熱感的開關,手剛伸過去,水流輕緩,澆淋在玉白修長的手上。

他個子高,洗手臺對他來說還是低了一些。

此時微微彎腰,西裝外套緊束出他勁瘦的腰身,慢條斯理地按了兩泵消毒液。

宋婉月還處在懵逼狀态。見他洗個手都這麽賞心悅目。

耳邊突然沒動靜了,靜香問她怎麽了。

宋婉月斷掉的思緒被她的聲音拉回來,她收了神,不确定段柏庭都聽到了多少。

試探的詢問一聲:“你......怎麽會來女廁?”

他站直身子,抽出紙巾,從容不迫的擦幹手上殘餘的水漬。

目光越過她,停在門沿上方。

毫無感情的兩個字,平靜反問:“女廁?”

宋婉月頓感不妙,回頭看了一眼。

男性标志格外顯眼,原來是她自己走錯了。

“那個......”

她結結巴巴,想要解釋。

擦完手的紙巾随手扔進垃圾桶中,段柏庭輕聲冷笑:“嫁給我,當真委屈宋小姐了。”

完了。

段柏庭走後,宋婉月心裏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手機那邊的靜香也聽見了這句話,大概能猜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來宋婉月講人壞話,結果被聽了個正着。

“我覺得他好像生氣了。”靜香如是說。

宋婉月欲哭無淚,這還用覺得嗎!

他剛才那個眼神,冷的都快直接把她凍成冰渣子了。

就現在這個情況,她也沒臉再回到宴廳,坐在他身邊了。

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還是先回家,好好考慮怎麽和他認這個錯。

別繼續在這裏礙他的眼了。

家裏,覃姨在廚房煨湯,小枝在旁邊打下手。

聽到客廳的動靜,急忙迎出來。

卻只看到宋婉月一個人。

覃姨問:“柏庭沒一起回來嗎?”

她知道他們今天去了拍賣會。

宋婉月有些尴尬:“我身體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覃姨一聽她身體不适,忙讓她上樓先歇着。

段庭柏是淩晨到的家,那個時候覃姨已經睡下了。

但客廳還留着燈,廚房的醒酒湯煨着。

宋婉月一直苦等到了現在,聽到聲音,她打開房門出去。

段庭柏身上沾了煙酒氣,進屋後,随手将外套扔在沙發上。

沒了平日裏的一絲不茍,但給人的感覺卻絲毫沒變。

巨大的壓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宋婉月猜想他是喝了點酒,但不至于到喝醉的地步。

于是喊了他一聲:“段柏庭。”

他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想理她。

沒有絲毫反應,擡手松了松緊束的領帶,上樓進了書房。

宋婉月當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在哪不是被人寵着哄着,如今竟還要去哄別人。

果然老話說的好。

女人都該遠離婚姻。

不過這事兒畢竟是她的錯,她先低頭認錯也是應該的。

端着廚房裏盛來的醒酒湯推開書房門。

煙酒氣混着書房內的檀木熏香,竟有種迷醉人的冷冽。

段柏庭坐在書桌後方,正進行通話會議。

電腦的熒光将他的五官輪廓勾勒的越發深邃,酒精催化下,往日清冷的眼神染了點朦胧感。

他只在門開的瞬間,擡眸往這邊看了眼。

便再沒有任何反應。

做為集團掌權人,項目的開發者,他擁有統治與決策一切的權力。

這場會議說白了,也是幾個高層為了讓他滿意,而進行的一場彙報。

顯然,這次的會議并不是很讓他滿意,宋婉月幾乎沒有聽到他開過口。

她端着湯藥過去,放在桌上,動作小心,生怕打擾到他。

段柏庭冷冷看她一眼,将碗推開。

宋婉月眼睛一下子就睜圓了。

她都主動低頭求和了,這人居然絲毫不領情?

大小姐脾氣一旦上來,就非要和他争出個勝負。

她又将碗推了過去。

段柏庭直接視而不見。

宋婉月:“.......”

會議中間出現了個小插曲,BOSS那邊突然傳來陣陣刺耳的噪音。

彙報工作的幾個高層以為他有話要說,紛紛屏息等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細細簌簌的噪音終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清甜悅耳的女聲:“段柏庭,不理人也是冷暴力的一種。”

衆人一齊愣着。

女人.....的聲音?

他們反複确認了好幾遍,終于确定,的确是從BOSS那邊傳來的。

段柏庭眉頭微皺,看着突然坐到自己腿上的女人。

冷聲:“讓開,我在工作。”

宋婉月不分場合:“我這麽個大美人在你面前,你眼裏就只有工作嗎?”

衆人:“......”

勁爆,好像有八卦。

段柏庭沉默數秒,長出一口氣,擡手按了按眉心,有幾分無奈。

僵持許久後,他将通話靜音。

打算先處理掉面前這個“障礙”

宋婉月坐在他腿上,絲毫不肯退讓。

座椅與書桌的距離并不遠,所以她的後背正好抵着桌沿,顯得有些擁擠。

段柏庭雙腳微微用力,将椅子往後滑了滑,給她留出更大的空間來。

然後沉聲:“說說看,你這麽做的意圖。”

宋婉月不得不佩服他。

情緒穩定成這樣,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意圖當然是哄你。”她沒有任何彎彎繞繞,非常直白。

段柏庭擡眸:“哄我?”

如果論情緒穩定段柏庭是世界第一,那麽撒嬌耍賴,宋婉月全宇宙第一。

她慣會這一套,幼時犯了錯,害怕被罰,也是拼命撒嬌。

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

百試百靈。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她靠在他肩上,聲音嗲裏嗲氣。

吳侬軟語像是一把軟刀子,插進人的心窩,又一點一點慢慢往外抽。

鈍刀割肉,最是磨人。

“可我說的話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為什麽他們都喊我段太太,明明我有名字的,我叫宋婉月。”

她認真的和他解釋,語氣又帶了點委屈。

小鹿眼清清亮亮,離得那麽近,他的身影完全倒映在她眼底。

那點若有似無的茉莉花香,她身上傳來的。

和書房內的檀香,以及那點煙酒氣息混在一起,倒意外的并不沖突。

段柏庭這個角度能看見她的睫毛。

她說話的時候還得仰頭去看他,粉腮一鼓一鼓。

似乎在嘆氣。

而他也的确聽見了嘆氣聲:“庭庭,我要怎麽做你才會不生我的氣?”

庭庭?

眉頭因為這個奇怪的稱呼而稍微皺起。

段柏庭喉結滾動,神情卻仍舊波瀾不驚:“誰說我生氣了?”

對于他的話,她當然不信:“還說沒生氣。”

她今天穿的裙子,面料很薄,坐在他腿上,甚至連他腿部的肌肉線條都能清晰感受到。

“你都......這樣了,如果沒生氣,怎麽可能還無動于衷。”

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讓段柏庭呼吸變得重了些:“這就是你從小學習的禮儀?”

宋婉月無辜的眨了眨眼:“我的禮儀老師說過,真誠展示自己內心的想法,是對他人的尊重。”

段柏庭擡手按了按太陽穴,面對她的無賴束手無策。

宋婉月太懂他這個表情代表什麽了。

意外着他的火氣消下去了,意味着她接下來可以為所欲為。

“要嗎?”她伸出手臂攬着他的肩,有種近乎純真的直白。

段柏庭避開她的目光,沒點頭,但也沒拒絕。

只是淡聲扔下一句:“待會再說。”

會議還沒結束,他讓她接下來保持安靜。

他打開麥克風,示意繼續。

聲音清冷。

宋婉月一個法務部的,也聽不懂那些開發部口中的專業詞彙是什麽意思。

她倒是聽話,段柏庭讓她安靜,她就老老實實的一句話也不說。

嘴巴是老實了,手卻不怎麽老實。

他悶咳一聲,正在發言的高管停下,以為自己剛才的提議存在問題。

段柏庭目光深邃,抓握住宋婉月不太老實的那只手,聲音發沉:“沒事,繼續。”

一場原定兩個小時才能結束的會議,生生被縮減了一個小時。

倉促結束。

通話才剛結束,宋婉月就被單手抱起。

為自己剛才的“胡來”買單。

天色從暗沉到微亮。

很多時候,他都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包括當下。

所以當他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纖細的天鵝頸時,宋婉月才會從迷離中瞬間清醒。

回頭去看身後的他。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時候,近距離去看他。

原來那雙總是深邃冷淡的眼,也有這麽性感撩人的時候。

溫熱的掌心離開,取而代之的是泛着涼意的細鏈。

她愣了愣。

見他彎下腰,胸口貼靠着她薄薄的後背,低沉的聲音帶着淡淡笑意:“很襯你。”

宋婉月低下頭,看見的是垂在自己脖頸處的項鏈。

那顆拍賣會上被他花三億五千萬拍下的珍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