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舞會
第064章 舞會
梵音谷的夜色, 無比撩人。
蒼茫的暮色自山間籠罩時，紙雕燈籠順次在各個角落燃起，宛若漂浮天穹的星河。
篝火熊熊燃燒, 笙歌鼎沸，昭示這一夜必不尋常。
舞宴場空曠遼闊，簇擁着的妖群紛紛散開, 語笑喧阗中，一位少年暴露在視野之內。
他一身烈焰紅衣，長發如瀑，烏黑順滑，獸翎面具戴在臉上, 露出一雙弧度漂亮的唇。
火星噼裏啪啦四濺, 他雙臂自然垂落, 站在會場中央, 像一幅靜止的畫。
如此絕色小妖，不愁沒金主搶。
只是今年這位豪客，是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桃妖, 江湖上從未聽過此人名號。
不過, 單從她浮誇外表推測，确實是家裏有礦。
未見其人，叮鈴哐當的響聲飄蕩四方，随後, 一個小女妖慢慢從冗長階梯走下。
全場目光追随于她。
田桃容貌俏麗, 唇角翹起, 笑容格外俏皮, 頭戴花冠，沉沉壓在烏發上。
她身軀嬌小, 錦袍由金絲銀線織成，渾身上下綴滿翠羽明珠，每走一步，飾品叮叮當當，清脆誘人。
整個人金燦燦的，小臉熏得通黃。
一身衣衫欲比人重，要的就是看起來賊有錢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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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即将享用今夜的收獲，魔爪朝紅衣少年伸去，一臉壞笑。
群妖聚焦于此，戲得做全套。
遠遠望着紅衣少年，田桃wink了下。
小樣，本富婆來解救了你。
然而救晚了，江冷星仿佛耍起小脾氣來了，死活不肯把手給她。
田桃保持微笑，抿了口苦酒。
随即她一臉痞氣，将酒盞随手一抛，火焰嗤的一聲，燃燒得越旺盛。
走到少年面前，她把紅色寬袖下的一只手牽起，環顧四周，嗓音含笑：“多謝各位禮讓，本小妖先享用了。”
周圍立即響起如雷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顏王名花有主，蒙面舞會由此拉開序幕。
舞會一切随意，無固定玩法，各個戴上面具，只圖享樂，不受限制。
宴會場上載歌載舞，鼓樂喧天，沉浸在熱騰騰氛圍之中。
田桃十根手指誇張地戴着金戒指，上面鑲着瑪瑙石，摸着硌手，但不妨礙好看。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好看。
她捏着少年冰冷的指尖：“牽個手，不介意吧。”
“介意。”
江冷星态度冷漠，正要抽回手，卻被人一把握住。
田桃彎下腰，想從面具底下去觀察他的雙眸：“師兄怎麽還生氣，我這不來救你了。”
少年背對着她：“可你猶豫了。”
救，是指怎樣的救法，讓他當衆被人要價，到最後一刻才不情不願出手。
他一生中，何曾受過此辱。
哄了一兩句，田桃也懶得哄了，想到失去的那些靈石，哪哪都不舒服。
她納悶：“我不該猶豫嘛？那可是一百零一萬靈石，不是小數目。”
繞到少年身前，她掰着手指數給他聽：“我現在一顆靈石沒賺着，把養老金都搭進去了，我夠義氣了吧。”
她多說一個字，都是在往江冷星心底怒火澆油，竟如此坦然和他提義氣兩字。
真懷疑，日後有天真被她給賣了。
少年拽着她脖子上的大金鏈條，把她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準備把話講清楚。
在某個光亮照不到的牆角，田桃被人輕輕推進了裏面，雙肩被按住，少年低啞克制的嗓音自頭頂砸下。
他說：“一百萬靈石确實不少，可外人起價一萬石時，也沒見你爽快。”
田桃雙眼在暗中轉了一圈，驚訝道：“可別污蔑我，我那是在清點兜裏的靈石數目……”
“當真如此？你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別讓我瞧見才好。”
江冷星被她氣笑了，俯身在她耳畔，牙齒要咬到她耳朵一樣。
她那一身金光璀璨的服飾，哪怕在暗處也遮不住沖天的傻氣，他人群中略微一掃，就把她揪住了。
親眼所見，別人報價後，她兩手捂緊挎包，生怕有人從她兜裏搶靈石一般。
可見最開始，她在一萬靈石和他之間做權衡，甚至內心掙紮，無法做出選擇。
田桃愣了愣，他眼神挺好，贊揚道：“師兄眼神不錯。”
“少扯別的。”
少年凜冽氣息灑在她耳廓：“我比不上那些身外之物？你拿我和它們比？”
顯而易見，這能比嗎。
一百零一萬靈石和江冷星，她當然選第一個。
靈石可以買東西，江冷星能幹啥。
心底腹诽後，田桃還是要照顧差點落入虎口的少年的心情，安慰道：“不是不是，師兄重要，沒比沒比，肯定選師兄。”
“花言巧語。”
哄不好他，田桃只好一臉實誠：“那麽多靈石，換你你不猶豫。”
少年毫不遲疑，毋庸置疑道：“我自當不會猶豫。”
田桃不以為然，哈哈一笑：“師兄就知道吹牛，你兜裏空空，根本沒有靈石。”
“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江冷星吸了口氣，嗓音夾雜怒意。
他無話可說，和她多待一息，氣得頭暈，忍無可忍，長指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最後，轉身離去。
可才剛走出一步，黑漆漆角落裏，呻｜吟聲冒出：“嘶，好疼。”
少年假裝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随後嗚咽聲響起：“真的好疼。”
他腳步一頓，企圖說服自己，人是他要帶來的，她惹的禍自己該受着。
何況她的确踩着點救了自己。
“哪疼？”
少年蹲下，盯向烏漆嘛黑的一團，角落裏像躺着一只可憐巴巴的小黑貓。
田桃：“臉疼。”
“撞傷了？”
“不是，師兄掐的。”
“……”
他兩指哪敢用力，怎會掐得她臉疼，她慣會用這些技能诓騙他。
正要再次起身離開時，衣袖被揪住：“行啦行啦，我承認我有點小財迷，但這不還是救了師兄，別氣了。”
江冷星起身，順便把她從地上拎起：“下不為例。”
田桃含糊其辭：“再說吧。”
“……”
一場小內讧之後，二人沒忘記來此目的，找尋淨心鏡的下落。
田桃拖着一身沉重的金衫，随他回到宴會場上：“師兄，我們要開始偷東西了嗎？”
身為一個合格的小偷，她觀察四周，尋找每一個可疑之處。
少年走到她身前，雙手把她頭上花冠取下：“不是偷，是借。”
田桃霎時感覺脖子一輕，萬分有自知之明：“我們不是來當小偷的嗎？”
都是自己人，別裝正人君子了。
“淨心鏡一旦被強行取走，梵音谷大門會自動關閉，你我皆出不去。”
“這麽嚴重？”
“嗯。”少年指了指她腰間的挎包，“把它打開。”
田桃如實照做，江冷星把花冠放了進去，随後抓起她的手腕，把她十指上的戒指一一取下，一并放入挎包中。
他問道：“輕點了嗎？”
田桃點頭：“師兄還蠻體貼人。”
江冷星盯了她一下，臉色平淡：“……我是怕你惹禍，到時候跑不動，還拖累我。”
田桃覺得此話有理，自覺把手镯取下，身上越來越輕：“師兄想得好周到。”
化繁為簡後，她問：“我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先找到淨心鏡的下落。”
“說到底，還是想偷。”
江冷星沉吟片刻：“這是最壞的打算。”
田桃：“現在開始找？”
“不急，動作太快會被盯上。”
“懂了，先加入他們。”
田桃按捺不住內心，溜進舞宴中。
長期沒有娛樂項目，她快悶壞了，今夜正好趕場，就當犒勞自己。
灼目熾盛的篝火猛烈燃燒，衆妖已找到各自舞伴，手挽着手跳舞。
江冷星攔住她：“別去。”
田桃：“師兄你太呆板了。”
說着，她把少年拉入了妖群之中。
本就是奔着享受來的，許多合眼的小妖，雙手在彼此身上不安分游走，不時唇齒相貼。
從未見過如此熱情奔放之景，少年臉頰在火焰映照下，染上紅暈，目光無處可去。
許多像他一樣的紅衣小妖，被衣着華麗的女妖帶走，這差點就是他要遭遇的處境。
江冷星手腕被握住，他低頭掃了一眼：“你事先可知從花門進入會怎樣？”
田桃：“自然不知，我這麽老實本分的人，怎麽能想到這些。”
“……”
倏地腰間一緊，這位自稱老實本分之人，将手摸到了他後腰之上。
“手拿開。”
“師兄，做戲要做足。”
田桃把面具戴好，咧嘴一笑，露出白齒。
然後，她又摸了把少年白皙的手。
江冷星立即把手藏進袖子中，警告她：“你作甚？”
田桃：“尋歡作樂啊，我花了大價錢把你買下，不圖點什麽，容易讓人懷疑。”
她笑着去握少年的手：“難不成圖你對我擺臭臉啊，快把手拿來。”
涉世未深的小綿羊，哪知道社會的險惡。
江冷星猶猶豫豫，主動握住她的手腕，藏在面具後面的臉隐隐發燙。
田桃笑着看他：“這就害羞了，師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田桃：“不告訴你。”
帶壞小朋友的話，她就不說了。
看少年不說話，她伸手去揭面具：“在想什麽？”
江冷星見她動作熟練，不悅道：“你這都跟誰學的。”
“話本啊。”電視劇、電影……
“少看那些話本。”
田桃：“憑什麽不能看。”
“會學壞。”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本來就很壞。”
說完，她摟住了少年勁瘦的腰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