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70 章

自那晚以後,稻妻沒有再與卡卡西見面。

但她還是把稔留給了他,直到出發的前一天,女兒一直與他住在旗木宅裏。

卡卡西将兒時的卧室讓給她住,《xx天堂》一類的書被他小心地收到了倉庫裏。

這麽小一個人兒,總喜歡管着他,不能熬夜工作,出了汗不能立刻洗澡,吃拉面也不能發出聲音之類,而且堅決不要和他一起泡澡。無論是奇怪還是有道理的規矩,他都一一遵守了,仿佛他才是家中的長男似的。

他教她簡單的三身術,給她讀睡前故事。雖然稻妻以前并不贊同這麽早就教孩子寫字,他還是教會了她将近一百個詞。

松平大名的迎親隊伍來的前一天,她從書房最裏層的抽屜裏翻騰出一張陳舊而字跡模糊的紙來問他,這上面寫了什麽。

卡卡西接過來,只看見一行簡單工整的字:

【母親,水已燒好,在壺裏,我訓練去了。】

是他少年時寫給稻妻的留言條。

“媽媽有很多這樣的字條,”稔說,“有的比這個還舊。全放在一個漂亮匣子裏。最舊的放在最上面,底下是新一點的。”

【稻妻是按日期放的。】他立刻明白了女兒的表述。

“原來是卡卡西大哥寫的……竟然寫了那麽多字,真厲害。媽媽經常拿出來看呢。”

稔仍舊在旁邊說着,卡卡西的瞳孔卻放大了。一個人保留着另一個人十年間随手寫下的留言條,這種在意是明示的。

一時間,炸響的春雷、仲夏濃蔭裏沙沙而過的風、淅淅瀝瀝的秋雨依次朝他襲來。

人會對自己的愛人做什麽?

Advertisement

包容、克制、保護。

當她要避開木葉做些什麽的時候,她是不會讓他這個木葉的忍者為難的。

聯合松平推翻竹千代的事,無論是她身邊的誰洩露了秘密,她都可能會死。

到那個時候,稔就交給他了——旗木卡卡西,幹淨的履歷,對繼母所做之事毫不知情。這無關乎信任——她将女兒托付給了他,因此不願意讓他有絲毫參與進來的嫌疑。

聽琳說宇智波止水主動接下了護送迎親隊伍的命令後,還推薦了幾名自己的族人。這幾人均是宇智波族裏有名的激進派,近來與其他忍族糾紛不斷。水門老師也認為将他們從警務部調出可以暫時緩解矛盾,便同意了止水的請求。

止水是稻妻的人,他要搶着護送她理所當然。但不推薦與稻妻相熟的禦手洗紅豆等女性忍者,只找了宇智波一族的上忍,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宇智波一族早就通過止水和稻妻達成了什麽條件。

所以不是稔刻意去找上宇智波佐助,恰恰相反,佐助的父母就是這樣安排的。大部分宇智波族人的通靈獸都是忍貓,孩子們在貓之鄉是安全的。并且,也只有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止水才能悄無聲息擄走夕日紅這樣的幻術高手。紅出了事,阿斯瑪一定會回來。用這種方法把阿斯瑪調離都城,就避免了松平兵臨城下時,阿斯瑪用秘密手段緊急聯系上三代大人。東雲的軍隊才得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上任大名竹千代。

直到當晚帶土過來将稔接走,卡卡西仍舊在揣測着稻妻的意思。

無論她打算怎麽對付松平,是安排宇智波止水直接暗殺,還是結婚後徐徐圖之,她都不應該帶着女兒一起。

可如果不帶上女兒,又無法取信于對方。

這些天她把稔送過來,真的只是為了讓他們父女相處,不留遺憾嗎?

稔留在哪裏更安全呢?

……

與上一次從都城冷冷清清出嫁相比,這次雲姬嫁回都城就顯得熱鬧多了。

看熱鬧的普通村民和忍者聚集在大門口,除了火影夫婦與木葉高層以外,阿斯瑪、紅豆以及一衆木葉上忍都在。連朔茂曾經的隊友也來了。

在高溫天氣裏,雲姬穿着白無垢端肅地站在喧鬧的人群中央,大久保柊代替她上前與四代夫婦說着場面話。

“怎麽辦,”稔的臉上出了一層薄汗,“我還沒有跟卡卡西大哥道別。”

帶土也四處張望着,并沒有看見卡卡西的身影。

這時,侍女走過來請大姬上車。女孩卻攥着帶土的衣袖不願意松開。

稻妻對着宇智波止水使了個眼色,止水會意,上前将稔抱了起來。

帶土伸手攔住止水:“再等一等吧。”

止水溫和地拒絕道:“車隊馬上就要出發了,前輩。”

帶土明白,作為這次護送任務的隊長,止水這麽做無可厚非。但是對上稔汗津津的小臉,和焦急的眼神,帶土仍舊沒有放開止水。

正在僵持中,一陣氣流在大門口炸響,煙霧散去,露出了裏面的銀發忍者。

稔激動地從止水手上跳下來,跑向了卡卡西。在跑動中,她頭上的小珠子小花細細碎碎地全散下來,禮服也垮了,一個侍女連忙追上去低聲勸道:“大姬,不要跑,這不合禮儀。”

女孩掙脫侍女躍過去,卡卡西一把将她攬住,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大姬,”大久保柊走過去,“時間已經過了,大家都在等你。”

雖然在說稔,卻是面向卡卡西的。意為【大姬年紀小不懂事,但你應該知道輕重才對。】

卡卡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她不會跟你走的。”

孩子聞言,疑惑地看向了卡卡西,卻沒有發問。

大久保柊見狀,嚴肅地對銀發男人說道:“旗木上忍,請你把大姬放下來。”

卡卡西不答,以他一貫的沉默應對着苛責。

大久保柊做了個手勢,隊伍裏的武士沖上來,以拔刀的姿勢包圍了他。

宇智波帶土當即躍進包圍圈,站在了卡卡西身旁,随後跟來的是邁特凱。

野原琳則直接站在了大久保柊的面前,質問道:“閣下是想在我們木葉動手嗎?”

這時,馬車裏傳來了稻妻的聲音。

“稔,回來。”

孩子卻被這樣的陣仗吓到了,以為是自己引來了麻煩,一時不知道怎麽做才好,于是仍舊蜷縮着,沒有回答母親。

“旗木稔是我的女兒。”

卡卡西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你不能就這麽帶走我的女兒。雲姬。”

場中鴉雀無聲,似乎沒有人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年幼的稔徹底迷惑了,上次去托兒所接她時,他就跟欺負她的人說過他是她的父親。所以這一次還是騙他們的嗎?她條件反射般地想要向帶土求證,卻發現帶土在一臉驚愕地看着他們。旁邊的青蛙先生比帶土看起來好一些,但他好像也忘了警戒周圍的武士。

“這次是真的嗎?”稔趴在卡卡西的耳邊問道,“你真的是我爸爸嗎?”

她語氣裏藏着小心翼翼的期許令卡卡西長久以來心中的郁積一掃而空。

這是值得的。他的孩子在他的臂彎中,那麽小,那麽柔軟,像一片雲一樣輕,又比一座礦脈更為深沉。他甚至開始後悔沒有早點和女兒相認。

“是的,我是你的父親。”笑出一個月牙般的眼睛,卡卡西語氣鄭重地對着女兒承認道。

“太好了。”稔說。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想起了去年偷偷吞下的青梅的味道,一時間酸澀得眼淚都出來了。

看着女兒眼裏泛出的淚花,卡卡西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地問道:“怎麽了?”

“我不知道。”稔茫然地說。梅子吃完是有點津甜的。她卻将頭埋在卡卡西的懷裏,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大久保柊見狀,上前低聲斥責道:“旗木上忍,你們以為自己在幹什麽?”

“無論稔的生父是誰,她現在都是火之國的姬君,母親是大名大人愛重的夫人。”

“婚約不會因為這個就作廢。大名大人不會,雲姬更不會。”

“你就是這樣敗壞雲姬名聲的嗎?”

果不其然,在剛才的寂靜後,人們突然就讨論起來,連周圍的蟬鳴都蓋過了。其中不乏“這樣的繼母我也想有”“做夢吧你”之類的猥瑣之言。

圍了一圈的武士們也因為這個重磅炸彈的影響不由自主地松懈下來,用不同的目光審視着卡卡西。

野原琳定了定神,疾步走進人群朗聲道:“我有話要說……”

衆人見是醫療部的野原部長,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因為寫輪眼給大腦帶來的負擔以及喪父之痛,旗木卡卡西神智混亂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由于誤認為自己的身份是木葉白牙,常常将雲姬的孩子當成自己的。”

“作為醫療忍者,我經手了旗木上忍的病情,很慚愧目前還沒有收到效果。”

琳輕輕地對着衆人鞠了一躬:“還請大家不要誤解。”

說完,她看向四代火影,以一種近乎祈求的眼神,希望老師能幫助她把這個謊言圓回去。

四代火影早已回過神,從卡卡西開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确信他說的是真的。短短幾息之間,卡卡西之前的反常都有了明确的邏輯。只是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與雲姬……大概是在白牙死前。畢竟白牙要求退休非常突然,對于忍者而言時間過早。如果是因為發現了兒子與妻子的事所以想要盡量待在家裏,也是極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他與玖幸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惋惜。正當他準備說點什麽把這個事情壓下來時,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感嘆的聲音:

“真像啊,那孩子跟旗木上忍……”

一句話再次燒到了大家的沸點,剛安靜下來的人群,立刻讨論起了稔和卡卡西的外貌。

宇智波帶土再也忍不住了,大吼起來:“喂!你們沒聽到野原部長的話嗎?卡卡西這家夥已經得了癔症啊!而且,妹妹長得像哥哥才是正常的吧……喂……”

帶土的聲音就像沒入河流的一滴雨,沒有濺起任何水花。在年輕的繼母與年長的繼子之間,人們總是可以聯想出很多故事。

大久保柊面露難色,于是走到馬車旁邊請示,要啓程嗎?

車裏的人敲了敲車壁,接着,稻妻穿着沉重的白無垢走了下來。

看見當事人下車,人群再一次回歸了安靜,幾百道目光齊刷刷地釘在繼母身上,看看她要怎麽說。

“稔,下來。”她走向女兒,冷靜地說。

孩子用力攀住卡卡西的脖子,看看母親,又轉頭看看父親,面露不舍。她才剛剛找到爸爸,立刻就要跟他分開了嗎?

卡卡西放下女兒,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才慵懶而輕佻地說道:“即使這孩子是我強迫你才有的,也不必這麽絕情地讓我們父女分離吧,稻妻。”

“什麽?!”

“你這個卑劣的家夥,居然敢對雲姬做出這種事情!”

先跳起來的是武士們,十幾個人同時拔刀,如果不是擔心傷到大姬,早就有人用上居合斬了。

“行了。”大久保柊說。

武士們不忿地收起了刀。

而旁邊原本着急的帶土,此刻聽卡卡西說強迫了雲姬,怒不可遏地開啓了猩紅的血輪眼,裏面竟然不是勾玉,而是一個反轉鐮刀的複雜圖案。

卡卡西毫不示弱地拉開眼罩,亮出了一只同樣的眼睛。

“你也……”帶土死死地盯了他兩秒,關閉寫輪眼,撞開一個武士從包圍中離開了。

一邊的宇智波止水與護衛隊的族人皆是神色凜然。帶土覺醒萬花筒已經出人意料,而卡卡西作為一個非宇智波族人,竟然也覺醒了萬花筒寫輪眼,這種天賦實在令人恐懼。其中一人分出影粉身,急急朝族地趕去,要向族長大人彙報這件事。

面對卡卡西的眼睛,稻妻沒有露出絲毫詫異。望着女兒紅紅的眼眶,她硬生生收回了想觸碰的手。冷冰冰,清晰地說道:

“如果舍不得你父親,就留在木葉吧。”

然後,她深深地看了卡卡西一眼,轉身走向了馬車。

“啓程。”

稔頓時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叫着“媽媽”追了上去,沒有得到回應時,又喊起了“母親大人”。

然而馬車移動起來,整個隊伍繞開她,絲毫沒有停留地駛出了木葉的大門。

卡卡西上前,将女兒提起來摟進懷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馬車的小小窗戶裏,稻妻已經淚流滿面。白棉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見一個美麗的側臉,挺立的鼻尖和緊抿的紅唇。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