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墳前三叩首(2)

墳前三叩首(2)

陳生回來的時候,才6點多,天氣微熱。他先去廚房,把排骨和菜,放在櫥櫃裏。又把買回來的小籠包,給梁夕放在蒸籠裏,能保溫半個小時左右。再把那一大包東西,放在一個空房間裏。

做完這些,陳生才上二樓,在門口試着扭了一下把手,陳生本以為梁夕會鎖門,但是沒有,門就這麽開了,陳生低頭笑了一下。他走進去,梁夕正睡得熟,又退了出去。轉身去自己房間拿上耳機。陳生下樓,簡單地吃了早飯。

大門口。

陳生拉伸完,擡頭望了一眼梁夕的窗戶,收回實現,跑了出去。

他跑步的時候,喜歡帶着耳機,帶着耳機就聽不見其他聲音。每次回來,他也堅持每天晨跑,他有他自己的路線。那條沿山公路,很少有人走,也幾乎沒有車,陳生覺得這是屬于他一個人世界。

以前陳生覺得,最美好時光莫過于他一個人晨跑。但是現在,不是了,比起晨跑的自由釋放,他更喜歡和她待在一起。和梁夕待在一起,讓他有種生命的歸屬感,他這艘船終于有了錨。

陳生現在腦子裏,全是梁夕,他覺得自己有些失控了。

四十分鐘後,陳生額頭大汗地跑着回來,擡頭又看向那扇窗。在之前的那個位置,又做一組拉伸,才算完。

陳生又去了卧室,站在床邊看她,他竟不知道她如此能睡。算了,由她吧,小籠包今早怕是吃不上了。

陳生又上了三樓。他要趁這個時間鍛煉。因為下午,他鍛煉不了,索性就這會兒。一直練到十點半,才停,他現在真像溺水上岸的人,衣服全濕了。

下來後,他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

十分鐘後,他才往對面的房間走。

“啪嗒——”梁夕聽見了開門聲。

陳生擦着頭發走進來,看見梁夕揉自己的眼睛,看過來。

“醒啦?”

“嗯,你剛洗澡了麽?”

“嗯。”走到在床邊坐下,“剛鍛煉完,出了一身汗。”

梁夕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放在陳生的手裏,“鍛煉?那現在幾點了?”

陳生自覺地握住,“快十一點了,馬上我就要下去做午飯了,要起來麽。”

梁夕快速點點頭,“起!”

陳生刮了刮梁夕的手背,“那你收拾好下來,我先下去做飯。”

“好。”

等梁夕收拾好下來,廚房裏。

她走到陳生身邊,陳生正在清洗排骨,梁夕笑了,想到了什麽,用手指戳着陳生的腰,“陳生,我的小籠包呢?”

陳生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被戳的地方,繼續清洗排骨,“在蒸籠裏,現在已經冷了,待會放在飯上熱一下,再吃。”

梁夕哦了一聲,手也沒停。

陳生也沒阻止她。

梁夕見陳生沒什麽反應,揪了一把。

陳生終于有反應了,“怎麽了?”

梁夕低頭悶悶道,“沒事。”

陳生放下手裏的東西,往後撤了一步,猛地把她抵在案邊,“夕夕。”

梁夕擡頭,“嗯?”

陳生在梁夕的額頭吻了一下,“你先到旁邊坐,好不好,讓我好生做飯。”

梁夕被陳生看得很不自在,陳生一松開,她就跑上樓了。

午飯過後,日頭正烈。

梁夕在房間和陳渝打電話,陳渝跟她說,她要回來了。

陳生提上那一大袋鼓鼓囊囊的東西,放在二樓客廳桌上,一樓熱,這裏空調溫度正好。梁夕好像聽到了聲音。

“啪嗒。”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陳生擡頭,撞進了梁夕的眼睛。

梁夕看見,茶幾上堆了幾大摞,混亂的袋子。陳生坐在地板上,右手邊是堆放整齊的,陳生又低下頭繼續寫。

梁夕走過來,坐在他身邊,“陳生,你在寫什麽?”看清楚是紙錢後,“你去鎮上專門買這個?”

“嗯。”陳生轉頭看着梁夕說,“晚點我想去看看我爸媽。”

梁夕看着陳生,那種恐懼感,又驟然來襲。她不敢直視他,躲開他的視線,埋下頭。她早該有此覺悟,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不過的。

更何況,明知不可為,她還一門心思走到底。得到了更大的恩賜,就該做好接受更嚴重懲罰的準備,不是麽?

一切自有因果!

前面只有一條路,要麽前進,要麽後退,前面是陳生,梁夕不想退,而且現在,也退不了了,那就往前走吧!

梁夕擡頭看着這個此時一臉茫然的男人。朝前走,能走多遠算多遠。

聽天由命!

“那你寫多少了?我也來寫!”

陳生察覺到梁夕的異常,但是她不想說,就不勉強她了。

“才寫了幾本,這些都要寫完。”

陳生在桌子上翻找,“給,筆。”

梁夕不知道怎麽寫,陳生剛寫完一本,就拿過來,照着寫。邊寫邊問,“陳生,我待會兒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陳生看她,“你想去嗎?”

想!她太想了!

她要跪在周老師墳前忏悔。

她認真地望着他,“我想去。”

陳生愣了幾秒,像是在做一個鄭重的決定,“好,我帶你去。”

沒過多久,就寫完了。

陳生找來背簍,一摞一摞地放進去。

“夕夕,你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拿來,我拿下去洗。”

“啊,還是我自己洗吧。”

梁夕被他這句話驚到了,立即擡頭。

“聽話,下面悶得很,你待在上面。”

“我不,我想跟你一起下去。”

陳生看了一眼窗外,再看一眼梁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點頭,“好吧。”

洗漱室。

一開門,外面的熱氣,猛湧進來。

洗衣機就好生地立在那,陳生卻要手洗。梁夕覺得空氣太悶了,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梁夕關上門,将熱空氣隔絕在外面,終于清爽了一點。

銀白色的瓷磚,空蕩的室內很敞亮,一人一把小凳子。梁夕坐在陳生的旁邊,她手和上半身,都覆在腿上。看着盆裏,都是她的衣服。

陳生的衣服,還在水池裏,幹的。

“早知道,我們昨晚洗就好了。”

陳生側頭,“昨晚?你确定?”

梁夕想了一下,昨晚他們在幹什麽!

梁夕頭低得更低了,“沒事沒事,現在洗也是一樣的,正好太陽大。”

陳生嗯了一聲,埋頭洗衣。

梁夕安靜地坐在旁邊,看着陳生一件一件地洗。陳生洗完了她的,轉身拿過自己的衣服,按在剛才洗剩下的水裏。

陳生洗他自己的衣服,是毫不留情。梁夕才知道,原來陳生勁兒這麽大,那他剛才……

衣服洗完之後,陳生把昨天洗的床單被套收下來,給梁夕先抱着。晾完衣服,陳生接過梁夕手裏的。梁夕跟着陳生走,到陳渝房間,陳生仔細地疊。

“夕夕,我們明天就去神女廟。”

陳生算着時間,沒剩多少了。

梁夕點了點頭,拿起手機,“陳生,明天溫度跟今天差不多。”

陳生拉開衣櫃,“那我們明天早點出發?”放好後,雙手叉腰看着梁夕,“但是,我怕你起不來。”

“我肯定能起來,今早不就是。”

“你确定?”

“确定啊!”

陳生問梁夕,下午想幹嘛,梁夕說她想看會書,陳生就沒再打擾她,帶上門出去了。他趁有時間,把屋子打掃了。

梁夕不是在看書,她其實在寫東西,在她那個紅色的随身筆記本上。

下午,五點半。

外面還有點曬,梁夕早晨沒有看清楚的,現在看清楚了,馬路上排列整齊的樹。橫穿過馬路,陳生背着一個小背簍,走在前面,梁夕跟着陳生。

上山路口,陳生說:“夕夕,你走前面。”

“我不認識路啊。”

“還是我們早上走的那條。”

梁夕說好,走在了陳生前面。

梁夕走前面,需要辨路。這條小路感覺像是從坡面上走出來的,所以,左手邊向下看,全是長在坡面上的樹,看不見溝底,右面是濃郁郁的青綠色坡面。往上往深走,梁夕越是清涼,心裏升起一股深山隐士的悠閑之情,陽光被深厚的樹層,切割成斑斑星點。

越是接近,梁夕心裏越是緊張,也沒了剛才看風景的心情。她要細數自己的罪孽,才好在周老師面前,一一忏悔。

梁夕在房間,已經把她想說的話,寫好了,現在她在心裏一遍遍回憶。她害怕自己少說了任何一件。第一件: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本子,周老師不會死,陳生的父親也不會死。第二件:這些年,自己一場也沒來看望過周老師。第三件:陳生和陳渝視自己為家人,自己卻故意欺瞞他們,而且最不可原諒的是,因自己的貪念,還……

她和陳生的故事。

她是唯一知道故事結局的人,粉身碎骨又如何?如果,陳生放下了他心裏的那位故人,傾心于她,她便誓死追随。這是她對老師的承諾,也是對陳生的承諾!

梁夕低頭只顧朝前走。

“夕夕,到了。”陳生的聲音傳入。

梁夕才回神一看,這,不就是早晨陳生停下來的地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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