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學啦
開學啦
九月初,彙川大學迎來新生。
“去了學校要好好學習,錢不夠你就打個電話,不要去網上貸款什麽的哈,和同學打好關系知道嗎?”何茗一邊念叨着一邊将簡隐月的行李從出租車的後備箱中拿下來。
“知道啦媽,你說了好多次了。”簡隐月背好書包接過行李。
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過斑馬線到了火車站口,何茗粗糙帶着老繭的手握住少年從未幹過重活的手,千言萬語翻湧心頭,卻無法表達,只能哽咽着不停撫摸着那雙手。
經歷風霜的女人臉上布滿歲月打磨出的紋路,眼裏帶着欣慰透着不舍,囑咐道:“注意身體,有事情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嗎?”
一直憧憬着大學生活,從昨天晚上都懷着雀躍興奮心情的簡隐月此時也有點不舍,但不多。
他出聲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國慶節我就回來了啊,好了好了,我走了,回去注意安全。”
何茗一直望着自己孩子的背影順着人流往裏走,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轉身離去。
簡隐月的東西帶得不算太多,一個箱子裝衣服床單和其他生活用品一個大袋子裝了兩床棉被。
檢票登上綠皮火車,狹窄的過道擠滿了人,前面的人放行李找座位堵着路,後面的人催促着他們動作快點往裏面走,從來沒出過縣城的簡隐月面對這個場面手足無措,只能右手握緊默默拿好自己的行李。
走到三分之一處,一個中年男子左腳踩在卧鋪上,右腳放在車廂壁上放自己的行李箱,後面的人要是想過去就必須從他胯/下鑽過去。
簡隐月正準備出聲讓他把腿放下來一會兒,就聽見後面的大叔特別大聲地吼了一句:“老師!你把腿放下來撒,哪有你楞凱(這樣)放行李的喲!後面的人要過都嘛!”
這粗犷有力的聲音猛然在身後炸起,把簡隐月吓得一哆嗦。
好不容易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子上坐到了位置上,但他的位置在過道靠窗,而桌子下的空位又被人塞了兩個行李箱導致他的腳根本就沒有放處,只能正着坐把腳放過道。
車廂過道時不時就有人經過,他已經被行李箱碾過好幾次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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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務員嚷着“有沒有人補票”,其他人也大聲互相交談,整個車廂裏面吵鬧極了,但耳朵受罪至少可以用耳機堵着聽歌,但鼻子受罪真的沒辦法忍。
有幾個大爺大媽把鞋子一脫往卧鋪一躺,簡隐月感覺自己像是泡在酸菜壇子裏,沉悶得讓他頭暈。
好在沒多久火車開動了,雖然他依舊要在這逼仄而吵鬧的空間裏呆上三個小時,但窗外的風景還不錯,至少離他心心念念的大學更近一步了。
上午十一點二十五分,綠皮火車進入彙川北站,簡隐月小幅度地伸展了一下久坐後僵硬的身體。
長時間的旅途讓他有些困頓,打了個哈欠眸中溢出眼淚,簡隐月胡亂揉了揉臉順便将淚水抹去,待車門打開後站起身排隊下車。
人們腳步不停朝出站口走出,而穿着簡單白T恤牛仔褲的少年提着沉重的行李站在站臺中間擡頭望向“彙川”二字,他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随後轉頭沒入人流。
“……”簡隐月緊縮着眉頭看向面前錯綜複雜繞來繞去的輕軌地圖。
他低頭在手機自帶的地圖上查找路線,小聲喃喃道:“十號線轉三號線……然後坐環線。”
“同學,你知道到彙川大學該怎麽走嗎?我有點找不到路。”一位帶着眼鏡,整個人散發文質彬彬書生氣息的青年朝他問道。
簡隐月擡起眼眸看清楚的面前的人,問道:“你也是川大的新生嗎?我也是第一次來不太清楚,我剛剛看地圖應該是先坐十號線然後換線。”
青年說了一聲“是”,接着又道:“那要一起走嗎?搭個伴兒。”
人生地不熟有個伴兒也行,于是簡隐月同意了。
彙川大學坐落于彙川市的大學城,是一所211高校,占地450公頃,簡隐月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當一名出色的律師,而彙川大學的法學專業排在全國前三。
為了這個目标,簡隐月高中三年的平均睡覺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其餘時間不是背書就是刷題,他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天賦性選手,只能靠後天的努力。
但好在所有努力都沒有白費。
此時輕軌上擠滿了人,大多都是趕去報名的新生。
在交談中簡隐月得知青年名叫餘楠風,是物理系的新生。
“物理系?好厲害啊,我還以為你是文科專業。”
簡隐月對物理化學等理科不太感興趣,高中的時候也就剛剛及格線而已。
餘楠風推推眼鏡,道:“法學系也很好啊,但是我一想到要背很多東西就煩,我喜歡和數字打交道。”
兩個人就此打開話題聊了起來,大概一個多小時後輕軌到達目的地。
餘楠風的行李提前都郵寄到學校裏了,所以此時只背了一個黑色書包,于是幫簡隐月推着行李箱。
到了大學城站還有步行一段距離,簡隐月垂頭看着地圖往前走,青年就拿着行李箱跟在他後面。
終于到了彙川大學門口,衆多新生熙來攘往,不同專業的學長學姐舉着牌子歡迎他們。
簡隐月哪裏見過這陣仗,氣派的學校正門可以望見裏面寬闊平整的道路,參天樹木挺拔灑下一片片綠茵,不知名的花開得正豔随風搖曳生姿。
和他讀得那個破爛高中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斑駁的牆體,崎岖的路面,夏天爬滿半邊教學樓的爬牆虎,有氣無力的電風扇……
簡隐月在學長的帶領下到了宿舍樓,宿舍和床位是提前在學校官網上自己選的,他在五零五三號床。
宿舍是四人間,他是第三個到的,其他兩個人是彙川本地的來得早,已經把自己的床鋪什麽的都收拾好了。
簡隐月簡單地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開始着手收拾衛生。
上一屆的人打掃得很仔細,除了有些許的灰塵外沒什麽好擦的,唯一有點累人的就是鋪床。
忙活半天把一切都收拾好後,他們宿舍最後一位成員才姍姍來遲。
四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并添加了聯系方式拉了一個小群,晚上還約着一起去吃飯。
下午剩餘的時間簡隐月一個人去逛了逛學校,他找不出來什麽詞語去形容現在的心情,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新鮮,身體就仿佛飄蕩在雲層般輕盈放松。
高考的壓力,等待的不安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彙川大學的學費不高,再加上鎮上政府給予了他們家庭一定的幫助,他是可以安心讀書不為錢財擔心的,但簡隐月還是想去找一個簡單的工作。
因為他以後就想留在彙川工作,那麽現在就要未雨綢缪攢下一筆積蓄,他已經成年了,不想給父母太大壓力。
但其實何茗也知道大城市的消費高,于是想着每個月給他兩千的生活費,但簡隐月覺得沒有必要,除了必要的吃喝外,其他東西也花不了什麽錢。
所以他現在一個月只有一千二的生活費。
等什麽時候有空了就去找工作吧,但如果簡隐月知道這份工作會讓他陷入如此深淵,他寧願自己一輩子都呆在縣城裏也不會踏入那間咖啡廳。
為期兩周的軍訓讓五零五的人都逐漸熟稔了起來,在軍訓結束那天,秦驕請大家在食堂吃了頓飯。
雖然相處時間不算太長,但簡隐月也知道他和其他人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就比如秦驕,高考六百五十四,家裏做房地産生意,一天的花的錢比簡隐月幾個月都多。
但簡隐月也并沒有從中覺出自卑,他一直覺得有口飯吃,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很滿足了,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第二天下午結束了一天的課程,簡隐月把找工作提上了日程。
他對吳楓止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吳楓止道:“可以啊,怎麽了。”
“能不能幫我把書帶回寝室?我要出趟校門。”
“OK。”
秦驕湊上來随口問了一句,“你出校門幹什麽?”
簡隐月把書遞給吳楓止,回答道:“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工作可以讓我幹,掙點生活費。”
秦驕沉默了一瞬,雖然平常也看得出來簡隐月的生活條件很一般,衣服鞋子很幹淨整潔但都很舊,吃飯也都是很簡單的飯菜。
他自然是沒有歧視的意思,只是想着他人還不錯,給他帶了幾次飯,幫襯一下對方也可以,于是道:
“我有個朋友在亦悟路新開了一家咖啡廳,最近在招人,離學校也很近,差不多走十多分鐘就到了,你如果想去的話我可以和我朋友說一聲。”
簡隐月還愁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呢,秦驕就提供了一個方向,他笑道:“好,謝謝啊,但是就不用麻煩你說了,我等一下自己去試試就好了。”
“對了,那個咖啡廳叫什麽名字?”
“Silvery Moon。”
“好,謝謝,麻煩你們了啊,如果有什麽想吃的在群裏發個消息。”
秦驕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回了一句“好”,但他還是給那個朋友發了信息,讓她可以的話就開個後門。
簡隐月跟着地圖到了咖啡廳,推開門店裏沒什麽人,只有一個女人在做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