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八小意思
早八小意思
法學系的課程全堆在早上，一到星期五全是早八，其他幾個人還躺在床上抱怨為什麽不能把課推晚一點改成早十時，簡隐月已經起床洗漱完畢。
他覺得八點到教室已經很晚了，想當初，他可是六點多就到教室裏早讀了。
“你們吃什麽，我去給你們買。”簡隐月問道。
吳楓止提好褲子下床，聲音帶着一夜過後的沙啞，“我要一籠小籠包和豆漿。”
秦驕也道：“我也是和他一樣。”
簡隐月點點頭，朝他隔壁床的彭錦問道：“彭錦呢？你吃什麽。”
那人還躺在床上不願起來面對早課，含含糊糊着道：“我不吃,我有面包。”
“行吧，那你們幫我拿下書。”
“OK。”
可能是為了方便學生，一食堂就在宿舍和教學樓中間，雖然兩者之間的距離有些遠，但早餐什麽的還是可以順路買。
簡隐月獨自一人往一食堂走去，途中正好遇到和舍友一起去上課的餘楠風。
彙川大學很大，若是不刻意約好，不是同專業的兩個人很難遇見。
但簡隐月和餘楠風的緣分似乎不錯，在軍訓那麽混雜的場面裏居然每天都能偶遇，雖然交談不多，只有寥寥幾句問候或者談談日常。
兩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簡隐月快步流星地往前走，但餘楠風卻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也上思修？”青年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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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也去一食堂買早飯？”簡隐月随口一問。
餘楠風從來不會讓場子冷下來，他總是很會找話題，從食堂那個窗口的菜好吃，到課堂上老師講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學校有什麽好玩的傳聞。
談吐得體和适當的幽默風趣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簡隐月這種不太喜歡和外人打交道的性格也覺得和對方相處很輕松。
“你們專業人不是很多吧？分班了嗎？我們物理系今年招生比之前多了十幾個。”
法學系今年招生一百零三人，雖然專業課大家都是一起上，但為了方便管理還是分為了四個小班，簡隐月在三班。
“我們系人還好，我在三班，但分不分都沒什麽影響，反正只有一些檔案啊什麽的才小班做。”
“哦哦。”餘楠風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晨曦打在玻璃鏡片上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走快點吧，等一下遲到了。”
……
上午的課結束，中午有差不多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簡隐月又讓吳楓止幫忙将書帶回寝室，自己啃着早上沒吃完的紅糖饅頭匆匆趕往咖啡廳。
雖然關沁昕并沒有要求他全勤，但拿了錢就得辦事情，工作簡單也不能怠慢，就算在店裏很清閑，至少人在店裏覺得這錢拿得踏實一點。
簡隐月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礦泉水好把噎人的幹饅頭順下去，由于喝得太急水不小心從嘴角留下，他用手背随意一擦也沒太在意。
青年腳底生風，這時在臨近咖啡廳的拐角處突然竄出來一道白色身影，簡隐月及時剎車，但兩人還是撞上了。
可能是兩個人的速度都快，相撞時的力度直接将簡隐月手中的饅頭撞出去了……
樊聞川看着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終停在花壇處的半個紅糖饅頭怔愣了一會兒。
在名利場上談笑風生巧舌如簧的樊總在此刻啞了火，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真是抱歉，我賠你一個饅頭吧”？這不是笑話嗎？
未等他思考出該如何說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開場白，簡隐月就急忙拉開距離低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路太快了，你沒事兒吧？”
樊聞川微垂着頭低簾眼皮像是居高臨下在打量着面前這張臉。
而此刻的簡隐月嘴裏還包着未咽下去的饅頭，左邊臉頰鼓起，眼底中透着幾絲青澀的懵懂，輕皺的眉頭又描繪出了他的慌亂和羞赧。
當眼神掃過他嘴角的水跡時，男人眸色一暗，輕挑起眉毛。
雖然他近視的度數不算太高，但昨天也只是淺淺看到了男人高大的輪廓而已，臉并沒有很清楚，所以今天簡隐月沒有認出樊聞川。
過了半響，樊聞川右手搭在下半張臉上遮住了嘴角上揚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如漣漪般蕩漾開來，卻極為淺淡。
“我沒有什麽大礙，是我眼拙沒看清楚前面有人，真是抱歉。”
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不過簡隐月并沒有繼續深想，他還忙着上班。
“沒關系沒關系，我先走了。”
青年繞過男人疾步将掉落在地上的饅頭隔着塑料袋撿起，然後扔在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簡隐月推開店門，店裏有幾個客人，關沁昕在吧臺旁邊的吊床上面躺着玩手機。
“喲，來了？”關沁昕抽空瞥了一眼開門的是何人，知道是簡隐月後她接着道，“今天生意還不錯，加油哦大學生。”
簡隐月環顧四周，發現有好幾桌都沒有收拾。
他到後廚換衣服，在經過吧臺時，關沁昕敏銳地注意到簡隐月鼓起的左臉頰，但卻沒仔細看。
“你臉怎麽腫了？二樓有消炎藥，在書架旁邊的櫃子裏。”說完，就繼續手上的游戲了。
“啊？”簡隐月伸手一摸，結果是饅頭忘記嚼碎咽下去了。
他自己都覺得搞笑。
穿好工作服後簡隐月手腳利落地将杯子碗碟收到後廚，再将桌面擦幹淨。
風鈴聲起起落落，簡隐月始終沒在意，直到有些耳熟的聲音在吧臺處響起他才擡起眼眸往那邊望去。
是昨天那個人嗎？真巧。
他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工作。
樊聞川依舊敲敲木桌，道：“老樣子。”
關沁還是一幅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模樣，頭發亂七八糟的堆在頭頂比雞窩都亂，差點把樊聞川的強迫症逼出來想給她全部梳直，但好在他忍住了。
畢竟碰完她的頭發……估計得走着進來，跪着出去，他可不會自讨沒趣去招惹這個女人。
樊聞川坐在昨天那個靠窗的位置，關沁昕做完咖啡後沒有端過去，因為端不端完全看她的心情。
“那個小月啊。”女人朝青年打了個響指，“把咖啡端給我們高貴的客人。”
簡隐月正在整理書架，聞言轉身道：“好的老板。”
“欸，你的臉怎麽不腫了？”關沁昕右手摸索着下巴，思索着道，“難道我的消炎藥有奇效？果然當一個普通的咖啡店店長有點屈才啊……”
簡隐月直接忽略了自家老板的碎碎念，他覺得他們的精神世界或許有些許的差異。
他端着咖啡到了樊聞川面前，這時，他才将男人的臉看清楚。
是一張很完美的臉，他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或者說不管是什麽瑕疵都掩蓋不過這張臉的俊俏帥氣。
男人是一頭黑發，五官看起來卻像是混血，不過亞洲血統占比較多，深邃的眼窩中是金黃色的琥珀，睫毛很濃，像是茂密的森林守護着一汪金色的泉水。
對視間，簡隐月好像從他眼中探到了一整座絢麗的熱帶雨林。
他從未見過如此精致的人，比學校美術館裏的雕像還要精致，簡直不像活人。
簡隐月盯着樊聞川半響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這樣對客人似乎不太禮貌，于是匆忙将咖啡放在桌子上，道：“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嗯，謝謝。”男人假裝關切，眼睛卻直直地定在青年有些局促的臉上，“不過我剛剛把你撞傷了嗎？為什麽她說你的臉腫了？需要去醫院嗎？”
簡隐月失笑道：“我沒有事情，我剛剛在吃東西而已，老板看錯了。”
那笑容轉瞬即逝卻在男人眼裏定格。
“有事情就叫我，請慢用。”
“好。”
樊聞川小酌一口香醇順滑的咖啡，眼神卻一直跟随在簡隐月單薄瘦削卻挺直的背脊上。
關沁昕無意間注意到了男人如狼一般蟄伏而灼熱的目光，不過她并不想管其他人的私事，還是先打游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