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抽象預設
抽象預設
任沈思是萬萬沒想到即便到了外婆家也逃不過八卦的糾纏。
從他鄉歸來的舅舅一家一邊看着小破站上兩人的合集視頻一邊問着各種奇怪的問題。
舅舅率先問道：“所以這個小男孩喜歡你四年了，但你一直不知道？”
任沈思說：“是的。”
“那你一開始拍攝兩元大世界那期視頻的時候并不知道他是誰對嗎？”舅媽緊随其後。
任沈思回答說：“是的，他的第一期視頻應該是我們那天一起拍攝完之後才錄的。”
看着視頻的舅舅再度發難：“那你們班主任一直沒有主動提過送相機的這個匿名少年嗎？”
“沒有。”任沈思猜想道，“他大概是覺得我肯定認識，不然陌生人的話誰會出手這麽大方啊。”
舅媽客觀評價道：“那這孩子還不錯，長情又大方。”
舅舅也點頭表示贊同。
“得了吧。”任沈思走到安靜的小表弟身邊說，“你們這就評價起來了？好不容易擺脫了我爸媽，結果你們還問個不停。”
正在幫外公外婆做飯的任沈思父母聽到關于自己的讨論，連忙說：“我可不管你啊，反正你自己的事情肯定要你自己來做決定，你舅舅舅媽問可不關我們事啊。”
在廚房監工的外婆也出言教訓道:“不準問亂七八糟的問題，思思還是個學生呢！”
“學生就不能談戀愛了嗎？”在庭院刷鍋的外公說了一句，收到來自外婆的眼神示意後立刻閉嘴乖乖幹活。
“這還不是關心一下嘛。”舅媽說，“本來就跟不太上網絡的潮流，之前在學校跟同事說過你是我的外甥女，前幾天她突然問我你和一個人談沒談戀愛。結果我身為你舅媽一問三不知，一回到家我就立刻和你舅舅補視頻看。”
“感謝舅媽的關心。”任沈思裝模作樣地鞠了個将近180度的躬。
舅舅見狀笑着說:“快算了吧，我們關心這麽多，這傻丫頭完全腦袋空空。”
“你見過誰家腦袋空空的丫頭這麽漂亮？”舅媽靠着任沈思替她反駁說，“既在遙大上學，還能在網上當名人賺錢。”
任沈思極為謙虛地說:“不是什麽名人啦，其實就是在網上分享生活，有很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一起讨論而已。”
舅舅也難得說了一句中肯的話:“能被人喜歡很久，交到很多朋友，就說明你很厲害，大家也很厲害。”
在幾個大人都去做飯收拾的時候，帶着小表弟一起玩玩具的任沈思收到了來自小破站官方發來的合同。
她立刻拿到在村委會當幹部的外公和在開公司的舅舅面前求助:“還請兩位幫我看看這份合同有沒有問題，幫我參謀一下這個資金合不合理。”
外公和舅舅連合同上的字都沒看清，手機就落到了三個女人的手中。
外婆最先驚嘆道:“我滴個天嘞，這麽多字啊？去給我找找我的老花鏡。”
“快給我看看。”媽媽擠到中間仔細翻了翻，“要去這麽多地方學習觀景，為什麽不去呢？”
舅媽一眼抓到關鍵詞:“去！不僅包下了旅途住宿費，還給買了保險。而且還有工資，我的天呢！你這一個月掙得能比你舅舅還要多啊！”
“我看看我看看！”舅舅立刻把手機拿過來，外公順帶把剛給外婆拿來的老花鏡戴在自己臉上。
經過舅舅的一通分析後，鑒定這份合同沒有任何問題。內容真實且保護嘉賓的合法權益和自由人格。
“按理來說你這波是穩賺不賠的。”舅舅分析說，“不過它也指出來在學習期間使用和弄壞的道具由小破站承擔，但是旅途中自己想買的零嘴、特産和一些紀念品要自己付錢。”
“沒事！”一直待在外圍圈的爸爸大手一揮口出狂言道，“随便買，一切消費你爸爸來承擔。”
任沈思毫無波瀾地說:“好的，所以新年的那一萬是算我孝敬你的還是我借給你的？”
“什麽一萬塊？”媽媽問，“不是只有兩千嗎？”
任沈思解釋說:“兩千塊錢是發的紅包，但我爸說他平時的工資都在你那裏，所以他想喝點好酒的時候都得來麻煩我，不如我一次性借給他點。”
她又補充了句:“不過就當是孝敬爸爸的了，我看爸爸也沒打算還給我了。”
“老任你好狠的心啊！工資難道不是你主動上交，每次問你缺不缺零花錢你都說不缺的啊！”任沈思的媽媽指責道，“雖然思思也賺錢了，但是她還在上學呀。不給補貼也就罷了你還拿她的錢！”
見自家父親被教訓得一愣一愣的，任沈思立刻幫忙開脫說:“我現在也算是我們家的高收入人員了，給你們花是應該的，我這不就是來吐槽一下我老爸。”
老爸只好委屈地說出實情，坦白了打算在結婚二十周年給媽媽準備一份大禮的計劃。
任沈思沒再參與後續長輩之間的調侃，從表弟那裏借來了紙筆，練了練簽名。
最後在家人都見證下簽下了假期拍攝的電子合同。
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權成老師和壽司姐姐後，任沈思坐到餐桌前美美享用大餐。
并大言不慚地說:“飯雖好吃，但等我假期和壽司姐姐學習歸來之後，給你們做頓更豐盛的！”
吃飽喝足又進行了長達一下午的聊天感慨，最後收拾完殘局之後，一家人就踏上了回家之旅。
活躍了一天的任沈思推開門就倒在床上悶頭大睡，父母二人見狀也沒有再去打擾她，幫她關好門之後就悄聲交流。
這也導致了第二天本該早早赴約的任沈思在最後的兩分鐘裏才匆匆趕到。
“真的很不好意思。”任沈思坐到位置上大口呼吸來調整心率，“我昨晚回家之後倒頭就睡，忘了定鬧鐘。”
俞言玺摘下口罩，清冽的丹鳳眼彎着，伸手幫她把随手扔在桌子上包扶正，然後把準備好的葡萄味奶茶推過去。
語氣極為溫柔地說:“沒有遲到。你不用着急，先休息一下吧。”
任沈思依靠在座椅上，休息片刻後那起面前的果茶:“常溫？”
“現在喝涼的也不太好吧？”俞言玺把手機調到氣溫的頁面，“今天溫度不高，大概是你太急了所以感覺熱。”
“好吧。”任沈思沖他說，“你準備開始吧，我補個妝。”
任沈思坐到旁邊的位置上，與俞言玺錯開方便兩人各自整理。她打開背包翻找出一面小鏡子，開始畫眉毛。
“我怕來晚了，所以就只能現在收拾一下了。”任沈思解釋說。
俞言玺支起手機支架來:“我覺得你狀态很好啊，和化妝的區別大概就只有個口紅？”
“我平時錄視頻都多少調一下色調，這樣就顯得比較白，但是我覺得眉毛和口紅還是有必要畫一下的，這樣上鏡會有顏色一些。”任沈思把唇釉合上，“OK啦！”
還沒準備好的俞言玺有些驚訝地擡頭看啦她一眼:“确實會有氣色一些，你速度很可以啊。”
“那是。”任沈思得意地說，“這麽說也算是一個網絡達人，在早八的折磨下還是練就出一番功夫的。”
“好。”俞言玺起身坐到任沈思旁邊的位置上，把板凳稍稍轉了一下，兩人形成并排但可以對視的角度，他看着任沈思說，“就是一些簡單的問題，然後簡單的聊天局。”
“好。”
俞言玺點擊錄制，然後對着任沈思問:“那我們開始？”
“開始吧。”任沈思笑着盡量緩解一些緊張。
俞言玺用很平常的語氣問:“進入大學最大感受是什麽？”
“最大的感受……”任沈思質疑說，“上來就問這麽大的嗎？”
“是問我自己，”俞言玺解釋說，“我抛磚引玉吧。”
“我說呢，問我也應該是進入大學一年有什麽感受才對啊。”
開了個玩笑，任沈思覺得自己已經沒那麽緊張了。
俞言玺“嗯”了幾秒說:“大概還是新鮮，好奇，落差。”
“落差。”任沈思問，“是不是感覺和小說電視劇中引導自己塑造的大學還是不一樣的？”
“對。”俞言玺說，“在對社團部門、學生會、各色的課程、各樣的老師同學，不同地區和各種都感覺新鮮和好奇，但還是有落差。并且，我說不太清楚如果無落差應該是怎樣。”
“說實話，我進入大學已經一年多，但落差只增不減。”任沈思解釋說，“甚至我原本的新鮮和好奇也褪色，再次和未知的設想形成落差。”
俞言玺邊聽邊思考，點頭表示思考和認同:“我不太确定這種落差的預設是不是來自老師說的輕松和有趣，但我其實還蠻好奇你剛剛說的小說和電視劇中的塑造，給你形成的預設是什麽樣的呢？”
“艾利斯頓商業學院嗎哈哈哈哈哈。”任沈思回想說，“其實也沒有具象，只是抽象的……你剛剛說的輕松，還有各種未知，比如楚雨荨的藍色校服和離奇的愛情，還包括一些兼職和學業上的那種豐富和廣泛吧。”
“啊呀，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任沈思看向俞言玺，“大概就是一些自認為接觸不到想象不到的新階層新世界，但卻是平凡而普通的。”
“比如早八滿課”俞言玺說，“我們每科都還要記筆記呢。”
任沈思對此感到震驚:“天呢。不過倒也不是平凡普通，只是能夠一步步的接受。”
“預設是從原地到城堡之內，而現實是一步一個臺階，你能看得清下一階也能看清能不能踏上去。”俞言玺打比方說，“你正常地邁進入大學校門是一個臺階，你競選學生會學習做表按的那一下鼠标是一個臺階，你上完一堂課像高中一樣做了一份筆記上一個臺階。”
“對。每一個臺階都清晰明了。”任沈思贊同說，“仿佛沒有踏上的苦難，而你也始終沒有見到那座城堡。”
“如果我們是這樣想的話，不如把換個角度，把戰線拉長成平地與城堡的距離。”俞言玺突然說。
任沈思好奇地問:“怎麽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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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結束後，俞言玺收拾好設備邀請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請我的恩人吃頓飯”
“你這作業就當我們的聯合創作了。”
“雖然不用你請，”任沈思看着兩人後方的麻辣燙店說，“但是如果賞臉的話一起去吃頓麻辣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