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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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要過年了,顧小晚收拾行李回家。

說來時間過得可真快,如今已經進入一九八五年了。

不知是碰巧,還是蔣進有意等她。當顧小晚到雲嶺鎮下車時,碰到了蔣進。

而此時只有最後一趟拖拉機,顧小晚只好跟着他一起上拖拉機。

蔣進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顧小晚。顧小晚開始還回避,要麽低頭,要麽看旁邊的風景,可每當她回頭都碰到他的眸光。

顧小晚惱了,“怎麽,現在對你的前妻感興趣了?”

蔣進卻愧疚地回道:“你瘦了許多。”

呵!顧小晚懶得理他。

“小晚,家裏人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這次回家我們該怎麽說?”

顧小晚自然也不想讓村裏人知道,離婚對村裏人來說那是天大的醜事。他們倆過個年就走,可家裏的人卻遭白眼的。

本來雙方家裏人都以他們倆為傲,他們倆都不忍心把這種事告訴家裏人。

“要不……演……演一下?”蔣進說。

“演夫妻?晚上住你家?”顧小晚瞪了他一眼。

蔣進想到弟弟也回家,家裏還真沒有多餘的床,“你睡床,我拿凳子拼床。”

“大冬天的,凍死你得了!”顧小晚背對着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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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有多餘的被子,你不用擔心……”

“我沒啥好擔心的,我回娘家睡。”

顧小晚不再理會,蔣進不好再說什麽。

沉默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到盤山村了,蔣進突然又問:“你和肖鶴……怎麽樣了?”

“好得很,不需要你操心。你和趙美蘋如何我也不關心。”

事實上,趙美蘋确實找過蔣進幾次,但他都淡淡的,沒有熱情地接待,但也沒有毫不理會。畢竟人家只是過來看看他,也沒要求別的。

到了盤山村,兩人分道揚镳。

吳瑞秀和顧小華見妹妹一個人拖着個大箱子回來,很是吃驚。

“蔣進呢?”嫂子吳瑞秀問。

“他回他家,我回我家。”顧小晚沒啥表情地說。

她哥顧小華立馬問道:“你們吵架了?”

顧小晚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借口,“嗯,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吳瑞秀緊追着問:“為啥吵架呀,蔣進那麽好的脾氣。”

顧小晚沒有回答,而是忙着開箱子,給三個侄子侄子拿禮物。

吳瑞秀也明白,哪有夫妻從來不吵架的,床頭吵床尾合,過幾天就好了,懶得再追問。

蔣進這邊似乎沒這麽順利。

他媽媽楊蘭花也是懷疑吵架,還要蔣進去顧家道歉。蔣進說過幾天就好了,叫他媽別擔心。

倒是他的弟弟蔣兵感覺不對勁。

哥倆獨處時,蔣兵就直接問道:“哥,是不是你又做對不起嫂子的事了?”

蔣進搖頭,又點頭,想想不對又搖頭。

“到底怎麽回事,哥你咋變得稀裏糊凃的?”

“蔣兵,你知不知道,小晚在省城已經連開三個大超市了,‘晚晚’連鎖超市已經要開到蘇市和昭市了。蘇市的百貨大樓開始只有第四層的經營權,現在第三層的經營老板感覺競争壓力大,已經把經營權轉給小晚了。古麗鎮兩個廠子的廠房面積翻了五倍,産值翻了十倍!”

“那又怎樣?其中不也有你的一部分嗎?你尊嚴受挫,覺得配不上嫂子了?”

蔣進不知該怎麽解釋,表情很痛苦,沉悶了很久才說:“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撐腰,一切都不會這麽順利。”

“誰?”蔣兵揪着問。

“一個有好家世好背景的人。”

蔣進想到那個晚上,半夜三更的,回家開門的那一刻,肖鶴與小晚穿着家居服站在房門口。

在他看來,如果顧小晚對肖鶴沒有一丁點意思,是不可能帶他回家的。而那個晚上,她是得知丈夫出差不會回家的。

平時黏人的是他蔣進,而小晚總是那麽理智與淡定。她心裏或許早有肖鶴的位置,只不過從未挑明。不提及,或許她自己都感覺不到。

反正蔣進心裏是這麽認為的。

吃醋什麽的,他放在心上,不知該怎麽說出口。

但他承認,也真心認為,小晚選擇肖鶴,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蔣兵見他哥不肯說是誰,便來找顧小晚。

哥嫂帶着孩子們到鎮上買年貨去了,正好顧小晚一人在家。

只見她烤着火,手拿一本書,輕聲翻着書頁,邊嗑瓜子或看書,看似挺悠閑的。

蔣兵過來徑直坐下。

“我哥在那兒魂不守舍,你在這兒個悠閑自得,相較之下,顯然我哥輸了。”

顧小晚擡頭瞅了瞅蔣兵,撇嘴道:“誰願跟他鬥個輸贏,他自己選擇的裝什麽‘魂不守舍’?”

“小晚姐,現在我不當你是我嫂子,你也別當我是蔣進的弟弟,就以我們之前的交情,還有你幫我捎貨幫我在上海出謀劃策的恩情,我們算是朋友吧。”

顧小晚想了想,點頭,“算得上有交情的朋友。”

“那你能不能跟我說句真心話,你心裏還有我哥嗎?你真喜歡上一個家世好背景好的男人了?”

蔣兵怎麽尋思都覺得不可能。

顧小晚皺眉,“這個問題,你咋不去問你哥?”

“問了,這就是他說的呀,可我不相信。”

顧小晚把書合上,“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哥的事。他怎麽不跟你說他和趙美蘋的事?”

“趙美蘋?這又是誰?”蔣兵有些暈乎,但他這一聽,認定這其中有誤會。

顧小晚又重新翻開書,“蔣兵,事已經過去,我不想再提。你哥肯定也不想再提,你別跟着瞎操心。”

說完顧小晚便不理他。

蔣兵又跑回去問他哥,趙美蘋是誰,第二個郝麗麗?

蔣進當然否認,但又不想跟弟弟說太多,畢竟他現在無意打擾顧小晚和肖鶴。

晚上,蔣進竟然要喝白酒。開始他弟陪他喝了幾杯,可後來見他哥越喝越起勁,有點吃驚。

楊蘭花更是吓着了,以前兒子都不沾酒的,只有結婚喜宴上多喝了一回。

蔣進卻笑了笑,說:“在外面應酬多,自然能喝了。”

可是喝着喝着,他眼裏起了霧一般,濕潤了。

楊蘭花眼睛不好看不出來,卻瞞不過弟弟。蔣進咳嗽了幾下,假裝是咳出了眼淚,他迅速拭了一下眼睛,跟弟弟碰杯。

蔣兵覺得他當弟弟的,有義務把哥嫂的事給搞清楚,不能讓這兩人散得不明不白。

但他知道此事不能過急,打算先過大年再說。

沒想到他還沒采取進一步的行動,正月初二中午的村裏便有一件事傳得沸沸揚揚。

蔣兵不相信,直接跑到顧家去看。村民們傳得沒錯,顧家來了大人物。

年前肖爸爸說起讓兩人趕緊訂婚的事,肖鶴雖然知道顧小晚已經離婚,但也不敢這麽快提這事,便說現在要以學業為重,等畢業了再說。

當然,這事肖鶴也沒跟顧小晚提起。

顧小晚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事業之所以進行得這麽順利,都是有肖爸爸在背後幫忙所致。

她已經想到一個好辦法報答肖家,但從來沒想過以婚姻,肖鶴平時也是以朋友兼同學的關系與她相處,所以她也沒多想。

平時過年,肖家來往客人特別多,巴結的托關系的,應付着太累。

肖媽媽過了躲避,跑到娘家過去了。肖爸爸便帶着兒子來雲嶺鎮顧家,說得先與顧家搞好關系,順便看看這邊的發展,最近他确實想大力發展蘇市的幾個貧困縣鎮。

肖鶴也特別想來顧小晚家看看,還捎帶了不少禮物。

本來肖爸爸想低調行事,可他的車停在路邊,村民們瞬間傳開了,說有大人物來顧家了。

肖爸爸态度和藹,與顧小華、吳瑞秀拉家常,主要是誇小晚能幹,然後說了說自己的兒子和小晚的情況。

顧小華和吳瑞秀聽了有些懵,他們雖然不知道人家是省長,但從對方的穿着與談吐也感受對方是個大人物。

更讓他們不解的是,妹妹和這個肖鶴同學關系再好,也不至于讓人家爸爸興師動衆地大過年跑山溝溝裏來。

不好,妹妹已經結婚了,要是她還沒結婚,這還真是一個鳳攀龍的大好機會!

哥嫂殷勤地招待着,顧小晚再不自在,明面上也得過得去,與肖鶴聊着天。

蔣兵來了後,要小晚給他介紹。才坐一會兒,蔣兵就回家裏去了。

他理解他哥了,他理解他哥為什麽喜歡喝酒了。

中午,肖爸爸和肖鶴自然是留在顧家吃飯。

下午,肖爸爸臨走時問:“小鶴,你是留在這裏玩幾天,還是跟我去蘇市其他幾個地方轉轉?”

肖鶴看向顧小晚。

顧小晚正想朝肖鶴搖頭,肖鶴卻說:“要不我就在這裏玩幾天吧。”

肖爸爸一走,顧小晚便把肖鶴拉進了房子,關上門。

她生氣地看着肖鶴,“你到底想幹嘛?”

肖鶴有些愧疚,他紅着臉,不知該怎麽說,他這些天确實太想她了。

可他自己之前怕顧小晚不理她,一直說只當好朋友好同學的,現在他卻帶着爸爸跑到顧家來,這肯定是他做得不對。

“小晚,你……你已經離婚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機會?”

顧小晚簡直無語了,“你知道嗎,我和蔣進離婚的事村裏都不知道,家裏人也不知道。你這突然到訪,到時候這事還不知道傳成什麽樣!”

“流言蜚語有啥好怕的,最終他們還是會知道你離婚的事。我……我在家太無聊了,我爸媽又不想應付各種來敲門的人,所以才想來你這裏。”

本來顧小晚想好了如何報答肖家的事,之前一直不好跟肖鶴說。

現在見他有這種想法,還直接帶着他爸來她家裏,現在她不得不提前說了。

“肖鶴,我知道你讓你爸爸幫了我很多很多,我也真心感激,這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清楚地告訴你。”

肖鶴緊張地看着她,預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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