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柄劍

一柄劍

37.

“锵。”

鐵劍墜落在地上，阿爾讓面露可惜，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腕。

剛剛伊萬用劍未開鋒的一側敲在他的手上，使他不得不松開了自己的佩劍。

“還以為終于可以贏你一次了。”

伊萬是現在的侍衛長，比他大七歲，在阿爾讓的童年時期，伊萬只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小侍從。

阿爾讓開始跟随師父學習劍術後，并沒有展現出過人的天賦。

在文學、音樂和繪畫上都被誇為天才的小孩子被小小打擊了一下，于是開始一個人偷偷私下練習。

而伊萬總是沉默的陪伴在他身旁，為他準備好幹淨的毛巾與溫度剛剛好的水。

一次阿爾讓沮喪地坐在草坪上，木劍被他扔在身旁。

“伊萬，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練劍。”

劍術是每一個貴族必須掌握的技能，一把名師鍛造的寶劍往往能引得貴族們趨之如骛，更不用提從矮人手中流出的孤品，每一把都能拍出天價，那不僅是財富的比拼，更是地位的彰顯。

貴族們之間的個人争紛往往提倡用一場劍術的比拼來解決。

弱者向強者的挑戰被視作為勇敢的行為，那是值得方圓十裏的民衆前來圍觀的盛事，在衆目睽睽之下，贏家可以獲得雙方賭下的籌碼，圍觀的衆人将為他獻上熱烈的歡呼，美麗的少女會為他采來盛放的鮮花。

而失敗的弱者将倒在劍下，即使沒有失去生命，他們的名望會化作勝者腳下的泥土，家族的徽章會蒙上一片陰影。

在崇尚劍術的氛圍下，一個沒有兩三下本事的王室繼承人會遭到衆人無情的恥笑，他們才不管你是不是能用一把刻刀琢磨出最惟妙惟肖的雕塑。。

“您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伊萬遞過去雪白的毛巾。

“可是聰明并不能讓我迅速學會老師教的劍招。”

“您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時間去學習。”伊萬笨拙地去安慰自己的小主人，“左西馬不也是孤獨地練習了三十年才成為了大陸上最厲害的劍士嗎？”

“我可不想學這個學上三十年。”阿爾讓的語氣中有着淡淡的嫌棄，他有着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才不要傻乎乎地在這個上面耗費人生一半的時光。

伊萬思索了下，“您可以在發力的時候稍稍矮下身，肩膀帶動手臂揮出去。”

阿爾讓：？

于是伊萬撿起劍，在阿爾讓稍遠的地方演示起來。

仿佛風劃破了空氣，阿爾讓稍稍後仰，那風落在他的臉上又化作了輕柔的手。

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這位小夥伴。

一頭永遠翹起來的棕發，茶色的瞳孔，明明是有一點木讷，卻會被不熟悉的人認作是冷漠的神情。小麥色的皮膚下肌肉在發力時隆起，像是樹上的瘤球。明明只是個少年，卻已經有着近乎成年人的體型。

在阿爾讓最早的記憶中，對方不過是和他人沒什麽區別的孩童，而如今的伊萬已經迅速像成年人靠攏了，是該考慮成家立業了。

标準的姿勢，流暢的動作，一套劍術做下來賞心悅目。

“你是什麽時候學會的？”

“您在學習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看着。”

“只是看看就學會了，可真是了不起啊。不如後天你和我一同和老師學習吧。”

“這，”伊萬猶豫了，“這樣不大好吧，那我還怎麽服侍您呢？”

“那種事情誰都可以做。但是你一旦學會了就可以課下再教我，不是嗎？”

“怎麽，不願意嗎？”阿爾讓深知如何誘惑對方，“而且這樣你還能更好的保護我哦。”

阿爾讓的劍術老師很快撇下了自己天賦平平的弟子，轉而将心血投注在了伊萬這個籍籍無名的小子身上。

他深信伊萬會将他的本領發揚光大。

起初伊萬對這種轉變深感不安。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從啊。

他将目光停駐在阿爾讓的身上，試圖讓對方把他拉出令人困惑的處境。

阿爾讓扭過頭，裝作沒看到、不理解。

這不挺好的嗎，天賦不應當沒埋沒，那是一種罪，是一種侵蝕骨頭的毒。

伊萬出師後，在阿爾讓小小的幫助下，成為了王宮的一名侍衛，并憑借着實力和運氣迅速升遷——成功殺死了一名試圖給國王捅刀子的刺客。

代價是伊萬的胳膊上多了一個窟窿。

他将用另一種方式，繼續保護着自己小主人。

當阿爾讓為伊萬身上的傷口蹙眉時，躺在床上的伊萬艱難地支起身，安慰他很快會痊愈。

“我可是要保護殿下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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