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德烈杜家德”
“安德烈杜家德”
……
“你知道被老天喂飯吃是什麽滋味嗎？唐烨煦就是這樣的人，年紀輕輕就有了一身的科研和專利，他腦子轉的快，攻破技術難關的思維敏捷，但很可惜這種人內核就是個超級無敵戀愛腦，用現在的網絡語言形容，他一戀愛，那就是後山的野菜都能給他挖光的那種。”
江伏西說完自己都笑了，拿着防曬的噴霧往自己手臂和身體一頓操作，溫钰江戴着墨鏡坐了起來仔細聽着唐烨煦的故事。
看到隔壁躺着的大爺有反應了，江伏西挑了挑眉說“感興趣了？關注他我還有好多事可以和你說。”
“葉胤之是他的高中同學，其實就是個人渣，他家裏對他期望過高，但自己又沒啥本事，唯一厲害的就是會甜言蜜語，烨煦那家夥因為家裏的原因吧……就十分缺愛。”
“一個表白，一個牽手就能讓他跟着葉胤之死心塌地的，讀博的導師推薦了他去Hearing的實驗室，那是他很向往的一個地方，可以說是他的理想型工作室，可他為了愛情拒絕了。”
“是不是很好笑？原以為他再差至少去盛耀這個新興巨頭吧，沒想到被葉胤之忽悠去了日華醫療，沒日沒夜替他賣命。”
江伏西皺起眉頭，手托着腮幫子，有些惋惜地看着海邊的人群“他的感情不被認可，不被支持，葉胤之甚至都沒有帶他見過其他朋友，也從不在那些情人節和他出去吃飯，這些……唐烨煦那個浪漫至上的戀愛腦都接受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
溫钰江像個極度優秀的聆聽者默不作聲搖了搖頭。
“因為唐烨煦一直相信只要幫助日華醫療再度崛起，葉胤之掌握葉家的話事權，那他的愛情就能見到陽光，就能被接受，是不是很好笑？”
明明不愛的痕跡那麽明顯，被利用的那麽出格，唐烨煦依舊繼續PUA自己，人最可怕的不是被洗腦，而是自我淪陷。
……
從浴室出來，溫钰江坐在沙發上回想着江伏西說的那些話，不知為何，胸口有一種微微刺痛感一直持續到現在都不能消散。
放棄理想選擇愛情，當時的他又是怎麽想的呢？當年放棄夢想的那晚，一向不喜歡流淚的他哭了整整一夜，而唐烨煦卻如此輕而易舉為了愛情放棄了他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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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愛嗎？看起來并不像，唐烨煦的笑容很溫和，像午後四點的太陽，沒有那麽刺激的光芒，帶着點溫和的微風，讓人很舒服，沒法聯想到缺愛二字。
【找個時間回南塘看看你媽，她最近老是提起你。】
溫钰江看到信息時，就立馬訂了明天最早去南塘的高鐵，他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他媽媽應該休息了，那就明早再發信息吧。
【我明天回去，爸，近來可好？】
回複的信息石沉大海，沒有再收到新的回複，溫钰江微微嘆氣，又去了陽臺拿走了許久沒動的煙盒。
一輪圓月被雲層遮擋住了，看不清輪廓，但光還是穿透了雲層，看上去灰蒙蒙的一層光亮，視線被手裏的煙迷得有些看不清，尼古丁讓大腦短暫的放空下來。
悠揚的電子琴從隔壁傳來，音調有些激昂，壯闊。
溫钰江側着頭看向隔壁的陽臺，白色的窗簾被風吹了出來，唐烨煦今天應該很開心，一想到“戀愛腦”，他不自覺笑了出來，如果能被這樣的人喜歡，應該會很幸福吧，無條件被照顧着，關愛着。
他轉了個身倚靠在欄杆上，夾着煙的左手架在右手手臂上，像個免費欣賞音樂的旅人，一直望着隔壁的窗臺。
“唐烨煦”
他小聲喊出了心中的名字，然後默默地走進屋內關上了陽臺。
……
南塘的一切都沒有變，他出生的地方，是他夢想開始也是幻滅的地方。
門口的拱門爬滿了佛羅倫蒂娜，紅豔似火，像極了唐烨煦那頭紅發，他推門進去，裏面的各種月季品種都開滿了花。
“媽，我回來了。”
溫钰江在花園裏停頓了一會就加快腳步進去屋內，還在修剪幼苗的溫汝柔放下剪刀，張開手臂溫柔地笑着，就像以前他每次回家一樣，她的懷抱總是無條件為他打開。
“終于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在水鄉長大的溫汝柔講話都像細長的流水，細細柔柔，溫钰江笑着回抱了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汲取來自母親的溫暖。
一番寒暄後，溫钰江就幫着她處理桌面的幼苗，落地玻璃清晰可見後院裏那一整面安德烈杜加德月季，粉橙色的花色在陽光下迷人夢幻。
安德烈杜加德，大型集體群開放，多季節重複開花，初來是橙色，漸漸變成粉紅色調，水果濃香，花大，豐花勤花，抗病性強，可灌木可藤本。
剪刀劃破了手指，疼痛讓他回過神來，站在他身後的溫汝柔輕聲嘆氣搖了搖頭，在預料之內，溫钰江沒有發生聲響，默默将受傷的手指放入嘴裏将血舔舐幹淨，然後不動聲色繼續修剪幼苗。
“今年的月季都開的很好，尤其是門口的佛羅倫蒂娜還有安德烈杜加德，當然還有你最喜歡的冰淇淋陽臺，開得特好。”溫汝柔将他的受傷的手拿了起來，将一個包裝很可愛的創可貼纏繞上去。
“月季有刺，多加小心才行。”
“嗯，謝謝媽。”
“走吧，陪我出去看看？”
溫钰江彎起嘴角跟了上去，此刻微風吹拂，花葉微微晃動，空氣中彌漫着月季的花香，邊上那一盆灌木的安德烈杜家德開得十分挺直，一點垂頭都沒有。
“媽，我回去的時候可不可以送我幾朵月季？”
“嗯？”
溫汝柔揚起嘴角挑了挑眉眼回頭望向他，似乎在說談對象了？
“沒，就……”溫钰江此刻有些窘迫地低下頭“一個……朋友，他很像安德烈杜加德。”他的眼睛還在盯着那迷人的花牆。
“因為外形的顏色奪目初看一下就會讓人驚豔，在蛻變的過程中就會發現它有時候還會給你一點驚喜，中間的橙色依舊，外圈的粉色也不搶色，濃郁的果香又讓你情不自禁陷入它的美。”
說到這裏，溫钰江笑的自然了很多，不再是标準化的笑容，溫汝柔背着手欣慰的點了點頭。
“是個很好的朋友啊，钰江，你現在看到這些花眼睛不再是暗沉的，我很開心。”她拍着他的背說“這裏的花也是你的，钰江，你爸……”
“媽，過去了，不用惋惜，而且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他也确實笑得很開懷，就像真的釋懷了一般。
“唉……”
手機鈴聲響起，溫钰江看到來電人就接了。
“溫老板，你不在家嗎？吉言說你要離開幾天？為什麽啊？是要去哪裏？”
對面的人聲音很急，很快，像一個不安全的迷路者急着向他的向導确認位置，當他腦海浮現這種類比時，溫钰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我回南塘了，離開幾天……”
“那是幾天？”
“噗嗤……哈哈哈哈，唐烨煦，你這貨還真的一點也不懂社交啊，有你這麽直白問的嗎？”
溫汝柔背着手去廚房忙活了，溫钰江坐在院子裏為游客準備的秋千椅上，很自然悠閑地姿态看着滿園的花。
【等以後，他也會打造一個這樣的花園，不用那麽大，小一點也行，到時候可以邀請唐烨煦一起來欣賞這些月季。】
“溫老板，你…還在聽嗎？”
“在呢。”
溫钰江放輕了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尾音上揚，撩人音弦。
“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糖餅吧，唐烨煦，是這邊特別好吃的早餐。”
“我……”唐烨煦嘆氣着，望着陰沉的天空妥協應了一句。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