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藏經閣中
藏經閣中
到底是習慣了，明贽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悅。
霍驚寒起身，他将魚竿随意放了，連那桶魚也沒再看。
明贽笑道：“我們上去吧？”
他說完回頭看了看後面，這才發現泠玉和泊允哲已經消失了，估計是早他們一步上去了。
這個閣主！還有這個太子！
霍驚寒默默挑起嘴角，跟着他一起上去了。
人間四月，正如泊允哲所言，眼下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白霧山終年煙霧缭繞，此時此刻，能夠映入眼簾的就卻只有桃花。
“殿下和令主他們二人去哪了？”
明贽随口回答：“不是藏經閣？”
“沒了。”
明贽原本心不在焉，因為他這兩個字眼睛都直了。
本該在山上的藏經閣，就這麽憑空消失了，連廢墟都沒了？
“你是不是走錯了？”霍驚寒開口問他。
這話讓明贽如夢初醒：說不定還真是，但是他臉色只僵硬了一下，就坦然走到了霍驚寒身邊去，他佯裝無所謂道：“走錯了就換條路呗。”
霍驚寒并未言語，只是眼神朝遠處看了看，明贽原本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這一看才發現，上面還有幾條岔路。
明贽：“……”
“你可曾來過？”霍驚寒在他開口之前，先回答他道，“我沒有。”
明贽道：“我跟着我們家閣主來過幾次。”
語氣中充滿了不自信，霍驚寒沒忍住笑了出來：“明贽，你不認路無妨，令主的字你總該認得出來。”
“沒看見啊。”明贽掃了掃周圍的桃樹，“你沒唬我？”
霍驚寒手指了過去：“你看這桃樹中間，可少了什麽東西，或者說，令主特意讓這少了的樹，寫的到底是個什麽字？”
直到此時，明贽才意識到，這桃樹中藏着異樣，他仔細看着樹木半天，才堪堪開口問道：“左？”
他沒忍住評價道：“閣主這字真是……”
“漂亮。”霍驚寒面無表情道，“就像你很聰明一樣。”
“倒也不必……”
二人換了條路走，霍驚寒将匕首藏入袖中，人才跟在明贽身後往上走。
“白霧派還是有錢的。”明贽道，“可惜不及我們閣主十分之一的財大氣粗。”
”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你是在侮辱誰。”霍驚寒道，“這話說的簡直是看不起我們家令主。”
“我可不敢。”
霍驚寒沒繼續和他貧嘴，而是朝着藏經閣進去了，他進去之後根本就沒看見泠玉和泊允哲。
按照道理二人應該早就到了，斷斷不可能是不在裏面的。
明贽過了一會兒才到了這，一進來之後他就問霍驚寒：“你在這幹什麽？泊哥和玉哥人呢？”
“你如何稱呼他們的？”霍驚寒道，“簡直是不顧尊卑。”
明贽坦然告訴他：“我害怕，這藏經閣連扇門都沒有，整個密閉的空間，我總覺得我是要出不去了。”
霍驚寒沒再說話，他小心翼翼地往密室走，明贽見他如此謹慎，倒是有些不理解。
“白霧派不是人都死絕了嗎？”明贽問他，“你怕什麽？”
霍驚寒頓了頓腳步：“我沒怕。”
進去了之後沒多久，兩個人就發現了裏面還有玄機，與其說是藏經閣，不如說這裏是間地下宮殿。
難為白霧派外表潦草，內裏卻是大有乾坤。
“這白霧派和我們家閣主真是反義詞，閣主可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富貴，白霧派卻是通通藏到了地下去，生怕旁人知道。”
“确實如此。”
找泠玉和泊允哲怕是需要花些功夫了。
泊允哲似乎早就知道他們二人會找不到，于是經過之路都給他們留下了記號。
“令主到底是聰明啊。”說完這句之後，霍驚寒的視線落到了明贽的身上，“就是不知道怎麽教出了一個你。”
“他沒教過我。”
霍驚寒笑了起來：“這倒是說得過去了。”
二人邊鬥嘴邊走，這一路倒是也沒這麽煩悶無趣了。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便看到泊允哲和泠玉支起了架子，正在烤雞。
難怪先前還沒出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香味。
“閣主，你什麽時候會做這個了？”明贽開口道，“這還沒到三日不見呢，你就讓我大開眼界了。”
泊允哲看了看泠玉，言下之意是：這不是有會做的人嘛。
霍驚寒笑了起來：“很難相信他是令主教出來的。”
泊允哲說：“他是我爹教出來的，這可不能怪到我的頭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時至今日，困擾泊允哲十幾年的事情終于被他放下了？
“放下了。”泊允哲說，“不用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從來都不是什麽禁忌。”
大家不約而同的沒繼續這個話題，他既然這麽說了，大家也沒必要給他找不痛快。
霍驚寒問泊允哲道：“賬本和霍驚寒，令主和殿下可有什麽下落？”
泊允哲這會兒沉悶不語，明贽便幫他回答了：“我們家閣主這個好大喜功的作風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要是有線索，怎麽可能輪得到你問，他肯定是早就說了。”
霍驚寒沒理他，而是看向了泊允哲。
交換了眼神之後，泊允哲、泠玉和霍驚寒一起走了。
“诶！你們等等我啊！”明贽道，“怎麽最近一個個都這麽不待見我啊，不就是偷了皇宮點東西出去賣嘛……”
等他到的時候，便看見了聞霜和祝觀瑾；“公主，驸馬，好久不見了。”
“許久不見，明兄風采不減。”祝觀瑾這話一說，明贽就高興了不少，丢了一天的面子總算了找回來了些。
“啧，有人開始得意了。”泊允哲說的是誰，大家都心裏清楚。
一衆人心情都不錯。
祝觀瑾問道：“泊哥，玉哥哥，你們眼下決定做什麽？”
泊允哲說：“守株待兔。”
泠玉道：“按兵不動。”
“你們真是……”
祝觀瑾正斟酌着怎麽說，就聽到聞霜接了一句：“天生一對。”
“還是霜兒會說話。”泊允哲感嘆道，“和有些人完全不一樣啊。”
“賬本的事，泊哥，你和哥哥是不是已經解決了？”聞霜問他道。
“不錯。”泊允哲沒繼續瞞，“轉移視線罷了，此事旁人斷斷不能知道。”
一衆人皆點了頭，只有霍驚寒臉上的表情不對。
他斟酌良久，還是開口問道：“閣主，你們可以把握？”
“滕景安死了，可他不重要。”泊允哲說，“你是因為這個而擔心的嗎？”
霍驚寒坦率地點了點頭。
“等着看吧。”泊允哲說，“輸的人不會是我們。”
他向來自信，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很有底氣，大家也沒覺得意外。
中原武林，他說第二，沒人敢要第一的位置。
“我信泊哥。”聞霜說，“畢竟哥哥喜歡你。”
“原來我是沾了玉兒的光。”泊允哲說，“多謝玉兒了。”
幾人說話的時間，泊允哲拿出了一本賬本。
“泊哥，你找到了？”
“沒有。”泊允哲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原本他們拿走的那本就是假的。”
衆人愣了愣，到底是明贽第一個笑出了聲：“還是我們閣主高瞻遠矚，早就料到了我們沒看賬本的能力。”
“噗。”
明贽問道：“那既然……什麽都沒丢，閣主為什麽要我們找啊？”
泊允哲說：“別人希望我們賬本丢了，我們就丢給他們看看。”
一如往日的欠揍。
“意閣就交給你們了，我和玉兒先回宮了。”泊允哲說，“意閣賬本沒了的事現在應該傳遍了，長安百姓人人自危，有些人該按捺不住了。”
“閣主這是……不賺銀子了？”祝觀瑾小聲問了這麽一句。
“問皇帝要了不少。”泊允哲說，”意閣現在關門也無妨。”
這句自然是玩笑話，他認真道：“天照人乍看賬本不會有誤，但若是真的細看，便會知道這裏面名目全是他天照人多年戰役之中的死傷人數。”
“令主英明。”
“不愧是我們閣主。”
“天照怕是得人人惱怒。”
作為天照人的祝觀瑾咳了一聲：“跟我沒什麽關系……”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确實沒出泊允哲所料，兩人之後，長安便不見了往日繁華，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戶戶大門緊閉，入夜甚至見不到紅燈籠。
唯一不一樣的是意閣。
泊允哲把消息放出去，卻又大張旗鼓的把意閣開着，要的就是旁人看不懂，可事實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幾個明顯是天照打扮的人進了意閣，來時語氣便十分強硬：“不知意閣今日可還開門做生意。”
出來迎接的人是淩然，他打了個哈欠：“窮鬼的生意不做。”
“你……”
幾人做勢就要動手。
淩然打了第二個哈欠：“是惱羞成怒了嗎？”
頭領就不是有耐性的人，淩然兩句話一說，臉上的怒意盡顯。
“你們全都不是。”淩然懶洋洋道，“今夜的活幹完了，江湖不見喽。”
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着淩然後退了幾步，而後意閣的門當着他們所有人的面……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