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秦濤再度蘇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剛睜眼,他就見到了父親,他激動地想要起身。
父親将他輕輕按下,“躺好,別亂動,你在打着點滴呢。”
“爸爸,我在哪裏?”他的聲音是虛弱的。
“這裏是醫院,你回來了。”父親愛憐地看着他,“你因為肺部的感染和精神上的刺激,昏迷了兩天。”
他忙問:“耿冰川呢?他在哪裏?”
“他和你一起回來了。”秦複的目光黯然了,“他……在殡儀館裏。”
秦濤的眼淚立刻冒了出來,“思楠知道了嗎?”
“她已經見過耿冰川了,在殡儀館裏。”
秦濤騰地坐起來,淚如泉湧。
秦複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說:“耿冰川的悲劇是意外,不是你的錯。而且我聽村民們說,他被洪水沖走的那一剎那,你毫不猶豫地撲向了他。我想,在那一刻,你也是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顧了。”
“如果我不帶他去寶琳村,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秦濤後悔不已,“我該怎麽向思楠交待?”
“思楠會理解的,只是需要時間。”
“她現在怎麽樣?”
“她在這裏,和你同一間醫院。她在殡儀館見到耿冰川後,昏迷了過去,現在還未蘇醒。曉曉和她媽媽正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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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這都造了什麽孽?”秦濤淚流不止,“我實在太任性了……”
秦複給他擦眼淚,“秦濤,這個悲劇怪不到你頭上。”
秦濤無言地流淚。半晌後,他問:“爸爸,您是剛剛從海南回來麽?”
“是的,一下飛機就趕來看你了。”
秦濤想起他在母親腹中聽到的預言以及母親的許諾,于是說:“爸爸,快去看看蘇曉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一定很辛苦。”
謝蘊華進來了。她拍拍秦複的肩,“去看蘇曉吧,秦濤有我呢。”
秦複這才離開秦濤。
蘇曉在周思楠的病房中,和秦濤僅一層之隔。
昨天晚上,秦濤和耿冰川一同搭乘秦複的私人飛機回京。秦濤住進了高級私立醫院,而耿冰川卻躺到了冷冰冰的殡儀館。周思楠問都不問一句秦濤,第一時間趕去了殡儀館。蘇曉擔心個性暴烈的她會鬧出亂子,于是不顧自己孕婦的身份,拉着何存知跟了過去。
到得殡儀館,蘇曉也想見耿冰川最後一面,何存知死活拉住了她。館方知道她是秦太太,也不敢放她進去。最後,只有周思楠見到了耿冰川。
當看到那位英俊的年輕人躺在冰冷的櫃子裏,白皙的面龐上布滿道道血痕,無論如何呼喚他都沒有回應時,周思楠當場崩潰得昏迷過去,至今未醒。她的母親梁自如,舅舅梁自得,好友蘇曉,王霖還有秦濤的司機老何都守在病房裏。
周成岳原本也在,等到梁自如和梁自得姐弟倆到齊之後,他才有空轉去另一間病房——沈明玉在接到耿冰川遇難的噩耗時也是當場昏迷過去,也住進了這家醫院,也是至今未醒。
梁自得和王霖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暫時離開。現在,梁自如,老何,蘇曉與何存知還在陪着周思楠,等待着她的蘇醒。
“我就不該回來!”老何後悔萬分,“如果我一直陪着秦濤,就不會有這些悲劇了!”
“洪水無情,你在那裏也未必管用啊!”梁自如看着昏迷的女兒,不住地流淚,“可憐的耿冰川,我見都沒見過他一面哪!”
蘇曉想起自己總共也就見過耿冰川兩次,剛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何存知見又是一陣勸說,可是蘇曉的眼淚卻越掉越兇。
梁自如趕忙對她說:“曉曉,快跟何存知回家去,這裏有我和老何就行了。”
“我不走。”蘇曉哪裏肯依,“思楠不醒來,我在家裏也坐不住。”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是秦複。
饒是經歷了三十幾年血雨腥風的商場厮殺,兒子的生死未蔔仍是讓這位老将費了不少心神,更別提他還要操心新太太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因此,他兩鬓的風霜更重了,面色也憔悴了許多。
見到他,蘇曉立刻撲進他的懷中,淚如泉湧。她的熱淚既是因為失去了一位朋友,也是因為心疼愛人。
秦複抱着她,摸着她的頭,“對不起,讓你在一個人在家裏擔驚受怕了。”
“我沒事。”蘇曉淚流不止,“我知道,你也很受煎熬。”
“放心,我也沒事。”秦複拍着她的背。
蘇曉緊緊地抱着他,在他懷中盡情地流淚。在電話裏聽到的那一聲溫柔的“秦複”,她已經不在意了。耿冰川的聚然離世,讓她懂得珍惜眼前人。
幾天後,仍是這家醫院。
沈明玉是孕婦,昏迷不是小事,所以她仍然需要住院觀察。今天,她把蘇曉,周思楠,秦濤,超哥,梁自得和王霖叫了過來。耿冰川的秘密,必須公開了。
病房裏,秦濤見到了久別的周思楠。他想打個招呼,但是周思楠給他的只有一張冷臉,以及仇恨的目光,他只得作罷。
沈明玉半躺在病床上,其他人圍坐在病床前。
蘇曉問她:“明玉,現在可以講了嗎?”
蒼白羸弱的沈明玉點了點頭。接着,她望向虛空的某處,講起了故事:“一九九四年,S省的某處黑礦井。耿冰川的父親耿文明是那個礦井的隊長,他多次向礦主趙原發反映礦井的開采設施遠遠不達标,甚至連基本的地質材料圖都沒有,礦工們根本是拿命在拼搏。趙原發嫌耿文明多事,但是耿文明在礦工中的聲望頗高,大夥都聽他的。所以趙原發一時沒有辦法對付耿文明,直到那次塌方。”
大家夥安靜聆聽,尤其是周思楠。
沈明玉說下去:“塌方後,趙原發以救援設備故障為由,拖了幾天才下去救人。他原本只是想讓耿文明在井下多受點罪,但他沒有想到耿文明被巨石砸斷了雙腿,塌方的時候地下水又滲了出來,耿文明因為重度感染,在漆黑的礦井下悲慘地死去。”
“這個禽獸!”周思楠怒罵,“這根本就是拿人命當兒戲啊!”
其他人也是十分氣忿。
“是啊,就是拿人命當兒戲。”沈明玉流着淚,“可是,那種工作本身就是當人命當兒戲。出事後,趙原發用錢封住了礦工們的嘴。李秋冰和耿文明很要好,他見耿文明枉死,自己又沒有能力為他申冤,只好帶着耿文明的骨灰和賠償金回到了耿文明在貴州的老家。當時耿文明在老家只有母親,妻子和七歲的兒子耿冰川。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李秋冰一直供冰川上學,直到他大學畢業。”
蘇曉小心地問:“耿冰川的奶奶在耿文明遇難後不久就因為悲傷過度,匆匆病逝。之後,耿冰川與母親相依為命。這對孤兒寡母與鄰居們的關系如何呢?”
沈明玉臉色驟變,“為什麽這麽問?”
蘇曉說:“耿冰川搬來與秦濤同住期間,秦濤察覺到耿冰川的一些異樣,于是他拜托我和梁大哥去調查耿冰川小時候在老家的事情。梁大哥幾經周折,這才找到耿冰川的鄰居,知道了他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周思楠猛地看向蘇曉和梁自得,“這些事情,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
梁自得趕忙解釋:“當時你正情在濃時,肯定反對我們這麽做,所以我們打算有了眉目之後才告訴你。而且人并不好找,我也是在洪水發生的當晚才得到消息的。”
周思楠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停地流淚。王霖怕她哭壞身體,趕忙輕撫她的脊背讓她順順氣。秦濤看到這個情形,心中不知道多麽痛苦。梁自得了然,但是他也只能拍拍秦濤的肩。
旁邊的超哥不說話,他的眼睛裏泛着淚光。
蘇曉接着說:“雖說我們查到一些消息,但究竟是怎麽回事,明玉,可能只有你才清楚了。”
“這些事情,不到不得已,我真的不忍心說。”沈明玉悲嘆,“冰川媽媽在丈夫和婆婆相繼離世之後,自己一個人拉扯着孩子。她因為貌美,又是寡婦,村裏幾個品行不端的男人總去找她。冰川媽媽不搭理他們,這些人就編造謠言,說她和李秋冰合夥把丈夫和婆婆謀害死了。李秋冰偶爾來探望她們母子,這就坐實了謠言。于是村裏的女人都輕賤冰川媽媽,說她是狐貍精,會勾引自己的丈夫雲雲。孩子們不懂事,聽了大人的話,也跟着罵冰川是狐貍精的孩子。冰川媽媽受不了這些謠言,她一狠心,用滾燙的開水将自己的臉毀了容……”
聽到這裏,大家夥先是震驚,接着是極度的痛心與悲憤。尤其是周思楠,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多虧蘇曉,梁自得和王霖按住了她。
秦濤把臉別向一邊,不忍心看周思楠。超哥見他如此難受,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秦濤會意,對超哥感激地點了點頭。
沈明玉說下去:“冰川媽媽毀容之後,那些男人不再找她麻煩了,那些輕賤她的女人們也接受她了。可是孩子們又在背地裏罵冰川是醜八怪的孩子!可憐的冰川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這些委屈,他從來沒有對李秋冰講過。他學習特別刻苦,高中考到市裏的重點中學。冰川媽媽就跟着他去了市裏,一邊打工一邊陪兒子讀書,直到冰川上了大學也是如此。可是很不幸,冰川大學畢業兩年後,她病逝了……”
說到這裏,她失聲痛哭。
周思楠早已是淚流滿面,她萬萬沒想到耿冰川的童年會是如此凄慘。難怪他總是冷冰冰,難怪他的眉宇間總是凝結着憂愁。那憂愁就像月亮上的暗影,永遠揮之不去。
其他人也十分難過,尤其是秦濤和超哥。
沈明玉抹抹眼淚,接着說下去:“冰川長大後,他開始了解那個年代的黑礦井的情況。聰敏的他察覺到那場礦難有貓膩,于是在他的百般肯求之下,李秋冰不得不把當年礦難的真相告訴了他。在得知真相之後,冰川就有了為父報仇的念頭。他認為他的一切痛苦與不幸,都是趙原發造成的!他拜托我幫他尋找恩人李秋冰和仇人趙原發。我找了好久,只找到了趙原發,卻沒有李秋冰的任何消息。”
周思楠想起了什麽,忙說:“我在給冰川打掃房子的時候,不慎弄掉一本書,是柏拉圖的《理想國》。書裏夾着幾封信,正是李秋冰寫給耿冰川的。當時我沒看,難道那裏面寫了什麽?”
“沒錯,那些信裏講述了礦難的真相。”沈明玉淚流不止,“……李秋冰認為這些真相太危險了,不知道會引發何種蝴蝶效應,所以他只在那幾封信裏說過這些事。冰川認為這是證據,所以一直保留着。”
“如果我當時看了那些信,就沒有後來的悲劇了!”周思楠後悔不已。
“如果你會偷看,冰川就不會那麽喜歡你了。”沈明玉凄然地笑了,“他知道你天性純良。”
周思楠掩面痛哭。
王霖問:“我父親與耿冰川斷絕聯系,就是這個原因?”
“……是的。”沈明玉以手背拭去淚水,“冰川一定要将趙原發置于死地,但是憑當時的情況,趙原發是死不了的。李秋冰害怕冰川為了複仇而踏出法律允許的範圍,不得不斷絕與冰川的聯系。冰川不死心,他這些年不斷地尋找趙原發和李秋冰的下落,同時努力工作攢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将趙原發告上法庭,可是誰知……”
“誰知李秋冰竟然死了!”蘇曉心痛不已,“李秋冰是當年那場礦難的證人,很可能是唯一能配合的證人,可是他死了。是我把他往死路上推了一把……”
王霖忙說:“曉曉,這不關你的事,我父親本身就去意已決。”
梁自得也跟着好言寬慰。
沈明玉點點頭,繼續說下去:“因為唯一的證人沒有了,而且礦難年代久遠,重新調查又牽涉衆多。加上趙原發這些年生意失敗,後來又罹患癌症,雖然都挺了過來,但是光景大不如前。于是我就勸冰川放棄報仇,他好像也聽進去了。我看到他和秦濤在寶琳村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以為他真的放下了。所以當他說要回貴州探望恩師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懷疑。”
秦濤說話了:“我當時也沒有懷疑。但是這兩天我想起來了,冰川在強子闌尾炎手術住院期間,好像悄悄去過哪裏。後來我讓父親去查,結果發現,冰川正是在強子住院期間,得知自己罹患胃癌。”
“胃癌使得耿冰川內心的天枰徹底倒向仇恨的那一端。”蘇曉悲嘆,“所以他挺而走險,自己去找趙原發算帳。”
沈明玉點點頭,接着說下去:“冰川說回貴州看望恩師,其實是回京找趙原發。這些年,冰川一直悄悄跟蹤趙原發,他知道趙原發每天上午會去某個公園爬山,于是他就去哪裏尋仇了。冰川當時被愁恨沖昏了頭,他緊緊地掐住趙原發的脖子,造成趙原發的暫時休克。可是冰川以為他死了。冰川當時很害怕,他趕緊跑回家中把李秋冰寫給他的信都銷毀掉了。他還悄悄去了超哥的餃子館,但是他沒敢進去。”
超哥恍然大悟,“難怪那天我會突然莫名其妙地走出店外,可是什麽也沒有看見。”
“在去完餃子館後,他還去了自得其樂工作室。”沈明玉抹了抹眼淚,“他就站在大樓的馬路對面,望着思楠工作的地方。”
“我當時就覺得有人在樓下看我。”周思楠淚如泉湧,“沒想到竟然是他!”
秦濤強忍悲傷問沈明玉:“冰川以為自己殺了人,又得了胃癌,所以在洪水中,輕易地放棄生命?”
沈明玉流着淚說:“……我認為是這樣的。”
秦濤問下去:“冰川複仇的事情,是他跟你講的?”
沈明玉拿過手機,“冰川将複仇的事情寫成郵件,在強子生日的那個晚上,發給了我。”
她打開聊天記錄和郵件,交給了秦濤。
秦濤看完,淚流滿面。
沈明玉勉力說下去:“當時我看到郵件,無比震驚,立馬讓思楠爸爸去打聽趙原發是否真的死了。思楠爸爸也是厲害,他很快就打聽到趙原發的确是死了,但他是出車禍死的。”
周思楠一愣,“這個王八蛋沒有死在冰川手裏?”
“沒有。”沈明玉也是咬牙切齒,“事後,你父親暗中理清了所有的情況。原來,冰川走後,趙原發在山上蘇醒過來了。不但沒死,而且還能自己駕車回家。但是在回家途中,他撞上一輛大貨車,當場身亡。”
又是大貨車……
蘇曉想起父親的遭遇,不由得心驚膽顫。接着她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思楠,不必遺憾,這就是‘惡人自有天誅’。耿冰川沒有殺人,他是幹幹淨淨地走的。”
沈明玉流着淚點了點頭。
周思楠問她:“這些事,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們?”
“這很難理解嗎?”沈明玉笑得凄然,“冰川是男人,他也要面子,尤其是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思楠,他既不想讓你知道他的痛苦,更不想讓你為他擔憂。你不知道吧?對于冰川而言,你們都是人上人。他唯一能夠坦誠面對的,只有我這個卑賤的周成岳的情婦!”
這番話重重地擊在蘇曉的心上。
“我不該幫他找什麽仇家的!”沈明玉自責不已,“是我害死了他!”
周思楠冷冷地說:“不是你害死他的。”
蘇曉頓覺不妙。
果然,周思楠看着秦濤,冷冷地說:“如果不是你帶着冰川去寶琳村,冰川又怎會遇到洪水?趙原發又不是冰川殺死的,他是出車禍死的!胃癌又怎麽樣?哪怕是晚期,也是有治愈的可能的!所以,冰川就是你害死的,你才是殺人兇手!”
秦濤無法辯解,也不應該為辯解。
蘇曉提醒周思楠:“是冰川自己要求去寶琳村的。”
“可是秦濤為什麽要答應?”淚水又在周思楠的眼眶中打轉。
秦濤怔怔地看着周思楠。
沈明玉忙說:“思楠,一事歸一事。而且冰川被洪水沖走的時候,秦濤撲向了他——”
“你看見了?”周思楠怒吼,“他老子給寶琳村捐了那麽多錢,村民們為他說兩句好話,很難嗎?!”
梁自得怒斥:“思楠,你不要欺負秦濤脾氣好,把氣都撒在他身上!”
蘇曉和王霖正要勸說,秦濤阻止了她們。他看着周思楠,誠懇地說:“思楠,是我害死了冰川,你怎麽怪我都可以。”
周思楠指着他大罵:“你是公子哥,想幹什麽都有一堆人陪着你折騰。你在寶琳村得到的各種特殊待遇,人家還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學校也好,捐款也罷,裏頭有一分錢是你自己掙來的嗎?拿着父親的錢去行善,好一個借花敬佛!”
這番話十分刺耳,蘇曉聽得實在不忍心。
梁自得原本也想勸勸外甥女,但是瞧這個情形,要是不讓她罵個痛快,恐怕誰也別想走出這個病房。如此,只能寄希望于秦濤的大度與包容了。
周思楠接着罵:“秦濤,你扪心自問,如果沒有家庭背景的加持,你比得上耿冰川的一根頭發絲嗎?你再扪心自問,你們共居一室的時候,你真的沒有把他當成仆人嗎?”
秦濤說:“我确實比不上他。但是我沒有把他當成仆人,從來沒有。”
這句話像一支溫柔的利箭,穿透了周思楠的心。她騰地站起來,像是要證明什麽似地對秦濤說:“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她頭也不回地沖出病房。
梁自得怕外甥女出事,拉上王霖追了出去。
超哥對沈明玉說了一些祝福的話,也跟着出去了。
他們走後,蘇曉對秦濤說:“思楠悲傷過度,口不擇言,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秦濤點點頭,接着對沈明玉說了幾句“早日康複”之類的話,出了病房。
他一走,何存知就進來說:“太太,周先生在病房外等着呢!”
蘇曉知道周成岳是找沈明玉算帳來了,但是她現在不好幹涉,只能對沈明玉說:“你們有話好好說,畢竟還有孩子。”
沈明玉木然地點了點頭。
蘇曉一聲嘆息,與何存知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