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3章
半晌齊傲也沒理自己,晏風華再低頭看他側顏時,他竟睡着了。
她輕聲道:“看在你吃醋的份兒上,我将它贈你。”她将自己最喜歡的珠粉色發釵放在了他的枕邊,俯下身在耳邊輕聲道:“以後你便攜此信物與我定親,我只認你手中這一支發釵。”
半晌清蓮輕輕敲了門,小聲道:“小姐,晏小将軍說有事,現下讓您去書房一趟。”
晏風華給齊傲揪了揪被角,“就來。”
*
晏澤華與妹妹商議已定了回京都的日子,自耶薩奇被抓重開永寧城後,大域已有中原相貌的探子混入城中,關憑長相難以分辨身份。
書房外有守衛把守,防止隔牆有耳。
“風華,你真的決定好要去押送耶薩奇回京都,路途遙遠,若不然我還是親自走一趟吧!”
晏風華立在懸挂的地圖前,視線移到大周之外的地方。
“山丘之外便是虎視眈眈的豺狼,若哥哥你押送耶薩奇回京都,還要快馬加鞭修書一封等陛下的口谕,一來一去浪費不少時間,你若真回了京都此處便無人鎮守。”
這再往後琢磨下去,永寧城這邊戰火燃起,不打上個幾年,對方怕是不肯休戰,朝中不乏有謀高位者,晏家必當被推向風口浪尖。
“可……妹妹,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晏風華指着地圖上彎彎曲曲回京都的路線,笑着道:“哥哥放心,我定會平平安安的,将耶薩奇押送至京都。”
她雖為女流,但大域人來犯時入目皆是緋色,見人便殺哪會管對方是婦孺老人。
“那你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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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發回京都的日子,晏澤華秘密押送耶薩奇上了馬車,同行的還有不願救人的村醫,他與馬夫同坐在馬車外,手中拿着一本醫術,眯着眼睛正打瞌睡。
晏澤華抱拳颔首,“這一路要辛苦老伯了。”
村醫眼皮都沒擡懶懶的應了一聲,很是嫌棄道:“你們這些豪門子弟就是麻煩,人我都救了,現在都不肯放我走了。”
晏風華從另一輛馬車跳下來,撩起車簾同常校尉确定耶薩奇掙脫不開繩索,這才放心下。
“伯伯您是我和齊傲的救命恩人,但這路途兇險,我必須帶上您才放心。”
齊傲如今氣色好了許多,糾結道:“确實有些強人所難,若不然讓老伯回去吧!只是侯府的寶庫中放着孤本藥典。”故意哀嘆,“重現天日怕是難了。”
村醫聽聞猛地睜開了眼,“那還等什麽,快快入京都。”
晏風華道別兄長後,便同齊傲入了馬車。
夜色下,永寧城的大門緩緩打開,一模一樣的馬車出現在官道上,朝着京都的方向駛去。
晏風華用鐵針撥弄着燭臺的燈芯,馬車內頓時亮了不少,“我從不知你如此喜歡看書,光線昏暗也不怕傷了眼睛。”
齊傲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覺得有些枯燥罷了,既如此……不如你猜猜看這兩個盒子裏面是什麽東西。”他從矮桌下抽出兩個匣子。
一個只有手心大小,另一個少說有四寸長。
晏風華歪着頭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覺得其中有詐,“那我若是猜錯了怎麽辦?”
她眼中映着燭火的亮光,黑眸都微微發亮,齊傲不動聲色的向後挪了挪,與她拉開些距離。
“猜錯也沒關系。”
晏風華盯着他的眼睛選東西,手剛挪到大匣子上他眉頭緊皺,待選到小匣子時他卻松了一口氣,她尋思了一番,齊傲若是整蠱自己,定是希望能選錯。
晏風華嬌聲道:“齊傲,你休想得逞!”
他來不及阻攔,長匣子的蓋子已被晏風華掀開。
一把雕着蘭花的弓躺在匣中,花紋線條精美,表層又塗了桐油,弓身随燭火的亮光泛出一條光線,兩端以牛角固定弓弦。
她難掩歡喜,擡手撫過弓身,一旁還放着三枚銅澆築的箭頭,泛着寒芒。
“這弓是我親手打造,弓弦雖也用了牛筋,但我用其他法子保留了弦的韌性,讓它極易拉開也不必太費力,正适合你。”
晏風華驚喜道:“竟是送我的!”她挽起齊傲的胳膊靠了過去,擡起腦袋很是欽佩的望着他,他本已合上眼等着晏風華誇贊自己。
她單手握弓,便覺此弓很輕,松開他的胳膊再拉弦時,更察覺到了不同之處。
“齊傲,你是用什麽法子制的這弦,若此法能推廣于軍中,将士們豈不是更省力了。”
“此弦做起來費時費力,稍有不甚弦便會失去韌性,我鍛造了十條弦,也只得了三條。”
晏風華收起弓惋惜道:“那着實是可惜了。”
“不過你送我如此好物,我無以為報……”
齊傲從袖中拿出那支珠粉色的發釵,劫過她的話繼續道:“無以為報什麽?以後是自家夫人,你怎對我還如此客氣。”
晏風華漲紅了臉,“你竟偷聽我說話?”
齊傲藏寶貝似的将發簪放入了懷中,“偷聽?明明是你在我耳旁說的話,你果然是黑白不分還将我倒打一把。”
晏風華瞪了他一眼,又打開另一個匣子,苦澀的藥味瞬間彌漫在馬車內,裏面裝的十幾顆藥丸讓她眉頭一皺,“這是何物?”
“大夫給你搓的活血散淤藥丸。”
晏風華捂着鼻子皺着眉,若非是馬車狹小,她必定退個三丈遠。
*
身着黑色錦衣的信使一路策馬從西城門直入皇宮,從他騎馬穿過窄道時,手握佩刀的侍衛一個接一個高喊。
“寧定州信使攜八百裏加急信件求見陛下!”
信使單膝跪地,将封了火漆的信筒雙手高舉頭頂,“陛下,這是永寧城晏澤華将軍的親筆信!還請陛下過目。”
齊翰玉從恒四通手中接過迷信,看過內容後龍顏大悅,用力點着頭連聲叫好。
“晏卿,你可養了一雙好兒女,此番活捉大域王室耶薩奇,功不可沒。”
齊翰玉正尋思要給晏家封賞,卻發現晏陽已是大周的骠騎大将軍,再可不升,若晏澤華再升官階,頗有晏家在朝中獨大的意思,封賞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晏陽從百官中站出,很是欣慰道:“陛下過譽了,這都是身為臣子應做的。”
站在百官前的幾位皇子,聽聞後心思活絡,看着晏陽的眼神都變得晦暗不明。
齊翰玉很是的滿意下了早朝。
齊明德心中咒罵着齊傲,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這病秧子竟真的尋回了晏風華,他先前有事耽擱了南下,待他們回來,自己正好要離開京都,還真是諸事不順。
扶思借着頭疼讓太子侍急喚到朝鳳殿,對着滿桌精致的珍馐沒什麽胃口,看太子吃的歡,不由得更頭疼了。
扶思面色微怒,低聲呵斥道:“太子!”
他擦了擦嘴,“母後今日怎的這麽大火氣?”
“本宮喚你來,不是真的讓你侍疾的,陛下親口誇贊晏家,你那幾個不省心的兄弟,待你離開京都定會有所行動,你打算如何?”
齊明德胸有成竹,笑着道:“待那晏家姑娘一回來,母後您便為她接風洗辦個慶功宴,兒臣屆時親自為她敬酒,東宮看上的人,我看誰敢動!”
扶思贊成的點了點頭,“如此倒也是個辦法!”
*
十幾輛馬車從永安州的驿站出發,便分道揚镳從不同的路趕往京都,以便迷惑大域探子的視線。
不過晏風華這一路走來,連個小山匪都未曾遇到,莫說是大域前來劫車的死士了。
眼看就要到京都了,此時天色已暗,便在附近尋了驿站住下。
晏風華着一身火紅的廣袖流仙裙,高高紮着馬尾,肩上背着齊傲送給自己的弓,還特意給它取了一個名字——招搖,纏着齊傲将名字刻在了一端弓角上。
齊傲瞧着天真爛漫的晏風華,掩住眼中的憂慮,“明日抵達京都,不知是福是禍。”
晏風華推開面前的窗,月朗風清,她用手托着下巴,望向遠處的如銀盤的月。
“馬上就要回家了,齊傲你怎麽還愁眉苦臉的?”
齊傲起身負手而立站在她的身側,心裏泛着苦澀,回想起上輩子不堪的舊事,心中還是意難平。
“彼時年幼,不知人心隔肚皮,我母親去的早,大了些想我父親将養在外面的外室接回府上,以彌補心中的空缺,她卻心思歹毒,想讓我死,好讓弟弟繼承世子之位。”
晏風華聽的心驚,“那後來呢?”
他長舒一口氣看向遠處的月亮,卻覺得縱然宋挽心死了,心中郁悶還是難釋,“我親手将她送上了斷頭臺。”他緩緩攥緊了手,“可我父親始終念着這個女人,早忘了他的結發妻慶和公主。”
傳聞慶和公主是愛慘了齊慎,如飛蛾撲火一般,央求着太上皇賜婚,下嫁給了朝中默默無聞的齊慎。
他行事笨拙,若非是慶和在中間誇他老實能幹,太上皇早貶他為庶民了,他也是因這憨厚才能繼續在朝廷任職。
齊乃國姓,是皇室的忌諱,後因他娶了公主便恢複了原來的姓,此乃天大殊榮,但如此憨厚老實的人竟有了外室。
晏風華握住了他冰涼的手,“齊傲,往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