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Ⅲ 名字（9）
Chapter Ⅲ 名字（9）
紅姑面色不善領着一衆女孩進來的時候。
商玲珑正在和謝好說話。
紅姑微微側頭，厲聲道：“全部跪下。”
姑娘們面面相觑，一個接一個跪下來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原來是商玲珑過來了。
紅姑回話：“有兩個姑娘偷跑了。”
“……”商玲珑的眼睛瞬間化為刀子，在衆人身上掠過，“是半夏那個死丫頭……”她眯起眼，再細細一看，“還有一個，是誰來着。”
無人作聲。
“開口！”商玲珑對着下面的姑娘就是一頓怒斥。“啞巴了嗎？”
“查過了，還有叫婉兒的。”紅姑說，“大概是逃出布莊了。”
聽到這個名字，謝好也些反應：“婉兒嗎？是我房裏的丫頭，怎麽？跑了？”
商玲珑回頭看她：“你房裏的丫頭？”
謝好：“看我作甚，她跑了管我什麽事情。”
“你房裏的人跑了你不管？”
謝好嗤笑，“這是什麽道理，我房裏的人丢了我就要管，我管得了嗎？我連我自己的命我都管不了。”說完搖着扇子不在意地回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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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玲珑怒火沒有發洩的地方，就把氣撒在底下跪着的姑娘身上，“跟半夏和婉兒一個房的，站起來回話。”
首先是懿仙，然後是細腰和樊素、最後是眉生。
“對于她們兩個逃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懿仙見過得大風大浪多了，面對商玲珑的問話還算鎮定，“我一向是聽媽媽的話的，像半夏那樣的死性子，我向來是不喜歡和她玩的。在布莊的時候，我一直在挑衣服，布莊老板可以作證。”
對于她的恭維，商玲珑沒表示什麽，只是揮手，“站到一邊去。”然後問下一個，細腰。
細腰低眉順眼：“回媽媽的話，我和半夏也不熟，沒說過幾次話，剛才也一直和懿仙姐姐在一起。”
商玲珑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她接着看向樊素：“你呢，你和半夏也不熟？”
紅姑也等着她的回答：“說話，別讓媽媽等着。”
樊素抓緊衣服，調整呼吸回道：“我和婉兒是一個房間的。”
“哦？”
“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說過話，對于她逃跑的事情，我也是一無所知。”她說得極其懇切。
但是商玲珑就好像寒冰鐵板一樣，似乎也不被打動：“出事了，你們一個兩個都說不熟不熟，怎麽，就沒有熟的了？”
她眼光一瞥，落到樊素後面的小玉身上。
“小玉。”
只一聲，下跪的小玉渾身就為之一顫，她咬着唇，起來的時候幾近摔倒，“媽媽。”她完全不知道商玲珑為什麽叫她的名字。
“我看你就跟婉兒挺好的，說，你知道些什麽。”
小玉心裏喊了一萬個冤枉，她不過是喜歡說話，面對婉兒這種完全不開口的也能說上幾句，怎麽都被媽媽認為她和婉兒相熟呢。
可是現在說不熟還有用嗎？
“媽媽……我……”小玉泫然欲泣。
“別說你什麽都不知道，我不信。”
“可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呵呵……”商玲珑冷笑，她對紅姑吩咐道：“把貓帶過來。”
紅姑一聽，似有猶豫：“過些時日就開業了，要鬧這麽大嗎？”
“不給她們長長記性，她們還把我的話當作是放屁。”
“……”紅姑看了這些姑娘一眼，還是接命令走了。
巫山雲雨閣養貓大家是知道的，甚至不少女孩還跟貓它們玩過，這時商玲珑說要把抱過來，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
等到紅姑抱了一只小貓回來，兩個雜役就駕輕就熟地抓住了小玉的。
小玉不明所以，還沒有來得及反抗，紅姑扯開小玉的領子，狠拍了貓幾下，将貓丢進小玉的衣服裏去。
“喵！”
“啊……啊啊啊啊啊啊……”
樓裏不一會就傳滿了小玉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裏面是那只貓受了驚在小玉的身上亂竄，爪子四劃，外面就看到一團物體在小玉的衣服上此起彼伏。
下面的姑娘幾乎直接感覺到了那種滲入骨髓的恐怖和疼痛，縮着身子，不敢再聽不敢再看。于心不忍的許婷想要上前，被藍雯雯扯住。
“別去，別把事情鬧大。”
“可是……”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什麽都說我什麽都說，你放過我吧！”小玉的手被鉗制住，她根本不能把貓拿走，只能痛哭流涕地求饒。
商玲珑又等了幾秒，讓小玉的叫聲繼續和貓叫混雜，才拍拍手，“可以了。”
紅姑面色不變，沒有任何顧忌，伸手進小玉衣服裏搜尋一圈，将毛上已經染上血色的貓抱了出來。
火辣辣的疼痛，還有極度的羞恥心讓小玉眼淚四流，可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她必須忍受這一切。
“告訴你們，我治人的法子還多着呢，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好說話你就好好回答。”商玲珑不僅是對小玉說，更是對在場所有的姑娘們說。
雜役終于放開了她，小玉就頹然坐到在地，哽咽着交代：“半夏一早就說過要逃走……但她沒想帶我們……”她口齒不清，思緒完全颠倒，“我們很長時間沒有理她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跟婉兒一起了……”
“還有呢？”商玲珑追問。
“我和婉兒真的不熟，她從來不和我說話，我也不知道她要逃跑的事情，在布莊的時候，我一直在糾結穿黃色好還是青色好……是月娘告訴我的，我才……”她的聲音一頓，意識到自己在極度慌亂的情況下終于出賣了一個人。
月娘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就仿佛聽到貓叫的聲音在耳邊尖叫。
眉生卻率先跪下來：“是我發現告訴月娘的。”
商玲珑的裙擺和視線離開了小玉，雖然很不應該，知道很快就要輪到其他人受罪，但是小玉心裏還是被劫後餘生的慶幸充斥着。
“哦，那你為什麽不告訴紅姑？”
“因為我不确定，也許她們只是在布莊裏亂走，我不想将事情弄大。”
“真是姐妹情深啊，和那些說不熟的可完全不一樣啊。”紅姑笑着搖搖頭。
“我們一起來的，一起訓練，自然有感情。”
她的腰杆筆直，在月娘眼中卻是單薄得那麽孤獨，就這樣想着月娘忍不住落下淚來。
商玲珑依然沒有笑意：“可既然姐妹情深，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包庇她們，到底，你有沒有為她們而打掩護。”
“沒有。”眉生不卑不亢地說。
商玲珑捏着眉生的下巴，“我最讨厭跟我說假話的人，用貓爪對付小玉，因為我知道她會怕，不過，”她看着眉生有些英氣的臉龐：“你不怕對嗎？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怕什麽？”
“如果伸進去的不是貓爪，是男人的手又如何。”
商玲珑很愉快地看着眉生變得臉色，分明地得這嫌惡兩個字。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眉生聲音清朗：“她們的出逃我真的事先不知情。”
“你真的不知道她們逃去了哪裏？”
“……不知道。”
“你确定？”
藍雯雯直覺地擡頭。
“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她們逃去了哪裏。”眉生話語落地，天地似乎沒有任何改變，這個房間裏的人也是一樣，除了藍雯雯，她控制不住地心有不安。
就在這時，商玲珑起身，對紅姑說：“應該問不出什麽了。”
“那這些姑娘們？”
“她們嘴這麽硬，就讓她們多跪會。”
跪了許久的飛卿擡頭：“媽媽，不聽話的罰是應該的，聽話的又何必要罰？何必各打五十大板呢？”
她這句話，直接将姑娘們拆了，且先把自己歸入聽話的不必受罰的那一類。
紅姑稍稍斟酌，向商玲珑禀報，“飛卿、懿仙、紫嫣、細腰、樊素、施朱、碧落幾人我是看着的，似乎與此事不相幹。”
商玲珑聽後有所沉思。
懿仙見有松緩的空間，便貼心地去拉她的手：“媽媽，我們和半夏她們是真的不熟，當然也有熟的，”她名戳戳地看了眉生、黃心穎等人一眼，“我認為如果要調查，不如再多從她們身上着手，說不定能查出什麽。”
許婷再也忍不了：“你要自保就算了，何必向我們潑髒水。”
“難道不是跟她相熟一些，當時半夏婉兒不見了，可是你們費心找的。”
“……”許婷語噎，她是不會做出大難臨頭各自飛，危時不認朋友的行為來的。
黃心穎擔心地看着許婷，再看看藍雯雯。
藍雯雯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随即向商玲珑再拜道：“媽媽，事發後我們一行人的确在布莊搜尋了一遍，因為我們不敢相信半夏真的逃走了，可是懿仙她們聽到半夏失蹤，沒有絲毫反應，就好像是……”
“好像什麽？”
“就好像是她們提前知道這件事一樣。”藍雯雯俯首，在心中對半夏抱歉。
懿仙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麽？”
飛卿和紫嫣的目光也同時射向藍雯雯。
“我沒有。”藍雯雯只感覺如芒在背。
可就在這時，商玲珑反而笑了，連紅姑都有些不明就裏，“玲珑？”
商玲珑将手合在一起，“其實丢了兩個丫頭，巫山雲雨閣并不在乎，重要的是不能有人蔑視雲雨閣的規矩。你們滿嘴謊話，那也不重要，我分得清真假，這是什麽一個地方啊，我還會要求你品性純良、潔身自好不成？要在這裏活下去，最先學會是無情，然後是假有情，我很欣慰，看到你們開始有人走完了一半的路了。都下去吧。”
她揮手，像一代女皇宣布退朝。
衆位姑娘得到赦免，但大部分人的臉色并不好看，像是心力交瘁的小玉，相視無言的月娘和眉生，惶恐中的黃心穎和幼薇……
還有神情凝重的許婷和藍雯雯，“這只是一個試煉。”被許婷扶起來的藍雯雯說。
當然，她沒有說出的話是，這個試煉在侵蝕、改變她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