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Ⅲ 名字（25）
Chapter Ⅲ 名字（25）
許婷毅然決然地說：“他見不得光，我就把他拉到光下來！”
“那……”幼薇有些猶豫，“要怎麽做呢？”
大家一時似乎也想不到好的法子。畢竟她們只知曉這個人的存在，而對于其他事情一無所知，他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喜好和弱點，則全然不知。
想到這，藍雯雯似乎摸到了一些脈絡，率先從沉默中開口：“那不如，詐他一詐。”
“詐？”黃心穎有些茫然。
許婷也投來探究的目光：“你的意思的是？”
藍雯雯點點頭：“既然他不想現身，不想被外人知道他的存在，那麽這就是他的弱點，我們只要利用這一點去炸他就可以。”
黃心穎搖搖頭：“我還是不明白。”
“就是，我們對所有人宣稱說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薛濤這位神秘情人的身份。”
幼薇：“要我們說謊？”
藍雯雯：“是，是要我們說謊！說得要像真的一樣，而且不光我們自己說，我們還要告訴所有人，讓他們都知道薛濤的秘密情人是誰，讓這個躲在黑暗裏的人再也隐藏不住他的面孔。”
“……”許婷鄭重地點頭，“就這麽辦吧，我支持你的想法。”
“你支持還不夠。”藍雯雯看向黃心穎，“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忙，莺莺。”
黃心穎忽地被點到，“我？”
“是啊，我們要借由你把消息傳播出去，不僅是雲雨閣裏的人，我們要外面的人也聽到這個消息，如果我們找不到那個躲起來的人，就讓那個躲起來的人來找我們就行。他一定會忍不住，忍不住來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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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黃心穎一時思緒萬千，沿着這條路走下去的一切後果都一一出現在她眼前，她歡喜雀躍的，她不敢面對的，她百般糾結的。
薛暨！
這個名字，這個人浮現在她心底最深處，纏滿了所有她癡戀的藤曼。
“我……我會幫你們的！”黃心穎捏緊了放在胸前的手。
我會幫你們的。她又在心底好似對自己重複道，幫了這一次，送了許婷一行人走，就算還了她們的情，從此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而她，選擇留下來，她要選擇把握她自己的幸福。
在許婷欣喜的目光裏，黃心穎壓住了內心所有想要說的話。
……
“可是我們真的能辦到嗎？”幼薇眼光閃爍不定，“說謊的話，我不知道……”
藍雯雯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有了些數，也難怪許婷和幼薇相熟，在某些方面上來說，幼薇和過去的黃心穎極像，常常都在巨大的危險面前顯得十分膽怯，弱小而無害，但現在看來，黃心穎的成長速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悄無聲息。
許婷拍了拍幼薇的肩膀，“別擔心，你說不了謊的話，只要堅持不開口把真相說出來就行。”
不知出于何種心情，黃心穎也安慰道：“如果你相信那件事是真的，那件事就會變成真的，”她看着許婷和藍雯雯，心中的篤定增加了幾分：“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那個神秘人，把謊言變成真實的。”
幼薇漸漸地放下心來，用力地點點頭：“好，我會加油的！為了我們大家能活着離開這裏。”
……
商玲珑一生曾經捧紅過幾十名花魁，有的紅得豔麗，有些白得冷清，有些花開極盛，有些很快凋零。所以對于讓雲雨閣聞名天下的薛濤，她從來談不上多喜歡，反而是對于才色皆不如薛濤，連王蘋、謝好、菱角也稍稍遜之的莺莺，她倒是很喜歡。
因為她認定了有些人如煙花般短暫，有些人反而開得長久。
她要的就是長久。
“不知道我說的這個建議，媽媽意下如何？”
黃心穎給商玲珑捶着背，心裏也有幾分不太确定，剛才所說都是藍雯雯教的，不知道是否能打動媽媽。
“你就跟媽媽說，你不服薛濤名氣總壓你一頭，過去人都愛薛濤，那是因為他們不認識你莺莺姑娘，要是能借薛濤的名氣把你捧上去就好了，如此，對雲雨閣也有好處。”
藍雯雯的話猶在耳邊。
但商玲珑閉目養神，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去。
黃心穎一時覺得多少有些尴尬。
旁邊的紅姑早就聽不過去了，忍不住出聲：“當然不行，閣裏好不容易平靜一段時間，你又要把死了的人拉出來折騰，”說着，她雙手合十，四方拜着，唯恐不敬：“你真是不怕惹出什麽禍事。”
“我……”黃心穎還想争辯。
商玲珑卻在此時睜了眼，慢條斯理地來了一句：“她說的事情倒不是不行。”
紅姑有些急了：“怎麽能行呢？”
“對雲雨閣有利的，為什麽不用？”她瞥了一眼黃心穎，“之前倒是沒看出你有這麽好争的心。”
黃心穎退到一側，颔首低眉。
那邊紅姑緊鎖眉頭：“玲珑！”
商玲珑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了，“薛濤進雲雨閣的時候才十來歲，調教她又廢了好些時日，總算出息了，能賺錢了，沒多久又病死了。說到底，還是她欠我比較多，生前講理她講不過我，現在變成鬼又能奈我何。”
她看向黃心穎，“說說吧，你打得什麽主意？”
黃心穎在心裏感嘆，媽媽還是重利益不怕鬼神，在某些方面來說也是令人佩服的，表面上卻是行了個禮道：“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們也學外面戲班子的樣子，演一出話本小說《薛濤傳》，”她略作停頓，繼續回想，“就介紹薛濤如何進入雲雨閣，怎麽受了媽媽的教誨，如何名滿天下，也介紹那些與她有過故事的男子……”
商玲珑聽得入神，黃心穎知道魚兒已經上了鈎，便接着說下去，“其中，自然包括那位薛濤的神秘情人。”
商玲珑挑眉，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神秘情人？”
“是啊，”黃心穎有些殷切地說，“媽媽你沒有聽說過嗎，話本小說裏可寫得猖狂了呢，我還以為是真的，說那人雇傭天下名匠制作成了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孔雀服，只為了博薛濤一笑。”
“織金孔雀羽衣？”商玲珑想起這個名字，還是和之前菱角的死直接有關。
“是啊，媽媽不記得是誰送給薛濤的嗎？”黃心穎試探地問道。
商玲珑的眸子似乎被蒙上一層很厚的灰，縱使她努力挖掘，還是在回憶裏挖掘可靠的材料信息，“我記得是有這麽一個公子，常常是和他的下人一起來雲雨閣見薛濤的，但是很很有講究，不容許人進身，大概只有薛濤見過他真正的模樣。他的下人總站在門外，黑衣黑臉，很是煞人。想必主人也不會是什麽普通人。”
黃心穎默默地記着，想着這裏面也許就有她們尋找至今的關鍵信息。
“真要說的話，也許官盼盼見過，那個時候薛濤已經和謝好她們鬧翻了，和官盼盼感情最是深厚……”商玲珑眼眸逐漸清明，像是要趕走那些沉重之氣似的一揮手：“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麽好提的。”
見商玲珑不願多說，黃心穎也不敢再問下去，生怕她起疑，便另起話題：“我想把這個演出來，一定能吸引很多人來雲雨閣。”
商玲珑點點頭，“既然你們要搞這麽一出戲，就必須辦得出彩些，別讓外人看了笑話去，”她指示紅姑，“紅姑，這出戲你也幫着點，莺莺要什麽，合理之內的，你給她就是。”
“真要弄？”
“就借薛濤這把火，把莺莺的名聲燒起來，也算是她對雲雨閣最後盡的一點心意。”
紅姑還是不太贊同，但也不敢拂逆，“這能弄成嗎？”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要弄的事情有什麽弄不成的，辦事利索些，”她略作思考，“過段時候，就是薛濤的生祭了，就挑那個日子，事前把風聲都放出去，說誇張些也無妨，辦好這個活動，雲雨閣或許能再上一層樓，也讓那些小人們看看，我商玲珑會不會倒，我商玲珑究竟能不能撐起這片天！”
黃心穎只覺得媽媽說得感慨激昂，無可反駁，自己的聲勢就落了下風。
惟有紅姑大熱天仿佛置身冰窖，薛濤的生祭？她聽到的那一刻，真的是一道霹靂打在了她的心上。
莫不會出事吧。
……
小園。
“……謝謝你。”說出這幾個字，對懿仙并不容易。
月娘結束對懿仙的治療，搖搖頭：“我能幫你的有限。”
“這已經夠了，再給我一些時日，我們也許就能回去了。”懿仙長籲一口氣。
“嗯？”月娘不解她的意思。
懿仙頗無奈地笑笑：“最後還是師曠那群人，她們又要搞一出大動靜，雖然我沒問出什麽來，但我想也許她們已經找到了離開這裏的關鍵。”
“……是嗎？”月娘垂眸，“真是那樣就好了。”
懿仙好像沒聽到她的低語，“什麽？”
月娘擡起頭，溫柔地搖搖頭：“我就是好奇師曠她們到底發現了什麽？”
“呵……”懿仙輕蔑一笑，“她們是不會告訴我們的，她們現在防我們防得緊呢，自始至終，她們和我們就不是一批人。”
月娘面色不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滴水不漏？一點風聲都沒有？”
“真沒有，或許只有到薛濤生祭那天……”
外面忽然傳來碗碎地的清脆聲音，官盼盼的聲音細若游絲：“薛濤……生祭是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