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Ⅴ 沙漏（2）
Chapter Ⅴ 沙漏（2）
一群人坐下來，先前振振有詞的老學究，正圍着那個傳說中的古人，睜大的眼睛，不斷地發出贊嘆之聲。
他摸摸，又敲敲：“這觸感，這聲音，哎呀，要是我的放大鏡在身上就好了。”
“太了不起了啊，這簡直是神的恩賜啊。”
在場的人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上來，還是許東有些嫌棄地說：“神和歷史能放在一起說嗎？高中的時候不一定說什麽唯物史觀嗎？”
“當然呢！為什麽不能，一看你就只有高中學歷！”老學究直接噎了許東一口，“所有科學的盡頭都是神學，你沒聽說過嗎？歷史就是神的意志的體現。”
“那歷史體現了神啥意志啊？”許東不習慣地捏着耳朵，今天他沒有戴耳鑽。
“這……這……”老學究撓着他為數不多的頭發，“體現了，神是公平的，客觀的。”
先前那個搶劍的小女孩連忙抓住他的手，搖搖頭，眼神中有心疼。
許東嗤笑：“那歷史是公平和客觀的，又怎麽能體現神的意志呢。”
老學究答不出，反應過來，“這小子，你是不是就是想和我杠啊？”
許婷怕他們鬧起來，趕緊打圓場：“沒什麽好吵的，要不……我們先做個自我介紹？”
藍雯雯看她一眼，覺得許婷完全忘記了第二個世界的教訓。
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出現反對的意見。
老學究很恭恭敬敬地對古人大哥說：“我們中國人向來講究尊老愛幼，按照輩分來講，你說不定是我祖宗的祖宗，那小輩先在這裏請教您老的名字。”
許東和黃心穎沒忍住笑出來了，立馬得到老學究一個狠狠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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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所崇敬的古人兄，只是居高臨下地給了一個平淡的眼神，“姜雲飛。”
老學究立馬張大了嘴巴，誠惶誠恐地看着他的裝扮：“戰國時期姜姓可是一個大姓啊，敢問是否又在朝廷身居要職？”
姜雲飛不答。
那個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搓着手，“陳老你就別問了，好和壞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談來還有什麽意思。還是着眼于眼前的事，想想這關怎麽過吧？”他指着頭頂的沙漏，“現在還沒有一點思路呢。”
他看着各人：“我先報我的名字。鄭宏發，大展宏圖的宏，發財致富的發，生意人。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以貌取人，在坐的各位雖然看着年輕，但能闖到這一關，一定身經百戰，經歷非凡，指不定比我還強上不少。”他抱手做拳，臉上堆滿笑容：“以後請大家多多照顧，多多幫襯。”
老學究故作姿态咳嗽了幾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回來，“我呢，姓陳單名一個柯字，爛柯人的‘柯’，以教書為業，教的呢，正是初中歷史。”
黃心穎還是不知道是那個字，有點想問藍雯雯，還是忍住了，只好按照順序報了自己的名字，“黃心穎。”
“藍雯雯。”
“我的名字叫許婷，希望剩下的時間可以跟你們好好相處。”她微微一笑，釋放善意。
許東看着她，在哪偷笑，這個時候他一點也不像領先他們八年的樣子，還是那個有些頑劣的男同學：“我呢，叫許東，東邊的東。”
鄭宏發一聽：“都姓許啊？你們是什麽關系啊？兄妹？”
許東馬上對着許婷就叫了一聲，“欸，妹妹！”
許婷用手肘不留情地給了他一下，“誰是你妹妹了啊，你配啊？”完全推翻了自己剛才建立的形象。
商海沉浮的鄭宏發算是半個人精，捧着笑說：“難不成是情侶？”
許婷想都不想就反駁：“怎麽可能？”
陳柯覺得有點稀奇了：“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許東笑一下，“就同學。”
“對，就同學。”許婷說。
陳柯又擺出老師的架子，語重心長地說：“學生時期可不要談戀愛啊，影響學習。”
許東笑嘻嘻地看着許婷：“您呢，跟她說，我已經畢業了，都工作好幾年了。”他扯扯自己的條紋領帶。
陳柯就是不太喜歡他，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學生：“就你，還工作了好幾年，哪收你啊，該不是偷人的衣服穿吧！”
“老師，你可別狗眼看人低，我一年的工資可抵得上你一輩子賺的錢了。”
陳柯鼓起胸膛：“你說誰是狗？”
“誰看不起我，我就說誰？”
“你？”
兩人似乎又要吵起來。
鄭宏發也有些不太相信，“你做什麽一年能賺那麽多錢啊？炒股嗎？”
“你別聽他說，吹牛的。”陳柯擺擺手。
別說他不信，許婷、黃心穎她們更不信。
許東見到大家懷疑的眼神倒也沒有多生氣，這些年他見多了，只是平靜地為自己辯解道：“不是炒股，我是電競選手。”
“啥，電競？”老古董的陳柯對此一無所知。
許婷她們也是懵懵懂懂。
鄭宏發倒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聽說過，是通過打游戲掙錢？”
“可以這麽說。”
“你一年可以掙多少？”
“大概一千萬。”
鄭宏發倒吸一口涼氣，感嘆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的話，那真的是時代不同了啊。我們那個年代拼死拼活一個月工資也是幾十塊……”
陳柯對他感嘆的語氣很不爽：“你怎麽回事，他說你就信啊？”
許婷和黃心穎也挺吃驚的，但是她們比較沒有真正工作過，只覺得是好大一筆錢，具體有多大，則完全沒有概念。
這時，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胖男孩伸手打斷他們的争吵：“我可以作證，他說的是真的。”
陳柯愣住了，“你幫他作證，你認識他？”
胖男孩搖搖頭，“我在光腦上看到過他的信息，AS的傳奇、天才選手——遺憾大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我可以和你握個手嗎？遺憾。”
許東冷不丁地被人提起自己的選手名也有些意外，現在粉絲主動要提出握手，他很快綻放笑容，和他握手。“你好，我是遺憾。你也可以叫我許東，這是我本名。”
如同世上所有的粉絲得到偶像的青睐，胖男孩漲紅了臉，一個勁地點頭，“好，好，好，遺憾大神，我叫小熊。謝謝你和我握手！”
藍雯雯則抓住小熊方才說話的線頭，“你剛剛說，光腦？”
又是一個她們完全陌生的詞彙。
小熊小心翼翼把手放在自己的懷裏，平複心情後，深呼一口氣，組織語言：“根據剛才聽到的信息，我發現了我們九個人來自不同的時空，時間線最早的是這位，”他很有禮貌地攤開一只手，面向正前方：“姜雲飛，戰國時期齊國人，來自公元前兩千多年。”
“而遺憾大神和這三位女生據說是同學，也就是說他們生活的年代基本相近，由此可知，時間線最晚的那個人就是我，來自距離遺憾大神一百年後的我。”
許婷已經完全昏頭了：“你說你來自一百年後？”
“相對你來說，是的。至于陳柯先生和鄭宏發先生，我還不知道關于你們的具體信息。”
“我來自2008年。”鄭宏發說。
陳柯這時也有點轉不過來了，但還是強裝鎮定地開口：“2014年。”
藍雯雯忽然開口：“你們是如何解釋這裏的？或者說你們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她們曾經一度以為這就是所謂神的試煉，但現在看來答案或許并不明确。
姜雲飛說過，他是通過所謂的“巫神祭儀”。
許東說，他是以參加游戲的名義。
鄭宏發神色有些黯然，“不瞞你們說，我做生意失敗，本來在外面躲債的，忽然有一天就來到了這裏，這裏的游戲都很危險，但是對于我來說，是另一種安全，所以就留了下來。”
許婷：“陳老師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我？我沒什麽特殊的，就是退了休在家裏看書，一醒過來就去到了原始時期的洞穴，我還以為是做夢……不過太真實了，持續的時間太長了，幸好最後我們一行人都活了下來。”
藍雯雯最關心小胖的答案，“那你呢？”
小熊在衆人的注視緩緩道來：“在我們那個時代，生存環境變得很惡劣，只有通過特定考驗的人才能去往生存條件稍好一些的地方……”
後面的話，不必說，大家也明白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藍雯雯說，“在你們那個時代，怎麽解釋神的？”
大家都沒有想到她會問這麽一個問題。
尤其是陳柯緊張兮兮地念叨：“不可議論神。”
藍雯雯左右四顧，“我沒有不敬之心，只是疑惑。”
小熊也有心忌憚，但還是老實回答：“在我參加考驗之前，我其實……”他搖搖頭，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在我們那個時代，沒有人相信是有神的，我也是，直到來到了這裏……”
藍雯雯的心裏被扔進一塊巨大的石頭，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緣由，為什麽呢，神的身影一直在，參加神的試煉的人也一直有，為什麽，整整一百年，神好像還是隐身了一樣，不被人所了解。
難道真的像陳柯所說，神要展現的意志是公平的、客觀的。
真的不是随機的嗎？
神真的是意識在挑選參加試煉的人嗎？
陳柯察覺藍雯雯探究的眼神，告誡她：“不可議論神，包括在心裏。”
“……”猜不透神的意志。
但如果真的能相通，猜透所謂神的意志，這場試煉就會就此結束。
不會那麽容易的。
許婷關切地詢問，“雯雯，你沒事吧。”
藍雯雯搖搖頭，“沒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在場幾乎所有人的信息都交流完畢，只剩下最後一個女孩子。
黃心穎走過來，輕拍她肩膀：“你好啊，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那個極為瘦小的女孩子，腼腆地笑笑，咦咦啊啊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後搖搖手。
“……”黃心穎心裏有個不好的猜測，“你是說你不會說話？”
女孩點點頭，笑容如山泉般清澈，沒有半點污染的痕跡。
黃心穎正憐憫着，女孩笑着拉過她的手，用極其稚嫩的筆體在她的掌心寫下了三個字。
“葉……小…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