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Ⅴ 沙漏（17）
Chapter Ⅴ 沙漏（17）
三中，西操場，體育課。
“于策！”
“到！”
“匡永超！”
“到！”
“朱钰馨！”
“到！”
“藍雯雯！”
體育委員許婷上前：“報告老師，藍雯雯因身體不舒服請假。”
拿着登記板的體育老師微微皺眉，“怎麽又是她啊。”
“歐陽明珠！”
“到！”
“李劍鵬！”
“到！”
“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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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許東應聲，收回自己遠眺的目光。
“聶滿園！”
“到！”
……
體育老師讓全班學生做了準備操，五十個深蹲，二十個仰卧起坐，又讓他們圍着操場跑了六圈，才肯放他們自由活動。
朱穆青腿軟了，走都走不動了：“總算結束了。”
身邊其他人也是一副蔫了的模樣，“體育老師發什麽瘋啊，這麽折磨我們。”
“大概是失戀了吧。”蔣美珍說，女生們又笑起來。
虎頭虎腦的體育老師，還在籃球場那邊跟男生們過招，似乎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了學生們的笑料。
“失戀又怎麽樣，失戀就可以折磨我們啊！”朱穆青坐下來，用手給自己扇風，效果幾乎是微乎其微。
“大概是看我們不爽吧。”
“看我們不爽？”
“我們班那個藍雯雯不是又請假了嗎，我剛才都看到體育老師皺眉了，就是她害的我們！”
勞動委員宋琪憤憤不平：“是啊是啊，她從開學到現在，一上體育課就請假，勞動課也請假，有什麽活動也不參加，完全置身事外，太過分了，一點都不公平，老師為什麽不罰她？”
蔣美珍：“她成績那麽好，老師可喜歡她這種好學生了，怎麽會罰她？”
“老師真是太偏心了！”朱穆青咬牙切齒地說，“現在還連累我們了。”
她看見許婷遠遠走過來，忙問，“許婷，那個藍雯雯是不是裝的啊？”
許婷不明白，“什麽裝的啊？”
“裝病啊！”
許婷搖搖頭，“應該不是吧，就是身體不舒服吧。”
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朱穆青有些不滿地轉過頭，又去跟其他人說話。
“欸，美珍，你不熱嗎？”
“熱啊。”
“那你還穿這麽高領的衣服，扣子扣這麽嚴實？不怕捂出痱子啊？”
蔣美珍頓時有些扭捏，“沒辦法，我之前被蟲咬了，這裏有印子沒消，我覺得很難看，不想讓別人看到。”
“多大啊？”朱穆青，說着就要去掀。
蔣美珍感覺躲開，“都說了不像讓別人看到了。”
“我是別人嗎？真是！宋琪，幫幫忙！”
宋琪點點頭，抱住蔣美珍，朱穆青湊過頭來看，“真的有些紅……”
“這下你們改信了吧。”蔣美珍臉上不善，推開兩人，走到一邊。
“生氣了啊？我們就是看看啊，沒什麽事情的。”宋琪左右搖擺，有些尴尬。
朱穆青：“就是，紅印子算什麽，反正也會消的，你這麽害怕被別人看到，除非是……”她猥瑣地笑起來，“除非不是蟲子，是哪個壞家夥給你種了草莓！”
“你！誰種草莓了，你全家才種草莓！”蔣美珍氣得直接跑掉了。
宋琪正要追，朱穆青就拉住了她，“別慣着她，又不是什麽大事，她幹嘛這樣。”
旁邊的許婷有些不耐地出口，“對你不是，對別人是，別人說了不要，你為什麽還要硬看，別人不喜歡你為什麽還要開玩笑。”
朱穆青下不了臺，“你誰啊，我們兩個好朋友之間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管了？”
“這是你對你朋友的态度，我真為你的朋友感覺到可悲。”
“你……”朱穆青真想反駁，就看到許婷脖子下那遠比蔣美珍更深刻的長疤，“哦，難怪你會說出這種話了，原來是惺惺相惜啊，可你印子比她大得多，消不了吧，這麽深，想遮也遮不住吧……”
“說實話，我挺同情你的。女孩子留這麽大的疤痕，很難看的，我要是男的，我也不想要你這樣的女的。你爸媽一定很擔心你以後的生後吧。”
許婷雙手握緊，她拉了一下自己的領口，“不要就不要，我又不像你這麽下賤，非要找人娶！”
“媽的，你說誰下賤。”
“誰下賤我就說誰！”
兩個女孩子直接開幹，許婷體力，力量方面又更多的優勢，可架不住逼急了朱穆青什麽陰招都往上使，什麽抓頭發，扯衣服，襲擊關鍵部位啊。
“老師老師，有人打架！”圍觀的人或看好戲，或急呼老師。
體育老師和一衆男生過來時，正看到許婷踹了朱穆青一腳。
“許婷！”體育老師憤怒大喊。
許婷被這個聲音拉回了幾分理智，但是面對衆人或責怪或恐懼的眼神，她有些受不住地轉身就走。
“許婷你去哪？”體育老師把嚎嚎大哭的朱穆青扶起來，“你回來啊！”
“老師，許婷她欺負我！”朱穆青不顧形象地控訴道。
“她為什麽欺負你，說清楚，你們兩個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旁邊的男男女女已經交流起來了。
“看到沒有，許婷脖子下全都是疤，好難看啊。”
許東默默地聽着這些話，然後快步離開衆人的視線，去追許婷。
學校東側荷花池旁邊。
許婷也不哭，只是不停地撿起草邊碎石往池子裏面丢。
“喂！”許東喊，他總是很了解許婷，知道他會來這裏。
許婷看他過來，就想走，許東就跟着她。
她不耐煩地轉過頭，“你幹嘛跟着我。”
“這又不是你的路，我為什麽不能走？”他看到她臉上有抓痕，頭發也亂了，想幫她整理，又放下手來。
許婷只覺得他古古怪怪，“我不管，你別跟着我了。”
“喂，許婷，你又沒有想過，現在走了，大家都會認為是你的錯了。”
許東的話讓許婷停下來了。
她心裏很在乎對與錯，可是，“那又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老師們會打電話給你爸媽，學校的學生會說你……”
“……随他們去。”
感受到許婷的低落，許東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語氣，“可我知道不完全是你的錯。”
“……”
“你總是這樣，總是太要強了。也許裝裝柔弱，大家就會同情你，站在你這邊。”
許婷擡起她過分明亮的眸子，“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我。”
“那你受欺負，受誤解也沒關系嗎？”
許婷默默不語。有關系，可她能怎麽辦，脖子上的傷疤是真的，她又不能否認。她永遠無法否認這個致命的缺陷。
“喂！”許東喊。
“……”許婷不理他，繞過他繼續走。
許東只好直接拽住她的手，抓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幾乎是一瞬間的血氣上湧，“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許婷剛想摔開，但是直接被這句話鎮住了，他在說什麽啊？
許東不好意思放開她的手，不知道怎麽解釋現在這個情況。
“其實……我不是亂說的，也不是開玩笑的，我們從小學就一直在同一個學校，現在高中又分到一個班，我很認真地想過的。”
許婷心裏的感覺很奇怪，但是有一種感覺很清楚，那就是害羞，她做慣了不在乎的樣子，但現在畢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別人告白。
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狼狽落魄，心情低落。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受傷後來學校，我說過的話嗎？”
“……”許婷愕然，她想反駁：“這不是被狗咬的！”
許東沒想到她記得的是這個，不免也有些失笑，“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如果別人因為這個嫌棄你的話，我會要你的。”我會站在你身邊保護你，為你抵擋一切的風風雨雨。
他想這樣做很久了。
他真的很想，名正言順地安慰許婷，名正言順地碰她的頭發，她的臉，她的肩膀，告訴她沒事了，他會陪在她身邊的。
“……”許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在聽到許東那句話後。她所有的念頭都是關于太突然了，她沒有準備好，可是許東又像是在告訴她，一切都是他蓄謀已久，潛藏暗流。
她覺得自己一時間無法全部接受。
但心裏又好像不是在說拒絕。
她當然不會知道，除了她愣住外，靈體狀态的許婷和許東也愣住了。
……
“這是什麽情況啊？”許婷震驚。
許東看着有些年少的自己，一時也說不上是什麽樣的苦澀心情：“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你告的白啊！”許婷質問，她差點沒控制住自己幹預歷史的沖動，想要把高中生許東踢到水裏去，不許拱她家的白菜！
“他不是我。”許東淡淡地說。
是的，他不是他，告白的是像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自己，他好像不認得他一樣，不認識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故事。
“瘋了瘋了瘋了！”許婷看着過去的自己竟然沒有說出拒絕。忍不住沖上前去對自己進行幹預。
“你幹嘛？”許東拉住她。
“當然是阻止現在這種情況啊！這是違背歷史的！”過去她跟許東根本沒有這檔子事好嗎。
“什麽是歷史？”
許東随口的一句話，讓許婷無法回答。
“我們所熟知的歷史早就煙消雲散了。”他說，“你現在過去幹預，才是真正改變歷史。”
“那現在怎麽辦？”許婷活像一只被淋濕的小雞，不知所措。
“看青春校園戀愛故事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