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解為,你想讓我喊你爹或者爺爺?”
078 堅持原則
盡管葉瑾的聲音放得很輕柔,丹珠卻如墜冰窖,一股寒冬般的冷意從背脊直沖心口。
她立即縮起尾巴,低着頭飛快地應道:“不敢,我胡說八道的。”
也許是剛在屋頂吹了會風,葉瑾意外地沒有深究她的“出言不遜”,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好了,這次暫且饒了你,我得去就寝了。”
丹珠松了一口,還沒等她把心放下來,又聽到葉瑾在那邊補充總結:“記住了,你今晚又欠了我一千七百兩銀子,加上先前未還的六百兩,一共是兩千三百兩。”
丹珠抿着唇沒吭聲,她對這個數據已經麻木了,反正不管是幾百兩還是幾千,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沒什麽差別,他葉瑾有本事就把她賣了,反正她就是還不了。
他的背影暗暗撇撇嘴,丹珠再次肯定,先前自己拒絕了他的陪行邀請是多麽英明的決策,跟他接觸越多,欠他錢的幾率也會變多。
這廂,上官憐兒收到張寧兒的飛鴿傳書,看到葉瑾最後添上的這兩句話時,原本就滿是怒意的俏臉瞬間氣得通紅,當場将信箋撕得稀爛爛,拿然後抽出佩劍,“唰”的一聲,面前的紅木桌被一劈為二。
嫉恨讓她的臉格外猙獰,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還不如一掌拍死了葉瑾,也省得便宜了別的女人!
次日清晨,丹珠打開門,面對着外面的燦爛陽光,緩緩地伸了個懶腰,順便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疏通疏通筋骨。
明天葉瑾就要出遠門了,也就是說,她未來将有一小段時間不用伺候這位大爺,而今天剛好是月初,正是每月固定領月錢的日子,想到待會就有錢進賬了,丹珠不禁喜上眉梢。
用過早膳後,丹珠打算去賬房那領錢,想到這裏還有個張寧兒,便過去想約着她一起同去。
“寧兒,我們一起去領錢吧。”丹珠出了門,主動跟不遠處的張寧兒打招呼。
只可惜對方絲毫不屑她投遞而來的友善,張寧兒只給了她鄙薄的一眼,然後扭過頭,再沒理會她。
無端遭到別人的白眼,這種感覺放到誰身上都不會好受,丹珠不禁有點兒郁悶了下,這段時間,不管她怎麽跟張寧兒示好,對方都是端着這副疏離冷蔑的态度,絲毫都不買她的賬。
Advertisement
好不容易來了個新同事,卻是個不能好好相處的,丹珠覺得有些遺憾,默默地自個兒去了賬房。
路上,她經過了那個荷花塘,時值初夏,湖面已經鋪上了大片大片的荷葉,幾個白裏透粉的小荷尖尖角,含苞欲放地亭亭玉立于水上,無聲地釋放着迷人的芳華。
丹珠無心欣賞這一片美景,不自覺地加快腳下的步伐。也許是十年怕井繩吧,自從上次在這裏被人推落水之後,她每次看到這個荷塘,心裏就會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巴不得離它遠遠的。
上了拱橋,在下樓梯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一股力道,一個倒栽蔥,身子猛地朝前撲下去。
下面是一層層的石階,她這摔下去,肯定會鼻青臉腫的。
電光石火之間,丹珠眼疾手快抓住了旁邊的扶手,手忙腳亂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這才沒有一頭紮下去。
她定了定魂,猛地回頭一看,後面什麽都沒有。
丹珠防備地巡視着左右附近,周圍一片空寥寥的,除了自己也沒有別人。
她疑惑地皺起眉,幾乎都懷疑自己剛剛是産生了錯覺,可是那種被人推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她不可能弄錯的。
難道,這裏有什麽靈異事件?
丹珠想起以前聽過的時間,據說,很久以前曾經有個被主人虐待的丫鬟,因為受不了委屈,一時想不開就來這荷塘了解了自己。
陽光白花花地打在丹珠的身上,她卻驀地感到一陣索瑟,沒敢多想,低着頭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那裏。
原本以為這只是個意外,可是後面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告訴丹珠,沒有倒黴,只有更倒黴。
去廚房領取膳食時,她被人絆住了腳,重重吃了個狗啃地;晾衣服的時候,她被人後面蒙住了頭無端挨了幾腳,給竹林澆水時,裝水的桶無端端地倒了,把她都濺濕了一身。
最詭異的是,她每次遭難想回頭找犯人時,卻發現自己永遠慢了一步,怎麽的都找不到那個使壞的人。
這種感覺實在太下吓人了,就跟自己被一個無形的不明物體附身了,惡作劇一般纏着她不放。
盡管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但是丹珠很肯定,這不是什麽靈異事件,就是有人蓄意要謀害自己!
在又一次差點被人從後面推入水井時,丹珠再也受不了了,戰戰兢兢地跑去了葉瑾的書房裏,幾乎是哭喪着臉,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葉瑾正臨摹着一副名畫,安靜地聽她說完,閑閑地開口道:“你可還記得,我曾和你提過葉府裏藏有上官安插的人這件事?”
丹珠心頭掠過不好的感覺,點了點頭,謹慎看向他,“可是先前你不是說她要入宮,不會再搞事了麽?”
上次她差點沒死在上官憐兒的手上,是葉瑾告訴她這人很快就要入宮參加選秀了,她這才放下了心。現在都過去兩個多月了,她想那姑娘這會只怕已經在皇宮裏當差了吧?
葉瑾看着她,專注地勾畫着筆墨,以一種十分輕松的語氣陳述道:“我忘記告訴你了,選秀的前一天,上官離家出走了。”
什麽!?丹珠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半響,才顫聲問:“你不要告訴我說,今天我會這麽倒黴,都是因為她?”
葉瑾只笑不語,此時無聲勝有聲。
丹珠看着他高深莫測的臉,咬着下唇,努力地朝他放射着楚楚可憐的光芒,“少爺,你明天不是要出門了嗎?那我該怎麽辦才好?”
葉瑾慢條斯理地放下筆,直起身道:“所以我才讓你跟我一起出門的。”
“那我就跟你走吧!”丹珠立即道。
自從認識葉瑾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臉皮越發的厚了,節.操什麽的完全是浮雲。
葉瑾挑眉,看向她小鹿一般濕潤的眼睛,戲谑地說道:“你先前不是很堅定地拒絕了我麽?你的原則呢?”
丹珠絞着手扭來扭去的,一陣支吾,“那是因為,我并不知道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
葉瑾沉吟了下,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算了,你還是堅持你的原則吧。”
丹珠拼命搖頭,聲情并茂地請求:“我不要原則了,少爺,我求求你,你就帶我去吧。”
“我之前是挺想帶你去的,可是你看,我一再地誠心相邀,你卻一再地狠心拒絕我的好意,事至如今,我已經對你太失望了。”
說完,葉瑾擡腳就想出去,丹珠連忙從後面拖住他的袖口,含着淚欲言又止,“少爺……”
葉瑾不耐地甩袖子,“松手,是你自己選擇不去的。”
“我後悔了!我想時時刻刻陪在少爺的身邊,任你差遣!”丹珠是真急了,就開始口不擇言,“而且你看,這不是都快到十天之期了,到時你還要趕回來找我,不是很麻煩嗎?”
葉瑾頓住動作,緩緩地回過頭,一雙如漆的眼睛盯着她,聲冷如冰,“你倒是細心,知道十天一期。”
丹珠咬着唇,淚眼朦胧地回視着他的目光。
“好吧,”葉瑾嘆了口氣,嘴角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想跟便跟吧,畢竟,你現在既是我的爹又是我的爺爺,還清債務之前,你若真出了什麽三長兩短,誰替你還那兩千三百兩銀子?”
好吧,雖然他的話很氣人,但丹珠覺得,比起随時要面臨被人謀害的危險,還不如面對被他毒舌的壓力。
第二天,丹珠在張寧兒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跟着葉瑾出了葉府。
到了外面,呼吸到久違的自由的新鮮空氣,丹珠的心情總算變好了些。
葉瑾則對她的打扮裝束卻不是很滿意,皺着眉問道:“你該不會打算,這些天都要帶着你頭上這頂帽子吧?”
聞言,丹珠下意識地扶了扶自己的紗帽,好奇地問道:“不可以嗎?”
這是上次出葉府時,她沾着葉瑾的光去蹭到的紗帽,雖然葉瑾說這也是他的,不過後面回到府中也見沒他問自己要回來,丹珠就理所當然地占為己有了。出來前,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稍微藏掩下的,所以就帶了這頂帽子出來。
葉瑾一把捏住她的帽子,随手交給了旁邊的下人,“本少爺一向低調為人,你這麽招搖地跟在我身邊,像什麽話?”
丹珠搶帽無果,敢怒不敢言地抿着嘴。就算她不帶這帽子,就他憑這京城第三美男子的風姿俊顏,随便往哪一站都能招來不少人的目光了好吧?
不過這些話她也只敢放在心裏腹诽,不敢當着葉瑾的面說出來。
外面已經有馬車在候着了,葉瑾上了馬車,很自然地将手遞給丹珠,結果丹珠根本沒注意,抓着馬車的扶攔,雙手雙腳麻利地爬了上去。
葉瑾的手被涼在半空,略感無語地看着她。
丹珠對他的眼神毫無所察,拍掉手上沾到灰塵,兀自拉開門簾就鑽進了車裏。
079 不知廉恥
馬車順着官路,穩穩地朝前行駛了。
丹珠坐了一會就開始不安分了,拉開窗簾,好奇地張望着外面的街道。在京城呆了三年多,她從沒能像現在這樣好好地欣賞這座城市的繁華熱鬧,因此看得不由得有些入迷。
葉瑾則坐在她對面的位置,悠哉品着他的茶。
看了約莫半個時辰,丹珠終于膩了,放下窗簾,擡頭看了眼面前的男子,随口問道:“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哪?”
“漣城。”葉瑾端着茶杯,淡淡地答。
丹珠思索了下,又問:“是那個號稱天上人間的漣城嗎?”
葉瑾微微颔首。
丹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沒再說話。她以前聽人提起過,漣城是澧國裏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市,一年四季繁花盛景,人口的密集度比京城還要高,那邊有澧國最大的港口,朝沿海的對外貿易非常繁榮,外貿的興盛帶動了整個城市的經濟,展現出一派蓬勃向上的景象,也難怪臨近城市的人都喜歡遷往那邊居住。
三年多前,丹珠好不容易從惡徒的追殺中逃亡出來,想着盡快找個城市躲起來。她原本更青睐去漣城落腳跟的,後面不知怎麽的腦子一抽,想到天子腳下的城市也許更安全一些,臨時改變主意選擇去去京城,然而沒過多久,她再次被仇家尋上門了。
這證明了,一個人如果命中注定要遭難,不管躲到哪裏都是沒用的。
馬車連着颠簸了三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在丹珠的屁股快颠平的第三天傍晚,他們總算到達了目的地。
下了車後,她踩在久違的平地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古代就是交通工具不發達,通篇一律的馬車代步,還是現代好啊,飛機輪船高鐵,像這樣的路程,不就是幾個小時的事情?
就在丹珠日常懷念現代的便利時,有小二迎上來,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店。丹珠這才發現,原來馬車是在一家客棧前停下來的。
開房時,葉瑾除了安排車夫的住所,只要了一間上好的天字號客房。
丹珠在旁邊聽到了,心裏暗暗地琢磨起來,一間房,這不是意味着她晚上又要跟葉瑾一起同住?
雖然這是意料中的結果,可到了房中時,丹珠還是忍不住給自己争取了一把,期期艾艾地商量道:“少爺,其實……你可以多訂一間普通客房給我的,我要求不高,最便宜那種就好。”
“哦,”葉瑾涼涼地看她一眼,“最便宜的是二十人的通鋪,裏面住的都是走跑江湖的大漢,你若真确定要同他們擠一間房,我倒不介意出這個錢。”
“……”
丹珠識趣地閉上嘴巴,默默地跟在後面上了樓。
吃過晚飯後,葉瑾據說有事出去了,丹珠一個人在屋裏閑着也無聊,便吩咐了小二在房中備了浴桶和熱水,打算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
這幾天忙着趕路,根本就沒有地方洗澡,她身上早就灰撲撲的了,這對有輕微潔癖的丹珠來說,簡直是酷刑。
将房間的門栓緊後,丹珠搬來桌子抵住門背,又拿了幾個椅子架上去,這才放心地褪下衣物泡進熱水桶裏。
氤氲的熱氣騰騰地曼在空中,丹珠舒服地籲了一口氣,慢慢地滑入桶中,合上眼睛,享受着這久違的清靜。
躺了會,身體終于舒緩過來,困意也随着疲憊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一下一下地沖擊她的神經末梢。
然而即使累得想直接睡死過去,丹珠卻又不敢,只能強撐精神自我暗示着,再躺一會,再躺一會她就起來。
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間,耳邊忽然咔擦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緊接着,一個人影靈敏地落入了屋內。
丹珠立即擡起頭,警惕地看向窗戶的方向,只可惜有屏風擋着,她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看那窈窕的身形,俨然是個女子的。
“誰?”丹珠的心口一陣怦怦亂跳,壯着膽子朝外面喊了一聲。
那人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徐徐地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丹珠心慌地貼緊了桶壁,強裝鎮定地說道:“你是誰?不問一聲便私闖別人的房間,未免太失禮了!”
來人仍是保持沉默,随着身影的靠近,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出現在丹珠的面前。
丹珠驚訝地看着面前的人,這不是上官憐兒嗎?她怎麽會在這裏?
上官眼神冷冷地打量丹珠,那雙美眸裏充滿了陰沉和憎惡,鞭子一樣犀利的話,從她一開一合的唇裏緩慢吐出,“一個未婚的姑娘,怎麽能在男人的房中洗浴?真是不知廉恥。”
丹珠定了定神,說道:“我想,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吧,請你出去。”
其實,她很想說那還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葉府對她使壞,她才不會跟着葉瑾出來,這會只怕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葉府的床上睡大覺了。
上官憐兒雙眼微眯,緊緊地盯着丹珠的眼睛,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她每向前走一步,丹珠就下意識地往後推一點,驚慌地說道:“你要做什麽?再靠過來,小心我喊人了。”
“你喊啊。”上官憐兒絲毫不懼,嘴角溢出惡毒的微笑,“最好把整個客棧的人都喊過來,讓大家都看看你這個不要臉的模樣。”
丹珠又怕又恨,卻又拿眼前的人無可奈何。只得拼命地在心裏念叨着,葉瑾這貨到底去了哪裏,還不快回來!
默了幾秒,丹珠擡起頭,冷靜地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不會又是想殺我吧?”
上官憐兒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鄙夷着她,“殺你,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既然如此,你半夜出現在這裏,究竟所謂何事?”丹珠想了想,補充一句道:“如果你要找葉瑾,他不在這裏!”
“我不是來找他的。”上官憐兒停在通邊,忽然一把扯住丹珠的頭發,強迫她和自己的眼睛對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是過來瞧清楚,他究竟迷上了個什麽樣的女人。”
迷上?丹珠隐約覺得上官憐兒似乎誤會了什麽,連忙澄清:“你誤會了,我跟葉瑾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怎麽就不是那種關系了?”上官憐兒面色猙獰,暗暗加大了手勁,冷冷地開口,“你們日日同食,夜夜同寝,真是過得好生甜蜜啊。”
丹珠的頭發被扯得一陣生疼,情急之下,她只得扣住對方的手,大聲喊道:“你放開我!”
她的痛叫聲非但沒換來對方的手軟,更是刺激得上官憐兒發了狠勁,咬牙切齒道:“小賤人,要不是因為葉瑾需要你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寒光倏然射向她的方向,上官憐兒眉目一凝,迅速松手後退兩步。
站定後,她緩緩地擡起手,只見袖袍被割裂了好大一個口子,如不是反應迅速,或許這會她的手臂怕是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
屏風後,緩緩地走出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葉瑾站定了步伐,從容看着這裏的一切。
丹珠揉着剛被解救的頭皮,心裏一陣後怕。
見到葉瑾,上官憐兒眼睛瞬間紅了,剛剛的狠色頓消無跡,眼角似有淚光閃過,端的一副欲語還休楚楚可憐的哀傷模樣。
“上官憐兒,說好的五日之約,為何遲遲不出現?”葉瑾似乎沒空欣賞上官憐兒的深情,面色漠然。
“我……”上官憐兒張口欲辯解,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氣氛變得十分沉悶。
丹珠默默地縮進水裏,屏住氣息聽着這兩人的對話。
隔了片刻,上官憐兒哽咽着道,“葉大哥,我們這麽久不見,好不容易見着了,你對我就只有這句話嗎?”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靜默。
“葉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也是受人所脅迫,心裏又着急我爹,這才會糊塗中了對方的計謀……”上官憐兒說着說着,眼眶更紅了,蓄在眸底的淚珠盈盈欲墜,“如果我當時能選擇,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舍得讓你受半點傷害……”
葉瑾依然是沉默,良久,才淡然地開口,“我和你之前的恩怨,早就在那天一筆勾銷。你把先前我放在你那裏的信物還我,從今以後,你我各不相幹。”
“不!”上官憐兒搖頭否認,嗚咽着懇求,“別對我這麽狠心,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麽做了,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葉瑾冷冷一笑,“從來都沒有開始過,何來機會之說?”
上官憐兒的臉瞬間煞白如紙。
……
這兩人繼續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基本是上官憐兒苦苦哀求,葉瑾冷冷拒絕。
丹珠窘迫地等着他們說話,水越來越冷,她的體溫也漸漸下降,腦袋卻開始清醒起來。
這兩人到底要聊到什麽時候啊?難道就不能照顧下正泡在冷水裏的自己嗎?
在他們再一次沉默下來時,丹珠舉起手,顫巍巍地插嘴:“兩位,可以麻煩你們移步到外面聊嗎?雖然現在入夏了,但是大晚上的,水還是挺涼的。”
080 我不認字
丹珠對自己的勸離并沒抱着希望,只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态,誰知道她剛說完,葉瑾立即擡頭朝她看了一眼,居然真的舉步走了出去。
上官憐兒上前追了幾步,又扭回頭狠瞪了幾眼丹珠,最後也跟着出去了。
丹珠等兩人都消失了,“嘩啦”一聲趕緊從早已溫涼的水中跳出來,手忙腳亂地将挂在屏風上的衣服扯下來,飛快地往身上套。
穿戴妥當,等她出來到房間時,上官憐兒已經不在了,屋裏只有葉瑾一個人。
丹珠敏感地察覺到氣氛有點兒凝滞,下意識地停在屏風旁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她不知道這兩人後面又談了什麽,只覺得眼前的葉瑾跟往日不太一樣,神情冷淡漠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跟一座雕像似的。
察覺到自己被人的注視,葉瑾迅速擡起眸子,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直朝她刺過去。
被他看得有點慫了,丹珠往後退了推,愈發不敢過去了。
葉瑾盯着她看半響,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杵在那裏做什麽?怕我吃了你不成?”
丹珠磨蹭了幾下,才慢吞吞地走過去,心裏頭想着,你現在這麽古怪,我還真就是怕你吃了我。
等她靠近了,葉瑾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捏緊她的下巴,強迫她迎上自己的目光,頑劣地笑問:“丹珠,你怕死嗎?”
丹珠愣了下,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坦言道:“怕,當然怕,不然我為什麽寧願受辱,也要跟着你出來?”
葉瑾眸光微閃,一字一頓地開口:“你覺得跟着我,是在受.辱?”
丹珠被他弄得有點疼,脾氣也上來了,徒然加大了音量道,“不然呢?你無視我的意願,強迫我做了那些事情,難道不是對我的侮.辱嗎?”
葉瑾低低地笑,眼裏卻無半點的笑意,“雖然你嘴上嫌棄,但其實……你有哪一次不是樂在其中?還是說你們女人都是這樣,喜歡口是心非?”
丹珠深吸了一口氣,暗暗握緊了拳,凝聲道:“我不知道你在別的女人那吃了什麽虧,但請不要将我身體的本能反應,跟我內心的真實喜惡混為一談。如果可以,我很認真地請求你不要碰我一根毫毛。”
這是丹珠有史以來對葉瑾說過的最重的話,也許這話會引來葉瑾新的一頓嗤笑諷言,可她真的管不了自己的嘴。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她一直過着擔驚受怕忍氣吞聲的生活,再不讓她發洩出來,恐怕就要憋出毛病來了。
聽完她的話後,葉瑾又是輕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你又蠢又笨,還膽小怕死,但單憑你能從四妹那裏虎口逃生這件事,我還是得贊嘆你一句,你确實不易,也不簡單。”
丹珠表情一僵,凝着他的眼睛,半響都沒有聲。
葉瑾揚起眉,徐徐道來:“不用懷疑,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我早就了如指掌。四妹嫁去張家後,洞房花燭夜的當晚,她在合卺酒裏下了迷藥,設法讓張老爺誤以為跟她有了夫妻之實。此前不久,她以為已經雨過天晴風平浪靜了,又想着繼續跟黃嬷嬷的兒子柳毅光來往,不過被我阻止了。”
丹珠震驚地聽他說完,渾身僵硬,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着。她早就料到了,葉瑾肯定是知道到了什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了解得這麽透徹。
她咬了咬牙,警惕地問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必須留在我身邊一年。”葉瑾斂了笑意,淡淡地道:“你不是已經察覺到了麽?每隔十日,我便要取一次你的血。”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丹珠腦子有點混亂,急急地說道:“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血,我可以……”
“你不用知道這麽多。”葉瑾打斷了她的聲音,語氣越發冷淡,“時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
丹珠只好噤了聲,眼神複雜地看着這個男人。
第二天起床時,葉瑾已經不在了屋裏了,丹珠洗漱好,沒精打采地下樓吃早點。
樓下的小二見了丹珠,忙不疊地将她迎上座,客氣地問她想吃點什麽。
丹珠摸了摸口袋,暗暗地犯了愁。葉瑾出門前沒留給她半個銅板,她身上只有前幾天領到的二錢銀子,這店裝修這麽高檔,東西一定很貴,也不知道一碗粉會不會就吃光她一個月的工錢。
她目睹鄰桌的土豪結賬時掏出來的金元寶,越發地不敢吭聲了,可是肚子卻在此時不争氣地鳴叫起來。
看出了丹珠的窘迫,小二自發安撫道:“這位小姐,和您同住的那位公子已經預先在小店交了一筆錢,您就只管點單好了,其餘的不用您擔心。”
丹珠聞言一愣,默默地低下了頭,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只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窩囊極了。
雖然小二讓放寬了心點自己愛吃的,但丹珠還是要了一份最便宜的白粥,就着兩個饅頭下了肚。
她從不喜歡欠任何人的情和錢,既然無法規避,那就只能讓自己少欠一點,誰知道那個葉瑾會不會回過頭,就把吃飯的錢算在自己頭上?以過去跟他相處的經驗,丹珠覺得這是絕對可能發生的事情。
吃完最後一口白饅頭後,丹珠摸了摸已經撐起來的肚子,雖然寡淡了點,不過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夠了了,她現在不能要求太多。
起身剛想回房,冷不防旁邊蹿出一個人影,正好将她撞了個正着。
丹珠一個沒留神,差點沒一屁股坐回原位,那人低聲說了句抱歉,低着頭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以為對方是不留意的,丹珠也沒怎麽在意,回了房間,将昨晚沐浴換下來的衣服收在盆裏,想拿下樓給洗了。
雖然客棧提供洗衣服務,不過,丹珠還是覺得這事還是得親自動手為好,反正她現在閑着也是無聊。
打開門的時候,一個小紙條從她身上掉了下來,不偏不巧地落在她的腳下。
丹珠怔了下,彎下腰撿起來展開,上面寫了一行娟秀的字跡,約她出去在某個小巷見面,落款是上官憐兒。
想到昨晚這女人扯着自己頭皮的那股狠勁兒,丹珠條件反射地摸了把腦袋的頭發,心裏一陣不安。
她當然不想去赴約,這女人太危險了,又會武功,像她這樣手無寸鐵之力的去了,豈不是送上門尋死?
打定主意後,丹珠心一橫,将紙片收好,端着髒衣服下了樓。
洗完衣服晾好,丹珠回到房中,忙不停地開始整理房間,雖然原本就很幹淨了,她還是力求做到了一塵不染。
這麽沒事找事地瞎忙碌了一番,不知不覺中,已經日近中午。
丹珠坐在房中發了半天的呆,葉瑾卻遲遲沒有回來,她猶豫了一陣,起身下樓找食。
剛一打開門,她就被黑着臉站在門外的上官憐兒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就想把門給關上。
上官憐兒腳一踢,一雙眼睛冒着憤怒的火花,仿佛要将丹珠燃燒殆盡似的。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無視我的邀請!”
丹珠被她一身殺氣吓得頻頻後退,她躲在桌子後,強裝鎮定地說道:“什麽邀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還敢狡辯,你不是看到我差人送來的紙條了嗎?”上官憐兒咬牙道。
丹珠心口一個咯噔,頭猛地仰起,索性來個死不認賬:“我是看到了,可我又不識字,我怎麽知道是你在邀請我?”
上官憐兒可疑地眯起水眸,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丹珠的表情,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在撒謊。
丹珠暗暗給自己打氣,毫不畏懼地迎視她的眼睛,理直氣壯地辯解:“我從小家裏窮,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哪裏還有什麽機會讀書認字?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不待她說完,“唰”地一聲,上官憐兒抽出随身攜帶的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橫在丹珠的脖子旁,陰冷地開口:“死到臨頭,還敢這麽跟我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丹珠面色發白,被抵在脖子上的冰涼逼得不敢動彈。
她徒然升起了一股氣,所謂狗急了也會跳牆,一再被上官憐兒這樣要挾威逼,硬着脖子怒道:“你有本事,就一刀殺了我好了!我看你怎麽跟葉瑾交代!”
上官憐兒面色一變,陰鸷冰冷的眸子瞬間盈滿了憎恨和不甘。她沒有出聲,只是久久地盯着丹珠不動。
丹朱屏住呼吸,鎮定地迎視着上官憐兒的狠厲目光,絲毫不見半點怯退和驚恐。
雖然上官憐兒昨天的話只說到一半,但是她篤定,她現在對葉瑾還有用,而且作用還相當大,不然,上官憐兒也不會明明嫉恨得要死,卻遲遲沒有對她下手。
良久,上官憐兒終于動了,緩緩地擡起手,将劍鋒對準了丹珠的臉,似有似無地輕觸着丹珠的臉頰。
丹珠的眼珠子随着這柄劍而轉動,盡量穩着聲音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上官憐兒冷笑了一聲,“你說的不錯,我現在是不能殺你。不過,這不妨礙我毀你的容,沒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麽資格去勾.引葉大哥?”
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傳來葉瑾淡淡的接話聲——
“那可不行,她本來就長得不怎麽樣,再給你毀了容,你讓我往後怎麽下得了手?”
081 早去早回
乍然聽到這個聲音,屋裏的兩人皆為一驚,不約而同地擡頭望過去。
葉瑾正從門外走進來,神情清漠而平靜,一襲白底銀絲邊流雲紋束身長袍,襯得他越發修長筆直,豐神俊雅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趁着上官憐兒看呆的空隙,丹珠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離劍鋒遠遠的。
“葉大哥……”上官憐兒瞬間換了副面孔,楚楚可憐地凝着葉瑾,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葉瑾視若無睹地走向丹珠,捏起她的下巴,左右仔細檢查了一番她的臉,确定沒傷到後才放下了手。
見他回來了,丹珠整個人都松了下來,也懶得不計較他剛剛那個無禮的舉動,默默地溜到他背後躲了起來。
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忽略,上官憐兒上前兩步,嘴唇微微地抖動着:“你不是去麟窟洞了嗎?怎麽會忽然回來?”
“你昨晚不也是答應我,以後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麽?”葉瑾冷淡地反問,言下之意,你沒資格問我。
上官憐兒粉臉上青白交錯,咬着唇,一時也沒了聲音。
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氣氛陷入了一片僵滞之中。
隔了一會,葉瑾打破了這片沉默,徐徐道:“你走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這次我可以不同你計較,但沒有下次。”
“葉大哥,你當真為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