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劉海,在她緊抿的唇上啄了一口,很不要臉地承認了,“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是威脅你。我不在乎你的感受,只要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我不介意用更強勢的手段逼迫你。”

從來不知道,被喜歡的人無視是這麽的難受,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拽緊了一般,她理自己,他心情煩躁,她不理自己,他更加躁亂不安了。

原來,這就是真正把一人端在心裏的感覺。葉瑾終于知道,在遇上她以前,他原以為的那段感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歡,或許,只是他的不甘心在作祟而已。

丹珠低下頭,默默地承受着他略顯熾熱的懷抱。或許,她應該如尋常一樣感到憤怒吧,可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她奇異地沒有生氣的感覺。這大概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眼裏只有誠懇和溫柔,沒有一絲一毫往日的傲慢和頑劣。

他居然也有溫柔的時候,丹珠覺得今天大概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她也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語能當真,大概母豬也能爬上樹了,因為下一刻,葉瑾就板住她的臉密密實實地含住她的嘴唇。

丹珠掙紮不開,一橫心,狠狠地合上牙齒,在将他的嘴唇咬破了個口子,随着血滴的沁出,舌.尖很快嘗到了鐵腥味。

葉瑾松開她,也不鬧,笑着用額頭輕輕地磕碰了下她的,喃喃道:“悍婦。”

他的聲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溫柔,丹珠忍不住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以前他他的腹黑毒舌欺壓自己的時候,她受不了,現在他像換了個人跟自己甜言蜜語打情罵俏,她一樣受不了。

抱了她一會,他依依不舍地撫上她的臉,“我走了,你乖乖在家裏呆着,我很快就回來。”

被他含情脈脈的眼睛看的渾身不自在,丹珠半垂着眸子,盡量避開對上他的目光。

葉瑾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生我氣了吧?”

“……”丹珠抿緊唇不回答他的問題,反正話都被他說完了,她就算再怎麽反抗拒絕又能怎麽樣?只會換來他更加強硬的壓迫。

葉瑾松開她,從懷裏拿出她剛剛的做得那只桂花香包,放到鼻下嗅了嗅,嘴角不覺含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個,我就當成是你送我的定情物了。”

丹珠臉抑制不住地紅了紅,僵硬地糾正他:“這是你從我這搶走的,沒有送!”

葉瑾笑笑,沒有說話,手輕柔的撫摩着她的黑發,目光裏充滿了一汪似水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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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急着出去嗎?快走吧。”丹珠忍不住趕人。

他嘆了口氣,最後掐了一把她的臉頰,終于離開了。

看着那抹漸行漸遠的背影,丹珠撫着剛剛被他掐的地方,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153 上官靜兒

葉瑾離開之後,竹林裏似乎比尋常冷清了一分,丹珠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腳漸漸麻了起來。

暗暗嘆了一口氣,她轉身,卻不期然地對上張寧兒那雙妒忌的眼睛。

“……你怎麽會在這裏?”丹珠神色自若地在亭子裏的石凳坐下。

自從正式成為葉瑾的妾室後,張寧兒對她的态度越發地尖銳刻薄,丹珠心想着興許剛剛和葉瑾那一幕是被人瞧見了,也預感到張寧兒接下來的酸言酸語。

果然,張寧兒扭曲着臉,張口就嘲諷地道:“青天白日的,竟然勾.引少爺在廣庭大衆卿卿我我,真不害臊!”

丹珠在心裏吸了一口氣,不答反問,“院子裏的地你掃幹淨了嗎?我記得,今天是輪到你值日的。”

這段時間,張寧兒越來越懶憊了,吩咐做的事情不是敷衍抗拒就是草草了事,短短的不到十天功夫,鴻錦和蘭心那兩個丫鬟不知跟丹珠提了多少意見。放在以前,丹珠會一笑置之懶得理會,但她現在身為景陽苑代理女主人,也不好當做什麽沒聽到一點都不管事,逮着機會還是會委婉地敲打兩句的。

張寧兒皺了皺鼻子,無所謂地說道:“什麽值日?你分配工作時我又不在場,憑什麽是你說了算?”

丹珠神色不動,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做,那便不做吧。”

張寧兒露出得意的笑容。

丹珠語氣一轉,淡聲道:“想來也是我們景陽苑太小,容不下你這樣的大佛,明天我跟管事嬷嬷說,讓她将你換去別處吧。”

“你敢!”張寧兒面色頓時變了。

“我為什麽不敢?”丹珠從容地笑了笑,擡起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張寧兒,過去我當你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從不和你一般見識,你曾對我諸多挑釁不滿,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可景陽苑如今多了別的姐妹,如果你還和過去一樣不知收斂脾氣,也不能和大家和睦相處,我只能請你出去了。”

同樣是丫鬟,領的月錢誰也不比誰多一個銅板,憑什麽張寧兒就可以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尥蹶子?曾經身為高層主管的丹珠,對下屬員工要求公平對待的心情還是拎得清的。

張寧兒面色陰晴不定地瞪着丹珠不動,那雙透着妒火的眸子,似乎恨不得将丹珠燃燒殆盡。

見她遲遲不出聲,丹珠也不急着要她的表态,低下頭,自顧地欣賞把玩手腕上青田镯子。

這是葉老夫人先前送給她的賀禮,她看着成色還不錯,又想着反正自己現在也不用幹活了,不用擔心磕磕碰碰地摔到镯子,便随身攜帶在了手上。

張寧兒的目光從丹珠的臉往下移,最後定在她的镯子上,眼中的火光更盛,如果沒有丹珠,或許,她就是這镯子的主人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丹珠漸漸沒了耐性,她有些困了,想回房休息,便起身打算離開這裏。

“等一下!”見她站起來,張寧兒記起自己找她的目的,磨蹭了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道:“有個貴人托我給你捎個信。”

丹珠頓住身形,不解地看向面前的女孩,“什麽信?”

她有些莫名其妙,她這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除了葉府幾個下人,也不認識誰,會是誰哪個貴人找她?

“你看了便知了。”張寧兒冷着臉不欲解釋,從袖子裏直接拿出一封信遞過去。

丹珠沒有接過來,看了看信封,又看看她,從容地拒絕了,“不說清楚我是不會看的。”

張寧兒見她不伸手,便把信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冷笑着道:“随便你,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愛看不愛悉聽尊便。”

将信帶到後,張寧兒便離開了,臨走前,還不懷好意地加了一句,“別怪我不提醒你,這個貴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惹怒了她,小心把命都弄丢了。”

丹珠仍是坐着沒動,一封信就像恐吓她,小姑娘還嫩着點。

等人走了之後,丹珠将目光放到信封面上,想了想,還是打開了裏面的信箋。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寥寥幾句的簪花小楷,大意就是邀請丹珠近日出來見面一敘。

看到信件上的落款人是“上官靜兒”時,丹珠的表情頓時變了。

自上次從上官憐兒聽到上官靜兒這個名字之後,她早就對葉瑾這個“暧昧對象”起了好奇之心,奈何葉瑾不肯告訴自己,趙奇霖又不在,她也不知該找誰去了解這個人。

沒想到,對方還主動上門求結識了。

丹珠捧着這封信,在亭子裏深思了很久,一時拿不準自己該不該去赴這個約。

她和上官靜兒素未相識,鑒于她那個非親生妹妹上官憐兒沖動陰狠的脾氣,丹珠擔心上官靜兒是不是對自己藏了什麽叵測的心思,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誰知道這兩姐妹是不是都一個德行?

理智告訴丹珠,她最好謝絕未知人士的邀約,可是在信件的最後,上官靜兒特意強調了一句,自己可以告訴丹珠任何想知道的事情,這對丹珠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她心裏有太多的不解,急需要有人給她解決一切疑惑。

丹珠原本想不理會的,但是卻被信封內容給心動了。

這段時間裏,她想了很多很多,對這十年的穿越人生,做了一個深刻的總結。

她不能再這麽被動茫然下去了,要擺脫眼前這種處處受制的困境,只能自己主動尋找出路。

不管是在現代還是穿越後的現在,丹珠始終明白,這世上沒有誰能真正幫助自己,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斟酌良久,丹珠最後還是同意了上官靜兒的赴約,時間約在明日午時,葉府附近一家茶閣裏。

将自己的意思告訴張寧兒後,張寧兒用一副“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鄙夷地看了丹珠一眼,下去傳消息了。

人下去後,丹珠忽然想起,好幾個月前,她曾在蘭苑附近一棵樹下埋些的錢匣子,這麽久過去了,也不知道那些錢還在不在。

丹珠走到蘭苑附近,尋着記憶找到了那棵樹,她拿來鐵鍬,剛想挖起來時,耳邊傳來一陣咕咕的叫聲,好像是有鴿子在叫。

她放下鐵鍬,好奇地循聲走過去,除了自己跑來的小鳥兒,景陽苑從沒養過飛禽,這裏怎麽會有鴿子?而且,這個方向還是從蘭苑的屋裏傳出來的。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就見張寧兒站在窗口處,正将一張小紙條綁到鴿子腿上。

放出鴿子後,張寧兒謹慎地四下張望,丹珠擔心她扭頭看到自己,連忙躲到樹後避開了對方的巡視。

心口緊張得一陣砰砰的直跳,丹珠慢慢想通了些事情,原來,張寧兒是上官靜兒在葉府的眼線。

葉瑾以前曾經說過,上官憐兒在葉府安插了眼線,現在加上上官靜兒的,敢情,這對姐妹都在葉府裏安插了線人?

一想到這裏,丹珠不可抑止地打了個冷顫,這種被人随時盯梢感覺,實在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翌日,等到了約定時間,丹珠在張寧兒的把風下,趁着人不注意時從後門溜出了府。

剛出來沒多久,很快有上官靜兒派出來接應的人,直接将丹珠領去了那家茶閣。

望着走在前方的人,丹珠心裏一陣忐忑不安,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大膽,就這樣大喇喇地出來了,萬一對方真的不懷好意,她可真算是白白送上門蠢死的。

可是,箭既然已經在了弦上,就容不得她退縮後悔了。

穿過茶閣大廳,丹珠跟着人上了二樓,在最裏面的雅間停了下來。

門被接應的人了,對着丹珠做了個請的動作。

丹珠定了定神,擡腳跨了進去。

房間布置得十分雅致而不失大氣,她沒心思去欣賞四周的環境,迅速巡了一圈,目光很快定在正在倚欄憑窗的曼麗身影。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那邊的女子緩緩轉身,秀雅的臉龐一點點展露在丹珠眼前。

和顏玉煙和柳如蓮比起來,上官憐兒的五官算不上多精致,但氣質雍容華雅,貴氣逼人,恍若開得盛開的牡丹一般耀眼。

丹珠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的人,心裏莫名地升起一絲澀然。看,又是一個俏人兒,葉瑾身邊明明這麽多仙姿玉色的紅顏,為什麽就非得和自己這棵青菜蘿蔔過不去。

在她端量對方的同時,上官靜兒也在默默地觀察丹珠,平靜若水臉上也看不出喜樂。

短暫的沉默後,上官靜兒理了理鬓發,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就是阿瑾新納的妾室?”

阿瑾?……她說的是葉瑾麽?丹珠愣了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然早就料到上官靜兒和葉瑾關系不一樣,如今女方這熟稔的稱呼語氣,更是坐實了自己之前某些的想法。

在這樣的國色天香面前,這話顯然是擡舉自己了,曾經應酬無數次的丹珠迅速找到狀态,端正地行了一禮,“回娘娘的話,正是奴家。”

在來這裏之前,她已經從張寧兒那探聽了些基礎信息,上官靜兒是去年入的宮,進去後迅速得到了皇帝的寵愛,身份一路高漲,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如今已經貴為貴妃娘娘。

154 青梅竹馬

兩人沉默半響,丹珠主動打破沉默道,“娘娘此次招我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上官靜兒嫣然一笑,柔聲道:“此處不是宮裏,丹珠妹妹不必如此拘束,不若稱我為姐姐吧。”

丹珠頓了一下,應了下來,“是,上官姐姐。”

“是靜姐姐。”上官靜兒抿嘴笑着糾正她,聲音越發輕柔了,“想必丹妹妹早就知道憐兒是我的妹妹妹,真抱歉,這妮子太不懂事了,先前沒少給你找麻煩吧?”

……何止是不懂事,簡直是就是女神經病殺人狂了。丹珠默默在心裏腹诽了一番,當着人家養女姐姐的面,她還是維持了客氣的表面,“哪裏。小姑娘不懂事,有時候難免做事有所偏激,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最後這句話她說得甚為勉強,可是有什麽辦法呢?眼前的人可是貴妃,皇帝身邊的女人,就算心裏怄得要死,也不能當着人家姐姐的面說妹妹的壞話吧?

上官靜兒并不這麽認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滿懷歉意地望着丹珠道:“你不必為我妹妹說話,她從小就被家父寵慣了,什麽性子我這個當姐姐的還是明白的。改日若是讓我遇見了人,一定為丹妹妹好生教訓她一番。”

“教訓就不用了,”丹珠哪裏敢應下來,連忙道:“我只求貴妹不要再來尋我,如此便大恩大德了。”

上官靜兒點了點頭,語氣多了三分憐憫,“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家妹确實過分了。”

丹珠垂下眼眸,抿着唇不再說話。

“別光站着,坐下來吧。”上官靜兒主動上前牽住丹珠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茶桌坐下來,很快有侍女端菜上來,她親自給丹珠斟了一杯遞過去,無比誠懇地說道:“這杯茶,就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為妹妹賠的禮,還請丹妹妹千萬莫要計較。”

丹珠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茶受了下來。

剛喝了一口茶,又見上官靜兒将戴在碗上的白玉手镯褪下來叫,拉過丹珠的手,輕輕塞入她的手中,“出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什麽好東西,你和阿瑾成親了,這算我送你的賀禮吧。”

丹珠立即像觸電了般推回去,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哪能收呢?”

“別客氣,”上官靜兒仿佛對她的抗拒視而不見,将手镯重新塞回她的手裏按住,笑盈盈地說道:“你既然嫁了阿瑾,以後,便是我的親妹妹了,希望日後你能好好照顧阿瑾。”

聽着她一口一個“阿瑾”的,丹珠莫名地一陣不舒服,握着手裏這只燙手的玉镯,幹笑道:“靜姐姐,你和少爺……是不是很熟?”

這話一出來,上官靜兒臉上的笑容一滞,眼角迅速泛起了淚光,恍如梨花帶雨,海棠含露,端的是我見猶憐。

丹珠見情況不對,連忙道:“那什麽,若是太勉強了,你其實可以不答的……”反正你不說,就你反應誰都能看明白了。

上官靜兒沾了沾猶帶淚痕的眼角,笑得有些勉強,“妹妹會如此問,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這簡直就是逼她去了解,丹珠默默地收回手,将手镯捏在手心,低聲道:“是你妹妹說的……”

她沒有說錯,自己确實是從上官憐兒那得知了上官靜兒的事情。

上官靜兒垂下眼睑,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冷色,梗着聲道:“是嗎……我想也是,阿瑾他……斷不會和你提起我和他從前的事情……”

丹珠将手镯塞進自己的腰包,端起茶,默默地淺抿了一口,通常對方用這麽悠長的語氣開場時,往往代表了後面還有很長的話要說,她不着急,就等着上官靜兒自己主動說下去。

果然,上官靜兒沒有沉默太久,雙眼含着一抹癡迷,輕聲喃喃着,“你知道,我和他身上最像的地方是什麽嗎?”

她問完就安靜下來,刻意留出時間等着丹珠互動,丹珠只好将茶杯從嘴邊移開,少不得附和地問了一句,“是什麽?”

上官靜兒彎了彎唇,目光變得有些迷離,“是名字,我們的名字。”

啊?這算什麽?丹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下意識地對比兩人的名字,上官靜兒,葉瑾,哪裏像了?

“他的爹娘喜歡稱他為瑾兒,”看穿她的困惑,上官靜兒主動道:“我叫靜兒,你說,我們的名字是不是很像?”

原來是這樣,丹珠總算恍然大悟。

上官靜兒不動聲地看了她一眼,淚痕猶在的臉上露出一抹輕笑,娓娓道來,“阿瑾比我三歲,小時候,家父常常帶我去葉府家走動。第一次去的時候,他九歲,我六歲,我們倆一起在院子裏玩,大人們喊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倆都以為是在叫自己,都不由應了出聲……想想那時候,我們真是單純。”

丹珠默默聽着,她今天來,主要是奔着和自己相關的事情,其實心裏并不是很在意他們從前的過往如何,但因着剛剛收的那只手镯,吃人手短的她勉強點了點頭,說道:“嗯,那靜姐姐和少爺,可謂是青梅竹馬了。”

“兩家的大人都覺得我們倆很相配,還說我們倆連名字都起得這麽有緣,說要給我們定親呢。”上官靜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不是後面發生了些事情,我和阿瑾,恐怕早就成為夫妻了吧,我也不會入宮為妃了……”

丹珠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只得又點了點頭。

氣氛因為上官靜兒的追憶而變得有些傷感,上官靜兒默默地等了一會,她側頭看向丹珠,問道:“你不好奇我和阿瑾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丹珠默了片刻,然後道,“如果,您方便說的話……”

“因為我妹妹憐兒,”還沒等丹珠說完,上官靜兒已經自發地坦白,“我妹妹憐兒癡戀阿瑾,她知道我和阿瑾交好,天天胡攪蠻纏,弄得兩家的大人都很為難。我爹曾私下問過我的意思,我當時因念着姐妹情怕傷了妹妹的心,便沒有馬上給肯定的答複。原本……我只是打算着先暫時不表态,等穩定了憐兒的心再回複,但不知是誰到阿瑾那邊說了什麽,讓阿瑾誤以為我對他無心,他便自主同他的爹娘謝絕了這門定親。從此……我們兩人便再無了可能。”

“既然是誤會,你為什麽不主動和少爺說清楚?”丹珠不是很能理解上官靜兒的解釋,這不是什麽挽回不了的誤會,不就讓人傳幾句話就能說清嗎?

“你不懂……”上官靜兒手撫心口,凄凄地說道:“阿瑾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出來的話便不會再說回去,他說了不會娶我便不會改變心意。”

丹珠張了張口,順着接下來,“所以你便死心入了宮?”

上官靜兒含淚點了點頭。

聽到對方這麽說,丹珠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覺得上官靜兒的話好像錯漏百出,可是又抓不住什麽特別明顯的破綻,只好保持沉默。

看着突然靜下來的氣氛,丹珠稍稍斟酌了語句,将話題轉移到自己關心的事情上,“靜姐姐,你知道少爺身上中的毒吧?”

上官靜兒眸光微閃,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中的毒。”這問題糾纏丹珠很久了,她想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還有我身上的萬毒蠱,你也知道嗎?”

上官靜兒撫着心口輕嘆一聲,幽幽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憐兒不懂事造出來的。”

丹珠屏住呼吸安靜地聽她說下去。

“大半年前,阿瑾接到命令去了一趟苗疆,為了完成任務,他不幸中了苗人的圈套,被下了一種名叫“一點心”的劇毒,此毒是兩百年前苗疆蠱王研制出來的,每十日便發作一次,若沒有萬毒蠱所附身的女子的血暫且緩解,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丹珠愣了下,下意識地問道:“那這和憐兒小姐有何關系?”

上官靜兒靜默了幾秒,像是極為艱難地繼續說下去,“憐兒自小迷戀阿瑾,心心念念都想嫁予他為妻。為了得到阿瑾,她主動找上苗人合作,對方答應她,只要憐兒肯把阿瑾引到陷阱,他們便會在阿瑾身上下情。蠱,這樣,阿瑾便會被迷惑心智,這輩子都只愛憐兒,可結果……”

雖然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丹珠已經能猜到後面的結果了,結果是苗人背信棄義下的是“一點心”的劇毒,并不是那上官憐兒想要的“情。蠱”。

所以說,受歡迎有時候并不一定是什麽好事,要是沾上這樣的偏激分子,真是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那後面呢?”丹珠問,“萬毒蠱又是怎麽回事?”

“經過和苗人的惡鬥,阿瑾受了重傷逃出來,差點奄奄一息,是他的師傅薛神醫和柳潇師叔兩人合力将他從鬼門關救出來的。”上官靜兒說着說着,眼睛重新泛起了紅暈,“可惜身上的傷雖然治好了,但毒卻一時解不了,薛神醫邊和柳師叔無奈之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萬毒蠱培養出來交到他手中,讓他自個兒放到喜歡的姑娘身上……”

丹珠表情僵了一下,藏在袖子裏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

“那段時間,阿瑾特別的迷茫,他不知要找誰,雖然戀慕他的姑娘非常之多,可是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心動的……”上官靜兒忽然停下來,目光移向丹珠,“就在他猶豫不決時,是你出現了。”

155 履行承諾

聽完上官靜兒的話之後,丹珠徹底沉默下來。

原來,這就是當初一切的起源,他因為任務,在上官憐兒和敵人合夥設計下中了毒,他的師傅師叔找到将能暫緩他身上毒性的萬毒蠱,結果這家夥舍棄那麽多紅顏知己不用,偏偏安在了正好尋上門的自己身上。

丹珠面上保持鎮定,心裏卻暗暗捶了自己心口一千一萬次,天啊,真的是不作死就不會死,這都是自己蠢兼倒黴才造成的。

有時候,命苦真的不能怪老天,只能怪自己無知的選擇。

“其實,這一切也都怪我……”上官靜兒垂下眼眸,聲音凄凄楚楚的,“若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中了別人的當……”

丹珠訝異地看向她,一時也搞不懂對方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姑娘剛還将罪責定在她妹妹上官憐兒的身上,這麽話頭一轉,又移到了她自己身上?難道她要展現姐妹之情強行将罪過攬下來?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可以不用聽下去了,可她還是按壓不住沸騰而起的八卦之心。

不等丹珠發問,上官靜兒撫着心口,自顧地說了下去,“我打娘胎出來便患上了心疾,平常看不出有什麽,但是情緒一激動便容易犯病,阿瑾先前請他的師傅薛神醫幫我把過脈,據說苗人那邊有可以治療我心病的良藥,他便義無反顧地幫我尋藥了……若不是為了替我取藥,他也不會聽信小妹的謊言,只身一人赴約中了那苗人的奸計……”

丹珠聽得有些發愣,她不是很敢相信,葉瑾居然也有上當受騙吃虧的時候,他這麽陰險狡詐,怎麽樣都是讓被人哭喪着臉的那個人吧?

想了想,她腦子裏忽然晃過一個念頭,不由問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上官靜兒仔細回憶了一下,肯定地應道:“今年四月中旬。”

丹珠愣住了,這個時間點和她記憶中的某些事件串成了一起。

四月上旬,她為了逃避做葉冰黛洞房花燭夜的替身,剛搬進景陽苑不久,結果就在蘭苑外面撿到了受了重傷的“葉瑾。”

他那時候受的重傷,應該就是因為這些事件吧?

上官靜兒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丹珠,低垂着眸子,幽幽地開口道:“當年,我……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入了宮,葉瑾心裏于暗恨于我,便故意和不少女子保持暧昧關系,明月閣的顏玉煙,眠鳳閣的柳如蓮……他專門找這些名滿天下的絕色女子,好讓我就是在深宮也能知道他身邊又有了誰……”

……原來,葉瑾的迷妹,原來都是這樣來的。丹珠沉默不語地聽着,她就說,葉瑾要是不主動去招惹人家,那些美女們又怎麽會一個個對他這麽死心塌地?就算他有一張京城第三美的面孔,上面還有第一和第二美的男子呢,也不見那些姑娘去喜歡上頭那兩位?

上官靜兒的解釋,倒是很好地解開了丹珠內心的謎團,這厮在葉府裏連個近身伺候的丫鬟都不要,在外面卻反而搞出這麽多緋聞對象出來,原來,竟然是為了報複前女友?但為了表達自己內心對前女友還是有情的,又不惜只身犯險去替對方拿藥?

丹珠越想越覺得葉瑾的心思深不可測,看看上官靜兒如今的反應,他似乎也達到目的了,既成功引起了前女友的注意力,又狠狠地虐到對方的心,真是其心可誅,別扭傲嬌渣男的典範。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上官靜兒擡起眸,強顏歡笑道:“這些事情壓在我心頭許久了,宮裏人心叵測,想找個知心人說幾句心裏話都難,我與丹妹妹一見如故,一不注意,就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丹珠不知道怎麽該說什麽好,只能回了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上官靜兒抿嘴笑了一下,優雅地端起茶杯,主動将話題移到丹珠身上來,“我聽寧兒說了一些你們的事情,阿瑾平常沒少戲弄你把?”

丹珠也跟着端起茶杯,扯了扯唇勉強擠出半個笑容,“沒,少爺對我還不錯……”

“你就別替他說話了,”上官靜了然一笑,“他的性格我是最清楚不過的,越是喜歡的人,欺負得越狠,從前我都不知被他氣哭了多少次,他每次捉弄完我,又會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頭哄我開心,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聽着她用熟稔的口吻陳述關于葉瑾的一切,丹珠不知怎麽的,心裏忽然有點不舒服。

從前她問葉瑾,葉瑾要不避而不答,要麽就直接說“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在丹珠看來,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該是恨不得對方知道自己的全部吧?

她不是個沒腦子的,就算上官靜兒跟她說了這麽許多,她還是保持着觀望懷疑的态度,而且她也不是聽不出來,上官靜兒這樣時不時擺出“我和葉瑾很熟,我和他過去關系有多麽剪不斷”的姿态,反而讓她覺得對方在故意逞強地表示些什麽。

如果葉瑾的心還在她身上,她也用不着這樣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刻意出宮,就是為跟自己說這番話證實自己在葉瑾那邊的地位吧?

他這樣藏着掖着瞞着不讓她知道許多事,如果他是對任何人都這樣,她無話可說,可是眼前卻有一個女子知道他全部的過去,心裏說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都是騙人的,尤其是這個女孩甚至還和他曾經有過暧昧不可說的過去,就這樣,她還能怎麽相信他先前對自己親口說的“喜歡”?

想到這裏,丹珠的郁悶又加深了,眸裏的光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澀。

這真是太嘲諷了,他一方面用感情困住她,一邊方面卻對她諸多保留,這算什麽呢?

就在這時,一名宮婦端着一個盒子進來,畢恭畢敬地對上官靜兒道:“夫人,您該用藥了。”

上官靜兒點了點頭,“呈上來吧。”

宮婦聽命應了聲是,另外一個宮婦上前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拿出一粒藥丸遞上去。

盒子一開,立即有一陣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瞬時盈滿了整個房間,丹珠震驚地擡起頭看向藥盒子,一雙眼睛定在那挪不動了。

這她很熟悉,正是蛇洞的五色草散發出來的香氣,曾經在那裏經歷過驚險的生死劫,就算是再過一百年,丹珠她也能馬上記起當時的全部。

仿佛看出丹珠的驚疑,上官靜兒淺淺地笑了笑,主動為她解惑道:“這是阿瑾前段時間為了弄的五色草,薛神醫說出了苗人那邊的神草,就只有這藥可以根治我的頑疾。”

丹珠抿着唇不吭聲,或者說,她已經震驚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五色草,可是這個發現,真是讓她打心裏百味摻雜。

從茶閣出來之後,丹珠失神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如果說先前上官靜兒說了那麽多,她都能保持理智的态度冷靜分析,可是最後出現的五色草,則是真真地震到了她心坎裏頭。

她當時被葉瑾跟着去守那花開,差一點死在了那裏,而這一切,都是他為了救他的紅顏知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丹珠真的覺得葉瑾對自己所說的“喜歡”實在是太廉價了。

那叫什麽喜歡,上官靜兒這樣的,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吧?既然心裏有忘不了的人,又何必過來招惹自己。

心裏的酸澀堵漲一點一點炸心裏膨脹,丹珠僵硬了半天,猛然間察覺過來,她在難受什麽?葉瑾對別的女人怎麽好關她什麽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

三無丫鬟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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