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萬一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壞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來的藥,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麽樣。
想到這些,原本環抱着葉瑾的手,一點一點地松開。
感受到她心裏的猶疑和擔憂,葉瑾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收緊雙臂,“我已經找過她了。”
丹珠慢慢地擡眸,望着他,不言不語。
“是我粗心大意了,我沒有想到,她會在娘送來的燕窩裏下手。”葉瑾垂下眸子,神色一片凝重,“當初,我之所以留着張寧兒做她們的眼線,就是希望她們姐妹倆認清事實,能夠死了這條心。”
丹珠仍是沉默不語。
“我已經讓師傅幫你看過了,幸好你及時服用了肉靈芝,現在已無大礙。”葉瑾幫她理了理發鬓,柔聲道:“你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心裏不舒服算不算?丹珠差點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靜了片刻,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問道:“……我以後,還是可以正常生育的吧?”
“當然。”葉瑾将抱進懷裏,抵着她的發頂地輕喃,“你沒事,你怎麽可能有事?”
他的聲音又輕又低的,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她說。
丹珠沒回話,心裏凄凄的,并不能釋然,她想問他去找上官靜兒做什麽了,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卻忽然不想知道了。
再怎麽樣,對方都是皇帝的女人,身為臣民,他能做什麽呢?總不能直接沖進宮裏為自己讨公道吧。
葉瑾沒有說,丹珠也并不知道,在自己不省人事的這段期間,葉瑾确實借着皇上的名義入了宮,巧妙地躲開所有人的眼目,直接尋到了靜妃所居住的攬月殿。
乍然見到他時,上官靜兒臉上閃過驚喜,再辨清他臉上的陰沉可怖後,她迅速斂了表情,鎮定地讓被驚得失語的張嬷嬷等下去,最後才慢慢對他道:“既然來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吧。”
葉瑾沒動,冷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上官靜兒,我以為,我和你之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面對他的質問,上官靜兒擡高下巴,神情倨傲而脆弱,“我不過是請她到你送我的閑庭別院聚聚,吃個飯聊個天,如此簡單,哪裏有對她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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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響在空中,上官靜兒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左邊的臉頰上,火辣辣地紅了一片。
“你打我……”捂着紅腫的臉頰,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淚嘩嘩地流下,“你為了一個低賤的妾室……居然打我……”
葉瑾站在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是上官太傅視如己出的養女,我會親手殺了你。”
上官靜兒咬緊唇,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掙紮着站起來,不甘地握緊了拳頭,“葉瑾,你忘記了麽?六年前,在閑庭別苑的蓮花池邊,你答應我,這輩子都會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
葉瑾冷冷地看着她,聲音多了幾分嘲諷,“對,我的确答應過你,但我現在只恨不得回到過去,不曾認識你這個人。”
說完,他轉身便想離開。
上官靜兒花容一僵,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抱住了他,“別走……”
他毫不留情地掙開她的手臂,推搡之間,上官靜兒往旁一傾,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她擡起頭,淚眼朦胧,祈求哀切地望着他。
葉瑾只回了她一個涼薄的眼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薛神醫被快馬加鞭送到了葉府,當他看完丹珠出來時,葉瑾覺得,自己仿佛在等候一個末日審判。
知道丹珠因為服用了肉靈芝沒事後,他懸高的心,才終于回到了平地。
夜晚,他親自給丹珠拭擦身子,一口一口地含住湯藥,親自喂她喝下去。
如果不是皇帝那十二道密令,在她醒過來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她半步的,可是君命難違,他有自己的職責和立場,不得不從。
自從他私會上官靜兒離宮後,這女人就開始發了瘋似地尋死覓活,攪得整個攬月殿不得安寧,甚至把太後都驚動了。
皇帝從天羅閣的影衛那裏了解了一切,對此,他并不怎麽放在心上,如果上官靜兒再繼續鬧騰,他便會以貴妃得了失心瘋為由将她送去偏殿隔離休養,反正後宮從來就不缺貌美聰慧的嫔妃,到時提拔一個人頂上位置便是。
當初他會格外地看重上官靜兒,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她和葉瑾的關系,現在葉瑾對她心冷了,這個女人于他而言也沒什麽太大的價值,若能安分守己,他也會繼續留着,若是不能便換掉。
之所以招葉瑾入宮,主要是為了商讨大羽公主的婚事。
四王爺堅持不願意娶大羽公主,而大羽公主那廂,也沒有看上他的意思,知道他家裏妾室如雲後,就更加不願意了。
這兩人兩看兩相厭,皇帝那邊也沒了法子,只好頻頻設宴,将朝中的皇親國戚重臣兒子等一幹适合婚配的人通通集合一起,任由公主去挑選。
好巧不巧的,公主誰也沒有看上,卻偏偏瞧上了葉瑾。
那一天,葉瑾奉命入宮,在去禦書房的路上,正巧被出來閑逛的大羽公主撞見了,一下動了芳心,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了一旁作陪的皇後。
雖然驸馬的人選有了着落,但皇帝更傷腦筋了。強迫讓葉瑾去娶公主?他寧願得罪整個大羽國。
一番好說歹說,但公主就是認準了葉瑾,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換人。
皇帝只好請葉瑾勉強對付一下,讓他自己想辦法讓公主死心,這一次去道觀,公主也跟着一起去了,可不管葉瑾對她多冷臉冷語,她依然堅持不肯改變心意。
這次回京,葉瑾原本是想帶着丹珠回葉府好好過個年,順便把她的身份給扶正了,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麽一串串的意外。難怪當初丹珠聽到說要回來時,并沒有露出多高興的表情,想來,也是料到會諸多不順吧。
但事已至此,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再複雜也要迎難而上。
丹珠現在還不知道公主的事情,他得盡快解決,讓那個煩人的花癡知難而退。
但紙總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沒多久還是讓丹珠知道了。
這一天,丹珠出來曬太陽,無意中聽到兩個丫鬟在那邊八卦聊天,說大羽公主為了追求三少爺,只差沒直接到府裏堵人了。
乍然聽到時,丹珠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大羽公主目前在選夫婿聯姻,這事她是知道的,但她可沒聽說過,這公主竟然看上了葉瑾,之前皇帝不是還找葉瑾商量如何讓四王爺娶公主嗎?
怎麽就變成了大羽公主在苦追葉瑾了?
縱觀葉瑾的桃花史,上官姐妹花,張思思,顏玉煙,柳如蓮,那什麽門派的二小姐就不提了,這厮涉及的範圍可真夠廣的,管家小姐,名門千金,貴妃,青.樓頭牌,得,現在還加上個公主。
他怎麽就這麽能招女人緣呢?
丹珠心裏被堵得不行,站在那,整張臉幾乎都是黑的。
那倆丫鬟很快看到了她,立即噤了聲,低頭行了個禮就匆匆離開了。
丹珠也沒有為難人家,看着人走遠了,便氣沖沖地回了景陽苑。
葉瑾正在書房揮毫作畫,看到她臉色很不好看地沖起來,一時愣了神,放下筆問道:“怎麽了?”
潛意識地,他立即想到是不是他娘又把她叫過去,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丹珠沒吭聲,嘴唇抿得緊緊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不動。
葉瑾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地,“我臉上有東西?”
丹珠聞言終于動了,上下端量了他片刻,重重地哼了聲道:“我瞧你也和別人一樣,不過是一雙眉毛,一對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也沒什麽特別出奇的,頂多就比普通人好看了一點點,怎麽就一個個趕着上來追求你?”
葉瑾很快聽出了點端倪,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朝她走過來,“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大羽國民風彪悍,國民性情普遍豪爽外放,這段時間,大羽公主逮着時機就對他糾纏不放,鬧得幾乎滿城都知道了,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快要做驸馬了,就連父親也禁不住過來探他口風。
200 不知所謂
如果不是大羽公主這件事,丹珠還沒意識到,原來自己的群衆基礎是這麽的差,但凡有人肯給他通風報信,自己也不至于會在兩個丫鬟的口中知道葉瑾被大羽公主狂追這件事情。
就連她認為往日相處還不錯的蘭心和鴻錦都沒說,真是驗證了那句何謂之網通村,當然,也不排除是葉瑾勒令了別人不許在自己面前胡說八道。
她心裏難受得緊,但又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好抿着唇看着別處,許久都不說話。
葉瑾看着他,神色有些複雜,陪着她沉默了好半響,才輕輕拉住她的手,低聲地解釋道:“那大羽公主……畢竟是宮裏的貴賓,若是拒絕得太過于直接冷漠,惹了公主生氣,容易對兩國之間的關系造成不良的影響。”
丹珠扭頭對上他的眼睛,語氣掩不住內心的酸澀,“按你的意思,你要接受公主嗎?”
“當然不是,我都有你了,怎麽可能還會接受別人?”見她似乎沒有抗拒自己的意思,葉瑾動作輕柔的将她抱進懷裏,貼着她的耳朵喃喃,“珠珠,我心裏只有你一個,再不可能容得下別人的存在。”
丹珠輕輕地咬住下唇,沒有說話。
女人都是聽覺性的動物,習慣了葉瑾往日嘴欠腹黑的樣子,如今被他如此溫柔多情地哄着,剖了心地表白心意,再鐵的心都會軟化下來。
她抿了抿唇,努力維持面上的冷淡,“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麽對待大羽公主?總不可能讓她像現在一直追着你跑吧?”
雖說他沒這個意思,但架不住那那麽多雙眼睛盯着看着。,現在公主追求葉瑾的事情都鬧的整個京城都知道了。皇宮裏的王孫貴族肯定也都知道的,萬一到時候皇帝或者太後下一道旨意下來,葉瑾就算是反抗也要掂量掂量他們葉家這一大幫家子的。
越想越覺得最後屈從的可能性很大,丹珠心裏跟壓了塊巨石似的,沉甸甸的。
“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葉瑾停頓了,伸手自戀地摸了把自己的下巴,半開玩笑她道,“公主看上我,不過是因為我這張貌若潘安的俊臉,實在不行,到時我讓師叔給我做個人皮面具假裝毀容了,那公主肯定會被吓退的。”
丹珠嘴角抽了抽,“……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說不定人家是看上你的心,被你的性格吸引呢?”
他眨了眨眼睛,頗為贊許地點點頭,“若真是那樣,那她的眼光着實不錯。”
見他又開始擺出往日那副不着邊的調調,丹珠氣賭,甩開他的手負氣地走出書房。
“去哪?”葉瑾的聲音如影随形地跟上來。
丹珠不理他,徑直進了對面不遠處的卧室,往軟榻上一坐,随手揀起放在邊上的話本子佯裝翻閱。
耳邊傳來他輕微的腳步聲,丹珠按不住好奇,側了側頭,看到葉瑾在她身邊坐下來,手裏兩杯酒,遞了其中一個杯給她。
平日裏見多了他飲酒,倒是很難得會分給自己喝,上一次一起飲酒還是在漣城裏,她喝了個神智不清,據葉瑾說當着衆人的面跟他告白,這事無論真假不提,但她這身體酒量不行倒是真的。
所以丹珠接過随便就往邊上一放,并沒有要喝的意思。
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葉瑾心情很好地揚起嘴角,微微一笑道,“喝吧,這酒不烈,一杯的量也放不倒你。”
丹珠看了看他,仍是紋絲不動。
“就算你真醉了,這是在自己家,還有我在,你怕沒人照顧你麽?”葉瑾繼續不遺餘力地勸酒。
丹珠低眸看向杯裏琥珀色的液體,開始有些松動了。
葉瑾清清嗓子,最後上了一招必殺令,“這是我讓人從西域帶回來的清令酒,所用原料十分珍貴,一年也出不了一千斤,就這小小一杯,至少值個十兩黃金。”
十兩?還黃金!?丹珠眼睛叮地一下亮了,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好東西放在面前不吃是大虧的原則,她忙端起酒,豪爽地一飲而盡。
葉瑾笑眯眯的看着她,問道:“味道如何?這酒不錯吧?”
丹珠咂巴嘴巴,努力地回味了下,然後老實地搖了搖頭,“太淡了,沒什麽特別的。”
就她剛剛那個豬八戒吞人參果的牛飲速度,能感覺到有液體穿喉過不錯了,而且這酒确實淡了些,沒有她想象中那種好喝到想把舌頭一起吞下去的沖動。
葉謹抿了一口自己手裏的酒,自突然俯身含住丹珠的唇,靈活的舌在她的口內娴熟地搜刮了個遍,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她的唇,“還覺得淡嗎?”
丹珠被他忽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有些暈眩,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一時也沒聽清楚他說什麽,只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葉瑾最受不了她這個眼神,狠狠地攬過她的腰,将她按進自己的懷裏,又含了一口酒哺給她。
丹珠被迫喝了好幾口,憋得氣喘籲籲地,葉謹卻沒有放過她,依然放肆地繼續掠奪,仿佛要将她最後一口呼吸也要搶走似的。
不安分的手,更是柔上她的軟膩,力道之重,帶着不容拒絕的強迫。
丹珠使勁推着他的堅實的胸膛,想要躲開他,卻反而被他抱得越發緊,直到他挺.身了沖進來,才放過了她的嘴。
“混……混蛋!”準備的不夠,丹珠痛得忍不住罵了一聲,“葉瑾!你這個混蛋!”
葉瑾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喘着息,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噓……珠珠,別說話。”
然後從後面不顧不管地攻.城.掠池。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外室,雖然門關着,可那邊的窗戶還沒關,雖然從外面的角度看不到他們這個位置,但是如果弄的聲音太大,還是會被找過來的丫鬟聽到的。
丹珠簡直羞憤欲亡,指甲報複性地狠掐入他的肌膚中,臉紅燙得幾乎要燒了起來。
這厮突然之間發什麽情啊?丹珠的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的念頭,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大羽公主茲茲不停的追求讓他不高興了,正想找個人發洩下情緒,正好她好死不死地撞上來了。
可是關于大羽公主追他這事,跟她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她慫恿公主去追她的,而且她心情也很不爽好不好?
她真的很想推開他,然後指着他大聲說老娘不是你洩憤的工具請你尊重我的感受好不好!
這顯然是她的奢望了,一個是她實在是掙紮不動,二個,她嘴又被葉瑾堵上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終于,他總算放開了她唇,丹珠大口大口地呼吸,忍不住出聲怨怼,“葉瑾!你……”
她又想罵他混蛋,但下一刻嘴就被葉謹的手捂住了,只能發出零零碎碎不成調的聲音。
“別叫我的名字。”葉謹的聲音沉沉的,極為壓抑,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才把話從牙縫裏逼出來。
丹珠的兩只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如果眼神能殺人,葉瑾早就投胎轉世了。
葉謹緩緩放開她的嘴,認真地又叮囑了一句,“乖,今天不要叫我的名字。”
“葉謹,你混蛋無恥流氓不要臉!”丹珠以畢生最快語速罵完。
葉謹似乎被她罵得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喘息着道:“既然你已經給了我如此高的評價,那我只好勉為其難地混蛋無恥流氓不要臉給你看了。”
雖然他是笑着說這話,但丹珠輕易地聽出他并不只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想把自己往狠裏折騰。
既然脫逃不開,丹珠決定最後給自己争取一點有利環境,放緩了态度說道,“那我們去床上,去床上好不好?”
“不好,”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請求,貼着她的耳垂,沙啞的聲音帶了笑意,“本少爺今天就要在這,辦了你!”
丹珠欲哭無淚,心裏都開始罵娘了,面上還是柔順無比地懇求着,“這裏不夠隐秘,會被人聽到的……我們去裏面吧?”
葉謹置若罔聞,将她翻了個面,一口含…住她一邊雪白。
這厮興致上來時,通常是不會把她的話聽進去的,丹珠只她咬緊了牙,極力控制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盡興,心滿意足地摟着她躺在軟榻上。
丹珠感覺自己簡直去了半條命,手指頭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隔了好一會,她終于回了些體力,勉強開口問道:“葉瑾……你不是在酒裏下了藥?”
雖然他平常就很久,但是這次時間特別的長,跟嗑了什麽藥似的。
葉瑾執起她的一縷秀發,放在鼻間嗅了嗅,十分愉悅地回管了她的問題,“珠珠,為什麽你不覺這是因為你的魅力,才讓我對你谷欠罷不能呢?”
丹珠懶得跟他争辯,拉高了被子蒙住腦袋,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葉瑾卻偏偏不如她願,将她的腦袋扒拉出來,支着手好整以暇地問她,“我們明天去游船玩吧?”
“不去。”丹珠拉高被子蓋住腦袋,這麽冷的天,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去吧,有很多好吃的。”葉瑾誘惑她,“只有我們倆,怎麽樣?”
201 湖邊偶遇
雖然百般不情願,但到了第二天,丹珠還是被葉瑾拖着去了城外的如玉湖。
大清早的,丹珠還處在半夢半醒中,眯着眼倚在馬車的車廂打瞌睡,怕颠簸時磕到她的腦袋,葉瑾讓她躺平了枕在自己的腿上,像逗貓兒般對她這裏撓撓那裏摸摸的。
丹珠不堪其擾,像趕蒼蠅似的胡亂地揮了揮手,悶悶不樂地咕哝着,“你別煩我……”
葉瑾垂着眸,心情很好地撥弄她緊皺的眉,“還睡,都快到了。”
“那就等到了再說。”她翻了個面,後面任他再怎麽說都不肯應答了。
一大早就被葉瑾從溫暖的被窩硬扯出來,丹珠心裏本來就滿腹怨言,出門前都不知碎碎念了多少。又不是煙花三月春暖花開的季節,這麽冷的冬天,在家裏睡懶覺多美啊,非得出來吹寒風游什麽船。
馬車在湖邊停下來,不遠處已經泊了一艘豪華精致的畫舫,船頭的紅燈籠上印着一個“葉”字,上面站了幾個孔武有力的船夫,見主人到了,連忙下船立在臺階上恭迎。
車外比不得裏面,丹珠被冷風吹得稍稍醒了神,好奇地打量起如玉湖的風光。
除了葉家這艘畫舫外,湖面還三三兩兩飄了別的畫舫,船頭都挂着別致的美人燈,也寫着各家的名號。
其實這裏的景致也說不上多特別,就是湖面廣闊,從湖的東邊一眼望去見不到盡頭,每日晨昏的日光餘晖将水面暈染成一片波光金鱗,瞧着煞是壯觀,人暢游在其中,仿佛到了無邊無際的大海一般,如玉湖也因此吸引了不少雅人韻士前來賞玩作詞。
葉瑾自然地攬着丹珠的腰上船,途中,他壞心眼地揉了揉她那裏的肉,笑着搖頭嘆氣,“珠珠,看看你,成天這麽呆在家裏不動,肉都多漲了一圈。”
丹珠臉一紅,不自然地反駁道:“冬天長膘不是很正常的嗎?等天氣暖和了,很快又會瘦下去的。”
她現在天天吃好喝好睡好,只要不刻意去想那些醪糟心事,其餘時候倒是過得舒坦懶散,越來越有被這種好吃懶做的日子給腐蝕了的趨勢。
葉瑾聞言又結實地抓了她一把,煞有其事地說道:“不用瘦,你現在這樣離豬還差得遠,挺好的。”
居然真的拿豬來跟自己做對比,丹珠郁悶地瞪了他一眼,沒吭聲。
進了船艙,裏面燒了炭火,邊上還點了爐香薰片,整個空間一片溫暖如春芬芳暈染。丹珠随意找了個角落閉目養神,葉瑾将她腦袋趴着的靠枕抽出來,“別睡了,日頭快出來了。”
丹珠卻充耳不聞,頭一歪,繼續靠在邊上入寐。
沒奈何,葉瑾只得打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離日出還有點時間,便随她去了。
畫舫離了岸開往湖心,嘩嘩的水聲不絕于耳,丹珠在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葉瑾說道:“珠珠,你快過來看,底下有魚。”
她仍舊趴在那沒回應。
葉瑾笑眯眯地凝着她,不遺餘力地補充了一句,“爐的炭火燒得正旺,我們可以抓起來烤魚。”
烤魚?丹珠的耳朵動了動,不說還不覺得,今天出來的早,她還什麽都沒吃呢。
終究還是食物是真愛,她終于睜開眼,勉強湊過去看了看,水面一片清澈,哪裏有什麽魚。
她給甩了葉瑾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回到剛剛的位置繼續趴着。
葉瑾挪過去坐下來,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把玩,“真有這麽累?”
丹珠恹恹地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反問道,“你應該問,你昨晚讓我睡了嗎?”
他眉峰一挑,從善如流地借口問道:“哦,我昨晚沒讓你睡嗎?”
丹珠連瞪他的力氣都省了。
看着她被堵得無語的模樣,葉瑾忍不住微微一笑,順勢将她拉過來靠在自己的懷裏,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輕聲說道:“實在乏了,就躺在我的懷裏睡吧。”
這樣溫柔不帶着任何嘲諷揶揄的語氣,着實讓身為硬妹子的丹珠承受不住,頓時肉麻得雞皮撒了一大地,掙紮着就想坐起來,葉瑾卻偏偏不如她的願,死死地将她按在懷裏,動都動不了。
“幹什麽?我現在不想睡了。”掙不脫他的手,丹珠郁悶地撥拉着被弄亂的頭發。
葉瑾“噓”了一聲,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額頭,鼻息輕輕柔柔地撲她的臉上:“別說話。睡吧。”
丹珠無力地靠在他肩上,“那你能不能別摟這麽緊?我又跑不到哪去。”
處在這麽大一面的湖裏,就算是有心想偷溜回葉府,也要有地踩才行。
聞言,葉瑾氣定神閑地笑道:“我不怕你跑,但我喜歡抱着你。”
話雖如此,他還是稍稍放松了力道,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丹珠不由睜大眼睛,似乎被他這般幹脆而坦然的答案給驚住了,好半響才艱難地問道:“葉瑾,你是不是最近話本子看得太多了?”
葉瑾望着她,眼中笑意不減,“為什麽這麽問?”
丹珠抿着唇沒吱聲,心裏卻默默地答着,廢話,當然是有對比啊,你從前嘴巴多壞啊,跟沾了毒藥似的分分鐘恨不得把我給毒死,現在變成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恕她還沒能完全接受他這個轉換。
她不出聲,葉瑾也沒有執意要知道答案,從固定的溫桶裏取了個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只覺得茶水入口甘甜,入喉後茶香猶漫舌尖,于是便将茶杯移到丹珠唇邊,示意她将剩下的一半喝下去。
雖然兩人不知交換了多少次口水,丹珠還是很嫌棄地拒絕了,“我不要吃你的口水。”
葉瑾向來受不了她的挑釁,聞言當即将剩下的一半一飲而光,捏住她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堵了上去,一滴不留地将茶哺給了她。
丹珠被迫咽了下去,等他終于肯放開自己時,一張臉全染上了玫瑰色的紅暈,完全是被他氣的。
葉瑾溫柔地拭擦掉她嘴角邊上溢出來的殘夜,含笑望着她,“茶不錯吧?”
不錯,不錯他個大頭鬼!
丹珠真是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又礙于自己現在雙手雙腳都叫人困制在動不了,只好忿忿地瞪着一雙大眼表達自己的抗議。
就在這時,船身忽然重重一蕩,丹珠要不是被葉瑾抱着,只怕要撞倒一旁茶幾上的杯杯碟碟了。
丹珠定了定神,下意識地看向船舫的入口處,還沒等出聲詢問,就聽到外面傳來船夫恭敬的聲音,“公子,後面來的船不知怎的,忽然撞了上來。”
葉瑾微微皺了皺眉,松開丹珠,撩開簾子朝外望過去,看清對面船上站的窈窕倩影時,臉色頓時“唰”地沉下來。
丹珠見他表情不對勁,好奇地擠過去一看,也不由微微呆住了。
在他們畫舫後,不知什麽時候駛來了一艘華麗的船舫,那邊的船夫人數是這邊的好幾倍,船的規模也大了不少,和普通人的紅燈籠不一樣,那邊船頭挂着金絲線綢緞錦旗,上面繡着幾尾騰雲駕霧的龍。
這是皇族專用旗幟,也不知這船的主人是何方神聖。
丹珠很快注意到船首站了一圈的人,為首的少女身姿袅娜,眉似秀麗遠山,眸如秋水盈盈,膚如玉質凝脂,雖然衣着打扮十分簡單,可那發上墜着的明月珍珠,絕非等閑人用得起的。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們的注視,少女的目光看過來,見到葉瑾的那一瞬間,那張嬌豔不可方物的臉上瞬間湧現出驚喜癡迷的色彩。
丹珠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悟通了來者的身份,這位氣質高貴的美貌少女,該不會就是傳聞中一直窮追葉瑾不放的大羽公主雅多羅吧?
葉瑾身邊的追求者似乎都特別地主動,見識過上官憐兒等人的毅力,丹珠也不意外在這裏碰到這位公主,只是心裏有些疑惑,記得之前從端木羿那邊聽說,四王爺是因為大羽公主長相欠佳才謝絕了這樁聯姻,可是着公主這哪裏是長相欠佳了,分明就是一個美貌俏佳人好不好?
為了證實自己的疑惑,丹珠忍不住問道:“葉瑾,這是不是那個大羽國公主?”
葉瑾很明顯并不樂見這位公主的駕到,看了看丹珠,很勉強地點了點頭。
丹珠又扭頭去打量公主,大羽國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歸順了澧國,這些年來,為了加強彼此的關系,兩國皇室之間聯姻不斷,大羽國當朝太後就是澧國的公主嫁過去的,雅多羅很好遺傳了祖母嬌美的面容,完全沒有大羽人勾鼻深目的相貌特征,長相膚色和澧國人無二。
船只一靠近,幾個随從靈敏地跳到這邊,很快将橋搭建起來。
雅多羅拉起裙擺,“咚”地一聲跳下船板,迫不及待地就往船艙的方向走過去,很快将一幹随行的侍女甩在身後。
雖然知察覺到對方來歷不小,船夫在還是盡忠職守地攔了人,不肯讓她再前行一步。
雅多羅臉一沉,還沒等她發飙,就見葉瑾揭開簾子,不緊不慢地從裏面走了出來,原本滿腔的怒氣瞬間化為喜悅,“葉瑾!”
丹珠跟在葉瑾身後,聽到她的喚聲時,擡起的腳步在半空頓了頓,很快恢複正常。
這公主的聲音帶着些許娃娃音,熱誠而清亮,是男人都會喜歡的類型。
202 世間最好
雅多羅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白衫青年,微熹的晨光中,橘色的光落在他秀挺的身姿上,泛起一層淺金色的光澤,越發襯得長身玉立,氣度非凡。
真正印證了何謂之“人淡如菊,氣隽如竹”八個字。
雅多羅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和雀躍,剛想迎上去,卻見到葉瑾返身,小心翼翼地從身後牽了名女子出來。
她臉色頓時變了,目光定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一雙明眸裏瞬間充滿了敵意。
關于葉瑾,她之前早已派人打聽過了,他是京城首富葉家的三少爺,和皇上私交非常密切。雖然在朝中無任何官職僅乃一介游民,但好在家境殷實,而且尚未娶妻,目前家裏就一個小妾,還是前不久剛納的,之前一個女人都沒有過。
雅多羅對葉瑾還是很滿意的,雖然他只是個富商麽子,遠不足以與她堂堂一國公主相匹配,但是她并不在意這種身份的差距,而且澧國的皇帝和太後都放話了,只要她喜歡,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會成全她。
稍稍穩了穩情緒,她慢慢地将視線移到丹珠的臉上,挑釁地上下掃了一圈,故意放慢了語速問道:“她,是誰?”
她這話是對着葉瑾說的,眼睛卻始終盯着丹珠,一瞬不瞬的,企圖以此給丹珠造成壓力。
只可惜丹珠沒看她,只是一味地垂着眸子看地板,反正也沒人跟她介紹這人是公主,就算不行禮也沒人能怪她不知禮數。
而葉瑾也端的一副置若罔聞的架子,埋着頭,動作輕柔地理了理丹珠被簾子弄亂的發鬓,連看都不看公主一眼,權當一真空氣擺設似的。
眼見自己被無視,雅多羅臉上浮起幾分難堪,這不是葉瑾第一次當衆給她甩冷臉了,可是這次卻和往常的情況不一樣,以前她可以不放心在心上,将他的冷淡當成自己的動力越挫越勇,可是這一次,他身邊多了個女人,而現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她癡戀葉瑾,這讓她如何能挂得住這張臉?
雅多羅無法怨憎葉瑾,只能将刀尖子一樣的目光刺向丹珠,狠狠地盯剜了好幾下才罷休。
被這陣毒辣辣的目光盯着,丹珠越發不想擡頭對上這公主的眼神,。
心情有些說不出的糾結,似乎從上官憐兒開始,她一直都在承擔葉瑾那些追求者的嫉妒恨,經歷得多了,她忽然開始懷疑葉瑾今天非帶自己出來的目的,該不會就是為了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