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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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千萬個美麗的未來,抵不上一個溫暖的現在;每一個真實的現在,都是我們曾經幻想的未來。
劉凡旭的嘴角輕輕的一抽,剛剛因為他意料之外的舉動而使得兩人之間産生的玄妙暧昧的氣氛,被他極其不靠譜的态度徹底打散.她垂下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居然在心底有些想要嘲笑剛剛那個被他感動的自己.
心情被尚隆破壞殆盡,即便他為她挽起一個漂亮的發髻,并在發髻上別上一個漂亮的玉質發簪,也沒能再讓她對他産生絲毫的情緒波動.她透過鏡子,看着小松尚隆走近她,擡起雙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和她在鏡子裏對視,他勾起唇角笑的壞壞的說道\"美人兒,孤為你挽的發髻可好\"
劉凡旭咧嘴一笑,擡手輕撫鬓角,輕描淡寫的回道\"尚隆的手藝如此之好,是為多少女子挽過青絲,別過發髻,攢過玉簪呢\"小松尚隆垂下頭輕笑,他的身體伏得更低,湊到她的耳畔輕聲說道\"調戲過不少,只是,能夠讓孤親手挽起這一頭青絲的,卻只有你一人而已.\"
\"真榮幸,\"劉凡旭垂下睫毛,淡淡的回答.卻并沒有将他的話當真.因為小松尚隆這個已經五百多歲的老男人,真的是太善于僞裝、太善于隐藏情緒.她窺不破他的真假,所以,就徹底将他的一切抛之腦外,或許他有過幾分真心,但是在僅僅幾面的交流下,劉凡旭不相信他能夠對她産生多麽深厚的感情.
小松尚隆見劉凡旭并不相信,便也只是笑笑沒有再過多糾&纏。他微微側身,朝她伸出右手,示意她跟着他走。劉凡旭側身仰頭看向他含笑的眉眼,猶豫片刻,方才伸出右手放進他朝她攤開的手掌上。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從凳子上拉起,随後轉身拖着她朝大門的方向慢慢的走着,他邊走邊側首對劉凡旭說道“如何,是否想好先參觀哪裏了?”劉凡旭搖搖頭,睫毛低垂,視線掃過兩人交握的雙手,神色莫名的垂着眼睑,不語。
“嘛,那就先去孤王辦理公事的地方,如何?”小松尚隆不在意的笑笑,他側頭注視着劉凡旭姣好的面容,語調溫軟的詢問道“雖然說了你可以随意自己去逛逛看玄英宮,但是不把你放在眼前,果然還是不放心。”
劉凡旭輕蹙眉心,她這次沒有再沉默不語,而是不滿的反問道“不放心?延王是擔心我會對雁州國不利嗎?”她的神情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氣惱,似乎是對小松尚隆毫不掩飾的懷疑,感到極度的憤慨,她抿着嘴唇接着說道“既然如此,延王又何須将小女子帶進玄英宮?”
小松尚隆仰頭大笑,他的笑聲在走廊裏回蕩,交雜着暢快、愉悅、調皮的意味,劉凡旭聽到他的笑聲,擡頭望着他張揚不羁的側臉,愣怔片刻,方才失笑。她忽然明白,這個蔫兒壞的男人,又在逗弄自己。
與昨日不同,她似乎不會再被他的惡作劇逗怒,反而也有了幾分和他一起憨笑的心情。她愁雲滿布的面容,也終于撥開見雲日露出更多清爽舒緩的神情。小松尚隆見她心情不錯,終于不再和他鬧別扭,便擡起另一只手,勾起指頭,輕柔的刮過她的鼻尖,帶着幾分縱容寵溺的意味,緩聲說道“終于露出笑容了,嘛,既然你無所謂,那我就替你做主了,和我一起來聽聽三公六官長的議事吧。”
劉凡旭輕輕颔首,但是神色稍微有些遲疑,她不确定那些官員是否會允許她一個外來女子涉足聽取朝政。小松尚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顧慮什麽,主動開口道“嘛,不用這麽擔心,他們不會在意的。再說你也不是真的無事可做,你需要在一旁記下我們的議事內容,将其整理成冊。怎麽樣,這份工作最是适合你不過。”
小松尚隆咧着嘴,笑得有些傻氣,他忽然湊近劉凡旭的臉頰,低聲調侃道“這真是個好主意不是嗎?又可以将你放在眼前,又可以時時看到你的書法,還能随時提議讓你為我寫牌帖... ...”他得意地勾起唇角,接着說道“真是佩服自己能夠想到這麽兩全其美的安置。你說是嗎?”
“尚隆總是喜歡把事情往誇張裏說呢,明明只是突發奇想的決定而已,何必把自己形容的如此英明?”劉凡旭忽然不再羞赧,她側目凝視他的英俊爽朗的面容,擡手拂過他額頭上的碎發,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既然尚隆如此愛才,我便也不再推诿,如此,便謝過尚隆的栽培之心了。”
劉凡旭見他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親昵,變得呆愣的神情,心中陡然浮起一陣快意。是呢,自從見到這個老妖怪,便一直受着窩囊氣,被他百般調&戲戲&弄,如今雖不算清算,卻也讓她稍稍纾解了心中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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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尚隆醒過神兒後,再次仰頭大笑起來,他擡手摁着額頭,連聲說道“阿凡啊阿凡,我還在想你何時能夠放下心中那點兒微不足道的計較,如此,雖然也算不負我的期望。只是,看不到你臉紅氣惱的模樣,也着實有些遺憾。”
“那還真是對不住,讓尚隆失望了。”劉凡旭勾起唇角,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我說過,我的适應能力一向很好,這您也是知道的。”小松尚隆看着她剝去顧慮猶疑的外殼後,瞬間變得更加耀眼的氣場,心中暗自贊嘆的同時也浮現出了更多的疑惑和不解。不過,這些都只是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小松尚隆議事的書房在大殿的後方,劉凡旭随他走進大門的時候,幾位大臣正一臉無奈的彼此争論着什麽。他們在聽到聲響後,望過來的眼神都充斥着無奈和怨念。顯然,這些負面情緒都是沖着小松尚隆一個人的,為他再一次趁亂逃跑的行為。
劉凡旭垂下睫毛,嘴唇緊抿,以避免将笑聲漏出。她低頭悶笑着,無視小松尚隆忽然握緊的大手。她現在十分确定,這個城府很深的老妖怪不會傷害她。果然,在他馬上就要捏疼她的前一刻,他無奈的松手,笑呵呵的朝前走了幾步,和那些朝臣們編造着一些不靠譜的借口。
楊朱衡并沒有聽他們主上的辯解,而是徑直走到劉凡旭面前站定,他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雙手合攏輕輕一揖。劉凡旭沒有避讓,她知道這只是一種很簡單的禮儀,并沒有別的意思,她微笑着颔首算是回應。
楊朱衡的長相相當俊秀,若不是知道他并非麒麟,劉凡旭甚至會将他當成那種被天帝垂青的生物。他身穿天青色的官府,冠冕齊正,是個性情中正,做事一絲不茍的男人。他面容冷淡,眼神坦蕩,和尚隆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看着他劉凡旭的眼中慢慢彙聚出笑意,他一愣,再次輕輕一揖,道“記錄的工作,就麻煩姑娘了。”
劉凡旭輕輕颔首,見她同意,便側身示意她的書桌位置,并禮數周全的将她引到桌後。她見他仍然沒有回到小松尚隆身邊,便擡頭望着他問道“春官長,還有何吩咐?”楊朱衡再次一揖道“姑娘言重,吩咐不敢,只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春官長不必客氣,直說便是。”劉凡旭垂下睫毛,并未多做客套,她擡手拂過筆架上的毛筆,從中挑出一根狼毫小楷,攆在指尖,垂眸打量着它的筆尖。楊朱衡看她似乎是一副漫不經心,卻已經在凝視傾聽的模樣,不由得松口氣,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淡淡的開口道“主上任性,勉強了姑娘,還望見諒,只願姑娘莫要惱了雁國。”
“春官長如何會這麽想?”劉凡旭玩味的擡眸看向身邊這個眼神銳利的六官長之一,她望着他唇角的那抹淡笑,心中了然,這又是一個會洞察人心的老妖怪。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必要再同他拐彎兒抹角,于是她收起那些彎彎繞繞,坦言道“楊大人,不必擔心,我不會同尚隆置氣,畢竟他也是一腔拳拳心意,我不會辜負一個朋友。”
“只是朋友嗎?”楊朱衡淡淡地重複道,嘴角的笑意更加濃郁,他的眼底滑過戲谑,一副等待着看好戲的模樣。劉凡旭蹙眉,嘴角的笑意不減,卻也在心裏對他的性情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春官長大宗伯楊朱衡,這又是一只得罪不得的老謀深算的狐貍。
“楊大人不去和尚隆議事嗎?”劉凡旭沒有理會楊朱衡意猶未盡、含而未發的語意,她望着幾步開外,已經吵作一團的幾個大人,還有站一邊,哈哈笑着的小松尚隆,忍俊不禁的開口問道。
楊朱衡順着劉凡旭的視線望去,眼底閃過無奈,他嘆息一聲,語氣更加清淡的回答道“讓姑娘見笑了。”
“不會,”劉凡旭笑着回答,她側目望着他好看的眉眼,眯起眼睛繼續說道“其實楊大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同尚隆一樣,喚我阿凡,姑娘這個稱呼,聽起來蠻別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