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網絡時代
第53章 網絡時代
小凡死了?
在幾小時之前,這個中二弟弟還活蹦亂跳地讓他和顧遠洲滾,中途他甚至端了飯菜進房間去。
那時候他看起來的狀态也很正常,怎麽會突然就死亡。
薛硯舟走過去。
顧遠洲站在走廊上,拉了他一把:“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他的死相不是太正常。”
薛硯舟覺得還挺溫暖的,這位顧隊長真的把他“怕鬼”這件事情記在心裏,且認真對待。
“嗯。”他沒問到底是怎樣的不正常。
因為知道的話,就缺少開盲盒的驚喜感了。
薛硯舟确認自己做好心理準備,這才繼續向前走,進入房間內。
小凡趴在電腦桌上,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并沒有想象中的血腥場面,一切看起來很平和,甚至他電腦屏幕裏的游戲畫面也還在運轉。
走得近了,薛硯舟才發現不正常的地方。
中二弟弟他沒有耳朵,不是指他不聽話的沒有耳朵,而是他的耳朵真的不見了。本應該長着耳朵的地方,空空如也。
并非是被割掉,而是像從來就不存在那般只有平滑的皮膚。
薛硯舟仔仔細細看了幾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不是角度問題。
他轉身,又看了顧遠洲一眼:“這是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顧遠洲:“未來初中打電話過來,說小凡在上網課的時候切屏出去,不知道幹什麽,老師提問的時候發現了。需要他上線到老師辦公室去,我過來敲門,沒有回應。開門就發現他趴在電腦桌上死了。”
“……”薛硯舟擡頭看了眼房間角落的攝像頭,“爸爸媽媽呢?”
“他們沒有反應,不知道,是因為在工作沒有看到,還是其他的原因。”顧遠洲停頓一下,“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他們了。”
這麽離譜的嗎?
顧遠洲現在說的是NPC的記憶,也是關于這個家庭的背景故事。薛硯舟剛剛進入游戲的時候,聽到媽媽的留言,以為這對父母頂多是幾周沒有回家而已。
沒想到居然有這麽長的時間。
處處透露着詭異。
不過眼前的問題是突然死亡的中二弟弟,在噩夢
游戲中,NPC的突然死亡一般都代表着刺激劇情的開啓。
薛硯舟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小凡,正準備拉起對方的衣領轉移到床上去。
就聽顧遠洲說了一句:“我來吧。免得吓到你了。”
顧遠洲走上前來把人翻過來,薛硯舟才慶幸,還好沒有自己來,不然又是要被吓一跳。
死去的小凡不僅僅是沒有耳朵,他甚至沒有眼睛眉毛和鼻子,光禿禿的臉上,只剩下了嘴巴。
詭異無比。
如同一個做壞了的蠟像。
顧遠洲皺了皺眉,似乎也挺嫌棄這個NPC,拖着衣服把小凡扔到了床上。
[滋啦——]
一聲詭異的白噪音猛地想起,薛硯舟一抖,驚魂未定地看向床上只剩下嘴巴的中二弟弟。
“是耳機那邊傳出來的。”顧遠洲貼心無比,及時解釋。
薛硯舟轉身,原來是剛剛黑屏待機的電腦,被小凡的屍體碰到鼠标,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畫面還停留在游戲直播上。
這場游戲直播還沒有結束,旁邊的攝像頭卻不見了。
薛硯舟略微一掃,發現攝像頭掉在地上,外殼已經碎裂,裏面的電路板都跑了出來。看起來不像是意外摔落,而是被人砸在地上,甚至還踩了幾腳。
但小凡的異樣已經被觀衆發現,彈幕密密麻麻,全是對他的辱罵。
[主播傻了?平時罵人不是很溜的嗎?]
[能不能打,不能打就趕緊GG,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什麽戰神凡,原來只會打順風局,逆風局就不行了。]
[哈哈哈,居然被打到在泉水自閉,笑死爹了。]
[艹,主播你倒是動一下呀,死在老家了?]
[說不定,主播真的死了哦?]
[死人都比他能打,什麽玩意兒。]
滿屏都是污言穢語,薛硯舟看了片刻,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過了片刻,屏幕中央彈出一個警告框。
[注意,您已被多名用戶投訴消極直播,現在将強行彈出。]
[10、9、8……]
小凡的賬戶被強行下線,出
現在屏幕上的是黑貓直播的後臺界面。
滴滴滴——
下方,有私信框在閃動。
薛硯舟打開,發現是黑貓直播的客服。
客服:”你好,游戲區主播,小凡,剛才有多名用戶舉報您消極直播,本平臺将給予你一次申訴機會,否則将扣除您本場直播50%的黑貓幣。”
薛硯舟想了想,在對話框打出一行字。
“小凡出意外了,”
客服:“意外?是指主播死亡嗎?”
這個客服怎麽如此熟練,仿佛主播在直播中死亡是多麽常見的事情。
顧遠洲:“問他,主播死亡的話應當如何處理,需不需要注銷賬號?作為親屬能不能接手主播的賬號觀看他之前的直播錄屏。”
如果可以拿到賬號,看小凡的直播錄屏的話,應該可以從他此前最後幾分鐘的錄屏找到蛛絲馬跡。
看看靈異究竟是如何出現,如何把他殺死的。
薛硯舟在對話框中輸入:“我是小凡的哥哥,主播死亡的話,應該怎麽操作。”
客服:“您好,請在主播的個人資料上填上他的死亡時間。本平臺要求個人資料完全真實,否則,将予以關閉直播權限。”
薛硯舟:“那我能接手他的賬號嗎?”
客服:“您好,請先在主播的個人資料上填上死亡時間。”
看來,不把真實數據錄入的話,客服不會繼續回答下一個問題了。
薛硯舟點開個人中心,微微一愣。
小凡的頭像,居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髒話表情包。
可是,根據客服所說,個人資料不真實的話,會關閉直播權限。小凡在黑貓平臺直播了有段時間了,應該是知道的。
他點進去,看了一下頭像的修改時間。
修改時間居然就在10分鐘以前。
薛硯舟又點進詳細資料,卻發現,死亡時間一欄上面,同樣已經填寫了時間。
死亡時間的修改記錄,依舊是十分鐘以前。
薛硯舟沉默片刻,打開了客服的對話框。
“你們怎麽回事!我弟弟的死亡時間已經被填寫了,你們就是這樣擅自修改主播個人資料的嗎
!你們平臺不是保證完全真實公平尊重個人隐私嗎!怎麽可以這樣!”
客服:“您好,請稍後,我将給予您滿意的答複。”
一分鐘後,客服的答複姍姍來遲,而且十分制式化。
“對不起,對于發生資料被擅自修改這件事情,我們表示誠摯的歉意。根據數據記錄,資料修改并非來自內部後臺,我們的工作流程都是合法合規的。”
薛硯舟:“那是誰改的?”
客服:“對不起,為了保護用戶的隐私,我們不能向您透露這個信息。如果,您一定也想了解相關情況,可以到官方機構立案,根據官方來函,我們可以配合提供相關數據,謝謝配合。”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官方套話中心主旨只有一個,賬戶密碼屬于用戶隐私,就算是小凡死了,也不能交由其他人處置。
如果一定要接手這個賬號,必須讓監護人提出申請,并且還要證明監護人是監護人。即使是顧遠洲出面同客服溝通,表示他是小凡的哥哥,已經成年也不行。
必須要是登記的監護人,“爸爸”和“媽媽”出面。
他們索性關了對話框,不再和客服車轱辘話。
小凡的屍體,死狀過于恐怖。薛硯舟不想在這個房間多待,兩人便到了客廳。
顧遠洲坐下之後,沒有說小凡的事,反而問:“鄰居叫你過去幹什麽?”
薛硯舟:“他是黑貓直播平臺的主播,叫我過去說可以給一個邀請碼,注冊之後兩人都能得到黑貓幣。”
“不過,他有個地方很奇怪,剛才在和客服的對話中,客服反複強調,注冊的時候必須填寫完全真實的資料。鄰居卻告訴我頭像可以随便上傳一個,表情包都可以。”
顧遠洲:“剛才,我在書房裏開教學會議,學校再次強調,所有學生必須上傳真實的個人資料,包括頭像。”
“為什麽?”
顧遠洲忽然笑了一下,“因為,淨化網絡環境,人人有責。”
聲音有些詭異,還是顧遠洲的聲音卻毫無起伏和情緒,仿佛是攝像頭裏傳出來的“媽媽”的聲音。
薛硯舟看着他,然後拿出了規則筆記本。
灰色規則浮現。
[第四、淨
化網絡環境,人人有責。為了杜絕各類網絡不法行為,XT公司發起網絡個人數據真實化認證。你要記住,你是你,是真實的人類,而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顧遠洲:“在我們這個世界,網絡人格已經是你真實人格的一部分,甚至,是占比很大的一部分。”
薛硯舟已經可以确定,隔壁胡世宇有問題。
或許是不經意,因為是高強度沖浪選手,熱衷扒馬甲人肉對方,所以自己下意識會在網絡上隐藏真正的個人信息。
想到這裏的時候,薛硯舟打開手機,搜索了胡世宇。
果然,跳出來的頭像,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AI合成的,和他有幾分相似卻更加帥氣的頭像。
顧遠洲起身,在門口的智能平臺操作幾下。機械的電子提示音響起:[很抱歉,您沒有該權限。]
薛硯舟問:“你在找什麽?”
顧遠洲:“監控視頻,既然有攝像頭應該就有記錄,可惜,即便我這個角色成年了,似乎依舊不能被判定為智能家居系統的管理員。非管理員沒有權限。”
“要不打個電話給媽媽?”
薛硯舟拿出手機翻找一番,發現裏面居然沒有媽媽的聯系方式,不光是媽媽,連爸爸也沒用。
這不太正常吧,身為未成年人,怎麽會沒有監護人的聯系方式呢。
他看向顧遠洲,見對方也搖了搖頭。不必說話,就知道對方的意思是他也沒有聯系方式。
這樣的話。
薛硯舟直接走向角落的攝像頭,擡頭,一臉焦急:“媽媽,媽媽,出事了!”
“嗚嗚嗚,你快出來啊。”
過了幾秒鐘,攝像頭上的紅點閃爍起來。
薛硯舟發現了規律,當攝像頭上的指示燈是綠色時,似乎就只是日常監控功能。紅點閃爍,就代表後面有人。
果然,“媽媽”的聲音響了起來。
[寶貝舟舟,怎麽了?不要慌,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馬上就要成年了,要學會照顧好自己。有什麽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求助哥哥,哥哥會盡他的一切努力幫助你的。當然作為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顧好弟弟哦,衆所周知,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薛硯舟皺了
皺眉,心裏感覺有些不舒服,媽媽說的話着實有些詭異。
他說:“媽媽,弟弟他死了。”
十分幹脆利落,甚至有些無情的話,他完全沒有顧及到在攝像頭後面,那位母親聽到這等噩耗,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攝像頭的紅色指示燈,依舊在閃爍。
沒有回應。
指示燈閃爍的速度,越來越快。
薛硯舟歪了歪頭:“媽媽,你怎麽了?你是在傷心嗎?那我們怎麽辦?弟弟的屍體在房間裏,我很害怕呢,我怕……電腦裏會冒出妖怪,把我也殺死。”
[滋啦——滋啦——寶貝舟舟,你是我們家最乖的孩子,乖孩子是可以快樂成長的。乖乖上網課,遵守上網公約,不用怕。弟弟的屍體,會處理掉的。]
“……”
聽到這裏,薛硯舟已經能夠确認,在攝像頭另一端的,絕對不是媽媽。至于是什麽東西,暫時未知。
他臉上表情還是天真無邪:“媽媽,可我不知道弟弟犯了什麽錯誤才被殺死,為了避免我犯同樣的錯誤,媽媽能讓我看一看家裏的監控視頻嗎?”
紅色指示燈再次劇烈閃動起來。
[滋啦——]
從攝像頭那邊傳來刺耳的電流幹擾音,然後,一道扭曲的聲音響起。
[沒關系的,寶貝舟舟,媽媽和爸爸會在上網課的時候,在你身後監督你的學習,這是我們身為監護人的責任和義務。所以,你不要回頭看哦,這只是我們在關心你,專心聽講不要分心。]
媽媽的聲音消失,紅色的指示燈再次變回平穩的綠色。
薛硯舟拿出規則筆記本,看到了上面浮現出來的新規則。
[第五、上網:)的時候,如果你覺得有人在看你,不用擔心,也不要回頭,那只是來自監護人的關心。請你保持鎮定,認真上網滋:),嘻嘻。]
這規則,很詭異,紅色笑臉出現在兩個地方,似乎是塗改遮掩了上網後面呢那個字。從之前和“媽媽”的對話推斷,被篡改的字應該是“上網課”。
可是……
“小舟,過來看。”
薛硯舟回過神來,發現顧遠洲站在餐廳,餐桌對面那堵牆上的結婚照片拿了下來。
照片上的男女是普通人類,看起來挺恩愛幸福。
只是背景設定,薛硯舟此前就并沒有太過在意。
“怎麽了?”他走過去問了一句。
顧遠洲指了指相框背面的一行字:“後面有他們的名字。”
[贈予夏西元夫婦]
薛硯舟看清楚名字之後,拿出手機在黑貓平臺上輸入了幾個字。
[夏西元]
既然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可能是黑貓直播的員工,待在家裏足不出戶的人也是借助黑貓直播進行群體社交活動。
那麽,在戶外從事工作的“爸爸”和“媽媽”的生活,對于不能出門的人來說,肯定很新奇。
既然新奇,在直播平臺上直播,賺點外快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果然,屏幕上跳出了搜索結果,這是一個聯合賬號。
夏西元:未來礦業有限公司工程師。
杜小雨:未來礦業有限公司工程師。
兩人的頭像照片,和結婚照片上的長相一樣,看來,這就是爸爸和媽媽。
薛硯舟點進去,想看看具體資料,沒想到,系統跳出來一個提示。
[對不起,您沒有查看該賬號的權限。]
最後一次直播的時間,是三個月以前。
薛硯舟擡頭,看向顧遠洲。
無需多說,對方便了解他的意思:“嗯,他們最後一次回家是三個月以前。”
三個月以前。
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導致夏西元夫婦消失。
薛硯舟看了看之前的直播錄屏,大多是戶外工作日常,裏面沒有和靈異有關的蛛絲馬跡。
太過正常,正常得詭異。
網絡時代,要獲取任何消息都輕而易舉。只需在搜索框,填入“未來礦業有限公司”,便能彈出密密麻麻的搜索記錄。
同樣的,未來礦業有些公司和黑貓直播平臺以及XT公司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按照時間排序之後,三個月前的一條新聞變得尤為醒目。
[未來礦業發生大規模核污染事故,衆多戶外工程師暴露在核輻射中]
[未來礦業為節約成本,使用翻新隔離服,導致員工發生職業暴露]
[未來礦業稱:事故為采購部經理收受回扣導致的悲劇,未來礦業将對所有受到傷害的員工負責到底。]
[核輻射暴露事故中的受害員工,已經全部轉移到未來醫院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再後來,就沒有任何有關的信息了,事情似乎在員工送往醫院之後就徹底翻篇。
沒有人關心過那些被輻射的員工是否痊愈,也沒有人關心後續賠償問題。
薛硯舟:“哥哥,你說,爸爸媽媽會不會已經……死了?”
顧遠洲坐了下來,說:“誰知道呢。在這個世界,一個人的存在痕跡被抹去,是如此輕易的一件事。”
窗外的霓虹燈,依舊令人目眩神迷,黑貓平臺的巨大廣告屏幕上,還在播放着頭部主播的短視頻。
閃着藍色光點的無人機,在大廈中間穿梭,紙醉金迷的巨型都市。無需看到天空,玻璃窗外似乎就是繁星點點的銀河。
未來世界,網絡時代。
人的存在于網絡之中,當你的信息被直接抹去的那一瞬間,便已經成為了社會意義上的死亡。
薛硯舟不想思考如此哲理的問題,因為那和靈異源頭沒有關系。靈異源頭,只會依照規律殺人。
從“未來礦業”的新聞看來,夏西元夫婦的死亡,應該和靈異沒有任何關聯。那只是一場意外,一個悲劇。
監控視頻拿不到,小凡的賬號密碼他們也沒權限調看。
顧遠洲忽然開口:“小舟,你來看這個。”
他把手機遞過去,上面的賬號是“未來礦業有限公司”。
這個公司的熱門視頻,赫然是“未來礦業核輻射意外現場”。看來,發生意外的那一天,公司官方平臺也正在進行直播。
薛硯舟一愣:“我剛剛還以為,只是個意外。”
顧遠洲:“在這裏,不會存在單純的意外,所有背景故事都和靈異源頭有關系。”
他停頓一下:“不過,現實中就不會有這麽輕松的事情了。我們在噩夢游戲中,倒是可以鍛煉分辨有用信息的能力。”
顧遠洲這是,在分享作為處置人的經驗。薛硯舟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忽然來了點好奇心。
“哥哥,你是老師,
培訓的時候,不會真的是您當老師吧?”
話說得奇奇怪怪,顧遠洲卻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你希望的話。”他輕輕笑了一下,很快又說,“不過,有個問題,我們看不了這個視頻。”
點擊過後,屏幕上跳出提示。
[對不起,您沒有觀看此視頻的權限。]
權限,又是權限。
這個詞出現好幾次了,到底需要什麽樣的權限,才能在黑貓直播平臺上暢通無阻。
薛硯舟決定詢問業內人士。
他發了個信息給胡世宇:“你好,我的弟弟死了,我好害怕呀,嗚嗚,我想看看他死前的直播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平臺說我沒有權限,這是怎麽回事?”
才一發完,他忽然聽到顧遠洲一聲輕咳。
薛硯舟還以為是被高級玩家看出來了什麽不妥,問道:“怎麽了?”
顧遠洲:“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一臉面無表情的發這樣的信息,挺有意思的。”
“……”
很快,手機上的回應讓薛硯舟沒空去想對方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胡世宇居然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對方在屏幕上跳出來的頭像,和黑貓直播平臺上的頭像一樣。
薛硯舟皺眉,挂斷。
“怎麽了?為什麽要打視頻?”
胡世宇:[沒什麽,确認一下是不是本人。]
合情合理的推測,有一個視頻打了過來。
薛硯舟正準備接通,手上卻一空。他茫然擡頭,發現自己的手機落在了顧遠洲手上。
顧遠洲不知從哪裏摸出副銀邊眼鏡戴在臉上,面無表情,看起來很是冷淡。薛硯舟發現,眼前的顧遠洲,竟是和謝亦明有着幾分相似之處。
“怎麽,吓到了?只是避免些小麻煩。”
顧遠洲對着他笑了笑,很快又收斂表情,接通視頻。
“你好,我是舟舟的哥哥。”
“顧……不對,你,你好,我是隔壁的。”
顧遠洲的表情極其嚴肅:“我的弟弟還是未成年,你擅自找他有什麽事情?”
胡世宇慌了,估計也不知道一個npc怎麽會和噩夢游戲
的九級玩家顧遠洲那麽像。
薛硯舟也看呆了,這才叫演技啊,明明是相同的臉,卻只是細微的改變和臉部肌肉的細微變化,就能看起來判若兩人。
電話對面的胡世宇,應該是完全相信這個npc只是長得像顧遠洲了。畢竟,他也只見過顧遠洲的一些照片和視頻,并不熟悉。
更何況,根據噩夢游戲的規則,九級玩家不可能出現在中級副本。
“是,就是你弟弟他問我,怎麽注冊當主播。我想着面對面交流更加方便。”
顧遠洲:“你說。”
“那個,權限是指vip賬號,黑貓直播平臺的vip用戶和普通客戶擁有完全不同的權限,但是加入需要使用黑貓幣,不是充錢。”
說完,胡世宇匆匆挂斷了電話。
vip用戶嗎?
這并不奇怪,各種網絡平臺都喜歡搞vip制度。
怪不得之前吳瑞和胡世宇都發邀請鏈接給他,原來是為了獲得黑貓幣成為vip用戶。
顧遠洲卻說:“這個人有問題。”
“你是說,他在撒謊?”
“不是,他剛剛說的話都是真實的,但是,我和他視頻的時候,有些奇怪。”
薛硯舟下意識問:“奇怪?”
顧遠洲:“沒有奇怪,在網絡上,信號幹擾是很正常的事情,網課app中,也會出現圖像扭曲,雜音,請放心使用。”
這一句話,不是來自顧遠洲,而是來自……
NPC哥哥。
顧遠洲受限于副本設定,只有在玩家觸發關鍵線索後,他才能說出相關信息。
薛硯舟忽然明白對方為什麽要拿走手機了。
視頻通話,是一個陷阱。通過這個陷阱,觸發了關鍵線索。
那一條紅色規則上說着,即便是屏幕中的老師或者學生頭像出現了扭曲變形,也不要切出去打游戲。
所以,剛才胡世宇的頭像變形了?
薛硯舟看向顧遠洲:“抱歉,是我莽撞了。”
顧遠洲笑了笑,溫聲道:“沒關系,下次做決定之前,同我商量一下,好嗎?”
“嗯。”薛硯舟點頭。
在這個副本,
兩人也算是半個隊友了,和隊友商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手機給你,查查他。”
薛硯舟接過手機,在黑貓直播平臺上輸入了“胡世宇”的名字。
果然,對方資料一攔,死亡時間上也出現了一行日期。
只是,對方的死亡時間,居然是9月2日,淩晨零點。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9月1日,也就是說,胡世宇可能會在明天死亡。
薛硯舟清清楚楚地記得,不久之前,胡世宇的死亡時間這一欄,明明是空着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
***
胡世宇挂斷電話,一臉蒼白。
他看到那個npc的臉出現在屏幕中的時候,差點沒被吓死。畢竟,NPC長得實在是太像顧遠洲了。
如果真的是顧遠洲,那他還不如死在這個副本裏,可能還好過一些。
顧遠洲在游戲玩家中的口碑其實很好,大多數和他臨時組隊過的玩家都贊不絕口。碰到顧遠洲的時候,只需要乖乖聽話,确保每一步行動都按照他的計劃來,就能順利過關。
但是,胡世宇曾經在一個副本裏,遇到過一個玩家。
或者說,是死在了副本中,已經變成伥鬼的玩家。
那是他第一遇見這種情況,玩家死亡之後,居然不是徹底消散,而是被困在副本中,一次又一次重複着痛苦的死亡過程。
後來,那個玩家在恢複理智的時候告訴他,是因為自己得罪了顧遠洲,才得到這樣的下場。
比死亡更痛苦,更可怕。
自那之後,胡世宇對于這些九級玩家,尤其是顧遠洲簡直是怕到不行。好在以他的等級,也不會碰得到對方。
胡世宇拍了拍胸口,按熄屏幕。
“艹!”
才落回肚子裏的心,再次差點沒從嗓子裏跳出來。在屏幕的反射之下,他看到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人。
他早在一小時之前,直播的時候就忽然從暗下來的屏幕看到了身後有人。
只是那個時候,這個人站在卧室門口,露出半個身體,看不到人。
胡世宇下意識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以為是錯覺,
但下一次電腦屏幕暗下來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個人。
這次,身後的人已經走進了房間,剛剛跨過門檻。
胡世宇慌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觸犯了什麽規則才被靈異盯上。他反複回憶,才想起來,看到詭異人影之前,接了一個視頻通話。
他在這個副本裏的身份,是個顏值主播。直播內容就是陪觀衆聊天,表演才藝之類的。
直播到一半,好友那邊彈出來一個私聊框,來自榜一大哥的視頻通話。
胡世宇的第一反應是拒絕通話。
沒想到,那位榜一大哥繼續打,他繼續拒絕。拒絕幾個之後,客服卻彈出提示。
[vip客戶投訴您資料不真實,需要視頻驗證,請接通。否則,将予以扣除黑貓幣。]
胡世宇已經摸出了些自己的背景故事,知道靈異源頭十有八丨九和黑貓直播平臺有關。但更多的信息,卻要成為vip客戶才有權了解。
好不容易賺了那麽點黑貓幣,絕對不能被扣除。
于是,他提心吊膽地接通了視頻,好在,攝像頭對面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性,聊了幾句之後就挂斷了。
胡世宇以為沒事了,卻沒想到,在電腦屏幕中出現了詭異的人影。
他慌了,又恰好看見隔壁的薛硯舟發信息過來問vip用戶的事情,便想了個辦法。
胡世宇以自己的電腦屏幕為背景,打了視頻給薛硯舟,想把這個詭異的人影引到對方那邊去。
然而,完全沒有效果。
那個詭異的人,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它已經進入了房間,距離只有三米遠。
胡世宇捏緊了手機,卻又見電腦屏幕亮了,上面彈出了客服的提示。
[您好,親愛的顏值區主播,您預定的直播時間已到,請打開直播,不要讓您的觀衆久等哦。]
胡世宇死死瞪着前面的一行字,不知如何是好。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幾下,點下直播按鈕。
首先出現的,是上一場直播的打賞排名。
胡世宇驚訝的發現,排在第一的,已經不是那個跟他視頻的用戶。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身後那
個詭異人影,就是榜一大哥?
***
薛硯舟走進了小凡的房間,不久之前,他接到了有關部門的電話,表示他們的監護人已經通知殡儀館,将小凡的屍體接走。
沒過多久,在垃圾投放口就出現了一臺中型無人機,無人機下方挂着一個裹屍袋。
顧遠洲把小凡的屍體,塞入裹屍袋之後,就算是處理完畢。
此時,房間已經打掃幹淨,電腦卻還依舊處于待機狀态。
小凡的賬號依舊挂着,就算監護人已經向有關部門報備,小凡已經死亡。他的黑貓平臺直播賬號,卻依舊可以使用。
薛硯舟看着死亡時間裏的那一欄,突發奇想。
既然資料沒有被注銷的話,那已經死亡的主播到底是能不能繼續直播呢?
黑貓平臺似乎沒有相關的規定,說主播死亡之後就必須注銷賬號,關閉直播間。
他決定用弟弟的賬號直播。
攝像頭的人臉識別并不用擔心,因為他有技能僞裝。
與此同時,電腦上彈出了一個客服提示框。
[您好,親愛的游戲區主播,您預定的直播時間已到,請打開直播,不要讓您的觀衆久等哦。]
薛硯舟:[你好,我的攝像頭壞了。怎麽辦?]
客服:[不要緊,我們将立即為您配送全新的攝像頭,請注意查收。]
短短十分鐘後,薛硯舟就拿到了新的攝像頭。
他拿着攝像頭準備進房間時,在書房忙完教學會議的顧遠洲恰好開門出來。
“小舟,你這是?”
薛硯舟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又是忘記同對方商量就決定去做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想用小凡的賬號直播,看看有沒有黑貓幣。”
顧遠洲只微微一愣,随後溫柔笑道:“按你的想法做吧,有什麽需要,直接叫我就好。”
薛硯舟點頭,拿着攝像頭進房間安裝好,然後使用僞裝。
此時,出現在攝像頭裏的已經不是薛硯舟,而是弟弟小凡。
連攝像頭自帶的人臉識別,都沒有分辨出來。
他順利進入後臺,發現所有功能都可以正常使用,甚至還能開啓直播。明明在死亡時間那一欄上,已經有了具體時間,小凡卻還能直播。
最下方,距離一場直播的倒計時,剛好跳到了“1”。
薛硯舟戴上耳機,按下按鈕。
開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