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照顧

第61章 照顧

簡單的四個字讓頓時從床上坐起來,屏幕微弱的光投在臉上,映照出緊蹙眉的眉頭,雙手捧着手機打字:【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對面沒有回了,不知道是許蔚明睡着了還是難受得發不了消息。

陸景初發出信息後才覺得自己表現得有點太過擔心着急了,他警告自己不要太關心,可視線盯着發燒二字上移不開眼,又想到許蔚明走之前那樣平靜又受傷的神色,心裏一陣亂麻。

等了十多分鐘都沒等到回複,陸景初按捺不住,打了個通電話過去。

用語音電話響了十秒左右才接起來,那頭沒有許蔚明的聲音,陸景初先開口喂了一聲後,才聽到模糊不清的鼻音。

“你怎麽樣?燒到多少度?”陸景初問。

許蔚明答得很慢,聲音帶着啞,有氣無力地說:“不知道。”

“你量。”陸景初說,“燒得太嚴重需要去醫院的。”

“不想量。”

外面滂沱的大雨和轟鳴的雷電形成了嘈雜的環境,讓許蔚明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清晰。

陸景初問:“為什麽?你家裏沒有藥,又不量體溫,萬一你燒到肺炎了怎麽辦?”

許蔚明沒有說話,聽筒裏傳來布料摩挲的微弱動靜,過了幾秒之後,陸景初才聽到男人疲憊又難受地詢問。

“———你不是讨厭我嗎?這麽關心我幹什麽?”

陸景初抿緊唇,無意識地攥着被子,剪得幹淨的指甲撓着中間的縫隙。

“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我……”許蔚明似乎的真的很不舒服,說話斷斷續續,“我對你做這些是自願的,我活該生病,不然怎麽知道當初你生病那麽難受。”

Advertisement

陸景初本來沒往那處想,被這麽一提醒,那次在醫院輸液的記憶又想起來,他在火爐一般的天氣裏冷汗直冒,一晚上的時間身心俱疲,多少年沒有進過醫院,再次進醫院卻是因為被男人強上。

他不會忘記那份羞辱感,也忘不了身體和心理的雙倍疼痛。

“陸景初,你恨我就不要關心我,這樣會給我希望,”許蔚明的聲音越來越啞,“我……”

他突然咳起來,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陸景初心裏發緊,說不清是因為什麽,“你……你怎麽樣?你起來開門,我把藥給你拿過去。”

許蔚明咳了好一會兒才喘了口氣,音色變得又悶又沉,話筒被蓋住了似的,聲音忽近忽遠,“不用,你不用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但是一碼歸一碼。”陸景初掀開被子下床,拿着茶幾的藥開了門,“我已經在你門口站着了,開門。快點,我手機的電不多了。”

閃電刺破黑夜,雷聲滾滾而至,白光短暫一秒照亮走廊,顯得陰森詭異,好像鬼片裏的恐怖橋段。

電話挂斷了,陸景初不确定許蔚明是沒電了還是掐了電話來開門,本來可以把藥放在門口就離開,但他還是站在外面,等着許蔚明來開門,至少看一眼那人究竟怎麽樣。

陸景初握着藥盒的手指發緊,聽着外面的雨聲,告訴自己這不是關心,只是換人情而已。

過了将近兩分鐘,在陸景初耐心快耗盡的時候,手機振動起來,是許蔚明發來的六位數數字。

看得出來這是密碼,而且這密碼看着挺眼熟的。

陸景初在輸入的時候想起來,前三位數是他們在酒吧初見的日子,後三位數是他和許慕璟确定交往的日子。

至于為什麽能這麽快想起,是因為曾經他和許慕璟談論過關于他們之間最特別的日子。

那時候許慕璟問他,哪個日子對他來說最有意義。

陸景初回答是她願意當他女友的那天。

而許慕璟則說是他們的酒吧初見。

回憶依舊鮮活,可關系卻不複從前。

陸景初深深地吸了口氣,輸入密碼後踏進許蔚明的屋子, 屋內黑漆漆一片,窗戶沒關,狂風吹起窗簾,風裏帶潮濕的腥草氣,呼嘯聲瞬間充滿屋子。

陸景初快步走過去把窗戶關上, 窗臺已經落滿積水,風雨撲了他一臉。

許蔚明不是這麽不細心的人,只怕是之前回來已經很不舒服,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窗戶。

陸景初走進主卧,靠近床上的人,在黑暗中注視着男人的輪廓,未經思索, 帶着水汽的手已經貼上了他的額頭。

滾燙一片,最低都得是三十八度起步。

“你來了。”許蔚明沙啞地說,“你的手好舒服,再多貼一會兒。”

“你發高燒了,”陸景初有些着急,“趕快量個體溫,我這裏有些藥,是上次沒吃完的,你應該可以用。”

上次是哪次他們心知肚明。

許蔚明把頭偏開,低低說:“你不用管我。”

“這種時候你別鬧脾氣!”陸景初板着臉呵斥道,“我都沒要求你要怎麽樣,別在這玩兒自我感動這套!發燒不管的話是會死人的,你想讓我背負人命?”

“那不是正好……”許蔚明生着病,語氣比平時更弱,聽上去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這樣你就再也不用見到我了,還會永遠記住我。”

“呸呸呸!這種事是能瞎說的嗎?”陸景初生氣道,“我警告你許蔚明,你如果死了我壓根兒不會記住你, 我會馬上把你忘了,忘得幹幹淨淨, 你死了第二天我就去放鞭炮,我就去相親找女朋友。”

許蔚明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看得出來你真的很恨我。”

“對,我很恨你,我對你的氣還沒消,所以你要趕緊好起來讓我恨。”陸景初把溫度計甩了四五下,遞給許蔚明,“量體溫。”

許蔚明聽話地夾在咯吱窩裏,看到陸景初轉身就走, 問道:“你去哪兒?”

“燒熱水,給你沖藥喝!”

陸景初幸虧備了一個手電筒,不然這會兒只能兩眼一抹黑地瞎搞。

燒水要不了多久,沖劑遇水就化,他拿了一片退燒藥, 又去洗手間擰了一條濕毛巾。

陸景初拿着這些東西進房間,讓許蔚明把溫度計給他,打着手電筒一看,三十九度五。

“許蔚明你真行。”陸景初用電筒對着他,像審犯人一樣質問,“你居然把自己弄成了高燒,都說了讓你別用冷水洗澡!”

許蔚明的眼睛适應不了強光,閉眼把臉偏開,“髒了, 要洗幹淨。”

光線打在男人身上,陸景初這會兒才将許蔚明看得清楚,臉色蒼白,頭發還是濕的,枕頭跟着濕了一片,臉上的分不清是水還是汗。

就他這樣的沒燒到四十度已經是奇跡了。

陸景初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樣直接睡?!”

許蔚明嗯了一聲,“沒電,吹不了頭發。”

“那你也不能這樣直接睡,好歹用毛巾墊一下,怎麽能一直睡在濕的上面?”陸景初轉身去洗手間拿了兩條幹毛巾,幫許蔚明墊在枕頭上。

不知許蔚明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墊上毛巾也會打濕。”

“打濕就換,一直保持幹燥就好了,”陸景初對比他大出好幾歲的男人無語,“你要是想加重感冒那就一直睡濕的。”

許蔚明問:“我要是一直感冒,你會一直照顧我嗎?”

陸景初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但沒細想,“當然不會。”

許蔚明哦了一聲,眼睛已經适應了光線, 微微睜開眼,烏黑的瞳仁不見光彩,是顯而易見的憔悴。

藥涼得差不多了,陸景初把杯子和藥片遞給他,“起來吃藥。”

許蔚明看着沖劑蹙眉,“苦嗎?”

“苦也要喝。”陸景初鐵面無私,“沒有糖。”

“我會喝的,畢竟是你親手給沖的藥,就算是毒藥我也喝。”

他燒得無精打采,還不忘說好聽的話。

陸景初輕嗤一聲,以他居高臨下的視角能看到許蔚明寬健的臂膀和滾動的喉結,就連鎖骨都透着男人的精悍。

———帶着正确答案去回顧題目,會發現每個字都是漏洞。

不論從骨架還是體格來說都是男人才會有的比例, 很少有女生會生得這麽高挑寬健, 不否認有,至少陸景初沒見過。

平時看慣了許蔚明得體精悍的樣子,這會兒病恹恹地倒在床上,倒真有幾分嬌弱的美人視感。

許蔚明吃完藥嘴裏苦得想吐, 說不出話一頭倒在枕頭上, 閉眼睡覺。

他本想趁機挽留一下陸景初陪陪自己,可高燒将他的體力和精力耗盡,剛剛說話消耗了很多體力, 眼睛一閉就昏睡過去。

許是藥裏有助眠的成分,許蔚明這一覺睡得很沉,一覺到醒來時房間裏充斥着明晃晃的日光,暴雨沖刷了灰塵,空氣清新,天色是洗淨的透藍。

他明顯感覺身體恢複了一些,昨晚頭疼欲裂, 這會兒已經緩和不少,睡衣貼着後背汗津津的,被子裏一股熱氣。

許蔚明按了按眉心,昨晚的記憶回籠,他摸索着手機想看時間,按了好幾下屏幕都沒亮。

應該是沒電了,也不知道這會兒電來沒有。

他不知道時間,坐起來想下床上洗手間,卻看到床頭桌上放着一杯水,還有一袋沖劑,杯子上貼着一張便利貼。

【幫你量了體溫,已經不燒了,記得吃藥。不想欠你人情而已,別多想】

許蔚明看着熟悉的字跡,想到昨晚某人說他要是死了第二天就放炮慶祝,還去相親的話。

當時腦子不靈光,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陸景初沒有相親、繼續認識女孩,是因為自己?

肯定是。

不然這話怎麽解釋?

許蔚明摘下便簽,指尖掃過黑色的字體,上面仿佛還有陸景初的體溫。

他把短短一句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