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套牢
第74章 套牢
朝陽從雲層中透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喚醒了沉寂的城市,早晨的風清爽,吹起奶白色的窗簾,鳥鳴陣陣,樓下自行車的鈴铛都很是清脆爽朗。
陸景初心情不錯,鬧鈴一響就起了,喝了杯溫水,站在窗戶口是久違的心曠神怡,空氣中帶着朝露的濕潤,昨晚似乎下了一場綿綿雨,能聞到泥土的腥氣。
他去洗漱,哼着小曲兒自己都沒察覺,換上白T恤和休閑長褲,踩着拖鞋去熱昨晚沒吃完的粥和涼拌小菜。
許蔚明很賢惠,什麽都會,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做得了女人又上得了床。
一個簡單的醋黃瓜做得很好吃,放了一碗上的粥也沒有失去原本的味道,打熱過後依舊鮮香。
請了一周假,陸景初今早得早點去,兩三下吃完飯把碗洗了,換了鞋子準備出門。
走廊外傳來匆匆的腳步,還有催促的罵聲。
陸景初笑了笑,知道肯定是隔壁的小學生起晚了,他父母也睡過頭,早高峰時間緊,向來是雞飛狗跳。
他打開門,笑容沒有完全收回去,看到了站在外面正要舉手敲門的許蔚明。
現在許蔚明不用刻意隐藏自己,在私下場合基本都是女裝,粉底修飾膚色,不知道他用什麽手法做了處理,一點都不斑駁卡粉,就像自己的皮膚一樣,眼妝淡雅,說不出哪裏化了,可就是比男人的時候更妩媚秀麗。
脖子上的鎖骨鏈擋住了喉結,一頭烏黑的頭發,發尾微微卷起,還是一如既往的長裙,既能擋住較為寬碩的骨骼,又很有女人味。
許蔚明打扮成女孩的樣子怎麽看都會有新鮮感,陸景初見過這麽多次,依舊會有心跳加速。
許蔚明看到陸景初的笑,也跟着笑了笑,“早。”
“早。”陸景初關上門,和他并肩往樓梯口走,“你怎麽每次都能算準我出門的時間?不管是早一點還是晚一點,每次你都快我一步。”
許蔚明說:“心有靈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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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初嗤笑一下,“比起這些虛的,我更傾向于你在我屋裏裝監控了。”
“我可沒有。”許蔚明去牽陸景初的手,“這種違法的事情不能瞎說。”
陸景初的手心貼上溫熱,二人的手再一次緊密相握,熟悉的體溫和觸感,甚至包括許蔚明掌心的紋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曾經他握過這個手很多次,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談不上粗犷,絕對也算不上柔軟。
那會兒他戀愛腦上頭,看什麽東西都有濾鏡,相握無數次,從來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上車時二人的手才分開,陸景初接過許蔚明準備的早餐,長呼一口氣。
許蔚明以為早餐他不喜歡,“怎麽了?不合口味?”
“不是,我只是在感慨,”陸景初吃着茶葉蛋,把吸管插 進豆漿的塑料口裏,“其實以前很多細節你都挺明顯的,我怎麽就是沒反應過來呢。”
“帶着答案去看題目,哪兒都是漏洞。”許蔚明說,“加上我有意隐瞞,你自然看不出來。”
陸景初含糊不清地問:“你很得意?”
“沒有。”許蔚明無奈地笑了笑,“我很後悔。”
陸景初上班的方向是東邊,這個時候正好迎着太陽,兩側的窗戶搖下,暖意的陽光鋪滿車廂。
“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陸景初豁達道,“反正以後你就不要再騙我就好了。”
許蔚明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拉過陸景初的,在手背上親了一下,“不會的。”
陸景初感覺到手背一潤,一個鮮豔的口紅印出現在皮膚上,像一個明晃晃的印章。
“你幹什麽,”他把手抽回來,指尖發麻,差點被嗆着,“你塗口紅了,你忘了嗎?”
“沒忘。”許蔚明說,“蓋個章,省得以後又有女同事淩晨還發微信叫你出去玩。”
“……”怎麽還記得這茬,陸景初拿紙把口紅印擦掉。
許蔚明把嘴上變淡的口紅重新抿均勻,餘光注意到陸景初的動作,“你在你們公司是不是挺受歡迎的?”
其實不用問,想想就知道。
陸景初性格好長得又帥,對誰都笑臉相迎,客客氣氣,身上帶着股未經社會磨砺過的純粹,陽光又蓬勃的朝氣,能暖到心頭。
夏以酲不止一次給許蔚明發過照片,并非偷拍,而是吃小龍蝦或者聚餐時的大合照,照片裏陸景初笑得很燦爛,身邊站着男男女女,從站位上能看出很多問題,對一個感興趣時,會下意識地往他身邊湊。
以許蔚明毒辣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哪位“心懷不軌”。
以前他沒有立場問什麽,現在不同了,守得雲開見月明,他有身份去過問陸景初的事情。
這是身為男朋友的權利。
“你指的哪種?”陸景初咬着吸管,“這個問題我建議你去采訪我們同事,你讓我自己說是不是說歡迎的話,我覺得走哪兒都說歡迎。”
許蔚明問得更直白一些,“是不是有人追你?比如……淩晨約你出去玩兒的那位。”
這事兒真的過不去了是吧?
陸景初無奈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那位同事本來就愛玩,而且人家當時不止給我一個。照你這個邏輯, 是不是只要邀請出去玩,就是有意思?還能不能正常交友了?”
“你覺得正常交友會淩晨發信息把人叫去酒吧嗎?”許蔚明對這些事門兒清,“這個時間點,孤男寡女的,本就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陸景初覺得許蔚明小題大做,“你這麽愛揪着陳年老事不放?你要是不提這事兒我早就忘了, 還是說你被我揪了這麽久,現在迫不及待要反擊?”
許蔚明噤聲了,陸景初也閉嘴喝着豆漿,兩三口就喝完,把柔軟的塑料杯擰成一團,扔進裝早餐的袋子裏。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許蔚明說:“抱歉。”
“……”陸景初停頓了幾秒才接過話,“我只是覺得, 沒有必要為了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直揪住不放。都是男人, 心胸應該豁達一些,別太矯情了。”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不是。”許蔚明的聲音冷冷淡淡的,“我們的關系本就不牢固,更何況你一開始是喜歡女生的。”
“你這麽好,又這麽招人喜歡,我怕有人在短時間裏趁虛而入,讓你動搖了,我怎麽辦?”許蔚明問,“你要是把我甩了,我做不到看着你和別人成雙入對。”
陸景初被誇得有些不自在, 随後又無奈道:“你能不能別愛腦補, 一條短信而已,照你這個發展,我要是去和女同事聚餐吃飯,你都得想到結婚生子了?”
“你會嗎?”
陸景初一愣,從這語氣裏咂出幾分落寞的意味。
他看向許蔚明漂亮的臉,聲音跟着輕下來,“當然不會了,我都選擇和你在一起了,怎麽可能又去和女生結婚生子,我不是那種人。”
許蔚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陸景初嘆了口氣,哄着他,“你不要在意這些, 我們現在不是在交往嗎?哪有人交往的時候随時擔心對方出軌的?”
“我不是認為你會出軌,”許蔚明說,“我只是害怕而已,擔心你對我厭倦,或者某天突然覺得我是變态離開我。”
“我和你不一樣,我天生就是gay,從性啓蒙開始,我的中意對象就是男生。”許蔚明緩緩說,“你是我用手段騙來的,你的選擇不止我,可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唯一選擇。”
早高峰車流流量大, 魚貫的車輛停停走走,驕陽穿過玻璃落在陸景初的臉上,已經隐隐有發燙的架勢。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人又是吃醋又是沒安全感的,還不忘趁機表白,讓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心亂如麻, 像是擰着一股勁兒似的,又酸又疼,還有點爽。
沒人不會喜歡另一個人對自己死心塌的感覺,特別是對于陸景初這種曾經的直男來說,對象的依賴會升起滿足感。
陸景初好不容易理清頭緒, 準備安撫一下許蔚明, 這時候車子在路邊停下,許蔚明說到了。
陸景初朝外面看了看,果然到了自己公司樓下,大樓門口有同事遇到,打着招呼往裏走。
他又看了一眼時間,還有說話的時間,于是解開安全帶,朝許蔚明那邊探過身體,很快的一下,親了男人的臉頰。
許蔚明微怔,顯然沒想到直男來這個。
“收收你的不确定,”陸景初說,“別人都在羨慕我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友,就沖你這張臉,我暫時還沒看到能比過你的人,你可以放心了。”
許蔚明喉結滾了滾, “那要是以後遇到比我更好看的女生呢?”
“你別來勁啊。”陸景初服了他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想到大學裏班上的情侶用的辦法,伸出手問:“你有橡皮筋嗎?女孩子用的那種可愛的。”
許蔚明一聽就知道他想幹什麽,拿過小包,只是沒從裏面拿出橡皮筋,而是一個綢緞錦盒,打開後裏面放着一對戒指。
事情總是不會往陸景初的想法發展,他盯着戒指說不出話,等反應過來時,許蔚明已經把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簡約素雅的鉑金,大小剛好,宛如一個被套牢的信號。
“這個和橡皮筋的效果一樣,但橡皮筋不适合你,”許蔚明把另一個戴在自己手上,然後親了親陸景初的手指,“這個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