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不記得了
第52章 我不記得了
樹幹晃動,冒出來一個茲拉坦。
高大的瑞典中鋒貓着腰茍在樹幹上。
一刻鐘前,他站在球員公寓外,騷擾了經紀人拉伊奧拉。
那個胖子不知道正在哪個女伴的床上快活,接電話的時候非常不耐煩,最後還是把伊裏斯的公寓樓地址發了過來。
經紀人飙了幾句意大利國罵:“你不是有伊裏斯的電話嗎?不會自己問他?”
對此,伊布只是表示,他要給伊裏斯一個驚喜。
拉伊奧拉氣急敗壞:“吓壞了我的搖錢樹,我跟你沒完!”
他還要罵什麽,瑞典人已經聽不到了。
伊布果斷挂掉了電話,繞着牆走了半圈,發現了一棟看上去很像經紀人描述的公寓。
這個點,球員公寓有門禁,伊布懶得走大門跟門衛扯皮,這個圍牆難不倒茲拉坦。
伊布發現俱樂部門口有輛單車,于是借了那輛單車一用——
他把單車拎到圍牆下,踩在單車座椅上,一個縱身,翻上了牆。
牆後有棵大樹,樹對面有個小陽臺。
伊布還想下樹去找樓棟的,陽臺門忽然開了。
伊布一眼就看見了陽臺上的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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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中鋒的嘴角高高揚起。
夜色籠罩下,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那人臉上映出光點,襯着白淨的面龐,一時讓人分不清月亮和人誰更皎潔。
陽臺上的人在看月亮,樹上的人在看他。
越看越像!
瑞典中鋒不由得發了一會呆,回過神來的時候,陽臺的人已經不見了。
伊布耳朵動了動,好像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啧。”這時候喊人給自己開門好像來不及了,伊布不打算繼續喂蚊子,他小腿發力,縱身一躍,翻進了陽臺。
這種事情,茲拉坦可太熟悉了,他小時候踢球踢得太晚回家,為了不惹怒辛苦操勞一天的媽媽,都是翻窗戶的。
然而當瑞典中鋒安全着陸,自信地把手放到陽臺門把手上時,他又猶豫了。
……不會真的吓到小天仙吧?
嘶!
伊裏斯洗完澡出來,剛把
浴巾挂好,忽然發現陽臺外有個高大的人影。
人影被拉得很長,幾乎延伸到伊裏斯的腳下,像只扭曲爬行的怪物,即将對伊裏斯張牙舞爪。
伊裏斯:!!!
伊裏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慢慢後退到客廳,輕輕地從桌子上拿起水果刀,握緊。
伊裏斯一步一步,悄悄地靠近陽臺,躲在陽臺門旁邊。
幾秒後,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拉開陽臺門——
門外的伊布敏銳地聽到動靜,他正準備出聲,就見面前的門打開了。
兩個瑞典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伊布上前,趕緊出聲:“是茲拉坦……”
但他剛邁出一步,一腳踩到了移動門的凹槽,發出一道沉悶的腳步聲!
這動靜驚動了全身緊繃的伊裏斯!
伊裏斯只知道來人高大,比自己高出一個肩膀往上,他果斷伸腿,往這無恥的家夥身上一踹!
啪!
伊裏斯的拖鞋飛了出去,他踹空了,而對方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小腿。
伊裏斯掙紮,伊布擡頭,看清了伊裏斯手中的水果刀:“嘿!你別傷到自己!”
但他沒有第一時間放開伊裏斯的腿,伊裏斯拔不回來小腿,幹脆順着力道撲過去,把伊布壓|倒在地板上。
借着大廳的燈光,伊裏斯喘着氣,終于看清了伊布的臉——
頭發還在滴水的伊裏斯:“……”
地上的大中鋒仰面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這個距離,他甚至能看清對方鼻尖上的小痣——
直到伊裏斯發梢的一滴水落下,砸在伊布的臉上,他的腦回路才重新回到軌道上。
瑞典中鋒一把握住伊裏斯還拿着小刀的手:“小天仙,小心傷了自己的手。”
伊裏斯盯着他不說話,依然握緊小刀。
伊布咧嘴:“好孩子怎麽能玩刀呢?會留疤的,就不好看了。”
伊裏斯:“……”
哪個好孩子半夜翻別人陽臺?
伊布手上一個巧勁,伊裏斯的刀掉在了地上。
伊裏斯的手掙了掙,這家夥還不放手!
他另一只撐
在地上的手握成拳,作勢要給伊布的臉開開花。
伊裏斯的手才擡起來,地上的男人翻身而起,伊裏斯眼前的景象瞬間倒轉,視野從伊布的臉變成了頭頂天花板。
兩人的位置翻轉,地咚的人換成了茲拉坦。
身高195的瑞典大中鋒居高臨下,安撫地摸摸伊裏斯的頭毛,輕松地說:“咳,小天仙,茲拉坦可以讓你揍兩下出氣,但是你別打臉。”
伊裏斯瞪着他,張嘴,一口咬在伊布的手掌虎口上。
“嘶……”伊布正想捏一下伊裏斯的臉,他想這樣幹很久了,大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伊裏斯動了動,推了伊布一把,還愣着幹嘛?伊裏斯要報警了!
“咚咚咚!”
“伊裏斯,你還好嗎?”
沒有得到回應,門外的人敲的力道更大了些。
伊裏斯起身,去開門,門外的是克洛澤。
克洛澤聽到這邊陽臺有動靜,他就過來看看。
一開門,只見到浴袍領子有些歪,頭毛也有些亂,身上濕漉漉的伊裏斯。
德國人感覺哪裏不太對:“伊裏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伊裏斯搖頭,在他手臂上寫:【剛剛東西掉了,碰到衣櫃,聲音有點大。】
克洛澤疑惑地越過伊裏斯,看過去,這個角度,能看到伊裏斯衣櫃的一角。
好像是在回應伊裏斯的話似的,衣櫃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發出“嘭”的一聲。
克洛澤皺眉。
伊裏斯:“……”
伊裏斯忍住嘴角狂抽的沖動,一臉無辜做口型:【真的沒事。】
現在沒“逝”,一會要是被德國中鋒發現某個狗狗祟祟的瑞典中鋒,要報警的可能就不是伊裏斯了。
克洛澤保持懷疑态度:“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
伊裏斯點頭:“en!”
送走克洛澤,伊裏斯叉着腰,走出了想暗“鯊”國家隊隊友的步伐。
他一個箭步沖到自己的衣櫃門前,打開櫃門——
只見瑞典中鋒正窩在最大的衣櫃夾層——伊裏斯放自己衣服的左邊櫃子裏,研究着伊裏斯挂在右邊的層球衣。
——第一層有一件巴薩10號球衣,一件凱澤斯勞滕球衣,一件拜仁青訓球衣。
——第二層孤零零地呆着一件拜仁13號球衣。
伊布着重看了看單獨放置的球衣。
拜仁13號……?
伊裏斯眼前一黑:!!!
伊裏斯把那麽大一個瑞典人扒拉出來,如果房間有大號垃圾桶,伊裏斯一定想把伊布丢進去。
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裏風塵仆仆跑來的,沒洗澡,就鑽進伊裏斯的衣櫃!!
伊裏斯瞪着伊布,這家夥今天必須給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否則伊裏斯就喊門衛過來連夜把他抓走。
瑞典中鋒半跪在地上,誠懇地把飛機票信息展示給伊裏斯看:“吓到你了,茲拉坦很抱歉。茲拉坦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後天茲拉坦就回瑞典隊,你沒去過國家隊,可能不熟悉路,茲拉坦可以帶你一起。”
伊布已經訂了兩張後天的機票,從德國直飛瑞典。
伊裏斯不為所動,驚喜就是翻牆上樹跳陽臺?
伊裏斯不是第一次見伊布了,這家夥行事雖然有些不拘一格,但他應該不是會這樣沖動、半夜給人驚吓的人。
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
伊布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端詳着伊裏斯的臉:“你不認得茲拉坦了嗎?小天仙?”
伊裏斯茫然,這是什麽轉折?
他們不是早就見過了嗎?
伊布:“你以前叫範伊,跟着家人搬到馬爾默,然後在馬爾默二隊踢球,是嗎?”
原來是說以前,伊裏斯拿來他的白板:【我只知道我叫伊裏斯,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伊布:“……”
伊裏斯變化很大,但茲拉坦認為自己是沒變太多,他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伊裏斯就是範伊,為什麽他沒認出自己?
伊裏斯不解:【所以你覺得我像你小時候的朋友?然後就激動得半夜跳我家陽臺?】
伊布:“……”
瑞典人握緊拳頭:“茲拉坦一直以為範伊已經……但茲拉坦覺得茲拉坦沒有認錯,小天仙。”
*
火場很灰暗,雖然看不到明火,但滾滾濃煙和逐漸升高的溫度預示
着不詳。
頭頂的溫度越來越高,許多人在一邊咳嗽一邊跌倒,濃煙中,有兩個少年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個子高一些的少年一手抱着足球,一手攬着個子小一些的小少年,憋着一口氣帶着他往外沖。
頭頂開始稀稀拉拉地掉碎屑,越來越多的建築殘渣落下來,他們距離出口很近了,只差兩步就可以——
轟隆——
他們已經逃出生天,門口一塊厚實的木板卻從天而降,必然最先砸到高個子少年身上!
“阿金!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高個子少年感覺有人用盡全力推了自己一把,他摔趴在地上,等他回頭,卻只看到木板下的小夥伴。
伊布眼睛充滿血絲,他顫抖地撲過去。
精致漂亮的小夥伴已經不省人事,毫無生氣,後腦勺處滲出的猩紅浸濕了地板,旁邊,躺着灰撲撲已經漏氣的足球。
*
塵封許久不願被主人提起的記憶湧入大腦,伊布捂了捂眼睛。
“茲拉坦”在瑞典語裏有“金子”的意思,所以他的小夥伴喜歡叫他“阿金”。
伊布深吸一口氣,放下手,就看見伊裏斯舉着板子。
伊裏斯:【你沒有再見過他了嗎?】
伊布搖頭:“他的家人告訴茲拉坦,他醒不過來了,等茲拉坦找到他的病房,那裏已經空了。”
範伊家似乎是破産了才搬來馬爾默的,但就算破産了,有瑞典本國國民的福利保障,也比移民區的移民家庭條件好太多。
範伊的父母對窮小子伊布沒有好臉色,伊布知道他們認為是自己害了他們的孩子,伊布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沒人知道少年伊布站在空蕩蕩的重症房間外,看着護士收拾空床時,是什麽心情。
伊裏斯點頭,這件事已經過去幾年了,伊布估計已經記不清他的小夥伴是什麽模樣了,認錯也不奇怪。
這件事挺讓人傷心的,伊裏斯大方地選擇原諒他:【別自責,茲拉坦。我想,你的小夥伴不會怪你的,他是自願救你的,肯定希望你以後好好踢球。】
伊布緊盯着伊裏斯的眼睛:“但他同樣是很有天賦的人,茲拉坦那時候剛剛簽約馬爾默,他
受了茲拉坦的影響,才到馬爾默二隊踢球。”
伊裏斯聽伊布的描述,他的記憶并沒有被觸動。
他醒來的時候就在德國,只見過兩個哥哥,甚至不記得養父母長什麽樣。
哥哥們告訴他,他叫伊裏斯,他的病歷本上也一直寫着“伊裏斯”這個名字。
馬爾默青年隊來來去去那麽多人,或許只是巧合吧。
伊裏斯只是寫出冷漠的結論:【你認錯了。】
伊布微微低頭,把雙手背在身後,握住了拳頭。他似乎下了什麽決心,眼中的求證欲散去。
瑞典中鋒不笑的時候,攻擊性很強,不過他似乎有意識收斂了:“小天仙,你覺得,一個優秀的前鋒在少年隊時期起碼應該進多少球?”
伊裏斯下意識寫了個數字:【400】
伊裏斯接着寫:【茲拉坦,可能你真的認錯了。我們應該向前看。】
伊布掃了一眼白板,視線重新放在他臉上:“嗯,可能是茲拉坦認錯了。”
笑容重新浮現在伊布的臉上,他指着自己僅有的一件行李——背包:“小天仙一定不會拒絕茲拉坦打個地鋪?茲拉坦什麽也沒帶就出門了。”
伊裏斯:???
瑞典中鋒絲毫不見外:“荷蘭隊沒有不長眼的家夥來騷擾你吧?茲拉坦後天帶你回瑞典,一切都交給茲拉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