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播
直播
TSG經理王總，名字就叫王總，簡單霸氣，和他說一不二的性格很匹配。作為滕勝集團七年功勳員工，半年前他被送去中美韓各大戰隊付費實習，半年後開始組建團隊，順利買下擁有LPL參賽資格卻經營不善的Zero戰隊，改名TengShengGaming，正式進入了電競行業。
TSG戰隊成立三個月以來。兩次被通知回總部彙報工作，都被他以戰隊初期工作冗雜走不開為由拒絕了。
一生好強的王總看着三個月來裝修基地、買隊員、買教練、買練習賽、買宣傳、買流量、買水軍，活動的現場觀衆都要花錢買。再加上金主爸爸要求的豪華安保後勤團隊，頂級的法務，數據分析，宣發團隊……
看着隊服上空空如也的贊助商LOGO，看看賬面上支出已經超九位數，再看看加在一起三位數的收入。
不過沒關系。
第一：滕勝集團的寶貝二公子要花的錢，他哭着也得花。
第二：這不是已經有了發家致富的道路嘛！立馬開幹！
王總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合同給到賀野：“這是昨天接風宴上提到的直播合同。按照你的要求提到了每個月40小時。企鵝直播網站目前流量最大，戰隊簽了打包價。”
賀野看到了合同最後那個不小的簽約金額。很明顯和戰隊的成績不成正比。
“金主爸爸不會把企鵝直播給買下來了吧？”賀野笑着問。
王總點頭：“滕勝集團一直是企鵝直播的第一大股東。”
賀野揉揉額間翹起的頭發。
簽合同，登錄企鵝直播，輸入合同上的賬號密碼，賀野問：“現在可以播嗎？”
王總愣了一下：“這個沒那麽講究，我先去打個招呼。”
十五分鐘後，【TSG_Fight直播間】默默的出現在了企鵝直播LPL的選手直播間列表裏，沒有首頁宣傳，甚至連分頻頁面都沒給個鏈接，因為太過倉促連選手定妝照的宣傳封面都沒有制作，一個簡單的TSG隊标頭像。
萬分低調。
王總迅速喊隔壁棟辦公的宣發人員待命。自己親自在訓練室盯着。
選手們直播設備都是頂配，高清下開了攝像頭什麽都看的清晰。
王總看着手機屏幕上賀野随意朝屏幕看了一眼。大直男莫名臉紅了一下。
然後直播間慢慢有流量進入。彈幕也熱鬧了起來。
【？】
【Fight】
【艹艹艹，媽媽我刷到了什麽！】
【為什麽我打不出jiasai】
【幹，剛才那個號沒了，拼音都不讓打？】
【Fight小寶貝！你消失405天了！啊啊啊啊。】
【我們野哥還是那麽帥……】
幾條彈幕稀稀拉拉的緩緩出現。
後臺禁言了“假賽”等敏感詞。
彈幕是和諧了，流量也幾乎沒有了。
賀野閑情逸致的喝了口水，調整後臺界面，在游戲界面登陸國服Fight的大號。
過去的405天他都不曾登錄這個號。
看着段位已經掉到了鑽石3，熟悉又陌生的ID，賀野愣了幾秒鐘。
有些恍惚。
他17歲進入TOP，一年不到打到了一隊首發。S13賽季他和魏戰中野配合所向披靡，他幾乎瞬間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青訓生走到了人生巅峰。TOP春季賽奪了冠，洲際賽上幾乎沒有遇到其他賽區的強敵，順利奪冠，又在夏季賽創造了12連勝的輝煌歷史。最後他在季後賽決賽前，被聯盟處罰禁賽。
處罰原因是17歲那會兒，他買通當時二隊的副教練以不正當渠道入的隊，并且在二隊期間買通其他對對手輸比賽入的一隊，才趕上TOP那一撥戰隊無解的強勢期紅利。同時聯盟還拿出他的資金賬號裏涉及下注比賽賭局的資金鏈流動。可笑的是，進進出出，自己賬戶多了100塊錢，卻被扣了個操縱比賽非法賭博的帽子。
當時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那些缺德的事賀野做沒做過他自然比誰的清楚，他憤怒過，直播澄清過，同曾經配合無間的隊友拳腳相加過。但是這個18歲成人禮是王者段位的大殺特殺。而當時才十八歲的他除了游戲打的還行，處理這些人情世故就是一個廢鐵。
後來他才意識到，那是勢在必行的資本運作，有人要廢了他，既得利益者有太多人，疑點也太多，相信他的人又太少，自保的手段又太青澀。或許是他擋住了一些人的路，或許是年輕不懂事，張狂自傲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無能的他，根本沒有反手之力。最後他躺平了，離開了 TOP，那個讓他以為會成為他的“家”的戰隊。
時過境遷，賀野看着這個挺有故事的賬號，只是淡淡的笑。
情緒整理的很好，他清了清嗓子，和有限的幾個，還可能是戰隊顧的水軍彈幕開始互動。
賀野：“嗯，回來了，TSG基地環境很好，金主爸爸YYDS。”
賀野：“下一場常規賽能不能上要聽教練的安排。”
賀野：“TSG是不是Wild說了算？我剛來還不熟，等我确認了告訴你們。”
賀野：“還會不會打游戲？等會兒排位試試。”
賀野：“為什麽之前沒做直播？一切以官方說的為準，我說的你們也不信。”
……
賀野邊聊邊把賬號裏明顯落後版本的設置調試了一遍。
游戲界面跳出一個通知。
【TSG Wild邀請的你組排】
賀野轉頭提醒身邊的打野：“我鑽三，你确定？”
鑽石段匹配到的隊友層次不齊，一般職業選手的賬號都會在賽季初快速上分到宗師段位，打起來才順手一些。
魏戰沒說話已經點擊開始了游戲，很快兩人進入BP環節。
賀野和魏戰選到了中單和打野。
賀野掃了眼彈幕，直播間已經有8000多人，多數是來噴TSG春季賽四連敗，還有一波魏戰的死忠粉在魏戰發出雙排邀請的時候空降而來，在看到賀野的ID都陰陽怪氣了幾句。一小波是純路人，見到賀野的這張臉，準備給他一次展示的機會。
對面的中野是豹女和瑞文。
賀野選了冰霜女巫·麗桑卓，魏戰排在最後，選了影流之鐮凱隐。中規中矩的一場比賽，對面短手英雄瑞文開局8分鐘被賀野單殺兩回，可憐兮兮的躲在河道附近小短手偶爾伸出來，吃一兩個小兵。
這個階段比賽打起來沒什麽觀賞價值，也沒什麽技術難度。賀野就帶了一只入耳式無線耳機，一心兩用，還饒有興致的看看直播軟件上稀稀拉拉帶着拼音的和隔斷符的嘲諷。
突然，被疊在游戲客戶端後面的直播界面開啓了禮物特效。
【TOP Wing給主播刷了一個嘉年華】
【TOP Wing給主播刷了一個嘉年華】
【TOP Wing給主播刷了一個嘉年華】
嘉年華，企鵝直播裏5000塊一個禮物。
平臺和主播五五分成，是行業裏公開的規則。
一般主播見到一擲千金的金主爸爸，都會熱情感激的口播一番。
彈幕此時也突然炸裂。
【Wing神！】
【Wing神在直播看Fight和Wild雙排，這是什麽修羅場！竟然還送禮了。】
【兩個TOP毒瘤有什麽什麽好看的，去給Wing神送禮物】
【這是恨之深愛之切嗎？三個嘉年華，wow！】
【Wing神是這個版本第一冰女，沒毛病吧？是特意過來看Fight逗比操作的嗎？】
【原來毒瘤這個詞沒有被屏蔽，毒瘤毒瘤毒瘤毒瘤……】
……
這邊，賀野一個閃現WQAR連招帶走對面中單和輔助。魏戰抓穿了對面下路，路過河道吃了波兵線，手法娴熟的順便帶走對面朝中路支援的酒桶。
敵方第一波團滅，賀野舒舒服服回家出大件，彈幕上安靜了一段時間，是水友去了Wing的直播，确認了一波，很快回來在彈幕上噴賀野。
【剛從Wing神直播過來，Fight這b把Wing神直播號拉黑了……】
【剛從Wing神直播過來，Fight這b把Wing神直播號拉黑了……】
【？】
賀野手機上的微信震了，是Wing的微信。
Wing：？
Wing：怎麽把我拉黑了？
Wing：歡迎回來。
賀野毫無表情的轉賬，刷臉确認，拉黑微信一鍵三連。
搞完了手機一丢，冰女E技連穿三堵牆，配合着魏戰拿了火龍魂。
18分鐘，對面就投了。
直播彈幕又炸裂。
【我艹你什麽意思？】
【Wing神剛拉出了微信界面，有生之年還有主播退禮物錢的？你怎麽不都退呢！看你狂的】
【效果拉滿，這不是商量好的作秀吧，這b的直播間都2萬人了】
【啊，我是Wing和Wild的CP粉，今天Wing神太慘，自家CP和別人雙排直播，送了禮物還被拉黑。我們Wing多溫柔的人呀！對誰都笑嘻嘻的，那麽溫柔。】
【這個直播間我已經舉報了。】
賀野面無表情的看着彈幕飛奔。
賀野象征性的回答了幾個彈幕的問題：“為什麽拉黑？這個問題要問你們的Wing神。”
“我打不過他才拉黑他呵呵，你去問問他以前是如何被我踩在地上叫我野爸爸的。”
“平臺警告我惡意挑釁其他主播。我也沒說髒話，退錢現在也違反規定了？”
最後一句話咕咕哝哝的是對着身邊的人說的。
滿屏謾罵的火星文顏文字和拼音縮寫已經把直播屏幕占滿。房管和工作人員根本的禁不過來。
手機裏王總已經微信問他要不要先下播。
賀野微微蹙了蹙眉，想起早前簽的賽季合同，還有早上簽的直播合同，還莫名其妙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一束紅色玫瑰花。昨晚花被他落在了客廳，今天早上已經漂亮的放在了客廳的花瓶裏。
愣了幾秒，賀野握着鼠标的手突然熱了一下。
身邊的魏戰伸手蓋住他的手背，移動鼠标，在茫茫謾罵的彈幕裏找到了全屏禁言按鈕，順便幫他點下了下局游戲開始的圖标。
賀野看到突然幹淨了的屏幕右下角的攝像頭視角裏，自己半張臉被魏戰的側臉擋住。
魏戰坐回去的時候，臉頰好像貼到了自己的鼻尖……
賀野愣了片刻，一個職業選手的手被人握住都毫無自保的意識。這不太正常。
賀野紅着耳根進了游戲，他心裏想的是：魏戰什麽時候變得這麽gay裏gay氣的？
以前在TOP的時候也不這樣呀？
也是，一年前的TOP，Wing打的輔助，每天野哥長，戰哥短的，也根本看不出是個婊裏婊氣深藏不露的綠茶。
一年前的TOP，他和魏戰可以三天一小噴，五天打一架，半個月不吃個影響聯盟隊員形象的隊內處分都算發揮失常，狀态不佳。
玫瑰花是什麽東西。
隔壁溫柔又擔心的眼神是什麽東西。
再看看身邊全身散發着“反常”二字的魏戰。
還看到魏戰就放在鼠标邊上的手機上是Wing的微信私信的消息提示。
【我只是去打個招呼，野哥是不是和我有什麽誤會。】
魏戰垂眼也看見了。
腦袋上的手在賀野的亂糟糟也沒好好打理的！頭發上拍了拍。
賀野忍住媽的，你再多放一秒我就當着三萬人揍你的強烈渴望。
深吸一口氣。僵硬的側頭同魏戰對視，目光兇狠。
他看着坐姿挺拔的男人，心想這人着一年多應該過的也不怎麽樣，不然怎麽能為五鬥米折腰成這樣，這賣腐也賣的太tmd敬業了。
一句：你還差多少錢哥們賺錢了到時候支援你一點。沒有說出來。
“小野。”魏戰突然開口：“好好打。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