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指揮
指揮
賀野被隔壁兩人的八卦打了個岔子。
吃着櫻桃等着匹配，感受了一下邊上謎一樣的粉紅色氣息，把魏戰喝酒喝高抱他睡覺的事丢在了腦後。
晚上的訓練賽三比一帶走了一個排名靠後的LCK韓國戰隊。阿姨在餐廳做了一桌子夜宵，賀野一般不吃這頓，但是今天是要趁着夜宵的時間複盤的。
今天訓練賽教練的意圖非常明顯，拿的都是目前版本最強勢的下路組合。不過剛剛的兩場勝利是靠魏戰和賀野的中野起的節奏，輸的那局被打爆不是上路的滕嘉麥，而是下路的Air。
今晚的唯一一盤逆風局，Ni的指揮明顯着急了。
焱哥拿着個平板抱手站在那裏。
從上路開始說。
到賀野的時候，焱哥指出兩個失誤，和一次支援的錯誤預判。焱哥好心想着自家中路時間一到就要昏迷，先複盤完好先走。
結果賀野一串羊肉串吃了五分鐘，還在磨磨唧唧的等着些什麽。
十分鐘後，焱哥在罵Ni。
二十分鐘後焱哥還在罵Ni。
Ni的操作沒有問題，但都是問題。Ni的基本功紮實，場上的意識也很強，縱觀全局的開團敏銳度也很到位。但是Ni在團戰指揮的時候太安靜了。除了Air，隊友好幾次出現信息錯漏導致操作失誤。
今天晚上一共8場團戰被焱哥投屏一場場摳指揮和交流的問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裏缺溝通。”
團戰指揮是戰隊後期的靈魂，在TOP和TSG都是由魏戰擔任指揮位，但是打野在後期團戰中需要把控戰局，同時需要把控大小龍的節奏，且保持高輸出操作，對打野選手的集中力和體力要求過高。而負責控制對手，等待時機開團的輔助位，其實更适合成為提醒隊友，把控大小龍時機，并為團戰做出更好判斷的決策者。
賀野打了個哈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其實他挺習慣魏戰統攬全局指揮比賽。這人意識強，技術好，不管是順風還是劣勢都能冷靜判斷，最重要的是——這人指令清晰話不多。
賀野記得曾經在二隊指揮慣了，剛成為TSG一隊中單替補，不但因為指揮權和Wild賽場上起沖突，還因為兩個人ID同為“Wild”互看不爽。每次他上場打比賽都能在隊內語音裏和魏戰掐起來。
那時候賀野看誰都是菜b，因為對局勢的判定有分歧，每次打完比賽賀野的腦袋都嗡嗡響，是操作+指揮+吵架給累的。後來焱哥看不下去，把兩個人關了一個禮拜的小黑屋，一遍遍給他們放比賽視頻和隊內語音。讓他們什麽時候分配好指揮和Wild這個ID的最終歸屬，什麽時候再出來和大家一起打訓練賽。
就是在那七天裏。魏戰和賀野打了七天排位。互相問候了七天的祖宗，看吐了比賽回放。對戰隊語音裏彼此問候自己全家祖宗的語調如數家珍。就連做夢都是在絞盡腦汁想詞罵人。
那時，整個TOP戰隊都不知道這個剛18歲的小子是哪裏來的狂勁。還是少年老成的魏戰治得了他。七天以後，賀野丢了ID，丢了隊內指揮權，但是魏戰說服了教練組把中單首發的位置讓給了他。Wing去了輔助位。
其實賀野一直認為自己賺了。自己叫什麽ID他根本不在乎。指揮更是費力氣還容易背大鍋的角色，只有中單的首發位置——是他真正看中的。之所以對着自己的ID和指揮權糾結炸毛，不過是個幌子。自己不付出點什麽，哪裏能騙來自己想打的位置。
賀野想到了過去，發現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一個有着熱血和夢想的少年。那時候……心裏只有比賽，只想着努力了就能拿冠軍，可以無所顧忌勇往直前。
賀野的思緒停了下來，突然對這一桌子人都沒了多少興趣。心裏的火苗被撲滅了以後，死灰複燃不過是幾縷不成氣候的青煙。
賀野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撞進了魏戰漆黑的眸子裏。賀野能看到魏戰眼睛裏的疲憊。這人前一天宿醉，一整天又要訓練中間還被拉去做了兩個采訪，晚上也沒見他怎麽吃東西。
剛想客氣的說一句：隊長多吃點。
這邊焱哥越罵越不爽，都過了賀野這一趴，突然又調轉槍頭連着魏戰一起罵了進去：\"中野兩人，你們在TSG是不是太有愛了一點。\"
賀野懶懶的擡起眼皮，想讓他好好解釋一下什麽叫做“太有愛。”
焱哥已經給了解釋：“Fight你以前比賽的時候怼天怼地，和Wild互噴的毛病怎麽治好了是不是太配合團隊了？”
賀野一頭霧水：“我聽指揮指哪打哪不香嗎？”
焱哥一時語塞，想到在TOP兩個人的ID和指揮權争奪戰後，雖然賀野不在比賽的時候開麥和魏戰對着幹，但是經常不聲不響的不聽話。雖然難管，但是賽場上這個不确定因素經常會帶來意外的驚喜。
現在賀野突然變得什麽都聽隊長指揮。反倒是覺得有着強烈的違和感。
不會是小兩口談起戀愛來就互相信任，你侬我侬無腦支持對方事業？
這可是要完蛋的節奏！
如果魏戰判斷失誤呢？
賀野帶着全隊去送死嗎？
這就是辦公室戀情不可控的原因！
這也是焱哥逼迫Ni站出來做後期團戰指揮的原因！
因為戀愛腦的人根本沒有判斷力！
然後焱哥就聽到一直點頭和啃羊肉串的Ni終于開口說話了：“哎，滕少爺，這個雞翅是點給Air的。”
那護犢子的樣子——
焱哥心裏一抽，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被他自己生生的按了下去。不不不，隊裏有戰野一對真CP就夠頭疼了，Air和Ni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倪高懿！”焱哥喊了Ni的大名讓自己清醒一下。
“啊~”Ni小聲的嘟囔了一下，眼睛水汪汪的盯着金主爸爸手裏的雞翅，手上的動作要搶不搶的有點尴尬的舉在半空。
滕嘉麥其實也不餓，乖乖的把雞翅順勢遞給了Air，無聲化解了尴尬。順帶天真的問了一句：“啊，戰哥和野哥以前經常吵架嗎？現在不吵了所以配合那麽默契嗎？”
焱哥翻了個白眼：“他們現在叫配合默契？他們什麽時候在賽場上互相問候祖宗，最好打完比賽回到休息室再真人SOLO，TSG就能橫掃LPL，拿到世界賽的冠軍。”
焱哥給了賀野一個我看透了，你現在就在摸魚談戀愛混日子的表情。
滕嘉麥已經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賀野也不理他，翻出手機和茄子聊了幾句微信。
餐廳裏，已經聊到了滕嘉麥是怎麽破除一切困難險阻和豪門家族達成協議，如果今年TSG打不出成績，他就只能回家繼承萬億家産的勵志凡爾賽故事。
手機裏茄子狀态不錯，信息回複的也很快。
茄子：Ni很厲害，意識強，控制好，鈎子準，以前在NB是被菜雞AD拖累的。
茄子：很佩服他，那時候被賣掉他就跑去韓國學韓語給Air做陪練，現在還有機會和Air一起打比賽。
茄子：別看他看起來小小的一個弱不禁風，其實他打架很厲害，以前NB戰隊裏掰手腕沒有一個人能掰過他。
賀野一擡頭，就看到Ni象征性的開了一瓶雪梨汁的瓶蓋，然後很自然的遞給Air，小聲說：這個打不開。
Air特別自然的接過雪梨汁把瓶蓋打開，遞還給他，得到一個帶着兩個酒窩感激的笑意。
艾瑪。
賀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回去睡覺了。
……
和NB的比賽是比賽日的第一場比賽。這場比賽的關注度異常高漲，主要原因是——纏綿了一個多賽季的疫情終于過去。
LPL的比賽場館終于可以對外售票，現場200名觀衆可以近距離的見到喜歡的戰隊在峽谷裏馳騁，切身體驗電子競技帶來的酣暢淋漓的熱血。
以往在比賽場館外下車的時候除了官方的跟拍，和死忠粉零零星星舉舉燈牌喊喊加油，還算清淨。這天TSG的商務車剛開車門，第一個下車的滕嘉麥就被烏泱泱的人群和閃瞎眼的燈牌晃的眼睛疼。
上車前王總就提醒大家：今天線下觀衆可以入場大家都興奮，下車後務必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別四處張望。
滕嘉麥只當別亂看是為了保持優雅的儀态，戰隊剪輯Vlog的時候能展現出戰隊不危險組的精氣神。
可當他一下車，就看到滿目【恭喜金主兒子被NB虐翻】【Ni韓國人的DOG】【Fight小三滾出電競圈】【TOP永遠是Wild的家】一些明顯不友好，現場保安撤都來不及撤的燈牌，一直接受高等教育，被豪門家教教育仁義禮智信的處事原則頹然倒塌。
金主爸爸想打架，魏戰跟在他身後，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等我們打完春季賽，這些燈牌就都會變成TSG的應援牌。”
路過的賀野到是邊看應援牌邊輕松評價：“為什麽叫‘戰野’，‘野戰’不香嗎？”
賀野聲音不低，指了指邊上巨大一個【WW粉守護Wild】牌子邊上一個用ipad滾動播放的【戰野CP，天下無敵】字幕。還比了個大拇指。
那個舉着ipad的小姑娘瞬間尖叫了起來。因為她看到魏戰也停了腳步看向自己手裏的屏幕，随後帶着3分警告7分寵溺看着眼眉彎彎把淚痣笑得張揚的某人。
我草！ 占戈裏予姐妹們絕對可以站起來了！
NB戰隊四天前的剛2:0帶走的了TOP，如今風頭正盛，比賽現場6成都是NB的粉絲。現場大喊“NB牛逼”，休息室離現場賊遠，開門的時候都能聽到那邊傳來的粉絲們熱情的呼喊。
王總瘸着腳在給大家打氣。
打完一輪氣，王總靠在焱哥身邊偷偷的問：“打的過嗎？外面的燈牌我聯系過人把不好的都撤了，應該不會影響他們發揮吧？”
焱哥很嫌棄的看了一眼王總：“你這是什麽玻璃心，電子競技只有一個目标。”
王總心領神會表示我懂了。此時應該再激發一波團隊氣勢，要相信那麽貴買來的一屋子人可以所向披靡！
正好組委會喊人來提醒TSG上臺。
王總轉了轉脖子，雙手握拳，面目嚴肅特別響的喊了一句：“我們的目标是——”
現場有三秒的安靜。沒人理他。
組委會的小姑娘看傻子一樣的看着王總。
是Ni先伸出的手，緩解一下尴尬：“今年第一次比賽場上指揮，大家別嫌棄我。”
賀野默默在手機裏的打下一排字：哥幫你修理老東家。
魏戰關上了訓練賽的複盤視頻。
Air和滕嘉麥很配合的走了過來。
大家手心疊在一起。
魏戰聲音不響，但是目标堅定——“幹翻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