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哄
哄
祁然楓想在開會結束後回去補覺的心思落空了。
林一橋不僅是他的監護人，也是他們組的組長，作為隊裏最年輕的組長，他對自己第一次帶的預備員生尤其上心。
先在大會後請組裏所有人去食堂吃一份免費的午餐，後組織活動和組裏幾名在結契中拔尖的幾位頻繁互動，成功籠絡了本組的人心。
祁然楓作為組裏唯一一個召喚出吸血鬼的人，自然而然在下午的活動中成為空氣一般的存在。
祁然楓一個下午前半段時間稀裏糊塗過去的，全程面無表情，他偶爾看到林一橋的笑容，說實在，有被煩到。
溫子宸，對溫子宸來說這一天挺愉快的。
他們組裏裏還有另外一名少年召喚出來的也是吸血鬼，少年的精神力是C+，但吸血鬼的等級是吸血鬼物種中的A級，因而綜合成績下來，還是比祁然楓要好一點——倒數第二。
那名吸血鬼恰好是之前開隊裏大會的時候溫子宸身邊那害羞的吸血鬼。
溫子宸很快從他的口中一點點了解基地的規矩和制度。
“你的主人是B等級，為什麽匹配出來的會是你？”
那只內向的吸血鬼睜大眼睛好奇地問溫子宸。
一般精神力達到B等級的人類是不會匹配到吸血鬼這麽弱的物種的。
溫子宸看了看不遠處的祁然楓，他們異族不被允許參與人類活動之中，而祁然楓不知何時，遠離了人類的熱鬧中心，在草坪外圍低頭專注翻看基地手冊，“我也不知道。”
直到下午進行完掰手腕、鬥雞、組內切磋等等活動，林一橋想要和他重視的幾名少年深入交流，提出了組內自由活動。
他要求所有人在晚飯前重新集合，之後一起去基地食堂頂樓參加新狩獵官歡迎會。
Advertisement
解散後組裏的人自行形成各自的小集體。
成績靠後的幾名少年自然而然抱團取暖，其中，那只小吸血鬼的主人也嘗試拉祁然楓一起。
溫子宸好不容易找到小夥伴，自然也希望有更多的交流，他從小吸血鬼那知道不少新知識。
吸血鬼在戰鬥上派不上什麽大用，所以容易被主人看輕和忽視。
好在他們也有自己天生的優勢，可以利用皮相讨得主人憐惜。
“我要回宿舍補覺。”祁然楓拒絕同組人的邀請，說完就拿着基地手冊轉身走開了。
小吸血鬼有些失望。
溫子宸只有一陣小小的惋惜，和小吸血鬼簡單告別，之後就跟上祁然楓。
離開前他聽見那幾名少年小聲讨論：“你找他幹什麽？”
小吸血鬼的主人：“他的異族也是吸血鬼，我想着他應該會和我們一起。”
“人家和你不一樣，昨天的事你沒聽說？人家看不上我們的。”
“我們也不稀罕，走走走……”
祁然楓本來想逃掉晚上的歡迎會，但溫子宸和他回到宿舍後就霸占了他的椅子，還擰着眉多愁善感起來，和早晨相比明顯沉默很多。
所以祁然楓只逃掉了晚飯。
他讓溫子宸聯系那個小吸血鬼，在林一橋他們吃完飯後回歸組裏一齊去了歡迎會。
歡迎會上一切布置和設施都讓新預備員感到不适。
舞臺不再是能量石搭建起來的虛拟臺，卻還是代表建築中心。
會上的食物種類全是在地球上陽光、淨水等中生長出來的，而非能量石滋潤下成長出來的，卻也一樣豐富多彩。
他們一直生活在宇宙，來到地球後接觸到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就好像一下子來到了貧窮區，沒法欣賞更不适應這種不完整感帶來的湊合和廉價感。
歡迎會有各種大人物出現，提供的飲料和食物自然盡可能完善和豐富。
祁然楓在看見一排排白色推車餐桌上種類不一的糕點和水果後，胃口極好，一天下來的郁氣一掃而光。
“呦，你這是餓了幾天呢？”
祁然楓扭頭，視線從說話人的臉落在說話人放他肩上的手。
周騁把手舉開，調侃道：“小朋友，別喜歡我哈？沒結果。”
他在宿舍連贏了幾把游戲，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與祁然楓昨天和今早鬧的不愉快全都抛腦後了。
至于祁然楓說的性取向男，他後來網上搜索，發現這是已經淘汰了的一個定義——只喜歡男人的意思。
和周騁來玩的郭子：“啥？”
周騁手肘靠着郭子的肩膀，對好兄弟悄悄炫耀：“小學弟對我一見鐘情了……”
祁然楓感覺手裏的蛋糕不香了。
他并不知道，自從進入新人類世紀後，性別意識逐漸在舊文明的消失中被重構，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的婚姻全都已經列入新人類婚姻法。
所以他那句我喜歡男人，就和一個男生對某種類型的女生說你是我喜歡的類型一樣，這話更像是隐晦的告白，而非警告。
溫子宸看見祁然楓手不拿吃的，嘴巴也不嚼了，他以為祁然楓已經吃飽了，手裏那只咬了一小口的蛋糕不知道怎麽處理。
“祁……”溫子宸想到小吸血鬼跟他說，要不被主人抛棄，就要學會用愛稱和主人撒嬌，比如說主人、哥哥、大哥、阿祁等等。
可溫子宸怎麽也喊不出口。
祁然楓疑惑地看了溫子宸一眼，想了想，咽下嘴巴裏那一口蛋糕，然後把手中那塊給溫子宸，“我吃飽了，處理掉它。”
“好的。”溫子宸雙手捧着那小蛋糕，艱難地盯着，一動不動。
祁然楓：“幹嘛呢？丢了啊。”他指了指推車旁邊的廢品區。
溫子宸就木着臉去丢了。
然後又陷入了沉思。
祁然楓：“？”
人群忽然爆發一陣喧鬧，祁然楓他們望去，只見幾名身穿軍服的青年踏着長靴入場，他們都戴着白色手套，肩徽刻着的圖案預示他們狩獵官的身份。
有狩獵官的地方，必然有執行官。
歡迎會是狩獵官對預備員舉辦的歡迎儀式，執行官作為監督者前來，并不幹涉太多。
執行官走上中央圓盤，講完歡迎詞後，就介紹身後去年的優秀結業成員一一上臺講話。
阮游之也在其中，他穿着合身的軍服，常年高強度的訓練讓他看起來挺拔和高大，和比他大十來歲的執行官站在一起氣場絲毫不被壓制。
祁然楓：“你們都已經成為狩獵官了？”
按理來說三樓住的都是進入基地訓練滿一年的人才對。
周騁自豪道：“游哥不一樣，他培訓了只有一年，在一次第三基地突擊任務中獲得頭等獎，破格成為了狩獵官，我們當時和他一起去出的任務，游哥那力挽狂瀾的模樣，我現在都忘不掉，誰能想象，他原本的精神力剛剛過線，如果不是喚了個吸血鬼——”
郭子忽然開口：“周騁。”
周騁沉默一二後，轉而繼續滔滔不絕阮游之的英雄戰績。
溫子宸沒有錯過周騁與郭子中間停頓的異樣神情，和祁然楓一樣望向了臺上傑出的青年軍官。
阮游之最後一個發言，在前面幾位狩獵官的激情言論下他顯得冷漠：“你們都是在結契成功後留下來的，恭喜你們，但希望你們明白，擁有優異的異族和精神力并不代表什麽，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戰場只看你們能不能活到最後。”
狩獵官是離死亡最近的人，甚至可以說他們是執行官手中的刀刃，刀刃是要直面生死的。
尤其是像祁然楓這種戴罪而來的人，脖子上的項圈一日不取下，他的生死就一日被握在其他人手中。
溫子宸看向祁然楓脖子上的項圈。
将祁然楓沉思的模樣也看在眼裏，這種時候，人類少年身上的違和感更加明顯。
溫子宸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基地手冊中有寫戴有項圈的狩獵官是什麽樣的存在。
他們也叫狩獵官，但從種種的規則限定中可以知道，這類狩獵官不被尊重，他們是在戰争中最先被犧牲的那一批。
人類應該都想擺脫這樣的處境。
溫子宸忽然轉身，發現了角落的林一橋和譚舟。
周騁：“祁弟弟，很羨慕吧，好好努力，以後說不定也能有游哥那麽強，我看好你噢。”
祁然楓端走一盤子的水果，繞過周騁朝大門口而去：“無聊，我要那麽強幹什麽。”
周騁：“……”
他也不是沒猜過小朋友脾氣那麽臭靠的是出身。
溫子宸目睹林一橋帶着譚舟上了二樓，他追上離開的祁然楓，“我有事要和你說。”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可——”
“我說了，明天再說。”祁然楓突然停下，語氣中透着濃濃的煩躁。
“……”
祁然楓現在心情很糟糕。
他們誰也沒開口，互相冷着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溫子宸蹲回牢籠裏，沒什麽表情地垂簾思索。
在牢籠裏睡覺的白貓察覺到他心情的不愉，遠遠瞅他。
許是早晨被他吓了一句，此刻不敢靠近。
溫子宸過了許久，朝白貓伸出手，語氣恢複了溫柔：“過來。”
白貓只喵叫一聲，并未過去。
溫子宸嘆氣：“我的小主人什麽都不願意跟我說，你跟我過去哄哄他，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