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取暖

取暖

小米見祁然楓無動于衷，憤憤決定自救，趁着霍達注意力被空中的鴿子吸引，控制自己的指甲瞬間伸長，刺入人類手臂之中。

霍達下意識松開了手，惱火地擡手對準小米。

小米腳下的土地轟然裂開。

祁然楓神色一淩，撲上去握住了小吸血鬼的手腕。

“小心！”一少年提醒他。

祁然楓腳下一空，他沒能将小米拉上來，而是失去重心被扯着往下。

能量石從口袋劃出，在他視野之內緩緩掉進漆黑的洞穴之中。

腦海中突然閃過譚舟的臉，閃過扭打時那陌生少年臉上的玫紅色面具，閃過自己一人跌入未知的黑暗之中。

無處着力的感覺令他重新回到那天，他總算徹底想起自己與譚舟發生過的事。

在醫療室醒來并非是他從20世紀來到未來的開端。

記憶猶如洶湧翻滾的烏雲密布整個大腦，不受控地思維令他一步步回溯，引導他往更深的記憶而去。

腦海中被人暴力塗抹上顏料的畫面現在被擦去污漬，一幀一幀猶如電影激烈地跳出來，無形的意識在上面試圖仿造之前的狼藉重新塗抹，卻遠遠追趕不上電影播放的速度。

那些是他完完整整的過去。

他只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出生、職業，但他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成為演員，為什麽而死去，還忘記了如何演戲——這樣沒什麽不好，他演戲半生，稀裏糊塗來到未來，在這個像一個末日一樣，文明被重建的時代，根本不知何時就會死去，以何種凄慘的模樣死去，既然如此，為何不痛快地活着？

可現在，記憶呼之欲出，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墜入深淵，心靈卻躺在案板上，眼睜睜地看着命運的刀斧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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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雙手從背後将他撈起。

電影被摁下了暫停健。

他從吊在半空中到背靠一具生命，被強行地從發生過的情境拉了回來。

溫子宸從基地門口就聽到了這裏的動靜，但為了維持低等級吸血鬼的人設，他選擇了一步步走過來，只是祁然楓有危險，他還是瞬移了。

好在這些人都不是臨時基地的，并不知道他的情況，對于他瞬移，并不多加關注。

小米重新爬上岸，整個身軀都在顫抖，“我要殺了你！”

溫子宸将他抱起來，“小米！”

小米的生命受到威脅後似乎變得神志不清，力氣還大得驚人，隐隐有失控的征兆。

“怎麽了？”那兩名少年狩獵官想要上前關心。

“別過來！”溫子宸警惕的口吻吓住那兩名少年，随後他又捂着小米胡言亂語的手，緩和語氣道：“他太害怕了，現在有點生氣，可能會傷到你們，你們還是離遠一些比較好。”

小米聽不到周圍人說話的聲音，他只是覺得好熱，仿佛全身都血液都在沸騰和燃燒，血液裏積蓄的力量急需一個發洩口，否則會在他體內爆炸，将他的神智徹底奪去。

“沒事了，小米，冷靜一些。”

溫子宸的安撫并不管用，小米的獠牙向外伸長，變得尖銳，為了掙脫束縛，他下意識張了口。

“嘶——”溫子宸手背被咬，鮮血順着手指流淌一地。

祁然楓也從混亂的記憶中抽身，看見的便是這血腥的一幕，他厲聲約束道：“溫小米，松口。”

小米喉嚨滾動了一下，大腦一瞬間恢複了清明。

他緩緩抽出獠牙，就在溫子宸的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溫子宸視線從小米移到自己手背上緩緩消失的牙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直到上車都還沒緩過神來。

溫子宸見祁然楓盯着他的手背蹙眉，笑道：“已經沒事了。”

确實沒事，吸血鬼的治愈力極好，刺得這麽深，一點疤痕也沒留下。

“被咬是什麽感覺？”祁然楓問道。

小主人難得有好奇心，溫子宸認真回想後說：“小米咬得太急了，剛開始是為了掙脫才咬的，所以特別用力，也沒有注入麻痹素，後來他開始進食，怎麽說呢......”

溫子宸咬字清晰娓娓道來，完全沒有當事人的自覺，似乎在腦海裏暢想了一番，之後總結，“可能是沒有經過正确的引導，沒有掌握禮儀，這方面，他需要學一學。”

祁然楓被他像老頭子一樣一本正經說教的模樣逗笑了，“你就不需要學？”

溫子宸頓時精神抖擻，溫柔語氣帶上幾分認真：“我是一個成熟吸血鬼，進食的過程中不會讓人類過于不舒服，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沒有疼痛，但肯定是歡愉多于疼痛。”

祁然楓并不想懂溫子宸，不論是這句一反常态不太謙虛的自白，還是溫子宸透着不明意味的神情，“哦，所以小米醒了你一定要好好教他，不然下一次他咬你遭罪的還是你。”

溫子宸：“......”

祁然楓如願在沉默中結束了這不該開始的聊天。

“我們要過橋了！”那兩名少年狩獵官興奮地說。

副官得到了開通能量橋的權限，那座橫跨深海數裏的能量橋以奇幻的方式懸浮着，它的地面由藍色能量石堆砌而成，猶如藍水晶，又猶如清澈透明的鏡子。

這等奇觀在其他星球見到并不稀奇，但在地球，卻是人類嘔心瀝血才保存下來的。

人類在宇宙中安頓下來後嘗試奪回地球，嘗試在地球上種植能量樹，這樣地球的感染生物就會更快被消滅，然而地球上種植的能量樹容易枯死。

直到通過探測器發現地球存在特殊磁場。

在這種特殊磁場範圍內種植能量石也不成功，但人類發現能量石可以使用，就像火苗無法在海裏點燃，能量石本來也難以在地球發揮它的能量。

特殊磁場的出現，令能量石不僅可以在磁場範圍內施展能量，後來還可以在磁場附近一定範圍內施展。

這也是在感染生物的感染性超過一半的地球，人類可以建立三座巨大的基地，并且多年都不受感染生物攻擊的原因。

第三基地有三個特殊磁場，基地初代首領用它建立了三座建築，一座是第三基地的中心塔，另一座是臨時基地的能量塔，而最後一座，則是連通第三基地和人工島的能量橋。

如此珍貴的特殊磁場用來建能量橋自有基地初代首領的用意，祁然楓猜，這是為了一旦第三基地淪陷，随時可以退居人工島，通過能量橋斷開連接。

深海中儲存了數千年人類收集的異族，這些異族中的稀有獸、遠古獸、高級兇獸都是他們人類最強的戰鬥力，只要能量塔不倒，人工島就能夠在生物潮中存活下來。

車輛剛過橋，狂風化作了驟雨，天空下起了冰雹雨，最大一顆有祁然楓丹拳頭那麽大，擊打在強化過的玻璃窗上，留下淺淺錘痕。

“哇哦~”

守城門的士兵都穿着舊人類的厚衣服，基地的面貌可以用古老、不發達、不現代來形容，與臨時基地做對比，給了他們很大沖擊。

但對祁然楓來說，現在看見的一切比臨時基地親切多了。

基地內無春夏秋冬自然氣候，由于缺水和能量塔的高溫影響，年年都是夏天。

而過了橋後，絲絲冷意就從車縫滲進來，他們都強烈感受到，地球現在是在嚴冬。

霍達想用能量石取暖，卻發現能量石無法運轉。

穿着厚厚棉衣的司機在排隊，見此樂呵呵一笑，“這裏磁場弱，要進了城能量石才能用，你們忍忍吧。”

然後霍達開始抖腿，牙齒冷到不自主發抖，狂打噴嚏。

祁然楓也忍不住打噴嚏。

而溫子辰不受影響，還睜着眼睛好奇看窗外，懷裏的小米睡得也很香。

祁然楓忍了五分鐘，車子總算通過檢查進入城裏，霍達又罵一句髒話，“為什麽能量石還是用不了？”

司機叔叔笑呵呵道：“這裏離中心塔還有些距離，偶爾能量石用不了也正常。”

祁然楓：“......”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霍達：“你是不是耍我？”

“哎呦，年輕人不要那麽急躁，這點冷抗一抗就過去了。”說罷他拿出幾張薄薄的毯子，“來，禦禦寒。”

霍達：“......”

溫子宸是不能理解人類是冷到什麽程度了這麽上串下跳，但這是個好機會，他悄悄對小主人說，“我可以幫小主人取暖。”

祁然楓裹着毯子，只給他一個你瘋了的眼神。

實在忍無可忍，再三猶豫才朝溫子宸伸出來魔爪，“你過來。”

溫子宸：“？”

一分鐘後，車的最後一排上，溫子宸和祁然楓都側躺下作為上，溫子宸一只手臂穿過祁然楓的脖子，被當做枕頭，而祁然楓背對他，用毯子将自己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連頭也不放過。

祁然楓令自己三面都不透風，就連頭頂也有坐着睡覺的小米，通過這樣，他感覺到了溫暖。

“你還是有用的。”

溫子宸啞然失笑：“能幫得上忙，是我的榮幸。”

看來小主人是真的很冷，用起他來都沒了顧及。

那兩名少年想到吸血鬼是恒溫動物，零下度環境下，簡直就是暖烘烘的火爐，頓時羨慕極了。

他們溜到後排，縮在角落，摸摸小米的手，然後發出一陣滿足的嘆息。

“看吧，吸血鬼多有用，不僅賞心悅目，能随時随地取暖，不像某人的遠古獸，只有一身蠻力，放都放不出來哈哈。”

沉穩一些的那名少年道：“別欺負人，要是真放出來了，那就是破壞基地公物妨礙公共秩序，不知道要多少顆高階能量石才能補上。”

霍達凍紫的臉氣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