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森林
海森林
“你可以直接喚我季臣，我是你的引導官，未來幾天都會跟在你身邊。”
季臣咬字清晰，走到祁然楓面前時，五官明朗的臉也暴露在光線下，給人以普通但可靠的感覺。
“你好。”祁然楓稍稍與他握手後，便收回，“帶我們回宿舍吧。”
就像李寧說的那樣，基地對于天才有所優待，給他們準備的宿舍也是極好的，房間裏有寬敞的浴室和小型客廳，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溫子宸進去大概浏覽一圈，很快就确定了自己未來幾天休息的地方——客廳的沙發。
哪想被引導官攔下，“您的房間在隔壁。”
溫子宸微微一怔，“我也有房間？”
“是的。”
溫子宸朝祁然楓眨眼示弱，語氣泛起幾分可憐，“我不想睡籠子。”
基地待遇再好，也是對于人類。
季臣的神情似乎有些細微的變化，他道：“隔壁房間的構造和這裏一樣。”
溫子宸莞爾一笑，“那——”
“不準。”祁然楓瞥了眼季臣，又道：“你就睡沙發。”
“也好。”只要不睡籠子，哪都行，溫子宸跟上引導官，禮貌地将人送去門口。
異族的主人可以規定自己異族的行為，這點誰都沒有權力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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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臣的視線落在祁然楓身上長達半秒，而後平靜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什麽不滿意的，都可以發訊息給我。”
季臣剛走兩步又回頭，對溫子宸道：“我從李長官那只收到祁狩獵官的光腦號，還沒加您的光腦號。”停頓兩秒他又補充說：“之後幾天生活上的瑣事需要和您對接。”
“異族也能有光腦？我以為這東西只用人類才能植入。”
“光腦實際上是微型芯片中最先進的一種，有的異族無法直接與人類通過語言溝通，在它們腦中植入類似的微型芯片可以将異族語言轉化為人類聽得懂的語言，而吸血鬼腦部結構與人類相似，可以植入和人類一樣的光腦，以管家的身份幫助主人，這在各星球中十分常見。”
季臣表達清晰細致，充分展露了身為引導官的稱職。
溫子宸眼前一亮。
季臣：“如果你需要，也可以在基地購買臨時光腦，我可以——”
“他不需要。”祁然楓再次簡短地打斷他們談話。
“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
祁然楓隐隐透露的反感，季臣沒再出聲，鞠躬轉身關上門。
溫子宸不解地歪頭，小主人在塔頂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麽了？
“我想上網查東西。”
“.....”
祁然楓不理他，溫子宸便賣力擠進祁然楓視野：“我想知道管家是什麽。”
溫子宸整天無所事事，就愛逗弄異族獸，進人類堆裏玩耍，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充裕好奇心的作祟下，現在有了想做管家的念頭。
祁然楓不想和他玩角色扮演，“我沒有工資發給你。”
“沒關系，我不介意。”
祁然楓：“......”
與溫子宸一陣沉默對視，他忽然移動肩膀靠近溫子宸。
“你頭發是不是太長了？”
有好幾條不勻稱的劉海落在鼻尖，後腦勺的發尾也超過脖子，由卷變得外翻，原本蓬松的發型重新塌了下來。
沒那麽和藹可親了。
溫子宸知道祁然楓最讨厭別人靠太近，沒想到祁然楓會湊過來，愣住。
祁然楓眯眼勾唇，舉起剪刀，“過來。”
溫子宸眼眸無聊地追着剪刀移動，在祁然楓來到身前剪他前面劉海時，他視線停在對方臉上，祁然楓像是在打造一家藝術品一樣認真。
第一次剪頭發的時候溫子宸在看基地手冊，這一次才借着這麽近的距離看清祁然楓眼角的淚痣，那是一顆大小剛好、顯得皮膚奶白奶白的淚痣。
溫子宸心想。小主人眯起專注而沉迷的眼睛時，那顆淚痣好像是變紅了，是鮮豔到欲滴血一樣誘人的紅。
祁然楓被這只吸血鬼使壞吹開眼角劉海，不自覺眯起來，“別動。”
然而溫子宸不知何時已經學會了任性，在他的警告下依舊小動作不斷。
祁然楓咔嚓一下，面無表情地舉着手指間那一大撮劉海，“你再動一個試試。”
溫子宸：“......不動了。”
季臣靠在他們房間門外，聽着屋裏的動靜，眉毛一點點擰緊。
等光腦接入一通電話，他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電話那頭上是一個少年人：“我順利出城了。”
季臣點頭，“你小心行事，我一旦出城會給你發送定位。”
“溫大人呢？”
“我見到溫大人了，可......”季臣語氣一頓。
少年迫切道：“你要盡快将那塊上古晶源植入溫大人腦中，裏面的記憶碎片能令大人早日蘇醒，大人一旦蘇醒，我們就不必再懼怕人類異能者了”
“可我現在沒能找到機會與溫大人單獨接觸。”
西門城門口，七八輛防彈山野車依次出城，祁然楓穿着改裝過的武裝服，戴着防感染氣體的頭盔，他全身都在防護服包裹下，靠腰側氧氣囊來呼吸，大概能撐上十二小時。
溫子宸在臨時基地還沒進行感染值測試，保險起見，李寧讓他也傳上防護服。基地外有各色各樣的異族，也會出現各種奇異事件，季臣作為引導官随行介紹異族，也在其中。
除了他們，霍達也來了。
祁然楓沒有忘記自己差點因為這人遭殃，他對此行與這人一起十分不滿。
李寧咳嗽掩飾道：“他也想找合适的異族。你們此行是去第二基地與第三基地之間那片海森林，到那之後你們可以分開行動。他的精神力比你差，要的異族和你不同，不必擔心會發生沖突。”
溫子宸對霍達召喚出來的巨型異族印象深刻：“那他那只遠古獸是怎麽召來的？”
李寧摸了摸鼻子，含糊道：“這個嘛......你們遲早會知道的。”
第三基地很早就想要在自己基地內培養前線軍官，沒找到“異族繼承”的解決方案之前，為了向上級管轄部門申請建軍校成功，專門成立過小組試圖在基地外的那片海森林模仿人工島建立生物庫。
之後浩浩湯湯的抓捕異族送去海森林，為防止感染生物污染異族，基地又利用那裏微弱的特殊磁場，投入嘔心瀝血獵殺高級感染生物後得到的高階能量石，勉強将那裏保護起來。
可有一回A級別感染生物潮襲擊海森林，弱小的保護罩無法抵擋，基地出兵抵抗，感染生物死後釋放大量有毒氣體，這種氣體毒素過高，污染了海森林的土地。
此後，海森林生物庫的打造計劃不了了之。
現在海森林裏還保存有人類珍貴的物資，不少攻擊性不強的異族自覺聚集在那，反而形成一個自然巢穴。
幾百年的積累，基地沒有特意幹涉海森林，那裏自發變成了一個有危險性的、但異族種類豐富的“生物庫”。
其中異族的能力參差不齊，還有很多不在人類認知範圍內的奇異生物，如何選擇，需要人類自行辨別。
霍達也帶了一個引導官，人和霍達一樣，對他們愛答不理，時不時還要斜他們一眼。
海森林範圍不算小，八小時的時間只能在一定範圍內尋找異族，他們與霍達不想一起行動，就必須商定一個合适的下車地點，彙合的位置得考慮二人計劃綜合确定，方便結契之後的彙合。
季臣：“祁狩獵官對于異族可有什麽想法？”
祁然楓反問，“你有什麽建議？”
“基于你的精神力等級，我建議前往海森林西南面，那裏盤踞着數只等級在A級別以上的異族。”
溫子宸私下與祁然楓分析過去哪找異族，對于海森林的情報也并不知依賴季臣提供的，而他與季臣接觸這幾天，覺得這是一個沉默內斂，細心周到，有遠超常人穩重感的人類，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冒險的方案——西南區是海森林中最危險的區域，存在很多人類尚沒有确切資料的未知異族。
霍達嗤笑了一聲，引得其他人看去，以為他有意見，結果他拿着手機在玩游戲，一個挑眉，“又贏了。”
妥妥一個網瘾少年，和周騁一樣。
祁然楓上輩子都沒接觸過游戲，對此不做感想。他知道那裏危險，但跟不知道一樣，不驚不疑，看向另外一名引導官。
霍達的引導官皺眉道：“現在是換季期，感染生物行動頻繁，出于安全考慮，我們要去靠近第三基地的西北區，那裏異族數量多，感染生物的感染性也偏低。”
所以折中一下，停車的最佳位置是西中區。
下車後，霍達和祁然楓在原地等待，由兩位引導官帶隊分兩批用探測儀探查南北生物狀況。
這片海森林是在幹枯土地中的一片綠洲，樹木茂密，數不清的藤枝從樹葉中探出來垂釣在粗枝上，因為有各色的小型生物在其中攀爬，它們的唾液五顏六色，所以藤枝也像是油畫一般被勾勒出奇妙生動的彩色。
祁然楓來到這個時代這麽久，第一次見到遠古時代見過的平凡植物，只是已難以辨別這個樹的種類，除了因為栖息在它們身上的生物已經面目全非，還是因為樹本身也有奇異的變化——它的肚子像被人用勺子挖了一個洞，圓潤的洞裏長滿了五顏六色的能量石碎片。
得益于這些能量石碎片，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能量，他們自己帶的能量石也能使用，可以脫下防護頭盔，節省氧氣囊中的氧氣。
溫子宸看着一只紅螞蟻爬進去，不由走近多看幾眼，祁然楓知道他對紅色事物沒有抵抗力，怕他一個癡迷把腦袋湊進去，始終抓着他的手肘沒松開。
手掌般大的紅螞蟻咬着能量石碎片要爬出來，很快就被藤枝重重困住，大約一分鐘，藤枝像是觸手一樣張開，那只紅螞蟻成了一具溫熱的屍殼，手腳被毒液折斷，口裏吐紅液，液體很快就在空氣中變成像芥末一樣绮麗的固體。
期間樹洞的能量石似乎帶着魔力，傳出一陣悠揚哀婉的歌聲，大樹伴随這陣歌聲，露出了原形。
樹洞打上一個哈欠，像嘴巴一樣，咳出卡在喉嚨都異物，将螞蟻的屍體吐了出來，一連吐出來的，是一顆灰色的能量石碎片。
地球無法種出能量石，這些樹本是第三基地植入了能量石的融合樹，土壤被異化大樹也沒有被感染，只是它二次變異了，不再聽人類掌控。
八輛車下來大約四十人，三十多個人都跟着霍達的引導官北上。
獨獨留下六人，還都是他挑的人。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李寧只讓他從組裏挑六個人，他以為這六個人只是帶頭的，好歹還會有些等級低一些的士兵跟随，沒想到這六人就是保護他的全部人選。
八輛車裏，七輛都是霍達的保镖。
霍達放下了手機，幸災樂禍地對祁然楓說：“也不是我說你，來找異族就帶這麽幾個輔助軍官，還弄這麽一個半吊子引導官，他一看就不靠譜，聽說西南區都是兇獸，你怕不是個傻子吧？”
祁然楓半掀眼簾，安靜地看自己随身攜帶的小本子。
霍達視線無意間停在溫子宸臉上，摸了摸下巴，惡趣味一笑，起身繞開祁然楓，到溫子宸身邊。
“祁然楓，你要去送死不必帶上美人吧，我也不是小氣的，不如就讓他——”
霍達擡起來的手被握住，轉頭只見祁然楓的引導官冷冷看着他，明明眼神依舊平靜，但好像無形間有股力量要摁碎他手腕中的血管和骨頭，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這只維持了很短的幾秒，季臣很快就松開霍達，越過溫子宸對祁然楓說：“儀器檢測下前面五公裏一切正常，可以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