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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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淹死是一種籠統的說法，實際上在人類歷史記載中，吸血鬼始祖長期在注入了化學物質的人工深海裏，身體像中慢性毒藥一樣漸漸虛弱，最終在烈日直射下灰飛煙滅。

“小主人，你不打算告訴李寧長官嗎？”

溫子宸指的是GX55感染體的真實身份。

祁然楓眯眼看向秦獻：“你覺得我該告訴李寧嗎？”

秦獻對他的試探無動于衷，認準了他會和其他人類一樣輕視吸血鬼，“自然是要上報的。”

“它可是你同胞，我若說了，這件事很可能移交審判庭處理，審判庭對它可不會心慈手軟。”

秦獻頗為冷漠答：“我的主人是人類，是您，所以我和它并非同胞。”

祁然楓沒套出有用的信息，撇撇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寧的訊息一直沒有發來，祁然楓打一上午游戲，困了就睡午覺，醒來打開門，聽到陽臺有動靜，便悄悄走過去。

聽到溫子宸用寵溺的口吻在說話，下意識躲了起來。

溫子宸坐在陽臺上給大頭兔梳毛，一邊梳還一邊舀水進缸，小小的缸裏人魚坐着扒在邊緣，看準溫子宸沒注意，就使壞去喝舀進缸的水。

一躲一追，人魚一口咬住木勺，咯咯咯笑。

兔子一蹦跳到勺子上，人魚差點沒咬住，它瞪着兔子，它可不想自己的地盤有兔子味。

溫子宸因它們二人打鬧濺出的水花站起來離遠了些，微濕的白襯衫在陽光下透出若隐若現的肌膚，他開懷大笑的模樣，像施了魔法，祁然楓目不轉睛地看着。

年輕的臉龐淨是舒展笑意，眼睛鍍了層輝光，而非記憶裏躺在棺材中那具完美、成熟、如同雕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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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然楓的心門也被不知名的細密情緒爬滿，沒有指甲的手忍不住撓撓牆。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溫子宸嗎？

他過于出神，沒有發現小米閉着眼睛站在他背後，被一腦袋撞出去時更是沒能站穩。

不過溫子宸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就瞬移到他面前。

他沒撞上對面的牆，而是撞進溫子宸懷裏，微涼的手穩穩托着他的腋下腰上一塊。

“小米，你不能這樣，人類的腦袋很容易壞的。”溫子宸說。

小米勉強睜開眼睛，無辜道：“子宸哥哥，這不能怪我，是他看你看得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別胡說八道，小主人從不流口水。”

“怎麽可能，睡覺也不嗎？”

“.....總之，人類的腦袋壞了沒法像我們一樣複原，下次別這麽玩。”

“......哦。”

“你的腦袋才容易壞。”祁然楓貼着溫子宸胸膛忍不住嘀咕一句。

“？”溫子宸當然聽到了，他的聽力很好，在祁然楓呼吸聲醒來的時候，他就知道祁然楓醒了。

小主人對他好像有些小情緒，從臨時基地回來後。

秦獻從外面回來，後面跟着季臣，二人打開門看見人都在客廳，祁然楓還和他們主子貼在一起，秦獻反應更大。

祁然楓看在眼裏，微微勾唇，想到了有趣的事，在溫子宸要動的時候一手按着溫子宸的肩膀，另一手叉腰，“李寧的會開完了？”

溫子宸看着小主人說話偏頭時露出來的脖頸，眨了眨眼。

秦獻沒有錯過祁然楓投來的挑釁目光，祁然楓真的不太對勁，這幅架勢像是故意在傳達些什麽。

就算秦獻有什麽不滿，現在卻只能忍着。

祁然楓猜秦總此刻內心一定琢磨着要怎麽吸幹他的血。

季臣咳了一聲打破奇怪的氛圍，對祁然楓道：“會開完了，李長官讓我帶你去能量塔，因為突發狀況，高層下達了緊急任務，李長官擔任任務的中心指揮官，将在今晚護送重要物資去第一基地。”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

祁然楓微微皺眉，“這種距離的外勤任務至少要提前一個星期做準備，今晚就行動，李寧知道有多危險嗎？”

第三基地一直和第一基地有穩定的物資交易，由于兩個基地距離遙遠，每次物資隊出發都會提前半個月做準備，安排好最佳路線，盡可能避開危險異族，減少傷亡。

這次這麽着急就出發，很難說路上會遇到什麽感染生物。

“這個不用太擔心，審判庭的靈之神官也會同行，他可是預言者，有他在，相當于帶着一個可移動的最佳路線推測器。”

祁然楓在基地一年也沒見過幾個審判庭的神官，對這個被基地裏的人傳得神乎其神的預言者也無感，這樣輕易相信這個人，一旦出差錯，隊伍百分之九十要全軍覆沒。

“行吧。”

剛覺得歲月靜好，說實在他還想面對面和溫子宸坐着發會呆。

但他是李寧的狩獵官之一，沒有不去的權利。

季臣頓了頓，又說起另外一件事，“有個消息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水之神官死了。”

他們篡改過水之神官的記憶，現在水之神官死了，這自然是好消息。

然而季臣另有顧慮，不過他沒有多說。

這次緊急任務或許是基地和審判庭交易的結果，審判庭需要将什麽寶物立即運往第一基地的審判庭主殿，為此需要借助基地的幫助。

基地向來謹慎，這回會這麽着急，不惜冒着這麽大風險和審判庭合作，想必也能得到珍貴的報酬。

只是李寧會做任務主指揮官，這倒是奇怪。

畢竟這人辦事就像他的性格一樣散漫，因為這樣沒有紀律性，壞過不少事，也因為這樣，被人彈劾，始終在前線游走，但李寧這人有狡猾的一面，趨利避害的本能很優秀。

以他對李寧的了解，應該不是沖着報酬去的。

祁然楓坐電梯直徑上能量塔二十二層，李寧正在和審判庭的人交涉，他遠遠就能看見那幾抹紅色。

審判庭與基地分屬兩個組織，在服裝上也有區分，比起基地士兵方便行動、便于隐匿的裝束，他們穿得更加華麗惹眼。

他有幸遇見過審判庭的人，濃妝墨眼、脖挂銀色珠串、滿指頭的空間戒，這些之外，多是更為古老的長服，顏色鮮豔，多為血色。

不論在哪個時代，這種拼湊感和凄豔感結合的風格，都毫不誇張可以稱呼一句妖怪。

不過，今天見到的這位靈之神官，相比其同類穿着就樸素得多了。

他被保護在中央，披着的黑帽下半邊臉是面具，幼瘦的身軀在衆人中顯得羸弱，然而他的地位并不低，盡管就十二三歲的身高。

那雙動人心魄的漆黑鳳眼與祁然楓對視時，祁然楓莫名感到不舒服。

“主人。”溫子宸撓了下他腰窩，他一縮脖子，轉過去瞪溫子宸。

溫子宸指着另一邊，無辜道：“李寧長官叫你啊。”

李寧不知何時已經結束與審判庭的對話來到他身邊，“神官算出六點前出發能安全穿過危險區，所以等不到晚上了，我先告訴你路線，一會兒等其他狩獵官到了，你跟他們說一圈。”

“好。”

“還有一會兒幾個組的組長要是找我提交數據，你負責對接，有問題發訊息給我。”

李寧還有很多事沒做完，想全都交代給祁然楓去做，祁然楓并不願意接收上司不合理的安排，而李寧這回倒不是故意這樣，頗為煩躁地抓後腦勺：“我還得去迎接首都星來的大人物，他們不知道抽什麽瘋，這個時候要跟我們的運輸隊去第一基地，上頭也不知道委婉的拒絕一下，我們又不是真的......”

李寧話到嘴邊，将剩下的咽了回去，朝他揮揮手，“好了好了，一會兒見。”

他走出去幾步就又回頭，那只G類吸血鬼沒跟上，還在溫子宸面前低頭求摸摸，李寧生氣極了罵罵咧咧：“蠢貨，滾回來！你是不是想回爐重造？”

三年前抓住的吸血鬼團夥本是要尋個機會送回首都星，只是由于首都星将軍職位的争變，一直擱置這件事。

上午剛和審判庭協商好，下午便收到第一基地的指令，要他們配合将吸血鬼團夥轉交第一基地。

也不管基地高層，三基地審判庭與一基地審判庭在搞些什麽名堂，李寧受到的任指令是，不能讓首都星軍官知道他們的真正任務以及.....配合首都星軍官押送吸血鬼團夥。

李寧一根煙的功夫，臨時基地裏總算有數量車子開出來，他掐滅煙，眉頭緊蹙。

他向來不做無把握的事，而這次接受任務，不，該說是在所有人都猶豫不敢接這個任務的時候，他站出來主動争取。

但他，對這次任務并沒有把握。

“李長官，好久不見。”

車穿過能量橋，停在第三基地的城門口，一輛車也停在李寧面前，車上下來一個身形修長、英俊儒雅的男子。

李寧剛揚起的笑容一滞，他沒有料到是溫晟親自出來押送這批吸血鬼團夥，但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對溫晟伸出了手。

“溫長官。”

他們曾在同一個學院班級學習，是競争者，也是好朋友。

溫晟沒有與他握手，對于他一瞬間暴露的心思回以笑容，“沒想到是我，還是.....我讓你任務難度增加了？”

李寧聽懂了他的意思，也只能裝作聽不懂，“哈哈哈，怎麽會，您去FA610星球一個人殺兩只SSS級別感染生物的這事我可聽說了，不是還收了一只珍稀獸嗎？哎呦這次有您，穩了！”

溫晟對這一番吹捧不置一語，視線劃過李寧身側隐身的一只異族，說起了無關工作的事，“你對吸血鬼還真是鐘愛啊。”

分屬不同的星球勢力下，剛見面這暗戳戳的試探交鋒斷了，然而李寧還寧願繼續談工作。

“沒辦法，我不像溫長官，沒有您這麽好的精神力，哎說來，這一屆新人不錯，我的幾個狩獵官裏就有兩位精神力和溫長官能一比。”

李寧說着話，不動聲色将身後的吸血鬼收入升級版的空間戒中。

可溫晟對于他說的人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放過李寧的吸血鬼。

一聲鳥啼後，空間戒還沒完全合上，就被一團冷空氣凍住，吸血鬼被凍在原地，雙腳無法動彈，似是感受到其主人的心情，吸血鬼本能表露出煩躁，獠牙伸出，像野獸一樣胸腔裏滾着低低的警告聲。

它鎖定了伫立在溫晟肩上的雪團鳥，丁點大的鳥還在煽動翅膀，翅膀下不斷有寒氣散出。

李寧眯起的眼眸閃過一絲契約光芒，丁點大如蚊子一樣的黑點往那雪團鳥臉上撞，可惜雪團鳥鋒利的喙迅速吊住了。

黑點被迫攤開，暴露自己細長的軀幹部位，它就是一只變異的毛毛蟲，蜷縮起來時外層皮顏色像蚯蚓，躺平時裏頭則和雪團鳥的毛一樣柔軟雪白。

那只雪團鳥和他的主人一樣高冷從容，沒有真的吃了到嘴的蟲子。

溫晟用槍掀開吸血鬼遮擋面孔的頭發，看清臉龐，認出是誰，語氣帶上幾分涼意：“這是當年被我送去審判庭的G類吸血鬼吧？”

他們二人在學院的時候實力就不差上下，李寧吸血鬼的異常，最早也是溫晟發現的。

“是啊。”李寧雙眸眯着只剩一條縫，讓人看不清心思，“不過已經改造過了，它壓根不記得你，不信你看。”

李寧拍了拍吸血鬼的背，也是安撫。

坨着粗背亂發遮面的吸血鬼紅眼看他，死魚般的眼睛很圓很大，轉向看溫晟時什麽情緒也沒有，呆呆的模樣有些可愛。

溫晟沒有因為李寧的調侃而附和着笑：“你也真是可怕，為什麽不給它一個痛快？”

溫晟印象裏這只吸血鬼漂亮且靈動。

因為睡覺總是打呼嚕，李寧叫它阿嚕嚕，他們二人切磋的時候它總是坐在一旁照鏡子。

溫晟發現它是G類吸血鬼的時候李寧也在，他們二人像平時一樣一頓切磋後喝酒，那次喝得多了一些，他中途睡了過去，醒過來時就看見眼睛通紅的阿嚕嚕發瘋撲向他咬他。

“溫長官說笑了，它是審判庭創造出來的武器，和你手裏的槍一樣寶貝，又不是活物，哪裏來什麽痛不痛快。”

“所以說你真是可怕。”溫晟視線從吸血鬼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