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這不是林序第一次來南城了，他算是輕車熟路，不需要洛可嘉這個“導游”，也能自顧自在南城中閑逛了。
不過他來南城的目的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陪着洛可嘉走出陰影，洛可嘉是個非常樂觀的人，那麽大的事情砸下來，過兩天就像個沒事人那樣了。
這天早上，林序問他：“你要現在就開始準備複習嗎？”
洛可嘉搖頭：“從客觀的角度來說，我覺得我不需要現在開始複習，從主觀的角度來說，我并不想現在就開始複習。”
“也對，先好好玩一段日子，放松放松吧。”林序想象過複讀的滋味，在他的想象中，複讀是煎熬的，同樣的事情重複做一年，而這件事情原本還是枯燥的。他欽佩所有能堅持複讀的人，因為他認為自己應該沒有這個本事。他不懷念高中生活，更加不希望高中生活再來一年，他想要向前，向上，去愛人和夢想所在的地方。
洛可嘉說：“那必須好好玩，不過，我有一個雄心壯志，說出來吓死你。”
“什麽？”
“我決定好好學數學。”
在前兩年裏，洛可嘉确信自己的數學是學不好了，所以一直處于半放棄的狀态，只刷那種最簡單的套路題，拿到最基礎的分數。剩下的學習時間和精力，他都沒有分給數學，甚至還經常用數學課的時間來學其它科目。
“确實很吓人，但還沒有到吓死我的地步。你想要好好學數學，是因為高考那件事嗎？”
“對。”
洛可嘉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嚴重偏科，如果我的數學也很厲害，那麽我在經歷這種事情的時候，就不會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好好學數學。雖然學好數學并不能改變什麽，但我覺得，起碼它能讓我少點遺憾，吃一塹長一智，我希望我的人生可以少點遺憾。”
“好！我支持你。”
“你當然得支持我，你要是反對我，說我不理智，我就揍你。”
“你不能揍我。”
“為什麽？”
“因為我男朋友會生氣。”
洛可嘉：“……”
“別秀了別秀了，欺負單身狗也不帶這樣的。”
林序聳聳肩，說：“沒有故意秀，就是……”
“就是？”
“就是難以自控，總是忍不住提到他。”
“Stop！”
林序将話題拉回來：“你打算怎麽好好學數學？”
洛可嘉說：“雖然我有雄心壯志，但我還是個有理智的人，所以那些難題怪題壓軸題我肯定是要放棄的。我打算在鞏固基礎題的基礎上面，向中等難度的題目進攻，到時候看看複讀的情況，如果老師還算有耐心的話，那我就每天去騷擾老師，讓老師給我講題，如果老師忙得沒空理我，那我就讓我爸媽給我請個家教，反正這數學分數我死活都得提上來。”
努力确實可以彌補一部分缺失的天賦，但它不能完全替代天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Rudy一樣，死磕沒有天賦的事情，最後換取那短短幾十秒的輝煌。
洛可嘉不想做Rudy，他想在安全的範圍內挑戰自己，不就是高中數學嘛，他就不信他學不會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我也相信我可以的，畢竟我那麽聰明，是吧？”
林序捂着自己的心，說：“是是是。”
“你這個動作什麽意思？違背良心是吧？”洛可嘉從沙發上跳下來，追着林序要揍他。
林序連忙撒腿狂奔。
*
中午的時候，洛可嘉和林序都懶得出門，也懶得自己搗鼓吃的，于是一致決定點外賣。對于選擇困難症來說，點外賣是一件很糾結很麻煩的事情，于是林序發明了個辦法，他先挑出來幾間決定還不錯的店鋪，然後給他們排序一二三四五，接着用抽簽小程序随機抽出一家，确定店鋪後就可以閉眼點了。
這回中簽的是一家粵菜店，兩人都沒什麽忌口的，點了招牌菜和炖湯。
等外賣的時候，兩人各自刷着手機，洛可嘉在刷高考複讀注意事項，林序在刷北藝的論壇。
這日，論壇裏一條紅通通的帖子吸引了林序的關注，一般只有在管理員發布重大通知的時候，首頁上才會飄浮紅色字體的帖子。
标題是“關于辭退舞蹈學院xxxx級學生x導x的通知聲明。”
跟舞蹈學院有關的帖子，那可能就是霍钰成認識的人，林序立刻點了進去，快速浏覽了一遍通知公告，學校還是給了這人的面子，沒有将他的完整名字打出來，但是對他所做的事情并無遮掩，這人為了争取一個舞劇演出男主角的位置，不停地給其他競争者造謠，他給每一個競争者造的謠言都不一樣，競争者們一開始覺得莫名其妙，沒有理會，但後來謠言越鬧越大，影響到他們的名譽了，所以他們開始查謠言的源頭，查着查着，就查到一處去了。他們将幕後之人揪了出來，沒給那人機會，直接報到了教務處，教務處秉公處理，就有了這則辭退通知。
x導x。
林序确實認識一個叫這個名字的舞蹈學院的人，而且也知道他的人品确實很差，他默認了這人就是茍導問，忍不住翹起嘴角，立即将帖子轉給了霍钰成：【x導x是茍導問嗎？】
半個小時後，霍钰成回複：【是。】
林序：【大快人心！！！】
他還記着仇呢，當初茍導問将霍钰成的編舞據為己有，但苦無證據，因此他只能通過言語攻擊來傷害茍導問，但茍導問臉皮厚比城牆，堪稱刀槍不入，因此林序的言語攻擊對他而言無傷大雅，反倒将林序氣得半死。
現在茍導問又做壞事了，還被人揪出來了，因為影響惡劣被退學了，也不會在霍钰成的宿舍裏面出現礙眼了，林序想到這一點，嘴都咧開了，裸着一口白牙，笑得很像傻子。
霍钰成：【善惡終有報。】
林序接上：【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霍钰成：【很高興？】
林序：【高興得能跳倒踢紫金冠！】
他确實是很高興，每句話用的都是嘆號。
【跳了錄個視頻給我看看？】
【哎呀，錄不了，我這個倒踢紫金冠是在心裏跳的，不是在身體上展現的。】
【傻。】
林序繼續笑，他說：【我在等外賣，點得比較多，估計還有一段時間呢，你在做什麽呀？有空嗎？我想跟你視頻。】
霍钰成生病的事情昨天終于被發現了，他被蔣驚濤勒令休息了一天，今日感覺好了很多，不過還在病中，臉色還是蒼白的，說話也還有點啞。
為了不讓林序操心，霍钰成說：【現在不行，等會要去看演出了。】他沒有說謊，這确實是事實。
林序嘟了嘟嘴：【那晚點？】
梅冬絨在門外喊：“小霍，快出來，這場表演要開始了，老師讓我們都好好看看。”
霍钰成飛快地回了一句：【我先去看表演，晚點跟你說。】
他将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揣進了兜裏，跟梅冬絨走了。
林序等了一會，沒等到霍钰成的回複，覺得很是奇怪，如果兩人正在聊天的時候，一方突然有事要做，那麽他會先留下一句“我去xxx”了，才會去忙的。
突然沒有了回複，也沒有說一聲，霍钰成這是怎麽了？
林序有些擔心，此時外賣到了，洛可嘉去拿了外賣，讓林序過來吃。林序安慰自己，霍钰成說不定只是忘了回自己，或者有很匆忙的事情被叫走了，沒什麽的。他坐在桌前，無精打采地拆開了紅薯雞湯藥膳的湯盒。
洛可嘉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問：“你怎麽了？”
林序如實道出。
洛可嘉笑了聲：“這有什麽的？就是有事情來不及回消息，晚點就會回你了。”
“可是他之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那就是之前的事情都不夠匆忙。”
“是嗎？”
“當然是啊。”洛可嘉覺得談戀愛是真的麻煩，“等着吧，他很快就會回複你了。”
“萬一他一直不回我呢？”
洛可嘉看見林序聚攏在一起的眉毛，壞念頭湧起，他吞下了安慰的話語，故作認真地說：“那就是他不愛你了。”
“放屁！”林序瞪了洛可嘉。
洛可嘉無辜道：“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你當然可以不聽啊，罵我做什麽？”
林序狠狠地咬開了雞腿肉。
洛可嘉說：“別生氣啦，我剛剛只是開玩笑。”
“我知道你是在開玩笑。”
“但？”
“但談戀愛就是會讓人患得患失的。”
洛可嘉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給林序夾了個蜜汁雞翅，說：“多吃點，吃飽了就睡，睡醒了他就回複你了，別想那麽多。”
林序：“希望如此。”
吃完飯後，洛可嘉将剩下的菜裝進保溫盒裏，收拾了一下桌子，林序走到陽臺上往下看，看底下有一只毛絨絨的阿拉斯加在曬太陽。
洛可嘉來到他身邊：“你在看什麽？”
林序說：“看見那只阿拉斯加了嗎？我覺得當條狗也挺幸福的。”
洛可嘉：“前提是遇見一個還不錯的主人。”
“那倒也是。”
遇見不好的主人，或者沒有主人只能流浪的狗，一般都不會過得有多好。
林序說：“我以後也想養條狗，我要當一個好主人。”
洛可嘉說：“好啊，你來養，我去蹭狗摸。”
“說得太早了，我也不一定會養。”
“沒關系啊，反正你養了我就去蹭，你不養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為什麽你不自己養？”
“因為我懶，養狗太累了，得天天遛，不遛就拆家。”洛可嘉将手搭上林序的肩膀，“所以啊，若有狗，勿相忘。”
林序笑道：“若有狗，汪汪汪。”
“困了，去睡午覺了。”
“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不要，你睡相不好。”
“喲，這麽快就嫌棄我了。”
“兄弟，就是用來嫌棄的。”
“世風日下、世态炎涼、人心不古、道德敗壞、比屋可誅……”
林序懶得聽他念詞，蹬蹬蹬跑去客房了，躺下床後他又看了眼手機，霍钰成還是沒有回複他。林序将手機調成響鈴模式，扔到床頭櫃上，輾轉反側聽了半天，也沒有聽見什麽聲音，最後抵不住困意來襲，終于睡過去了。
睡醒之後，手機裏面倒是多了幾條消息，不過都是班群通知和盧藝思的消息，沒有霍钰成的。
林序回複了母親，再次點開與霍钰成的聊天框，最後一句話依舊是自己的“那晚點？”
霍钰成再次摸出手機的時候，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一整個下午都在看演出，這場舞蹈演出非常精彩，他看得目不轉睛，連水都沒喝幾口。演出結束之後，蔣驚濤帶他們去了後臺，給他們介紹了幾位優秀的舞者。
下午的工作終于結束，霍钰成在回酒店房間的路上拿出手機，解鎖屏幕，這才發現自己在收起手機前發出的最後一句話，因為網速不好而沒有成功發送，紅色的感嘆號下面，是林序的消息轟炸。
【你還好嗎？】
【我很擔心你。】
【霍钰成，你回回我。】
【你為什麽不回我啊？明明剛剛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個問句。你再忙再沒有空，回個‘忙’字也不難吧，我不信你幾秒鐘的時間都沒有。】
【霍钰成，我生氣啦！】
【好吧我不生氣，我一點也不生氣，你回回我嘛。】
【未接電話。】
【未接電話。】
【你怎麽了？】
【未接電話。】
【三個小時了。】
【委屈.jpg】
【蹲在地上抹眼淚.jpg】
【未接電話。】
【三個半小時了，我真的很擔心你。】
【未接電話。】
【你不愛我了。】
林序發送最後一句話的時間是三分鐘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