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日寒

冬日寒

“這是一回事嗎,黎江,也不知道是你跑來告訴我重要,還是你在那幫他解決事情重要。”別看之望小小年紀,但他的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黎江雖被怼,但他終于把心底話說出來了,“不是這樣的啊,林之望,他們人太多了,有好幾個都是打架沒輸過的,現在,就沖着我和安然,我們兩個人打不過他們,就分開跑,我跑來找你,是需要你的幫忙啊,林之望,你明白了嗎?”

這下,林之望聽了,撒腿就跑,“你太過分了,黎江,以後不讓安然和你一起玩了。”

身為大哥哥,黎江氣不過,“憑什麽,你說了又不算,我偏…”

“下來,黎江,安然他往哪邊跑了,我不知道。”樓下的林之望說。

“…我忘了。”

黎江小聲嘀咕,不敢下去,他覺得只要他一下樓,林之望肯定要把他吃了。他記不住安然往哪邊跑了。

“下來,黎江,你不告訴我哪裏,我怎麽找。”林之望催促着。

“我也不知道啊。”

話一出口,林之望蒙了。

“你好不靠譜,黎江,我去找孟阿姨和安叔叔去了。”林之望說着低頭失落的往安然家去了。

前面有清晰的說話聲音。

“小朋友,你住這啊,你家在哪邊?”

小朋友心一虛,“我…,我家在,這是我…”小朋友說話緊張的不得了。

看出小朋友有些膽怯的大哥哥蹲下,笑着說,“不要害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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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

大哥哥的聲音被打斷。

一看到林之望,安然興奮的不得了,跑過去,一下子抱住林之望,“哥哥。”安然又激動的說,“哥哥,你來了,哥哥。”

“嗯,我來了。”林之望沒有安然的興奮,只有哥哥式的安心。

大哥哥蹲着身子轉頭笑道,“你是他哥哥吧。”

“嗯,我是。”小林之望的聲音很清冷。

極少見到幾歲的孩子說話這麽沉穩,大哥哥愣了一下,之後又笑着說,“他被幾個小孩子追着,恰好被我看到,攔了下來,我幫他趕走了要過來的其他人,然後把他安全的送到了這裏,他說這裏是他家,我剛要問,具體哪戶是他家時,你就來了,那麽,小朋友,你能告訴哥哥,哪樓哪戶是你們的家嗎?”

困惑林之望的問題來了,“他說這裏是他家嗎?”

“怎麽了,不是嗎?”大哥哥也發了問。

林之望看向安然,安然紅了臉的說,“我…,我只是想來找哥哥。”

“找哥哥?你們父母離婚了嗎?”大哥哥想也沒想的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大哥哥的腦回路是真清奇,他誤以為安然和林之望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而弟弟來找哥哥,是他們父母離了婚,哥哥弟弟被迫分開了。

面對不明所以穿制服的大哥哥,林之望解釋,“不是,我們不是一個父母,我是他媽媽朋友的兒子,我們在一個學校上學,他叫我哥哥,那我就是他哥哥,他被人追着跑,是我這個哥哥沒有保護好他,讓警察哥哥跟着擔心了。”

一聲“警察哥哥”讓大哥哥笑得很開心,他過來林之望這裏蹲下,笑說,“小朋友,你嘴真甜,頭一次聽到你這個年齡的小孩叫我哥哥,哥哥很開心,你這麽懂事,哥哥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你弟弟家在哪呢,能和哥哥說下嗎?”

“這個…”

“別擔心,哥哥只是想把他安全的送到家裏。”大哥哥說。

林之望雖小,但他很聰明,他猜安然來找他,那肯定是不想回家的,他等了等,說,“沒事,他爸爸媽媽在我家裏做客,我把他領回家就好了,警察哥哥不用擔心的。”

警察哥哥非要盡自己的職責,“哦,也沒事,我送你們一起回家好了。”

安然和哥哥相視一眼。林之望繼續說,“沒事,我們可以自己回家,哥哥是警察,一定有好多事要忙的,就不耽擱哥哥了。”

大哥哥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哦?是嗎,哥哥自己都不怎麽清楚哥哥都有哪些具體的事要忙。”

林之望:“…啊?”

大哥哥又一笑站起,“算了,你們小朋友之間的事情,大哥哥就不摻合了,大哥哥走了。”走時不忘囑咐,“外面玩,別玩太久,記得回家。”

林之望:“哦。”

安然:“哦?”

林之望拉着安然走,安然想着什麽說,“哥哥,我們之間有什麽事情啊?”

林之望直接搖頭,“沒有,別問,問也沒有。”

“哦。”安然聽話點頭。

一處樓下牆角,林之望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黎江。

“黎江——”

林之望大喊。

吓的黎江顧不上其他,撒腿就跑。

“你—給我—站住!”

林之望在後面追他,勢要抓到他揍一頓。

黎江跑着跑着都哭了,“啊——,我不該招惹你的,林之望,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會丢下安然自己跑了。”

邊追邊說,“多少次了我都不數了,從認識安然到現在也沒多久,但你一遇到其他人威脅,打架,追趕,你就丢下安然不管了,你真不是個好哥哥,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一個壞孩子,看來不假。”

“一個壞孩子,看來不假”,聲聲字字在黎江的腦海裏反複沉澱,他哭都懶得哭了,不想博取同情了,索性他正面應對,先用吼聲吓住林之望,“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我還是一個孩子。”

林之望不懼,“哦?差點忘了,你還是一個孩子啊,那我比你還小,難道不是孩子嗎?”

“我都是孩子,你這個頭比我小的,歲數不大于我的,肯定是孩子了。”黎江說着。

不想廢話,林之望拎起拳頭就朝黎江揍去。可疼了,黎江哭着,“你不是人,林之望,真打我,我告訴叔叔阿姨去。”

“你去吧,去了回來大不了再揍你一頓,你想好了。”林之望用強硬的語氣說着。

嗚……,黎江可委屈了,“打一下就很疼了,你還揍我。你護犢子護那麽很幹嘛啊,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安然的哥哥。再說,安然又不是你親弟弟,碰到安然的事情,你每次都和我較真。”

“不和你玩了,林之望。”黎江抹着眼淚走,轉身,就撞到了人。

“對不起。”夾雜着哭音的黎江說。

“…沒,沒事。你怎麽了啊,哭了?”是一個小朋友說。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江激動訴苦,“啊…,我被林之望打了,楚原。”

楚原,男,庚午年十月二十六日生,天蠍座,生肖馬,現六歲,上大班了。

楚原:“打了?”

黎江:“是啊,你沒聽懂嗎?”

六歲的楚原想一想,說,“我們老師說過,一個人挨打了,那肯定是他犯錯了,該打。我們老師還說過,…說過什麽呢,我好像又忘了。”

“忘性大的楚原,我都替你記住了。你們老師還說過,一個人挨打了,可能也是他受欺負了。”黎江半哭的說。

楚原笑道:“是的,是的。你說對了,那就是你犯錯了?”

哈哈哈……,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好些看熱鬧的小孩,個頭和他們幾個都差不多高。

黎江委屈的不得了,“我也不和你玩了,楚原,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黎江跑走了,他覺得他的臉丢大發了。十歲的男孩和六歲的男孩訴苦,哪個能訴得來嘛。

不明白的楚原,看向林之望問,“他怎麽了啊?”

林之望:“欠的呗。”

“欠的…呗?”楚原重複,并不理解。

“我們走,安然,以後別和他玩。”林之望扯起安然。

安然聽話:“哦。”

幾步後,安然擡頭看哥哥,說出他想說的話,“但是哥哥,你的手疼嗎?”

“不疼。”林之望說。

安然點頭:“哦。”

幾步過後,安然再次說話,“但是哥哥,我看着好疼啊。”

“沒事,哥哥練過,十個黎江也打不過我。”林之望說。安然現在還不知道的是,他的之望哥哥可是跆拳道的王牌。

安然懵懂:“那,我知道了,哥哥沒事就好。”忽的,安然甩着哥哥的手,歡快的蹦噠起來了,“哥哥真好,我有個哥哥真好,真的太好了。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十個黎江打哥哥。嘿嘿,因為他們打不過,打不過。”

從“不怕天……”這裏,安然就開始唱了。

他一路上都在哼着,林之望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會傻樂,馬上就到家了,別唱了。”

“好。”安然說。

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安然一愣,“到家?”

到家嗎?安然看了熟悉的四周,他停下來,林之望回頭,“怎麽了,送你回家難道不對嗎?”

安然搖搖頭,“不是,哥哥,我……,我不想回家。”

他臉上的歡樂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林之望很詫異,“那你不回家,想去哪啊?”

安然:“哥哥去哪?”

不答反問把林之望都弄蒙了,“我回家,所以要先送你回家。”

聽到這裏,安然更不開心了,“哥哥,我不回家。”

林之望:“啊?”

安然:“嗯。”

林之望:“那你想去哪?”

安然不敢擡頭,偷瞄了哥哥,“想去,想去哪都可以嗎?”

沒辦法了,林之望應,“嗯,說吧,去哪?”

安然:“那,那我,想去哪你都答應嗎?”安然這次的話說得很慢。

林之望對安然是真沒辦法,他說,“你還能上天不成,除了天上,我哪都答應。你快說吧,再跟哥哥耍小聰明,我就不管你了。你愛上哪上哪,快說。”

安然頓時開心起來,一下子說出“我要去哥哥那裏,跟哥哥回家”,這…,把之望愣在原地了。

等會兒,林之望才說,“有家不回不是好孩子。安然,你回家吧,哥哥也要回家。”

一聽這話,安然垂頭,“哥哥,你剛剛答應過我的。”說着,安然難過的都掉眼淚了,再次重複着,“哥哥,你剛剛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不能…不算數…”

就這樣,林之望實在沒有辦法,勉強說,“行,行吧,你要去就去吧,我也攔不住你。但是你都在家門口了,怎麽也要和你爸媽說一聲,你要到我家去,對吧。”

安然想着對,但他話到嘴邊又說,“沒事,哥哥。到你家裏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就可以了,我媽媽現在不在家。”

林之望稍有點懷疑的說,“是嗎,你媽媽不在家?”

安然連忙點頭:“是的,我媽媽不在家,爸爸也不在家。”這可好,把林之望下個懷疑也給回答上了。

林之望嘆頭,“好吧。你沒有說謊吧,安然。”

不管有沒有說謊,安然都忙擺手,“沒有,沒有的,哥哥。”

說實話,安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謊,因為這都是他瞎編的,他根本不知道爸爸媽媽在不在家。不過好在,他的之望哥哥信了他說的話,這對小安然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

好景不長,習慣了一年到頭皆是暖季的安然,受不了慈桐鎮的冬日嚴寒。

鄭褚月和林馳飛帶着兒子來看安然了。是孟夏開的門。

“怎麽樣了,安然還在發燒嗎?”鄭褚月關切詢問,一旁的之望溜到了安然房間。

孟夏接過鄭褚月帶來的驅寒補品,說,“幾天了,也不見燒退,一直在半睡不醒的狀态。”

“別着急,會好的。”林馳飛說。

“着急也沒用,除了跟着不吃,什麽辦法也沒有,醫生都過來好幾趟了。”孟夏說。

“他什麽都吃不下嗎?”鄭褚月說。

孟夏作為母親,很無奈,“什麽都吃不下,除了水就是水,這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體格那麽差,我都想好了,等他好了,和你們家之望一起上跆拳道去。”

這時,安然爸爸出來了,“身體差也不一定非要上跆拳道這一方法,孩子不把身體調養好,哪有力氣做這做那,照我說,我們搬回去吧,說不定,搬回去就好了。”

孟夏沉思了一會,“你說呢,褚月,我該怎麽辦?”

結合安然身體情況,鄭褚月給出了和安然爸爸一樣的提議,“搬回去吧,雖然你的根在這,但你們安然,出生賞州,自小在那裏長大,一定是适應了那裏的環境氣候,孟夏,回去吧,他爸的家鄉是那裏,他的家鄉也應該是那裏,至少我這麽認為。”

“安然還小,不能讓他小小的體格硬撐下去,撐下去的結果也許是好,但他是個孩子,這樣會對他的成長發育都不利的。”鄭褚月把不良的一面說給了孟夏聽。

讓孩子無憂長大,健康快樂,是一個母親所該做到的,孟夏掉了把淚,點點頭,“好。”

鄭褚月不見之望,他環了四周,瞧安然的房間裏,她望到了兒子的身影。

在安然的房間裏,蹲在床前的林之望,看着他說,“安然啊,哥哥來看你,你怎麽都不醒醒,你的身體怎麽那麽弱啊,早知道,哥哥應該帶你打拳的,但是,你會不會不想學?”

“安然呀,你不能醒醒嗎,哪怕眼睛睜開那麽一點點也好,一點點就好,這樣,哥哥就知道你聽到哥哥說的話了。”

“安然啊,我好想聽你說話。”

“安然啊,我好想看你睜開眼睛。”

“安然啊……”

林之望說了好長好長的話。

決定了搬回去,安然一家,動身的很早,次日清晨就走了。

林之望一家簡單送別,而林之望莫名傷心,注視着前方的車,直到車開到視線的盡頭,他也在看着。聽到安然要走的黎江,撒腿跑了過來,還是晚了。

“林之望,你弟弟呢?”黎江跑來先問。

“…走了,沒看到嗎。”林之望說。

“廢話,我看到了,還問你嗎。”黎江的嘴也不饒人。

望着幾乎都看不到的車,黎江問,“你說,你弟弟還會回來嗎?他挺可愛的。”

林之望轉頭走了,“他又不是我親弟弟,我怎麽知道。”

見林之望這個樣子,黎江不禁嘲笑他,“你看你,林之望,也有舍不得的人了吧,別說你小,不懂分別,我可都看在眼裏呢。”

安然走了,嚴寒的冬日過得很快。慈桐鎮的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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