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是大小姐（十一）

我是大小姐（十一）

他祖上出過幾位名臣，可惜本人并不争氣，靠祖上庇蔭謀得官位後便終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

家財在他手中如流水一般消逝于指尖，為了保證生活的品質，他對朝廷的錢起了貪欲。

淩和光的行事手段并不高明，何況他動的又是莫承澤視為囊中之物的錢財，如此，便等于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眼瞧着官位即将不保，連性命都将要遭受威脅，他靈機一動，決定向文安北表忠心，甚至使了些手段确确實實地站在了皇帝的面前。

可惜，文安北從他的舉止和所行之事中看出了他的不可靠，最終拒絕了這份誠意。

作為天子近臣的槐堯不知道此事，是因為彼時他已潛伏在莫承澤身側。能通過秘密手段傳到他手中的，盡是些要緊事，像淩和光這樣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是連姓名都不會出現在信紙一角的。

淩和光就這麽丢了原本可稱之為“鐵飯碗”的工作。他生怕還會被莫承澤繼續針對，為自保，幹脆離了京城尋求新的生存之路。

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由奢入儉難。在底層摸爬滾打了一陣子後，他實在沒辦法忍受這樣茍且偷生的生活，就決定要幹票大的。就算是死，他也得在死前享受足夠多的奢侈，絕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從想明白的那一天開始，淩和光開啓了冒充天子使臣的富貴險中求生活。他倒真是唬人的一把好手，何況在這些個遠離京城的地方，見過高官的人少之又少。許多人見他确實談吐不俗，又帶着份禦筆朱批的文書，便以為他真是暗中巡查的大臣。

更不可思議的是，連莫承澤都注意到了他。

淩和光離開京城前是見過皇帝的，莫承澤被手下傳回來那些真真假假的信息所誤導，竟以為他真是皇帝暗中派出去的人，便開始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原劇情中，莫承澤就是通過此等手段，得知了蒼家貴女的存在，并提前做好埋伏，将這一威脅斬殺在了半途之中。如此，這到成了一個反向傳遞消息的機會。

小半個月後，蒼艾通過系統的延遲直播，收聽了遠在京城中那位莫大人的一舉一動。

聽說皇後竟孤身一人跑到了那樣偏遠的地方，莫承澤驚詫至極，手中的杯盞沒有拿穩，磕在地上，瞬間摔得粉碎。

想起最近皇後一直稱病不出的詭異舉止，他已然對這消息信了幾分。反反複複确認過此事的真假，他摸着胡子，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便當即向着心腹做出指揮，要其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對風若冉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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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他的私兵就悄無聲息地行動了起來。

這是蒼艾會選擇回到老宅的另一重重要原因。

哪會有這麽碰巧的事兒，在這樣一個偏遠之所，就正正好立有一座莫承澤的生祠？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

這兒，離莫承澤暗中培養勢力的中心極為接近。

他在朝中之所以能一手遮天，一方面是因為功臣後代積累的名聲和勢力，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暗中積蓄的力量。除了明面上的權力，他還暗暗養了私軍，有時用來僞裝成山匪執行暗殺之類的計劃，必要之時，甚至可以闖進皇城行逼宮之事。

蒼艾費了不少心思、槐堯和尤景則費了不少力氣，可算探得背後秘密。

莫承澤的私兵，果然藏在離這兒并不遠的山中。

文安北靠“表達孝心”在陵墓中養起來的勢力通過這将近一年的訓練，已經頗具規模。他仔細計劃過，眼下莫承澤還沒有注意到他搞出的小驚喜，是給對方送去一些禮物的最佳時機。

等再過一段時日，可能就有被其瞧出端倪的風險。

而想要這份禮物成功送出，就必須将莫承澤的注意力從京城、從皇宮中引開。還有什麽比一個莫名其妙游離在外的眼中釘更為合适的呢？

蒼艾和風若冉的任務，是将莫承澤的視線帶去旁的地方。與他鬥争了許多年、對他的行事風格已頗為了解的文安北則負責将他更進一步地引入陷阱之中。

在皇後行蹤意外洩露的幾日之後，莫承澤有些突然地遞了份折子，表示有極為重要的事兒要同皇帝談上一談。

此時距離宮門落鎖已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皇帝以此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反而讓他認定了文安北一定是在為某些事情而心虛。于是他不帶任何猶豫，領着府中的護衛硬是沖進了皇宮之中。

沒有獲得任何旨意便貿然闖入皇宮是為重罪，但沒有任何一個侍衛敢前去阻攔，只默然地注視着一切發生。

莫承澤直奔皇後的寝殿，根據他得到的情報，皇帝此時就在那兒待着。至于原因，據說是因為陛下想和結發妻子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

他步至殿中時，面上挂着極為得意的笑容，尤其是在瞧見屋中除了文安北再無旁人、對方又因她的到來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後，那份得意表露得愈發明顯。

“陛下不是要同皇後娘娘一塊兒賞月，怎的不見娘娘的影蹤？”

文安北顯然驚愕至極，一時間竟答不上他的這個問題。

莫承澤笑得眯起了眼睛：“陛下怕不是尋不到娘娘在何方了？陛下莫要擔心，臣手中正好有些線索，可以幫着陛下盡快尋到娘娘的下落。”

他在文安北身旁的椅子上坐了，将一樣東西放在了後者眼前：“或許，現在陛下會願意同我好好談上一談？”

莫承澤取出來的，是一封信。

根據信上記着的內容來判斷，它本應該從風若冉手中，被送至文安北手中。

這封信能出現在他手上，就意味着皇後的處境極為不妙。身份暴露還算小事，說不準，已被他強行扣留，又或者是……趕盡殺絕。

皇帝面上表情微變，很是勉強地同意了他的要求：“莫大人想談些什麽？”

“自然是關于新皇後人選之事。如今的皇後言行不端、不堪重位，陛下想來也有些看法吧？”

文安北的內侍頗明事理地退出了屋子，反而是莫承澤的護衛無所畏懼地留了下來。就在這後者以為勝券在握的緊要關頭，一把匕首突兀地破空而出，準确無誤地架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在他脖頸處劃出一道極細微的血痕。

直到此刻，他仍然不覺得自己處于下風，只當這同過去一樣，是文安北所進行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掙紮。等到他轉過身，發現他帶來的侍從已被不知何時冒出的人悄無聲息地按在了地上，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這個夜晚過得還算平靜，第二天文安北在朝堂之上宣布莫承澤死訊時，才是真的亂了套。

皇帝在當日馬不停蹄将自己的人從陵墓中調出，使用了一些稍顯暴力的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住京城這口險些要炸的鍋。為了平息那些紛亂，他愣是熬了兩天沒有合眼。

不過這些都和遠在蒼家老宅度假的人沒有關系。

蒼茗已經跟着父母回到家中。父女重逢的那日，蒼興賢執着小女兒的手久久不語，荊桂華在一旁生生哭濕了三條帕子，蒼艾在一旁的樹上蹲到腳麻，忍了又忍，才沒有對險些用腳趾頭幫陛下摳出一座新陵墓的妹妹發出嘲笑之聲。

要是讓父母發現她擱這兒蹲着，免不了得挨一通罵，着實沒必要。

蒼興賢原本還盤算着，好不容易将女兒盼了回來，得立刻安排她同淩和光大人見上一面。可等他趕回到淩和光住着的客棧時，那裏早已尋不到此人的影蹤。

他只當淩大人有事先行一步，哪裏會想到淩和光已經被人收拾過了。

槐堯憋的那一肚子火氣差點都要把他自己給氣炸了，一得到主子的允許，他當即以最快速且隐秘的方式，完成了他的複仇大計。

蒼茗離開前最後向着蒼艾投去的視線中，唯一的情緒便是幽怨。

少了蒼茗，風若冉的日子顯然失去了許多樂趣，以至于她都生出回京城的想法。從丈夫的來信中得知他正面臨着怎樣的困難後，她立刻打消了同丈夫共患難的念頭，決定要再享受一段好日子。

也是這時候，她才向蒼艾說了實話。

如蒼艾随意猜測的那般，她确實是散心來的，夫君看她在宮中悶得一日愁過一日，着實有些心疼，便特許她秘密出宮，到外頭享受一段時日。

趁着這機會，風若冉打聽了蒼艾之後的計劃，也順道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在得知蒼艾只準備守着這小院兒混吃等死時，她顯然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選擇了尊重。

蒼艾倒是挺想得開，反過來向着她抛出了橄榄枝：“風姑娘若是之後和夫君和離了無處可去，也可以來這兒投奔我。我的院子還挺大的，多住你一個也不嫌擠。”

風若冉禮貌道謝後表示倒也不必，一牆之隔的尤景和槐堯趕忙退開幾步，試圖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

這度假的日子再久，過了半個月，風若冉還是帶着人啓程回皇都了。

這一回，皇後娘娘的身體極為康健，沒有傳出任何體虛的消息，還在第一輪科舉舉行的半年之後扛起了選取女官的大旗。

蒼茗如她答應皇後的那般，頂着父母的不解苦學苦讀，如期參加了第一輪女官選拔式。蒼艾護送了一路，沒瞧見任何山匪作亂的痕跡，便在試院門口等她的結果。

蒼茗滿懷信心地進去，面色蒼白地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