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奈紫（3）
第27章莫奈紫（3）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蘇印從光怪陸離的夢境裏掙紮許久才從被窩探出手。
“請問是蘇小姐嗎？”
“您哪位？”
蘇印迷迷糊糊坐起身，腦子一片混沌。
“您之前在我們這裏預定的訂制畫冊準備派送了，請問您的地址是變動了嗎？”
蘇印抓了一把頭發，看着漆黑的房間，頭昏腦脹的想起有這麽回事：“嗯，麻煩你幫我銷毀了吧，不需要了。”
“額……您确定嗎？”
“我确定，麻煩幫我銷毀，如果有什麽費用可以把賬單發給我，謝謝。”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挂了電話，躺了會兒又睡不着，渾身難受，蘇印爬起來吃藥床頭的杯子裏卻沒水，剛下地就被腳下的東西滑倒。
盡管又地毯阻隔還是摔的她一懵，眯着眼摸到開關，打開床頭燈，才看到地上的“戰場”。
茫然在地上坐了會兒，她起身去客廳倒了水喝了退燒藥，給家政阿姨打了個電話後繼續蒙頭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印被人搖醒。
“小印，你這些畫都不要了？”
家政阿姨手裏捧着一堆紙，上面畫面了分鏡稿，還有一些手繪的插畫，她頭昏昏沉沉，嗓子幹痛，只能簡單的搖頭：“不要了，你都幫我扔掉吧，書收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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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房間光線刺眼，燒已經退了，書被重新塞回書架上，房間也被收拾幹淨。
“醒了？”
“哥？”
蘇印茫然看着身側的人。
“要不是阿姨給我打電話，燒糊塗都沒人知道。”蘇少垣扶着她坐起來，“喝水。”
蘇印捧着水杯，聞着蜂蜜香卻喝不出一絲甜味，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發現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貼上了膠帶。
“你不是出差了嗎？”
“我出差能出一輩子不回來？”蘇少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伸手覆蓋在她額頭上，“這會兒不燒了。”
“我買了粥，你想在屋裏喝還是外面。”
“外面吧。”
“那你收拾一下起來。”蘇少垣率先走了出去。
等蘇印收拾好出了客廳，見蘇少垣正在看桌上一堆紙，她好奇的上前。
伸手拿過一張，上面阿姨留了信息：【小印，那些畫畫的蠻好看，扔了怪可惜的，我給你放桌上了】
看着一堆紙，面對着蘇少垣探尋的目光，蘇印尴尬的一把撈進垃圾桶。
蘇少垣反而重新撿了起來：“扔了幹什麽，畫的挺好的。”
這些紙除了她閑來無事或者思念成疾時畫的外，還有一部分是她畫的小動畫，關于她和宋聿的，她想着在訂婚時放給他看，耗費心力準備了近一年，如今全都成了廢紙。
蘇少垣像觀賞什麽珍寶一樣将畫展開一一看過去，蘇印則像被淩遲一樣飽受折磨，他越是看得認真，她越是想趕緊結束給個痛快。
“小時候你畫完畫總開心的舉着來給我看，非讓我點評，還不能帶重樣，”蘇少垣将厚厚的一沓紙看了個遍，“後來你學畫畫我出國了，聽叔叔說你整天背着畫板去學習，我就想你那麽小，背着畫板是不是只能看見腿了。”
“再後來我回來，你倒是出去了，再也沒見過你畫的畫，爺爺總擔心你養不活自己。”
蘇印對這位兄長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小時候，他總是認真嚴謹，兩人在書房，她分享喜歡的漫畫時他總是皺眉，不是說劇情哪裏哪裏不嚴謹，就是邏輯哪裏哪裏不符合自然定律，後來她不分享了，他卻在看完功課後翻看她随手扔在一旁的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到底是兄妹，眉眼間總有些相似，雖不似她和蘇煙那般相像，倒也在五官輪廓偶爾能瞅到一絲熟悉，血緣親情大抵如此。
畫紙被翻閱完畢，蘇少垣将紙立起來在桌上磕了磕，所有的紙頁對齊後被遞到了懷裏：“畫的很好。”
蘇印伸手去接，最上面是一張宋聿的速寫，她指尖蜷縮，打心底泛起密密麻麻被人窺視到秘密的心虛。
“小印，你們沒可能了。”蘇少垣語氣平靜，并未松手。
窗外的雨還在嘩嘩啦啦的下着，臺風天除了下雨還是下雨，偶爾一陣疾風似擦着窗戶吹過，就像窺探房間動靜的巨大妖魔，但此刻沒有瑟瑟發抖的人，有的只是一個被戳破心事的尴尬人罷了。
蘇印深吸一口氣，擡頭：“我知道。”
“你還記得你生病時跟你說過的話嗎？”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把信仰放進自己的心裏。”
記憶裏的聲音與如今的聲音再度重合。
那時候她剛被宋聿從深淵裏拉出來，狀态好了點，蘇少垣來看她，看到她滿心歡喜的看着宋聿，突然跟她說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當時她不解其意，現在聽來，似乎懂了一點。
手中的力道驟然松弛，她将紙握在手心，鉛筆顏料留下印記的紙頁瞬間化成刀刃刺向掌心，紮的她鮮血淋漓，蘇印忍着心底的痛意将它們塞進文件夾，放到永遠不會碰的角落。
“趁熱喝，等會兒涼了就不好了。”蘇少垣轉了話題，将粥推到對面。
“好。”蘇印乖巧落座。
她生病的時候只喜歡喝粥的習慣是自小就有的，蘇少垣也知道，買了粥和小食，坐在對面看她吃。
“要不你搬回來住。”蘇少垣突然開口。
蘇印低頭挖了一勺粥，心頭五味雜陳，搖頭：“不了。”
“你這樣我沒辦法放心。”
蘇印埋頭幹飯，餓了兩天，是真的餓：“我會照顧好自己。”
“你的照顧好自己就是反複高燒一天一夜？”蘇少垣靠回沙發背翹起了腿，“要是爺爺知道了，可不像我動動嘴這樣簡單。”
他可真會拿捏軟肋，想起老人家的臉，蘇印瞬間軟了氣勢。
“那就麻煩哥你別跟爺爺說了。”蘇印笑着仰頭，一臉讨好的看着蘇少垣，“好不好嘛，哥哥，拜托了。”
久違的撒嬌腔調，蘇少垣怔了片刻，放下腿，默許了。
蘇少垣總說蘇印不比小時候活潑，其實他也是，兄妹倆很久沒這麽貧嘴了，他的本性也不是一直都是沉穩自持的，都是環境。
氣場柔和起來，蘇印認真喝粥。
“你抽空多回去看看爺爺，前幾天爺爺的檢查報告出來，年紀大了，各種毛病都出來，他也很想你。”
“嗯，知道了。”她将頭埋進碗裏了快。
“小印，老人家都是見一面少一面的。”
熱氣熏的眼睛發酸，她含糊着開口：“我知道。”
那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無條件愛她的人，是她最後一道軟肋，她怎會不知道。
吃完飯送蘇少垣下樓，打量着她的住處環境，他點點頭：“這裏環境還不錯，江導幫你看的？”
蘇印跟着他的視線看過小區的綠化帶，一人高的綠植長得郁郁蔥蔥：“嗯。”
“江導人脈廣能力強，有他照顧你确實讓我放心不少。”
臨走前蘇少垣再次叮囑道：“有什麽困難記得說，我可以不告訴爺爺，你記得，你背後不是空無一人，你有整個蘇家。”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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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朝對進度，各路大神回到工作崗位來到工作室如同諸神歸位，溝通過後就是在制作計劃的前提下自主安排。
蘇印畫完手裏最後一格分鏡，靠在椅背活動筋骨，察覺耳邊莫名清淨，平時就算埋頭工作也沒這麽安靜。
她擡頭，一群人都在，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圍在一起看什麽，一個個臉上挂着隐忍又詭異的表情，小跳蛙和河豚甚至漲紅了臉。
她好奇的滑着椅子湊了過去：“在看什麽？”
順着視線，丸子捏着的手機屏幕上進度條在走，是一個聽書軟件。
見她過來，小妖順勢把耳機塞她耳朵裏：“老大，你聽聽。”
小妖說完給丸子一個眼神，丸子立刻拖動進度條。
播放按鈕按下，蘇印聽了兩句對話。
一個略清越的男聲：“你到底想幹什麽……唔……”
聽起來像是耳鬓厮磨的場景，男人粗重的喘息順着電流傳過來，她眼神躲閃，看着衆人一臉興奮的表情她準備摘下耳機，動作被制止，小妖示意她繼續聽。
喘息過後，一道沙啞的男聲低啞暗沉，聽起來有些熟悉：“我想幹什麽你不知道？當然是……”
最後一個字模糊的、擠碎在唇齒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