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方
大方
陳孚将宋舟一路扛進房間才放下,宋舟氣得扭身就走,陳孚一把扯住将她抱緊。
“陳孚,你放開我!”
宋舟用力掙紮,越掙紮陳孚抱得越緊,陳孚抱得越緊她越掙紮。兩個人較着勁,陳孚忍無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門上,盯住她怒道:“宋舟!你是不是覺得你還挺有理?”
宋舟右手臂上有傷,被陳孚突然這麽握住痛得她“嘶”地一聲倒抽冷氣,身體往右歪了下去。
陳孚吓一大跳,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拇指壓在她的傷口上,連忙松開手。
他小心托住宋舟的手臂,把貼在手臂上帶血跡的雪紡衣袖撕開,手臂上貼好的白色紗布滲出一層鮮紅血跡,應該就是他剛才弄出來的。
陳孚又心疼又自責,眉頭皺得跟帕米爾高原的雪山一樣。
他彎腰将宋舟抱起,走進房間放在沙發上坐着,起身在宋舟的背包裏找醫院帶回來的藥棉。
“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麽樣子!”
宋舟痛出了一頭汗,剛緩過來,聽他這話心裏忍不住委屈,臉扭向一邊,氣哄哄道:“你不攔着我就不會搞成這樣。”
陳孚給她揭紗布的手一頓,張嘴便想訓她,看她明明一臉憔悴狼狽,卻還是硬挺着倔強,想了想,終究閉上了嘴。
宋舟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事,拿出手機準備給周沁打電話,陳孚擡眼瞧見,一把将她的手機搶下來,塞到了自己屁股底下。
“陳孚,你幹什麽?”
宋舟轉身想搶回手機,陳孚穩穩坐着,任她怎麽推都紋絲不動,她這下是真的生氣了,猛地擡起手臂不肯再讓陳孚看她的傷。
陳孚“啧”一聲,一把将她的手臂牢牢抓住,繼續埋頭給她清理傷口重新擦藥,“你先管好你自己再去當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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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咬牙忍着痛,據理力争,“我打電話問一下看她們回沒回房間都不行嗎?你不擔心她倆跑出去找那些人報仇嗎?”
“我已經把話跟她說得很清楚了,她不聽那我也沒辦法,後果她自己自負。”
宋舟簡直難以置信,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冷漠的陳孚,“她可是周良的妹妹,跟你們一起長大的,你怎麽能這麽對她?萬一,萬一要是出個什麽事……嘶,你輕點……”
不管她說什麽陳孚都不給她手機,傷口擦好藥後,他把手機裝自己兜裏,起身進浴室擰一塊熱毛巾出來,把宋舟整個手臂擦洗幹淨,然後重新貼上紗布。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辦公桌旁給酒店前臺打電話,特意開了免提。
“你好,我是剛才在大廳裏把我女朋友抱走的那個人,我想請問一下,我們走後那兩個女孩是回房間了還是出去了?”
“回房間了,目前沒有見到她們出酒店。”
“好的,謝謝!”
電話挂斷,陳孚走到宋舟面前蹲下,握住她的雙手,看她的目光疼惜中帶着無奈。
“我正是因為了解她才這麽對她,她家裏對她嬌縱慣了,什麽事情不如她的意,她能哭到天塌下來為止,你越哄她,她只會越哭得厲害,沒個完。”
宋舟輕嘆口氣,放緩了語氣,“她是嬌慣了點,但今天的事情不是她的錯,她受了欺負心裏本來就委屈,你不想縱着她可以理解,但你那樣說她,不是讓她更難過嗎?”
陳孚忍不住也嘆口氣,腦袋耷拉下去。
宋舟又道:“今天的事情我有責任,好在她們沒怎麽受傷,不然……”
陳孚突然擡頭打斷她:“你覺得我剛才應該要怎麽做才對?”
宋舟心裏一詫,感覺陳孚這話哪裏不對味,她想了想,斟酌着詞語道:“她把你當哥哥,受了委屈肯定希望你安慰她。”
陳孚直直盯住她:“怎麽安慰?”
“……就說話和氣點,問問她受傷嚴重不嚴重,膝蓋疼不疼……”
“然後呢,她說膝蓋疼我是不是還得把她背回去,給她上藥,哄她睡覺?她要是哭着說自己害怕,我是不是還得守着她睡一晚?”
陳孚臉色黑沉得可怕,雙眸像隐隐燃燒的黑炭,泛着紅光,宋舟怔然呆住,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
“怎麽不說話了?”陳孚壓着嗓子追問。
宋舟垂下眼睛,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陳孚霍地站起身,原地打了個轉,“我看你當菩薩當得很上瘾,自己搞一身傷還不夠,還要把我這個男朋友也賣掉才甘心!”
宋舟擡頭看他氣洶洶的模樣,聽他說着孩子氣的話,有點想笑但又不敢笑,只好輕輕地去拉他的手,手指一點一點試探着往他手掌心裏爬。
陳孚故意甩掉,轉臉看她一眼,立刻又轉回去,手依然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宋舟看出他冰塊一樣的臉色已經有所融動,眼裏吓人的紅光也明顯淡了下去,她偷偷抿了抿唇,直接抓住他整個手掌。
陳孚又甩,這次甩的力度變小,宋舟抓的力度變大,他沒甩掉,又甩兩下,宋舟直接兩只手抱住他的手不放。
他沒忍住,一低頭便對上宋舟倔強的臉,她緊抿着唇,嘴角隐藏一絲笑意,眼神清澈,帶着小心的期盼,額頭上一個突兀的大包,又滑稽又讓人心疼。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宋舟軟語道歉。
冰山遇見太陽,想不化都難,陳孚心裏悶着的氣就像“噗嗤噗嗤”要爆炸的高壓鍋突然被人揭開了鍋蓋一樣,瞬間跑了個沒影,更別提要爆炸了。
他從來不知道宋舟還有這魔力,輕輕松松就能讓他消氣,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他以後就別想在宋舟面前支棱起來了。
宋舟見他雖然好像沒那麽氣了,但整個人還是冷冰冰的,她想了想,意識到他生的氣可能比自己以為的大,于是抓住他的手開始從頭認真分析自己的錯。
“我今天不應該帶小沁她們去維族小院吃烤肉,不應該在她們要去酒吧的時候沒勸她們別去,去了酒吧也不應該放任她們跟那群人玩,我早知道可能出事就應該把徐大哥也叫上而不是讓他在外面等着,他是部隊退伍的老兵,他要是跟我們一起那些人肯定不敢随便欺負人……我尤其不應該怪你沒安慰小沁,她是我的客人,應該由我負責安撫,雖然你是我的男朋友,但你沒有義務要幫我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陳孚聽她分析得越來越不在道上,心裏忍不住又來氣,他手扶着額頭想來想去,發現自己被氣失語了,簡直不能再好笑。
終于,他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是什麽,轉頭問宋舟:“你一天到晚心裏就只有你的工作嗎?”
宋舟愣了一下,脫口道:“不是,還有你。”
說完不自覺垂下眼紅了臉,她好像突然說了句情話。
猝不及防被表白,陳孚的臉紅得比宋舟還快,心裏怦怦而動,大腦頓時再想不了別的,低頭捧住宋舟的臉便吻了上去。
分別讓思念沉澱,到相聚的時刻迸發,早在機場見面那一刻他們就想接這個吻了,宋舟一句“還有你”讓彼此的情愫和欲/望越加濃烈。
陳孚彎腰小心托住宋舟受傷的小腿,抱着她躺倒在沙發上,唇齒深纏,暧聲問:“傷要不要緊?”
宋舟勾着他的脖子抱住他的腦袋,嗡聲道:“先去洗澡。”
陳孚埋首在她頸間,輕笑一聲,随之腰背收緊,一手撐沙發,一手抱着宋舟,霍地站起身,徑直走進浴室。
脫了衣服才發現,宋舟身上除了手臂和小腿兩處劃傷,其餘還有好幾處擦傷和撞傷。
陳孚皺緊眉頭把浴缸放滿水,讓宋舟把受傷的小腿和手臂都擱在浴缸外,小心翼翼地幫她洗頭洗澡。
做夢也沒想到陳孚居然會這麽耐心給自己洗頭洗澡,宋舟忍不住幾次三番去看他的表情。
他眉心皺出一個川字,嘴唇緊抿,下颌線緊繃,看起來苦大仇深的,但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好像生怕弄疼她。
宋舟感覺自己好像有記憶以來從沒有被這麽溫柔對待過。
身體是暖的,心也是暖的,她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傷痛,甚至覺得這點傷痛算什麽,要是能一直被這麽溫柔對待,她願意一直受傷。
念頭一轉又忍不住在心裏嘲笑自己,居然想一直受傷,腦子怕不是有什麽毛病,心裏想着嘴上不自覺也笑了,陳孚見了,奇怪問:“笑什麽?”
宋舟正處在戀愛腦發作中,張口便回:“我在想,要是我身上一直有傷,你是不是就會一直幫我洗頭洗澡。”
陳孚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他歪頭仔細端詳宋舟,盯着她的腦袋看來看去,甚至擡手摸了摸她額頭上的包,“你是撞壞腦子了嗎?”
宋舟呲着牙把他的手從自己的額角拂下來,鼓起腮幫子嘀咕道:“我就是想想,又不是真的。”
陳孚站起身走出浴缸,拿起浴巾擦身體,憤憤道:“你不受傷我也可以幫你洗澡,為什麽非得受傷,你下次再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宋舟歪頭靠在浴缸上,眯着眼睛安靜欣賞他健美的肉/體,耳朵早已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陳孚半晌沒等到回應,擡眼見宋舟一副色迷心竅的模樣盯着自己,頓時耳根就紅了。
他拿一塊幹浴巾走過去把人從水裏撈出來一裹,抱着走進卧室壓在床上。
“餓了是吧?”
宋舟抱着腦袋直喊:“頭發還沒吹。”
陳孚剛親上去,聽她這麽一喊,腦袋耷拉下去,伏在宋舟身上嘆氣。
宋舟忍不住笑了,推他的肩膀,“你去把我的濕發頭巾拿來,我先包着。”
陳孚起身,從宋舟的行李箱拿出吹風機,往大床正中一坐,“起來,我給你服務到底。”
宋舟擡眼一看,臉上瞬間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陳孚心裏忽地仿佛看見四月陽光一般燦爛明亮。
“陳老師手藝不錯啊。”宋舟摸着快吹幹的頭發打趣道,“入行多久了?”
“十分鐘。”
宋舟微微一怔,她以為陳孚做這一切都是熟門熟路,畢竟他這些年一直在談戀愛,幾乎沒有空窗過,她今天享受到的溫柔大概都是前女友調教的成果。
陳孚收起吹風機放到一旁,雙手作梳将宋舟的頭發全都收攏在自己手裏,低頭用鼻尖蹭上她的側頸,熱乎乎的碎發混雜洗發水的香氣撩撥他的神經刺激他的感官。
“還滿意嗎?”
低沉性感的聲音借由肌膚的顫栗傳至宋舟的心尖,她反轉雙手抱住身後陳孚的頭,仰着脖子任由陳孚在她頸間啃咬舔舐。
陳孚放下她的頭發,雙手緊抱住她的身體,翻身一滾,兩個人便一齊倒在床上。
濕熱的吻如同火球滾遍宋舟全身,陳孚小心又熱切,溫柔又兇狠,宋舟迷戀這樣的陳孚,迷戀這種被滿足又被需要的感覺。
中途陳孚放緩動作,貼着她的心口,啞聲問:“這裏除了我,還有誰?”
宋舟腦袋昏昏脹脹,迷蒙着眼看他,雙手尋着他的臉輕輕撫摸,嘆息般的聲音像是直接從胸腔發出,“只有你,陳孚,只有……啊……”
陳孚頓時變得兇狠,咬一切能咬住的地方,像餓極了護食的小狗,嘴裏胡亂說着氣憤的話,“那你還讓我去安慰別的女人!”
“讓我去哄別的女人,不哄還生氣,你倒是,很大方!”
“你當菩薩,把我賣掉,想換人了是嗎?”
“……嗯?”
宋舟被撞得身軟如泥,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膚。
此刻她才終于明白陳孚到底生的什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