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柔嘉

柔嘉

封太後起身梳洗，問刀環，“淑妃同公主說什麽了？”

“聽不真切，但依稀聽到什麽‘公主’的，隔得太遠，實在聽不清。”刀環回。

封太後理了理鬓角，對鏡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周敏兒，吃了熊心豹子膽，該她。”

刀環知道封太後介意鎮國公主這個封號，本該是自家公主的，被周淑妃撬走，還有那個該死的趙玉顏吹枕邊風，太後娘娘一直記着的。

午飯前周淑妃掐着時間回了大長公主府，她不敢在自家用飯，與封太後同吃，在池塘邊的石桌上，坐的也是石凳，公主殿下還沒好，只能吃粥，便沒出來。

蓮葉已經拔幹淨了，封太後說：“可還合口味？”

周淑妃吃什麽都不好吃，米中也不知道放了什麽，太甜了，她道：“好吃。”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誰讓她不舒心，我就讓誰不舒心。”封太後道：“你帶來的瓜果很好，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很喜歡。”

一邊敲打一邊贊美，周淑妃此刻只想趕緊回宮，難怪趙寧成日咒罵封太後是老妖婆，聽她說話都累，句句有弦外音。

封太後帶着周淑妃回宮了，長公主府也解了門禁，大理寺的人撤了，同時，趙寧的聖旨到了。

早朝的時候，這旨意已經宣過一回，大意與昨晚趙寧同封太後說的大差不差，只是‘昭和公主’的封號改了。

周守仁上了書，“公主趙曉年幼無知，德不配位，不堪鎮國公主的封號，請皇上撤回，重新封授大長公主殿下為鎮國公主。”

這是周守仁的以退為進，周敏兒缺乏政治智慧，在後宮裏也技不如人，當時趙棠和趙玉顏已經聯合扳倒了王詩琳，周敏兒連趁你病、拿你命都不懂，周守仁失望至極。

王昭儀若徹底倒臺，也能打王咽秦一個措手不及，至少他再送王家女進宮，也要先評估朝堂的輿論導向了。

一旦定論王家女性情狂悖，不孝不悌，沒有美德，那麽即使再有王家女進宮，也絕上不到昭儀的位置上去。

Advertisement

人家鋪好了路，周敏兒都不會走，周守仁失望後自謀出路，在朝堂上自請拿掉趙曉鎮國公主的封號，因為這封號落在周敏兒手裏，她也不會用。

與其期待周敏兒奮進，不如給趙寧鋪梯子，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趙寧這個‘昭和公主’給得不上不下，不倫不類，論起來，和‘永安公主’一樣不合時宜。

“周愛卿一番苦心，孤且詢問衆卿家，鎮國公主之位給長公主趙棠，各位可有異議？”趙寧很滿意今日周守仁的知進退，他才刻薄了趙棠，如今确實需要挽回輿論聲勢。

封趙棠‘昭和公主’确是無奈之舉，給她鎮國長公主，對內能讓封太後不給他找事，對外能顯示他仁德寬厚，也能讓趙棠承他的情。天下人才能知，天子與公主，姐弟情深，天家亦是有情的。

趙寧心思複雜多變，就在封太後出宮之時，他細細想過了，封太後和趙棠不過女眷，何必非要讓她們死，自己落下個殘暴無情的壞名聲。

而且周敏兒和蘇逢青明顯都缺乏管理後宮的能力，他想生兒子，可能還需要封太後為他保駕護航。封太後和他争了這許久，無非是為了趙棠。

既然如此，給趙棠她想要的，如此封太後就沒折騰他的理由了。趙寧終于想通關竅在于封太後覺得他苛待了趙棠，于是再次詢問朝臣，“是否有疑義？若沒有，則封公主趙曉為‘柔嘉公主’，長公主趙棠為‘鎮國公主’。”

周守仁一定會獲得補償，果不其然，周淑妃一回宮，她就升位份了，周淑妃成了貴妃，并賜封號，‘惠淑’，這真正是四妃之首，離皇後只剩最後半步。

蘇家慌了神，本備好的禮物覺得輕薄，馮氏自己做主，原樣回去，沒進鎮國長公主的府門。

宮裏原本沒有皇後，德妃與淑妃是平位的，且蘇德妃是太子妃，本是要排在周淑妃前頭的。現在周守仁得力，讓了一個鎮國公主的名號，但又給周淑妃搶到了貴妃的名號，一舍一得間，并沒有損失，還在聖上眼前賣了好。

趙玉顏已經養了四個月，落子之痛，身體的苦楚也休養得差不多，趙陽本來是瞧不起趙棠的，孀居之婦，有何臉面忝居京師。這會子也被京師風波震驚了，問趙玉顏，“鎮國公主到底是何樣的人，有什麽喜好？”

趙玉顏自認不了解趙棠，但她了解趙寧，趙棠一定是趙寧覺得沒有威脅的人，否則不會一退再退，不會讓她在京師住下，不會給封地，不會許她招驸馬，更不會最終還是将鎮國公主的封號給了這個姐姐。

趙陽既問，趙玉顏答：“長公主殿下是很寡言的人，您見了就知道了。”

趙棠要下江南，滿天下都知道了，這位公主即将自己招婿，喜歡誰都可以，驸馬她自己選，還有傳言，公主喜歡江南才子，此次下江南就是要在書生中選夫郎的。

趙陽尚在江南地區掌漕運，這位鎮國公主他遲早見得到，并且這位寡居的公主也不是毫無能力，當下就同趙玉顏說：“等公主返京時，你也跟着一道回去吧。”

趙陽先前看不起趙棠，覺得趙玉顏跟着寡居之人也會移了性情，更加不讨趙寧喜歡。但如今看來，趙棠反而是最了解聖上的人，否則不會翻身做了主。女兒跟着這樣的長公主，他才能放心。